紫阳-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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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哪家的女子令得你如此神魂颠倒;”莫问随口笑问。
“青莲阁的方芷姑娘;”张洞之答道。
“青莲阁是何所在;”莫问随口问道。
“建康最大的官家青楼;距此当有十里;”张洞之抬手南指。
“青楼女子;令尊令慈若是知道;岂不被你气死;这忙我帮不了;你寻别人去;”莫问闻言连连摇头;他虽然此时为道士;但之前可是饱读圣贤书的书生;儒家对于青楼女子极为看低。
“我还未曾说完;那方姑娘本为方司空的女儿;方司空早年获罪入狱;方姑娘便被冲发了青莲阁;虽然身在青楼;方姑娘却并不接客;只以所学文书歌舞悦人;人品好生清白;如花的样貌;杨柳的身姿;绝代的芳华;至于家父家母你可放心;家父与方司空有旧交;亦同意我讨那方姑娘为正室;”张洞之急切解释。
“官家青楼是不可赎身的;你如何能够讨她;”莫问问道。
“皇上喜得龙子;大赦天下;方姑娘亦在被赦之列;而今重获自由;定于今日未时于青莲阁选婿;参与者非富即贵;愚兄与那方姑娘只有数面之缘;怕是不被她选中;这才前來求你;”张洞之拿起茶杯随手放下;放下之后再度拿起。
莫问见他如此焦急;不由得大感有趣;“张将军神勇无敌;可背负四把利刃;手提一杆长矛过去冲杀一番;看哪个敢与你争;”
“好你个莫问;看你平日少言寡语;此番竟然如此卑劣的揶揄于我;本将军可告诉你;你虽未吃我的请;却受了两匹布料;你欠我人情在前;”张洞之知道莫问在戏弄他;便佯装发怒。
“布匹是老五收的;你找他陪你去;”莫问笑道。
“好了;不要说笑了;时辰快到了;你快陪我前去;”张洞之探手拖拉莫问。
“那方姑娘选婿有何条件;我去了需怎样帮你;”莫问定气扎根。
“无人得知;你去到那里扮作我的随从随机应变;于暗中助我;”张洞之拉他不动;更加焦急。
“我一道人本就不该前往青楼;竟然还要扮作你的随从;不可;不可;”莫问连连摇头。
“此事若是成;我记你莫大恩情;快走;”张洞之急的连连跺脚。
“我身负重责;若是离开;谁來保护贵人和皇子;”莫问起身说道。
“皇上喜得龙子;谁会蠢到这个时候触他眉头;”张洞之探手拉着莫问向外走去。
“等我片刻;我去换下衣服;”莫问出门之后拐向内院先行告假于周贵人;随后來到老五居所换了一身仆役的衣服;跟随张洞之出了王府大门。
张洞之是骑马來的;莫问不骑马;他只能撇下马匹与莫问一同步行;行走之时不停得抬头望日。
“來得及;放心好了;”莫问随口说道;道人皆懂得观望太阳和太阴來辨别时辰;此时距离未时还有小半个时辰;以二人的步速完全可以按时到达。
按照莫问本心;他是极不想去的;一者青楼是藏污纳垢之所;不管出于何种动机;道人都不应该进青楼;二者那里人多眼杂;万一有人记得他;日后与国师斗法时极易落人口实;不过这种担忧在到了青莲阁之后便消除了;因为这里虽然围满了人;却无人看他一眼。
青莲阁位于城南;独门独户;占地极广;不逊王府大小;周围无有商铺;而是一片稀疏的树林;林中多栓有马匹;而院外则密密麻麻的站立了上百人;其中不乏衣着华贵器宇不凡者;亦有身者布衣的寒门孺子;剩下那些则是与莫问衣着相同的仆从;不问可知是陪着主人前來的。
“贤弟;这处所在可还清幽;”张洞之手指林间树木。
“若是不知详情;还以为这里是处书院;”莫问回头答应;先前他注意到树林外围有人偷盗马匹;本想过去阻止;转念之后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凡能來到这里的人皆不差那一匹马。
由于是官府所管的青楼;周围便有衙役把守;这些衙役非常聪明;与那些衣着华贵者见礼都是先行一愣;然后装作头次见面的模样上前寒暄;如此一來即巴结了权贵;又在人前维护了权贵的脸面;这里再好也终究是青楼;洠в心母鋈ü笙M鹑酥雷约壕5秸饫飦怼
“这些人官位较张将军要高;”莫问指着那些或手拿雅扇或握有玩玉的人冲张洞之问道。
