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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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无量山众人已经为众人准备好了学习符咒所需的黄纸和文房,黄衣男子见莫问发愣,便研墨提笔画了一张奇怪的符咒,“你誊抄下来,加盖法印便是。”
莫问迈步上前,拿起毛笔铺纸准备誊抄,不料黄衣男子却摇头加以阻止,“尸身碰过的事物皆不洁净,用另外一副。”
莫问闻言走到法台东侧,研墨之后按照黄衣男子所画誊抄了一遍,黄衣男子所画符咒龙飞凤舞极为流畅,而誊抄下来的符咒笔画时有断续,着墨也不均匀。
“不知可还用得,请真人过目。”莫问抄完之后提起符纸请黄衣男子过目。
黄衣男子看了一眼莫问所画的符咒,撇嘴一笑,“难为你了,加盖法印。”
“盖于何处?”法印沾上朱砂之后莫问却不知该往何处盖印。
“符脚。”黄衣男子随口说道。
一张符咒由符头,符胆,符脚三部分组成,缺一不得起效,符头三勾,正三清宗属。符胆为符咒内容,决定符咒起何种作用,而符脚则表明符咒结束,莫问将法印加盖于符脚,双手将那纸符呈送黄衣男子。
“此乃镇尸符,贴于尸身印堂,晚间来时再揭了去,往后半月每ri更换一次。”黄衣男子说完于石棺旁侧瞑目盘坐。
“是。”莫问闻言小心翼翼的将那张符咒靠近黄衣男子额头,就在其担心这张符咒如何才能沾住之时,手里的符咒遥隔尺许自动离手,快速的贴上了黄衣男子额头,符头正贴眉心,不偏不倚。
眼见符咒奏效,莫问再度冲那黄衣男子稽首一礼,这才转身出殿反手关上了殿门。
“莫问,真人留你所为何事?”阿九一直在不远处等待。
“他附身的这具肉身极易腐朽,假我之手画了一张镇尸符。”莫问有伤在身,站立半宿微感疲惫。
阿九闻言点了点头,“真人先前所讲,你记住了多少?”
“他所讲符咒秘法并不生涩。”莫问迈步前行。
“我只记下八成不到,其他数人或许还不如我。”阿九说道。
“当用心去记,真人可能半月之后就会离去。”莫问等人不知道那黄衣男子的姓名,只能以真人称之。
阿九闻言有些意外,“符咒乃道门重法,半月时间怎能传的完?我等又怎能领会的全?”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这些尊长受祖师神谕前来,所传技艺直涉神髓,毫不藏私,至于我们一时之间无法领会也不妨事,可先行记下,留得ri后慢慢参习。”莫问走到房门外停了下来。
“你有伤在身,早些休息。”阿九转身离去。
此时已然是早课时分,诵经乃道士本分,每ri不辍,念诵经文可安定心神,明心见xing,这种良xing影响是潜移默化的,需要一直坚持,ri久才能见功。
诵完早课经文,莫问再度行气练功,灵气的修行亦是慢工,目前众人的灵气修为稀松平常,而眼下并无助长灵气的灵物可寻,也无助长灵气的灵丹可炼,只能缓慢练气,点滴累积。
早饭过后莫问回房将黄衣男子昨夜所讲再度回忆领会,正午时分方才躺卧睡去,到得傍晚与众人一同前往东殿听那黄衣男子讲解符咒妙法,与先前几位传艺尊长不同,此人授艺时众人必须站立以示恭敬,且中途不能插嘴询问,不然便会遭受其训斥,众人旨在学习符咒技艺,自然不会触其霉头。
黄衣男子耗去三ri工夫分别传授了驱邪,治鬼,降妖三类符咒,所谓邪,泛指一切无形邪气,鬼是人类死后留下的魂魄,而妖指的则是阿九和千岁这种异类成jing的动物,这三种事物的处置方法并不相同,是降,是逐,是封,是杀各有不同符咒,由于符咒种类驳杂繁多,想要事先写好留以备用是行不通的,上百种主符以及无数的杂符,若是尽数写下来,身上也没有那么多的口袋,退一步讲即便口袋够用,道士本身也记不住什么符咒放于何处,万一降妖之时掏出驱鬼的符咒岂不闹出笑话。故此只能记住符咒的使用和书写方法,随身携带朱砂符纸临时书写,朱砂,符纸,法印,符笔这四件器物必须随身携带。
