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沫月剑-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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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龙根本全无知觉,但是烟袋中烧着的烟丝上的势力却无法收敛住,终于被白龙知觉而架开了。
白龙心中的震骇是无以想像的,他知道陈四公公了得,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不论对方再有多高,也威协不到自己的,可是这一度交接,他才发觉到对方纵然不知自己,也已经是八步与十步之差了。
至少白龙没想到在世上还有能把自己震退一步的人,尤其是那种凌厉无匹的攻势,居然不带一点声息。
望着陈四公公从容地撤回烟袋,神色一片安详,似乎那一震并没有给多大的影响,白龙心中更为震惊,这老小子对自己有点威协了。
原来白龙的预计中是把杜云青列为最强的对手,却把芙蓉列为第一个要除去的对象。
因为玉龙寺面对着两股反对的势力,一股是来自朝廷,一股是来自江湖,这两股力量都很可观。
但是只要玉龙寺能把局势控制得好,仍可从容应付。
就怕的是这两股力量合起来,那是玉龙寺绝对无法应付的,所以当这两股力量齐集京师,毁了白莲教总坛,白龙就感到不大对劲了。
白莲教只是意外岔出来的一支军。
这两股人的联手,主要目标是对于准着玉龙寺而来。
所以白龙毅然地放弃了玉龙寺,也是为了要节省人力,愿意在玉龙寺把自己所有的人手一下子都拼上。
促成朝野两股实力的结合,主要的联系人就是芙蓉。
这位荣华格格以郡主之尊,下嫁了杜云青,而又兼领着侍卫营,这才是最可怕的一件事了。
杜云青是寒月传人,而林寒月与江南八侠的交情莫逆,自然而然又可以搭上了八侠的关系,而八侠又是目前江湖上最具号召力的人。
他们的宗旨原是抗清复明的,与朝廷水火不能相容,但是芙蓉居然把他们给拉拢住了。
朝廷对这些江湖人也是无法信任的,只有芙蓉有这个能力去说服皇帝,担代一切责任,造成合作。
白龙想只要能除去芙蓉,就可以破坏他们的合作。
抵要这两股实力分散,自己虽放弃了玉龙寺,很快又可以在另一个地方建树起根本,用不着飘洋过海,到扶桑去求托庇了。
因为渡边武夫实在是个很可怕的人。
虽然白龙有把握与信心可以不为他所制,但是却无法除去渡边武大。
不但不能除去他,而且还要跟他保持着一定限度的合作,这样才能运用他的八幡船队,在中土继续打定基础。
白龙并不打算在扶桑渡其余生。
退往扶桑是万不得已的办法,有一点可能,白龙还是不希望走上这步路的,所以他才会一个人先行悄然登上了渔夫岛,就是看看能否改变一下形势。
听到了杜云青的谈话,他知道不能再拖了,那年轻人练就是无形剑气,再过半年,就要真正地产生威协。
但是在动手之前,他要先除去芙蓉,陈四一击,使他立刻又转移心念,必须先除去陈四,否则这个人将使自己逃不过今天。
尤其是他在杜云青决战时,如果也这样地攻上一下,可以造成杜云青得手的机会而杀死自己的。
心里面有了这个打算,但是绝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被对方知道了,绝不肯放过这个优势的。
因此他盯了陈四半天,看不出陈四有什么受内伤不稳的现象,就更坚定要除去出的信心,冷冷一笑道:“陈四,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在背后闷声不响地发招偷袭。”
陈四淡淡地道:“我跟你一样,从不想把自己成为一个搭架子,摆场面的大宗师,只要有利于我,任何时间我都能出手,尤其是对付你这种大恶人,只要能除去,任何手段都不吝一试,你不妨小心一点,说不定什么时间,我会在你背后悄悄地又来上一下的。”
白龙哈哈大笑道:“老夫还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陈四微微道:“只要你还想找人动手,我就有机会,除非你现在夹起尾巴滚蛋逃命,那或许能使你多活半年,等杜老弟的剑气练成了来宰你,否则我就会一直盯在你背后,抽冷子给你一烟袋。”
白龙哼了一声道:“老小子,你练错了兵器了,如果你把你的铁扁担换成了长剑,刚才那一击绝不会落空,因为你的火候的确不弱,可是你放弃了扁担,偏偏送上了这柄旱烟杆儿。”
陈四笑道:“我觉得它很好,既能抽烟,又能当拐杖,还可以变作兵器,最难得的是时刻不离身,拿在手上又不会惊世骇俗,想到精妙的招式,可以立刻比划练习,不会放掉那杀那间的灵感,用剑那有这么方便!”