“不然;那些人多是官家;衙役得罪不起;而我们为军职;衙役多不认识;”张洞之略带紧张的看向南门;此时青莲阁的大门是关着的。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此时的情景与当年在无量山的情形有几分相似;那次他本是为了帮助黑三才去的;结果黑三未能如愿;反倒是他被无量山留下了;此番陪伴张洞之前來;绝不能再出现当年的情形;务必使出浑身解数帮助张洞之如愿。
未时一到;青莲阁的大门被人自里面拉开;几个浓施粉黛的青楼女子走了出來;每人手中皆有一叠方纸;出门之后立刻分发众人;“各取一张对出后句;合了我家妹子的心意才能进去……”
第一百一十六章 青楼女子
那些年轻才俊自重身份皆不上前拿那方纸;自有下人代为拿取;张洞之看向莫问;莫问扭头别处佯装不见;张洞之无奈;只能自己上前去拿。
“头一回看见这么大谱儿的奴才;”不远处一长脸的锦衣男子看着莫问冲身旁友人说道。
“真是不分尊卑;”旁边的人点头
莫问闻言无奈叹气;快步上前替下了张洞之;挤上前去自一青楼女子手中抢过一张方纸;再度挤出人群将那方纸交给了张洞之。
此时已然有人念出了纸张的字句;所有方纸上写的文字都相同;“无家孤女;穿紫鞋;裹黄裙;披绿裳;梳白发;黑夜何处栖身;”
那些拿到方纸的才俊大多皱眉犯愁了;这段话非诗非词;只是方芷对于处境的哀伤和对未來的迷茫;但其中蕴含了五色;这是难点。
“笔墨;快给我笔墨;”张洞之看那方纸的时候;周围已然有人向那四位女子讨要笔墨。
“未曾准备;”其中一女子摊手摇头。
“还不回府去拿笔墨;”那人高声吩咐仆役;仆役闻声跑走;片刻过后传來一声高喊;“少爷;马洠Я耍弧
“我也未曾携带笔墨;烦劳兄弟了;”张洞之冲莫问说道。
“不妨事;我随身带有;你且看看如何应对才能工整;”莫问摆手笑道。
“她用五色应自身;仓促之间难得工整应对;”张洞之手捏方纸皱眉思索。
“这半首诗最难的还不是如何对上五色;”莫问摇头笑道。
“那是什么;”张洞之侧目问道。
“芷者;香草也;紫根;黄茎;绿叶;白花;她以名表身;这才是最难的;”莫问出言回答。
“你缘何知道这些;”张洞之愕然发问。
“芷是一味草药;祖上是开药铺的;我焉能不知;”莫问笑答。
张洞之闻言眉头再紧;转而于五步内往返踱步;此时林中的仆役已经尽数跑光;剩下的多是似张洞之这样往返踱步者;亦有为数不多的人翘首盼望笔墨。
“这可让我如何应对;”张洞之面有愁色喃喃自语;其实他虽是武将却也读过诗书;只是方姑娘出的这道睿⒉蛔裱9妫磺倚枰晕逯钟兴亓氖挛镉Χ裕蝗绱艘粊矸段Т蟠笏跣。荒讯却蟠筇岣摺
“上清道人;燃薪木;掌炉火;凝银水;炼金丹;土地亦得逍遥;”莫问随口笑道。
“你若做了土地公;我每日与你烧香;莫兄;休要说笑;还望指点一二;”张洞之无奈之下出言求救;此时已然有人咬破手指以血行书;交回了方纸。
莫问闻言并未立刻答话;來到此处他就打定主意不能越俎代庖;不然便有欺诈嫌疑;沉吟片刻方才开口;“女子多柔;故此以名抒怀;男子阳刚;自不能自名字上做文章;不然便显得扭捏;你乃领兵将军;可自这方面下手;”
张洞之闻言低头不语;往返踱步;忽然抬起头來面露喜色;探手莫问;“借笔墨一用;”
莫问自怀中取出黑盒;提笔沾染朱砂递给张洞之;张洞之接过天狼毫环顾左右;最终看向莫问;“借后背一用;”
莫问无奈叹气;转身对他;张洞之借其后背快速写完;转而还笔于他。
“可否;”张洞之将方纸示于莫问。
莫问侧目定睛;见张洞之写的是“振威将军;征东夷;平西蛮;荡南寇;驱北胡;志在中鼎神州;”
“怎么了;不妥;”张洞之见莫问皱眉;紧张的问道。
“这些事情你真的做过;”莫问皱眉转头;张洞之说的这些言过其实;颇有吹牛之嫌。
“东西南我都征战过;只是生不逢时;未曾北上驱胡;不过那也是早晚的事情;”张洞之面皮有些泛红。
莫问闻言点了点头;张洞之是俗世之人;俗世男人一旦遇到喜欢的女人;都喜欢夸大其词;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罪过。
张洞之见莫问点头;便到门前交还纸张;莫问皱眉看他;平心而论张洞之所写阳刚有余;却有些粗陋;不过作为武将來说;有此等才华亦算难得;若是写的过于细腻反而与其身份不符。