上清符咒包罗万象,神异非常,不但可以起坛作法降服yin物妖魅,紫符还可驭使鬼神,撒豆成兵,呼风唤雨,祈天延寿。到得金符更加霸道,隐形变化随手拈来,飞沙走石只是平常,移山填海不是难事,肉骨回魂亦可为之。
然符咒虽然玄妙,大部分的符咒却需以法术配合使用,需以灵气为施法根本,除此之外符咒之法亦契合yin阳大道,道士代天行事,受天监察,若以符咒行善举则积累功德,若是以符咒做坏事则祸及自身,会扣减自身功德以补过错,若功德难抵罪孽便会扣减先天阳寿,阳寿若是削减,永远无法补回。
人生于天地,无人可不受约束肆意而为,即便无人约束钳制,还有三清神明了然功过。
莫问这几ri一直未曾见到老五,第四ri中午老五方才过来,一问之下并不是因为大雪延误了回山之ri,而是米粮价格飞涨,几乎难以购得。
“为何涨的如此之多?寻常百姓如何过活?”莫问问道,在此之前米粮已经数次涨价,这次涨幅更甚。
“我听说东北在打仗,需要很多军粮。百姓怎么过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咱们的ri子不好过了,以后你们可能也得吃两顿饭了。”老五指着放于桌上的包袱,“老爷,我给你买了点干粮,你饿了就垫垫。”
莫问闻言皱眉不语,先前赵国皇帝来无量山请道长出山的时候曾经带来了不少的金钱,无量山并不缺钱,外面的情况竟然恶劣到拿着金银都买不到米粮的程度了。
“老爷,还有个事情要告诉你,西殿又住进人了,是个老道士。”老五说道。
“什么时候来的?”莫问疑惑的问道,传授符咒的黄衣男子才来不久,符咒至少还要十几天才能讲完,传授法术的尊长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有俩时辰了。”老五说道。
“怎么来的如此急切?”莫问自言自语。
“那谁知道。前段时间青松上茶的时候听到了那个胡人跟玄阳子掌教的谈话,那胡人想让无量山的人全部出山帮他们打东北的燕国,玄阳子掌教没答应他,那胡人很不高兴,耷拉着脸跟死了爹似的。”老五接口道。
老五此语本是答非所问,但莫问却意外的发现了端倪,极有可能是玄阳子掌教感觉无量山将要发生变故,这才将那些传授技艺的尊长提前请来,想要赶在无量山发生变故之前让他们七人学全上清诸法,尽早离开这个山雨yu来风满楼的是非之地。
“征战之下遭殃的不止是百姓,连道门中人都难逃波及。”莫问皱眉摇头。
“是啊,倾巢之下哪有完蛋。”老五随之叹气。
莫问此时并无心境冲老五解释卵和蛋的区别,长叹过后摆手遣走了他,随后提起老五留下的干粮分送给众人,这几ri粥饭稀寡,众人都饿了。
分享干粮的同时莫问也与众人分享了外面消息和自己的猜测,众人闻言也赞同他的猜测,燕国崇尚萨满教,jing通巫术,善于驱兽作战,两国除了兵马争斗很可能还有异类和修行中人参与,不然以燕国国力不会前来招惹赵国,此时东北战事已经吃紧,倘若燕国继续进逼,无量山势必会被胡人强行征调参与作战。
夜晚到来,众人仍旧前往东殿听那黄衣男子讲解符咒,今晚讲的是不同符咒的使用时辰,由于符咒与星宿天罡地煞相对应,而这些星宿在不同时辰各有司职,故此并非随时使用符咒都能得到感应。
师傅请进门,修行看个人这句话是不对的,学艺的成败主要取决于授业师长是否尽心,黄衣男子虽然xing情乖张,骄傲跋扈,但传授符咒法术却极为尽心,讲授之时多掺有自身用符经历,令众人身临其境,减弱了纸上谈兵的空妄。
众人也由此知晓了黄衣男子生前的一些片段,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此人亡故时只有二十七岁,如此年轻便早亡是因为其生前曾经凭借上古圣物天狼毫强书金符,令得江河改道殃及万民而折光了寿数。
至于为何要行此举黄衣男子并未多言,不过众人却因此知晓了天狼毫的神异之处,此物乃上古神器,禹定九州之时所画天地社稷图用的便是此物,手执天狼毫不但可越级画写高等符咒,且符咒威能倍于寻常竹笔所画符咒,为画符第一圣物。
七ri之后,众人开始提笔画符,画符第一要义便是字迹清晰不可潦草,符咒等同于上达天听之文书,若是潦草便为不敬,故此正统符咒皆可被外人所辨识,即便为外人所识也不打紧,因为若不加盖道士法印,所画符咒便是废纸一张。
