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山庄(古代宫廷 虐身虐心 he)作者:maylein-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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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进了祠堂所在的院子,看到东厢窗户明亮,便径直走了过去。待到门前,犹豫了地站立了片刻仍是跪下了,“主子,海陵前来求主子责罚。”。
还是顺从一点吧,海陵想都过了两个月了,彼此也该冷静了。。
恢复之前的相处模式,也未尝不好。预想中的刺杀一直没有出现,海陵最近一直心神不定,怕一出事就是大事,所以此次他宁可再被齐襄重罚,也要紧随在他的身侧以防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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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没有动静。。
可齐襄不可能不在。。
海陵跪着不敢动,等了又等,才听见细微地脚步声,慢慢向门口走来。。
他低下头,顺从地看着地面,耳边吱呀一声,齐襄开了门,站立在他的面前,静静地不动,也不说话。。
沉默,海陵手心都快捏出汗来了。胃部又在隐隐疼痛。。
这时齐襄却弯下腰扶了海陵起身,温和地在他耳边道,“别跪了,进屋说话,我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他的话轻轻柔柔的,笑容也很温柔,温柔得让海陵一眼看去,竟有些心里发毛。
许多年前两人相爱之时,齐襄都没有这么温柔地说过话。他总是任性的,骄纵的,常常带点孩子气,素来与温柔这两个字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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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中有不祥的念头一闪而过,可海陵来不及细想,整个人就已被齐襄带着跨进门去。
屋子里燃着熏香,海陵闻到熟悉的味道,不由暗自皱了一下眉。
第十五章 简陋的木桌上放着烛台和碗筷,萧海陵一眼扫过去,看到正中是四菜一汤,旁边搁着两个碗,两双筷子,和两个瓷杯。碗碟精致,边缘刻着内供的印记,菜的品相则实在不能说好。海陵辨认了半天,才看出一碗是香菇青菜,另一碗大概是炖肉之类的东西,还有一碗菱形的焦黑状物体,或许是红烧鱼吧。最后一碗他怎么都无法辨认出来了。。
齐襄的厨艺果然是没有一点进步啊,海陵看着这一桌的菜,也不知该放什么表情为好。
齐襄却挽了他的手臂道,“海陵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萧海陵一时怔忡,什么日子?。
离开安乐山庄那天是武威十七年八月二十三日,遇袭是第二日,之后走了十来天出云州,过眉州入晋州花了近两个月,那么现在是十一月初……。
“十一月初七?”他惊讶地望向齐襄。。
“我还以为你忘记了呢?”齐襄低着头,把一只空杯放在了海陵面前,道,“有三年没给你过生辰了……”仿佛叹息一般地低语。。
“……主子。”海陵扶着桌角,额上渐渐渗出冷汗。齐襄在这个时候提出要给自己过生日,他本该高兴的。自从到安乐山庄以后,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生日,难为齐襄还记得。可进门时海陵就发现齐襄在熏香里下了散功的药,如今药效已开始发挥作用,平日里靠内力压着的旧伤,像藤蔓一样,一点一点地缠了上来。。
齐襄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脸色变化,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坐啊,别站着了,今晚我允许你坐下吃饭。你可不许说我的手艺差,我花了那么大工夫做的菜……”他一边说,一边推了碗过去,给他夹菜。。
海陵静静地坐了下来,“下奴不敢。”。
“今天不许自称下奴。”齐襄拿着银筷,指着海陵的鼻尖道。。
海陵淡然一笑,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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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便热情地给他夹菜。“这个红烧鱼怎么样?是我专门叫侍卫去隔壁河里捉的活鱼……”他夹了一块黑炭似的鱼肉给他,“尝尝。”。
海陵伸出筷子,尝了一口,“有点腥。”。
听他这么回应,齐襄的手猛然一抖,筷子差点掉在了桌上。他连忙堆起笑容,掩饰道,“我以前可没烧过鱼,当然没你做的烤鱼好吃……呐,上个月你送来的烤鱼我都吃了,所以今天你要把这盘鱼吃掉。”。
“我不喜欢吃鱼。”海陵看着烛火下齐襄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拒绝了他的提议。