“喂;你的笔墨借本官一用;”旁边走來一人冲莫问借笔;(码字不易;盗版吸血;请往正版订阅;)
莫问闻声转头;见说话的正是先前骂他奴才的那个锦衣男子;随即报以冷眼;“本奴才大谱儿的很;不给;”
“好你个大胆的奴才;同本官说话竟然如此无礼;你可知道本官是谁;”那锦衣男子遭到了莫问的顶撞;反手就想打他耳光。
恰逢张洞之回返;抬手抓住了锦衣男子的手腕将其甩至一旁;“你可知道本将军是谁;”
锦衣男子见张洞之是位将军;先前的嚣张气势顿时大敛;实则他的品级可能并不低于张洞之;但他不敢招惹张洞之;文官和武将动手;挨打的一定是文官。
经过此事;原本想要借笔的那些人纷纷打消了念头;退一步说即便他们再來商借;莫问亦不会借给他们;这可是画符圣器天狼毫;不是谁都能拿的黄毛尾巴。
交回方纸之后张洞之心中很是忐忑;一副坐立不安的神情;莫问见状不由得对那个名为方芷的青楼女子产生了好奇;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能令得临阵不惧;心境沉稳的张洞之如此失态。
喧闹之中;那四位青楼女子有三位回返院内;只留下一位自门口收取众人交回的方纸;洠Ч嗑媚切┗厝ツ萌”誓钠痛臃追谆胤担涣种行忠环恢谌艘灰唤换胤街剑荒乔嗦ヅ踊卦汗孛牛磺昂蠛娜チ税敫鍪背健
一刻钟之后;有一半大女童走出院子;手里拿着薄薄的几张方纸;念出了作答的第一句;随后便有人上前接语;念到第三张的时候正是张洞之所写;张洞之上前接了下句;随后又有数人闻声上前;方纸念完;整十张。
“请几位入内;”女童冲被选中的人说道。
众人随即迈步进入;未被选中的人自然免不了鼓噪谩骂;其中多有极难听的恶语;皆为恼羞成怒所致;更有甚者;高举着被自己咬破的手指高喊‘我那可是血书;’血书也洠в茫徊荒苤っ魇裁础
到得此时;莫问对这个方芷的印象很是不错;原因有三;一是她翻阅众多方纸所用的时间很短;这表明此女做出选夫之举实属无奈;其本身并不矫情;二是此女所选多为年轻才俊;并无老少穷酸;由此可见此女心正不歪;遵循门当户对;无有滥爱怪癖;;三是被选中的这些人皆可以携带随从进入;表明她并无凌人傲态。
青莲阁的院落格局与寻常院落不同;不分前后;进门之后便是林园;小桥流水;绿荫成片;诸多房舍坐落院中各处;若不是这其中多有香粉俗气;不明真相者很难将此处与青楼想到一起。
那女童年纪当在十二三岁之间;有认识她者知道她亦是被充到此处充当官姬的;只是年纪尚幼;不得接客;便被派给方芷充当丫鬟。
这林中多有乘凉女子;见到众人皆是媚眼频传;莫问见状叹气摇头;若不是张洞之苦苦请求;他绝不会到这种地方來。
那女童将众人领到方芷所在的楼前停了下來;请众人彼此分开;转而推门进屋。
莫问可以感觉到门口有人;想必是那方姑娘正在门后打量众人;片刻过后;女童开门而出;请走了七人。
这些人于多人之中脱颖;到得此处却无故被拒;自然要问个原因;女童回答的很婉转;“与方姑娘无缘;”
莫问闻言不禁莞尔;世人皆是以貌取人;此女亦不例外;不过以貌取人亦不算错;常言道貌由心生;通过看一个人的样貌大致可以推断出这个人品行;当然亦有例外;不过那是少数。
被拒的七人虽然被拒;却无一外出;而是走向了旁处;此时若是出门;颜面上挂不住。
剩下的三人皆为高大俊朗之人;观其体形;另外两人亦是将校之属;莫问并不认识那两人;亦不知道张洞之是否认识;因为三人一直洠в锌谟攵苑剿祷啊
“三位公子请往偏厅暂歇;”那女童自房中出來;冲张洞之等人说道。
张洞之闻言迈步先行;莫问在后跟随前往。
“三位请留步;我家姑娘要与三位说话;”那女童快走几步拦住了莫问和另外两名随从。
莫问闻言大感意外;转头看向张洞之;张洞之亦是一脸的茫然。
“我才是主;他是仆;”另外一英俊男子冲那女童说道。
“我家姑娘见的就是仆从;”女童露出了调皮神情;“不是说有其主必有其仆吗;你们太聪明了;说话不做准;我家姑娘要跟他们说话;你们先去喝茶吧;”
莫问闻言转头看向张洞之;张洞之强抑笑意冲他暗使眼色;方芷所用的是以下窥上的方法;这种方法虽然匪夷所思却最为准确;只不过凡事都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