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之悲剧-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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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的声音——一模一样的说话口形……
“哦,上帝!”皮瑞忽然大喊,他的脸扭曲通红,“不!不行。哦!我不准你!”
面具瓦解,雷恩再度浮现,他眼里带着警觉的神色。
“你的意思是?”他平静地问。
“你太像了!这伪装太……我不同意,我告诉你!”皮瑞跌坐在凳子上,他肩
膀哆嗦着,“我——芭芭拉……这样欺骗她太……”
“你以为我可能泄底?”雷恩眼中带着悲怜。
“是,是,她会了解我是被迫的……可是用这种方法。不行!”家教跳下地,
板起下巴,“你如果要假扮成我,雷恩先生,我就会被迫诉诸暴力。我不准你欺骗
那个女人,”——他停下口,面色凄然——“这个我所爱的女人。把衣服还给我,
求求你。”
他扯掉更衣袍,向雷恩踏前一步,满眼抗拒和决绝的锋芒。原先张口结舌在旁
边观望的奎西,嘶喊一声,抓起工作台上一把大剪刀,像头猴子似地跳上前去。
雷恩横身一挡,温和地拍拍他的肩膀,“不可以,奎西……你说得对,皮瑞先
生,完全对,今天晚上在我这里做客,好吗?”
皮瑞口吃起来,“对不起——我没有意思……要威胁你……”
“我的价值观受到蒙蔽,”雷恩沉稳地说,“除非我们让黑特小姐参与这项秘
密……不,还是这样比较好,奎西,不要这样瞪人家。”他费一番工夫取下假发,
把它放在张口结舌的老驼背手上,“把这留下来警惕我的愚蠢,和纪念这位绅士的
豪勇行为……”然后,就在皮瑞眼睁睁注视下,雷恩改头换面变了一个人。演员先
生整装肃容,眨了两下眼,然后展露微笑,“你愿意赏光参观我的剧院吗,皮瑞先
生?柯罗普特金在给我们的新剧做预演。”
等皮瑞穿好衣服,由法斯塔夫带领去雷恩的剧院以后,演员先生立刻撤掉他无
忧无虑的面具。“快,奎西!打电话给萨姆巡官!”
警觉过来的奎西,大步赶向墙边,瘦骨鳞峋的手指抓起一部电话,雷恩在他身
后急躁地踱来踱去,“快,老头儿,快,没有时间了。”
找不到巡官,他不在警察总局。
“试试他家。”
巡官的太太接电话。奎西紧急得哇哇叫,好心的太太很犹豫……似乎巡官正躺
在安乐椅上打鼾,她不忍心把他吵醒。
“可是这是雷恩先生的电话!”奎西拼命大喊,“很重要的事!”
“哦!”像鼓鸣一样刺激奎西老耳朵的语声骤然停止,一会儿之后,线路那头
传来萨姆那令人耳熟的咆哮。
“问他的手下是不是已经撤离黑特公馆!”
奎西把话复述一次,聆听着回音。“他说还没有,今晚你一抵达他们就离开。”
“还好!告诉巡官我改变主意。不乔装皮瑞了。他的手下必须在公馆留到明天,
等我午前抵达,他们就马上撤离。”
萨姆质问的吼声把电话筒震得嗡嗡作响。“他要知道为什么,他说,他说他要
知道到底在搞什么鬼。”老驼背回话。
“现在不便解释。替我给巡官请个大安。然后马上挂断。”
完全忘了自己仅着运动内衣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的哲瑞·雷恩先生,比手画脚地
对老头子大喊:“现在打电话去米里安医生家里!你可以在纽约市电话簿找到他的
号码。”
奎西舔一下长得像竹片一样的拇指, 开始翻电话簿,“米……米……Y.米里
安,医生,是不是这个?”
“对,赶快!”