萧海陵确实不喜欢吃鱼,早些年跟着父亲进攻西泽时,因为粮食不够全军上下就地取材吃了将近半年的河鱼,蒸鱼煮鱼烤鱼红烧鱼,倒锻炼了他这个少将军的厨艺,却从此让他看见鱼就犯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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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忽然间就怒了,他端起那盘鱼,重重地放在海陵面前,命令道,“全部吃掉。不然我就把你变成红烧鱼。”。
红烧鱼是齐襄自己想出来的刑罚,往简单了说就是把皮肤一刀一刀地割开,然后浇上辣椒水,看起来就像做红烧鱼一样。这个刑曾经在海陵的左臂上留下了无法褪去的疤痕,所以今日齐襄才笃定海陵不敢违背自己的命令。。
于是在齐襄的注视下,萧海陵很安静地,一点一点地吃掉了那盘黑炭一样的鱼。然后他抬起头,静静地看着齐襄,“就算不洗不杀,直接拿来烧,鱼的腥味也不会重成这样的。”
“你……你知道还吃?”齐襄站起身来,后退了好几步,不自觉地伸手摸了一下脖子。上次海陵拿皮鞭勒他的脖子,鞭痕整整留了十日都未能完全消褪,他才明白海陵确实有能力伤害自己,只有海陵愿意动手。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终于决定让海陵服下二皇兄那儿得来的毒药,那药太过阴毒,之前四年齐襄都未有决心用在海陵身上。。
海陵却恍然不知自己吃下的是什么药,他只是低头去看空盘子,“所以下次烦请主子直接赐药给下奴。”。
“没有下次了。”说这话时,齐襄已经坐到了床上。他的笑容依旧温柔,也依旧让海陵紧张。他招了招手,“海陵,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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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下次了?齐襄下的是什么毒?。
海陵不安地抓着桌角,并没有听从齐襄的命令。他定了定神,全身上下的疼痛多半是因为旧伤,还不能感觉到毒发的迹象。。
“过来!”在他犹豫的片刻,齐襄已经不耐烦了。。
海陵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走到齐襄面前,再在他脚边跪下。也不知齐襄在熏香里下了多少软筋散,分量重得让他手脚都发软了,连走路都要拼上全身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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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襄看到海陵脚步虚浮,跪在自己身边时双腿都在微微发抖,便安心地在床上躺下了。这下,你再也无法伤害我了,不管我将要对你做什么。他得意地想着,拉起海陵的右手,拿出一个红绸包裹的东西放在他的手心。。
海陵疑惑地解开了红绸,怔了怔。。
红绸衬托着的是一个花纹精细的银环,比戒指略大,比手镯又小上许多。
他抬头去看齐襄的表情,齐襄暧昧地微笑着,笑容里含着海陵说不清的情绪,得意,愉快,还有一丝看你怎么办的恶意。。
海陵又把红绸叠上,包住银环,“不行。”他看着齐襄漂亮的脸,缓慢而坚定地摇头。
“我没有征询你的意见。”齐襄说,“这是命令。”。
海陵捏着红绸,全身都发抖了,“你当我是什么?”。
“我的奴隶啊。”齐襄轻笑着,干脆地回复海陵的质疑。。
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是为你好,才给你这个,不然等会儿毒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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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齐襄就被推倒在了床上,海陵左手扣着他的脖子,右手依然抓着红绸,双目通红。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齐襄看着海陵的眼神,有点害怕。。
像受伤的狼一样呢,他想我就知道不彻底把你驯服,你就会觉得犯上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所以别怪我对你狠。。
“你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药?”海陵发觉身上开始发冷,是毒发的迹象,手下不免加了一份力道。
“你先放手。”齐襄道。。
“什么药?”海陵松开手,一拳击在他身侧的被褥上。。
齐襄忽然觉得,自己或许有点过分了。海陵还是听话的,不会真正伤害到自己。
看着海陵逐渐苍白的脸色,和几近绝望的眼神,他小声地说了毒药的名字,“棠梨之华。”
“你……”海陵不敢置信地看着齐襄,确定齐襄不是开玩笑后,伏在他肩上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咳嗽。“……奴隶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你不能这样残忍……”。