众人练习时所画之符皆未加盖法印,只因天威不可触犯,哪怕学得符咒之法也不可戏弄天地,逗玩鬼神。
半月之后,符咒之术传授完毕,黄衣男子挥手遣散众人,“明ri午时携法印前来,经第八关甄考,魁者得拥天狼毫……”
第四十九章 圣器归属
众人闻言齐声答应,稽首过后转身出殿,莫问照例走到桌前提笔书写镇尸符。
“免了。”黄衣男子摆手开口。
莫问闻言转头看向黄衣男子,虽然此时天气寒冷,又有镇尸符稳定尸气,但半月下来这具尸身仍然出现了腐坏的迹象,双目已然开始浑浊。
“去。”黄衣男子再度冲莫问摆了摆手。
莫问自然不会违逆他的心意,稽首过后转身出殿。
阿九一直于殿外等候,见莫问出来,快步迎了上去想要开口,莫问手指东南,阿九会意,跟随莫问进了他的房间。
“天狼毫神异非常,你绝不能拱手让与他人。”阿九反手关上了房门。
莫问闻言没有接话,他就猜到阿九要和他谈论这个问题。
“七人之中你悟xing最强,于符咒一道领悟最深,天狼毫非你莫属。”阿九再度开口。
阿九说完,莫问沉默不语,七人近段时ri凑在一起的时间较之以往少了很多,彼此都在闭门苦练,为的自然是那画符圣物天狼毫,倘若天狼毫为他所得,其他人难免抱憾失落。
“我若取了此物,怕是会伤及同门之谊,还是你取了它。”莫问沉吟良久方才开口。
“我乃异类之身,书写符咒先折半功,我若取之乃是暴殄天物,还是你取了它。”阿九连连摇头,异类画符只有七窍人类一半效力,天狼毫的确不合她用。
“天狼毫若是旁落,你将无缘蒙受祖师亲传。”莫问再度摇头,七人之中只有阿九一人通过了玉玲珑的第七关甄考,如果这一关她不能取胜,七人之中将无人得到祖师亲传。
“天赋所限,岂能样样兼得,你万不可有礼让之心,尽力为之,哪怕取胜他们也怪不得你,若是怪你,那便是他们心术不正,你也不用再去管他。”阿九苦劝。
莫问闻言再度沉默,他生xing仁和,不喜与人争抢,更不想招人嫉妒。
“怎么如此优柔?你扪心坦言可想要那天狼毫?”阿九皱眉看着莫问,莫问行事始终没有摆脱儒家的中庸之风,即便一时辣手发狠,事后也会内疚自责,这有违道家明辨善恶,杀伐果断的教义。
莫问闻言缓缓点头,天狼毫是书写符咒的圣物,若得此物,使用符咒将事半功倍,但凡道门弟子,谁人不想拥有。
“那便是了,一定不可谦让,天狼毫威力惊天,在你手中当万无一失,若被其他几位同门得到,难保他们不会步入赵真人的后尘。”阿九压低声音说道,众人虽然不知黄衣男子的道号,却知道了他俗家姓赵。
“明ri我会尽力而为。”莫问心结消解,重重点头。
阿九见莫问正se答应,这才放下心来,走到桌前提壶倒茶,送水的道童刚走不久,茶水还是热的。
“赵真人平ri讲授皆在夜间,此番将甄考定为明ri午时,定然暗藏深意,你我当先行揣度,早作准备。”阿九倒茶过后并未递给莫问,而是撩起面巾自行饮用,二人此时已经极为熟络,不再拘于俗礼。
“不需如此,我若不礼让同门,天狼毫定然归我所有。”莫问看摇头说道。
阿九闻言大为疑惑,“何以断言?”
“缘由有三,一者,赵真人到来之ri我并未惊恐慌乱,他由此对我高看一眼。二者,赵真人生前曾因年轻气盛酿成大错,有了前车之鉴,此次他若赠予天狼毫,必然选那xing情平和之人。”莫问平静说道。
“三为何?”阿九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我等先前练习之时所书符咒为何不加盖法印?”莫问反问。
“若是加盖法印,符咒便可上达天听,而我等并无所求,岂能以符咒戏弄天地,消遣鬼神?”阿九说道。
“那便是了,明ri我等所书符咒需加盖法印,一旦加盖法印必不能无的放矢,而此处并无可供我等出手的目标,只有赵真人所附身的那具尸身是唯一的yin物。”莫问说道。
“你的言下之意是明ri赵真人会令我等画符攻击于他?”阿九皱眉问道。
“然,赵真人傲气天生,且年岁不大,绝不会将天狼毫送予他不喜之人,明ri甄考谁得头筹我们说了不算,全在他一念之间。”莫问点头说道。
莫问说完之后阿九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