奎西拨了号码。一会儿之后,一个女声接电话。“请找米里安医生,”他粗声
说,“这里是哲瑞·雷恩先生。”
他听毕对方高亢的回答,棕色老皱的脸庞一片失望,“他不在家,她说。今天
下午出城度周末去了,她说。”
“啊,”哲瑞·雷恩先生沉着地应道:“度周末,呃?或许这样也好……挂断,
卡利班,挂断吗,事情愈来愈复杂了,跟那位女士道谢然后挂断。”
“现在该怎么办?”奎西瞪着他的主人,一肚子不平地问。
“我真的觉得,”哲瑞·雷恩先生意味深长地微笑着回答,“我有个更好的主
意。”
第六景
死者房间
6月18日,星期六晚间,8时20分
周六上午午前几分钟,哲瑞·雷恩先生的大轿车在黑特公馆前的人行道分停下,
下来的是艾德格·皮瑞和车子的主人。皮瑞脸色苍白,但是意志坚决,从蓝斯里夫
一路下来,他都未发一言,雷恩也不打扰他。
一名刑警应铃开门。“早,雷恩先生,你可回来了。皮瑞?”他说着向雷恩眨
眼,家庭教师话也不回他就快步穿过走廊,爬上楼梯不见了人影。
雷恩穿过走廊走向屋后。他暂停脚步,然后转进厨房。不久之后他走出来,走
向图书室。康拉德·黑特在里面,正在书桌上写东西。“啊,黑特先生,”雷恩热
诚地说,“我听说你的麻烦就要结束了。”
“怎么说?那是什么意思?”黑特马上抬头惊疑地问。他两边眼睛下各有一道
深色的黑眼圈。
“我听说,”雷恩边说边坐下来,“今天早上禁令就要解除了,警方终于要撤
走了。”
黑特喃喃应道:“哦!也该是时候了。总之,连值得咒骂一声的成果也没有。
从两个礼拜前发现我母亲遇害到现在,还在原地踏步。”
雷恩扮个苦脸,“我们并不是完美无瑕,你知道……呀,他们来了。早安,墨
修。”
“早,雷恩先生,”墨修大声说,大象似的步伐踏进图书室,“好了,先生,
我们要走了。黑特先生!”
“雷恩先生刚刚才告诉我。”
“巡官的命令。我们要撤走了——只等午时的钟一敲。抱歉,黑特先生。”
“抱歉?”黑特复述,他起身恶声恶气地挥动两臂,“走得好,全给我滚!我
们终于可以享受一点宁静了。”
“还有隐私,”一个怨怒的声音补充说,姬儿·黑特走进房间,“受过这么多
干扰,康拉德,我们真的可以安静一下了。”
四个派驻在屋子里的人员——墨修、皮克森、克劳斯和一位黑发的年轻人即派
来检验饮食的毒药专家杜宾医生——全聚集在门口。
“好吧,小子们,”皮克森说,“我们走吧。我有个约会呢,呵,呵!”他震
撼屋宇地连声大笑,然后就在半途上一呛,笑声像变戏法一样突然中断。他两眼发
直地瞪着雷恩的座位。
所有人都转头看。雷恩先生软趴趴地倒在椅子上,两眼紧闭,面无血色——昏
迷了。
杜宾医生即刻跳上前,皮克森张口结舌,“他就那样突然僵起来!一脸通红,
呛了一小口,然后就昏倒了!”
毒药专家跌跪在座椅旁,扯开雷恩的衣领,弯身把耳朵贴在雷恩胸脯上聆听他
的心跳,他脸色阴沉。“水,”他低声说,“还有威士忌,马上。”
姬儿靠着墙,目瞪口呆;康拉德·黑特含糊地叨念几句,从酒柜取出一瓶威士
忌;一名刑警跑去厨房,迅即带一杯水回来。杜宾医生用力扳开雷恩的嘴,灌了一
大口酒到他喉咙里;取水来的刑警,热心过度地把满满一杯水整个都往雷恩脸上泼
去。
效果立见。雷恩喉咙咕噜作响,露出眼白,两眼狂乱地滚动,随着呛喉的威士
忌下肚,不住地咳嗽起来。
“笨蛋!”杜宾医生凶悍地骂道,“你干什么——要他的命啊!过来——帮个
忙……黑特先生,可以把他放在哪里?必须马上让他躺在床上。心脏病突发……”
“你确定不是中毒?”姬儿张口结舌。芭芭拉、玛莎、两个孩子、阿布寇太太,
全都闻声赶来。
“老天爷,”芭芭拉震惊地说,“雷恩先生怎么了?”
“有没有谁拜托帮个忙?”杜宾医生气喘吁吁,奋力要把雷恩软趴趴的身体从
座椅上抬起来。
走廊上传来一声怒吼,堵在门口的人全都散开,红发的德罗米欧从中冲进来…
…
不到十五分钟,房子里又恢复平静。杜宾医生和德罗米欧把有气无力的雷恩抬
上三楼的客房。三名探员兀立四顾,心神不定,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最后,眼
看既没有撤销前令的指示下来,就一齐走出公馆,任由雷恩和黑特一家自理前途了。
毕竟,心脏病突发和谋杀案并无关系。
其余的人蜂拥在客房紧闭的门外。从外面什么也听不到,突然门打开来,德罗
米欧火红的头探出来,“医生叫你们都离这里远一点,不要制造噪音!”