他咳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把练了多年的铁扁担放弃了,恐怕你不不清楚,因为我静下心思时,有很多精妙的招式都涌起脑海中,可是等我去拿扁担时已经跑了一半,拿起扁担再比划时,完全不是那回事了。”
杜云青肃然道:“老爷子这一点实为武学的至理名言,先师说过一句类似的话,当一个剑手掌中无刻之时,也是他剑艺探进之机,只要能把握住此一时机,虽足不出户,手不触剑,故剑道能有大成之人。
这个训示对晚辈的策励很大,我练无形剑气,也是为了要贯彻这个理论,冀能抛剑而练剑,抵是没有恒心,未得有所成就不甘寂寞,负剑江湖了。”
白龙居然一震道:“高明,高明,想不到你们居然也懂得这个决窃,老夫在四十年前,想到了这一点,嗣后隐居玉龙寺,终日手不离剑,顿悟许多精招。”
杜云青淡然道:“那只是开头时有点进步,以后就不灵了,因为你手中终日不离剑,就无法静下心来,不静则无所得,这个道理体应该明白的。”
陈四笑道:“杜老弟说得对,老朽换上这根烟杆,就是这个道理因为平时只把它当烟袋使用,没事装上一筒。就吞云吐雾,兴之所至,才能别有所得,刚才那一招就是这样子练出来的,白龙,你觉得如何?”
白龙心中的杀机更浓,因为听他们的谈话,已深得武学三昧深进抵是时日之事,尤其是杜云青,年纪那么轻,懂得又那么多,今日不除,异日必将成为自己的劲敌。
但是杜云青自从自己现身之后,新月剑一直斜斜地横在手中,那是个很自然的姿势,但已将功力凝聚,待机而发,只要不去惹他,他不会先动的,那是一招守势。
严密的守势攻之不易,但是改掉另变为攻势也很难,正如一把钢锁的锁心用锡灌死了一样,别人想打开很难,自己本人想打开也很费事。
这正是先除去陈四的机会,因此笑笑道:“陈四,你那一招很高明。”
陈四公公得意地道:“那叫烟锅烫耗子,老夫家一群老鼠足足憋了半年,它躲在洞里,老夫守在洞口,它一冒头,老夫就当头击下,可是它机灵得很,每次都被它躲过逃了回去,老夫就这么跟它斗了半年,改进了不少缺点,终于练就那一招打到了那头耗子。”
杜云青道:“难怪招数无声无息,原来老爷子在上面下了半年功夫。”
“老夫到了后来,不是要打老鼠,而是为了跟它赌气了,想尽一切的方法,苦思如何击中它的方法,正因为没有把它当作成功,突破了一切武功的常规,才有意外的成就与收获,白龙,你要不要再试一下?”
白龙冷笑道:“老夫当然要试,不过这次要当面试了,刚才在背后偷袭,不该又抽上那袋烟的,劲力能藏,劲风能掩,那热力却盖不住,老夫因而发现了。”
陈四公公笑道:“那是给你个警告,第二次出手,我老头子年岁虽不如你,却比这些人都长上一两辈,无论如何也不能太丢人,在背后闷声不响地出手,多多少少总要打个招呼,你说是不是?”
白龙冷笑道:“很是!很是!陈四,本祖师今天原不想杀你的,可是刚才那一招相接,本祖师发现你的功夫深进得还出乎意料之外。”
“对极,白龙老妖怪,不是你一个人才有长进的,尤其是我老头子是十君子中最后的一个元老,你是六恶中唯一活着的一恶,为了要贯彻那些死友们的心愿,我老头子总不能偷懒,所以我也没有放下功夫,而且练得更勤。”
白龙道:“不但勤,而且会装,以前我派人试过你,认为你并没有多大的出息,才未加理会。”
陈四淡淡地道:“你派进去都试不出我老头子的深浅的,别人那怕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拿出真功夫来,那些功夫是专为对你一个人用的,正如我们十君子,是专为剪除六恶而成立的组盟一样。”
白龙哈哈一阵大笑道:“十君子已去其九了吧,老夫一共杀死了其中六个,他们都比你强。”
陈四道:“六恶也去了五个,除了一个是由你代劳,火拼而死外,其余四个可都是我们除去的。”
“不算那笔帐,现在你是否有杀死我的把握?”