他咳得喉咙里全是血腥味,感觉胸口的伤痛都绞在一起了,让他分不清哪些是旧伤,哪些是新痛。很冷,就好像跪在冰天雪地里,寒意从每一个毛孔里渗入,叫嚣着快求饶吧快点求饶。
齐襄冷眼看着,见海陵全身冰冷,便明白已经毒发了。。
不能心软,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决不能心软。。
他收起不忍的表情,恶劣地笑道,“其他奴隶是人,但你不是。你不过是一件伺候我,供我玩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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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陵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在听他这么说的时候,齐襄能感觉得到。。
然后他就看到萧海陵就忍着痛爬下了床,颤抖着整理了有些凌乱的衣衫,再一步一步地向门口挪去。。
忽然心底就有些慌,好像有什么东西,将永远地失去了一般。。
“海陵,”齐襄连忙叫住他,“别硬忍着,棠梨之华没有解药,但只要你乖乖听话,就不会很难受……”。
海陵打开门,深秋的晚风吹进屋里,天气已经开始凉了。。
他在门口停了一会儿,“……你以为我为什么忍你顺你?只是因为愧疚或者害怕那些刑罚么?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
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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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迷药交给海陵后,萧纹就去蔺太医那里帮忙。这些日子,暗自从蔺老爷子这里拿了许多伤药,虽然也不是很值钱的东西,萧纹仍是觉得过意不去。所以一有空,他就去帮蔺太医捣药。
蔺和很喜欢他,像喜欢自己的孩子一样。。
因此他再三告诫萧纹不要与萧海陵走得太近,王尧那孩子太冒失,结果就是乱棍打死的下场,如今还尸骨未寒呢,蔺和不希望眼前的萧纹也步王尧的后尘。。
萧纹却不明白蔺和的心思,他道,“我知道海陵是主子的人,我也从没想过去抢过来。只是主子老是虐待他,我照顾他是因为我也出身卑贱,知道海陵心底的苦,与他同病相怜而已。”
“你觉得海陵出身卑贱?”蔺和摸着胡子问道。。
“不是么,他是奴隶,身份比我还低。”萧纹低头看着手中的药杵,“斗胆地讲,萧纹觉得主子其实是喜欢海陵的,但是又不想承认自己喜欢一个奴隶,才常常借故折磨他。”
不然,一个有犯上之举的奴隶,早就被主子处死了。。
蔺和摇头道,“你这孩子碍…你想错了。”。
“错在何处?”。
蔺和想了一下,问道,“你现在能猜到主子的身份了,是不?”。
萧纹诚实地答道,“是的,主子他不止是安乐山庄的庄主,还是……身份尊贵的皇子。”他好几次,听见蔺太医称呼齐襄殿下,而此次北上去军事重镇,更表明齐襄的身份不同寻常。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就没想过海陵一个奴隶为何会有这么好的功夫?”蔺和语重心长地道,“海陵和襄殿下,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姓萧,而且不是殿下的侍从。”。
和殿下一起长大……不是殿下的侍从……姓萧……。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少年时便名震海内的将军,众多女子全心仰慕的英雄,萧纹心中认为绝对不可能沦落在海陵这个地步的人。。
他吃惊地看着蔺太医,“他是……是……”。
“……是将门之后,靖平侯的长孙,萧家的海陵。”蔺和点头,肯定了萧纹的猜测。
“那主子怎么……怎么这样对待他……”。
海陵居然是,自己这一生都高不可攀之人,萧纹紧紧抓着药杵,心里像被利刃割了一道似的疼痛不已。。
蔺和看在眼里,明在心里,伸手抚摸着萧纹的头发道,“那不是你我该知道的事。孩子啊,记住长痛不如短痛,有些人,不能你能碰的。”。
萧纹点了点头,泪水无声地滚落,混在了黑绿的药泥之中。
第十六章 离开祠堂后,海陵在山村外的溪流边上躺了一夜。。
对齐襄,大概是完全心冷了吧。。
他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实在想不通为何会走到这一步。一路咳血,有旧伤的原因,也有新毒的作用,海陵仍是不愿在他人面前失态,才挣扎着跑到了没有人的地方。。
棠梨之华……。
这是数十年前几乎让萧家反叛的禁忌之药,萧海陵怎么也不曾想到,这药还会再一次用在萧家人的身上。齐襄啊齐襄,你真的恨我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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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依旧很冷,寒气入骨,冷得他感觉骨头都在碎裂似的,全身发抖。。
海陵抬起左臂,横在自己的眼前,臂上是三十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