门喀哒一声关起来。
所以他们慢慢地都走开了。半小时以后,杜宾医生出现,走下楼。“要完全的
安静和休息,”他通告他们,“并不严重,但是一两天之内绝对不能移动。请不要
打扰他,他的司机会陪他并且照顾他,直到他能够离开为止。我明天会回来——到
时他就会好多了。”
当晚七点半,哲瑞·雷恩先生着手进行因他“心脏病发”而制造机会的任务。
鉴于社宾医生的谆谆告诫,没有一个人敢接近“病房”一步。没错,芭芭拉曾私下
打电话到米里安医生的办公室求诊——可能出于某种莫名的不安——可是当她一听
说医生出城去了,也就没有再做进一步的举动。
德罗米欧安坐门内,享受着雪茄和杂志,他发现这个下午过得也不算不惬意,
至少就雷恩脸上的紧张表情判断,他是比他的老板过得舒服多了。
六点钟时,芭芭拉吩咐阿布寇太太准备一盘清淡的食物送去客房,德罗米欧以
盖尔人的豪迈之气欣然接受,他表示雷恩先生正在调养,然后就当着阿布寇太太老
大不高兴的臭脸把门关上。过了不久,史密斯小姐本于职业良知过来敲门,探询有
无需要她服务之处,德罗米欧和她讨论了五分钟病情,最后她发现自己只能一味盯
着门板,虽然谈话还算愉快,可是显然是被拒绝,便摇着头走开了。
七点三十分,哲瑞·雷恩先生起床,轻声和德罗米欧谈了几句,便站在门后。
德罗米欧打开门先探头张望。走道空无一人,他把门在身后合上,走下廊道。史密
斯小姐的房门开着,里面没人,实验室和幼儿室的门都关着,露易莎·卡比安的房
门大敞,德罗米欧探查房内确实无人,便迅速返回客房。
一会儿之后,哲瑞·雷恩先生蹑足穿过廊道,快步进入死者房间。
他毫不犹豫地打开衣橱门溜进去,从里面把门拉合,但留一个足以观看房内的
缝隙。走道、整层二楼和房间本身,皆一片寂静。房间很快就随天色变暗,衣橱里
十分窒闷,虽然如此,雷恩仍朝一堆女人衣物里藏得更深,竭力保证呼吸,准备好
度过这漫漫长夜。
时光一分一秒地流逝。偶尔德罗米欧弓身来到客房门后,聆听走道和楼下传来
模糊的声响;雷恩则连这点对外界的知觉都没有,这里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人进来
他藏身的房间。雷恩依他的夜光表得知时间是七点五十分,外面第一次传来有人走
动的迹象。他身子一僵,直觉地戒备起来。
突然房间大亮,他猜想电灯开关是在衣橱左边房门右边的视线之外,因此他看
不见进门的访客。但是悬疑为时不久,史密斯小姐的肥胖身材掠过他的视线,她粗
重的步伐穿过地毯,转向两张单人床之间。现在灯光大亮,雷恩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房间已经被彻底清扫、通风、整理过,所有犯罪的痕迹都清除尽净。
史密斯小姐走到床头桌旁,拾起露易莎·卡比安使用的点字板和方块。她转过
身来,雷恩看见她的脸庞。她看起来很疲倦,宽大的胸脯随着叹气起伏了一下。她
没有再进一步做什么,就离开了雷恩的视线步向房门。一会儿灯光熄灭,雷恩又置
身于一片漆黑中。
他松了一口气,擦拭汗津津的额头。
八点零五分,死者房间来了第二名访客。灯光再度大亮,雷恩看见阿布寇太太
高大衰老的身影穿过地毯。那女人气喘如牛,雷恩判断是爬楼梯所致,她做了一个
不高兴的表情,挂一搓颈背,然后转身走出去。
然而这次——雷恩呢喃了几句不成样的祷辞,感谢大大小小各方神祗保佑阿布
寇太太粗心大意——灯没有被关掉。
再下来事情几乎是紧接着发生的。恰好四分钟以后,也就是八点零九分,雷恩
意识到房门对墙的一扇窗户,原来毫无动静的百叶窗拂动了一下,他不禁紧张起来,
把身体弯得更低,屏气凝神,把橱门的缝隙开大一点点,两眼紧盯着窗户。
原来全部放下的百叶窗突如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