陈四道:“有!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的交手,也是双方最后的一个人,我若非有绝对把握,怎会出手呢?”
“这个老夫倒是不信,是要试试!”
“不试也不行,你不找我,我还要找上你呢!”
白龙将创一指道:“很好,老夫就成全你吧!”
甘凤池与陈芸娘大为紧张双双执剑上前,连徐明,杜九娘二人也都想上去帮忙。
陈四厉声喝道:“滚下去,这是我老头子单独的一战,不要你们插手。”
陈芸娘急道:“爹!您老人家这是何苦呢?”
陈四励声道:“答娘,难道你不清楚,这是十君子与六恶之间的最后一战,我们是死约会,不了不散,没你的事,你们都给我站开些,否则我就先毙了你们,这是我们十君子的约定。
九大门派加上我,每家各出一个人,凑上十君子,专为对付六恶时,就向各人的门户宣布过,对付六恶是我们的责任,任何本门子弟都不准介入,否则即以违背门规而处决,我绝不能坏了规矩。”
白龙笑笑道:“甘凤池带你老婆下去吧!”
甘风池怒声道:“为什么?”
白龙道:“因为这是十君子向我们约定的,他们是为了保全门户后人,我们是为了少麻烦,所以互相订了这个约束,那场过节,在我们这十六个人身上了结,不再牵涉到门户恩怨,若是有一家违约,我们就要尽屠九门派的人了,目前虽然只剩下老夫一人,但是仍然可以执行那一项任务的,所以你们别插手的好。”
陈四公公道:“你们听见没有,你们上来帮不了多少忙,但是如果又牵连到九大门派,我以何面目去见死友?”
陈芸娘道:“爹!事情本是由他们屠杀九大门派而起,要知他们一定会遵守约定。”
白龙道:“至少我们与十君子约定之后,没有再违反过,你们也应该遵守,凭心而论,老夫还希望你们插手,十君子把本身的技艺悉心提了出来,由十人互相切磋,去芜荐青,练成了一些新招,居然把我们四个伙伴给杀了。
那些招式,颇有精到之处,抵是除了他们十君子之外,别人插进去反而碍事,先前老夫还不敢领教,只有找机会一个个地击破,才除去了四个,今天老夫是决心尝试一下,你们上来,对老夫只有好处。”
白龙这样说,陈四公公居然没反对,可见是真有这回事儿。
因此甘凤池夫妇只有退下了。
但杜九娘却拉出了长剑,走到白龙的侧面。
陈四公公一皱眉头道:“九娘,你还不下去!”
杜九娘在容道:“老爷子,我是雪山派的。”
陈四公公道:“我知道,徐明那小子说了,雪山派虽然也是十君子联盟之一,但是他们派出的人已经死了,责任已了,没有你的事了。”
杜九娘道:“不!老爷子,黄山派的代表是先祖父衡三公,他老人家不是死于战斗而是病故的。”
陈四公公道:“我听说过了,他是跟黄山的陆清喜联手合击郝行天,只可惜你祖父临时得了病,没有参加,结果陆清喜反而死于郝行天之手,这是一次很大的损失,使得郝行天又杀了两个人,最后还是被白龙给拼掉,六恶之中,那家伙虽然死了,却不是死在我们之手,使我们感到很遗憾。”
杜九娘道:“先祖也是,一急之下,抱憾终天,不过依照约定,先祖的职责未了,所以他老人家把这个责任交给了我,由我继续挑下去。”
“那不必了,郝行天也死了,你找不到对象了。”
杜九娘道:“白龙没有死,他杀了郝行天,使先祖抱憾,我只有杀了白龙来使他老人家泉下瞑目。”
陈四公公道:“可是你们的配合是对付郝行天,而且你是跟黄山派的人配合,老头子可跟你合不上。”
杜九娘道:“那就各行各的,反正您没有理由把我也赶下去,我应该在场的。”
陈四公公一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