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鹤擒龙-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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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缺并不作答,回头吩咐道:“还不把‘圣水’端来?”
身后大汉躬身领命,立即往厅后走去,不多一会果然托了一个茶盘出来。
盘上放着两个磁盅,走到一苇大师和莫寒波身前站停。
朱缺和声笑道:“两位快请饮过‘圣水’,便知本教真谛!”
他声音不高,却好像具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一苇大师和金花剑莫寒波,明知赤衣教是邪魔外道。此时居然身不由主,拖着沉重脚步缓缓的往端盘大汉身前,走上两步。伸出右手要向盘中盛‘圣水’的磁盅端去!
坐在上首的一心大师,西岳老人,不但见怪不怪,而且均脸露出喜色!
“圣水”!果然是“圣水”!
岳天敏大惊失色,正当一苇大师和莫寒波伸手端去之际,头顶上响起谢旡殃的声音:“小兄弟,你赶快救人先走,这里由我来挡他们一阵!”
两人正要端起磁盅往口中喝去。岳天敏一声大喝,功运双掌猛的向两人身后招去!他此时功力,已不在谢旡殃,枯木和尚等人之下。这一全力施展出“纵鹤擒龙”的“擒龙手”,自然非同小可。两股巨大吸力,刚一发出,一苇大师和莫寒波两条人影,比箭还快,直往院外飞出!
岳天敏正待伸手去接,蓦见围墙上突然闪出一条人影。斜刺里往空一抄,挟起两人,双腿悬空一蹬“嗤”的往墙外飞去!这一下,真如电光石火,快逾闪电!
以岳天敏的眼光,居然连人影都没看清,就被人家从自己手上,把人抢走!
岳天敏既惊又怒,一声长啸,身形破空而起紧跟着那条黑影追了下去!身后也同时响起几声暴喝,和谢旡殃的敞笑之声!他知道这位谢大哥神功通玄,决不会吃亏,是以放心向前疾追!前面那条黑影,身法之快,简直骇人听闻!手中挟着两人,居然还凌空虚渡,疾若流矢,和岳天敏保持在十五六丈距离。错非是岳天敏,若要换了旁人,恐怕连瞧都无法瞧清呢!
岳天敏心头虽然骇异,此人轻功之高,自己当真还是第一次碰上,一时不由激动好胜之心,一连猛吸真气,把身形速度,竭力提高!眨眼工夫,不但早已飞出少林寺外,同时也很快的离开少室北麓。
前面那条黑影,忽然在疾奔之中,掉头向岳天敏打了一个“哈哈”!
“好哇!小子,你功力果然比以前进步了不少!”
声音飘来,岳天敏心中一喜,赶紧叫了一声:“醉老前辈!”
“傻小子,你还不赶快回去?老魔头以一敌四,恐怕也架不住哩!我老人家待会在太室峰下等你!”
一缕凝而不散的话音,传到岳天敏耳中,他凝眸望去,醉仙翁的身形已只剩了一点小小黑影,晃眼而没!
这位老人家当真神出鬼没!什么事情,都喜欢以游戏出之,早说清了,自己也用不着这般紧追!
哦!醉老前辈不是说谢大哥以一敌四恐怕也架不住吗?不错!除了赤衣教那个朱缺之外,还有少林寺方丈一心大师和华山西岳老人,终南白鹤道人。这三个人虽然服下赤衣教“圣水”,本性被迷,但武功丝毫未失!人家总究是一派掌门,数十年修练,谢大哥武功再高,也挡不住四人联手!想到这里,不由心中一急,连忙回头疾向少林寺奔去!
少林寺,依然宝相庄严,雄峙在沉沉夜色之中,丝毫没变,焉知数百僧侣,已尽在赤衣教掌爪控制之下?这时寺内虽然发生了变故,一苇大师和莫寒波被人救走!但寺内高手敢情早已得到方丈令谕,不奉指示不准乱动,是以只是各守岗位,并没全数出动。少林寺外,一片青石铺成的广场上,此刻一共站着六人。四个人向外而立,面对着另外一大一小两人。这情形当然是前面一大一小两人,先飞身出寺,后面四人相继追出来的。这后面追出来的四人,自然是赤衣教副教主朱缺和少林寺方丈一心大师,华山派西岳老人,终南派白鹤道人!四人对面站着的是个白衣飘忽的中年文士,他一手拉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她头换双髻,背插双剑,一双眼睛向四外骨碌碌乱转!此人用不着交待,读者也可猜想得到他就是阴山派开山宗主飞天神魅谢旡殃,和他记名弟子凤儿!
双方一阵静默,那是朱缺认不得谢旡殃,他看清来人只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文士和一个小女孩,心存不屑,这就不大剌剌的问道:“尊驾夜觑少林寺,敢情是有为而来?是否受人指使,在本座面前从实说来,本座姑念你身手不弱,也许可以网开一面……”
谢旡殃连正眼都不瞧他,蓦地一声敞笑!
静夜之中,传出老远,声威甚是惊人!
朱缺瞧不出此人内力甚强,微微一惊,不由怒哼道:“在本座面前,你敢如此狂笑?”
谢旡殃冷笑了一声,指着一心大师道:“放着正主少林寺大和尚还没开口,你倒喧宾夺主起来了!难道你当了达摩大师十八代徒孙不成?”
朱缺满脸狞恶,厉声喝道:“你是何派高人……”
谢旡殃没等他说完,又是一声哈哈,道:“凭你也配问我老人家名号?你滚回去问你们的‘爷爷’白骨尸魔,三十年前曾作魔宫上宾的是何等样人?”
西岳老人踅前一步,向朱缺笑道:“朱真人,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阴山派开山宗主谢旡殃谢道兄!”
飞天神魅谢旡殃!朱缺自然听到过他的大名。
中原武林中人物曾远涉漠外,访问白骨教,作为白骨尸魔座上嘉宾的只有他一个,方才所说,自非夸大之词!
朱缺望了身前的这位中年文士一眼,心中不由暗暗打鼓!
一心大师从没在江湖上行走,昔年虽曾听到飞天神魅的名字,但此人已有三十年不出,此时突然在少林寺现身,不由也脸色微微一变,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贫衲久耳谢檀樾大名,只恨无缘识荆,今晚仙驾降临寒刹,贫衲实为荣幸!但谢檀樾竟然使人劫去贫衲师弟和西岳道兄令师妹,不知是何居心?”
谢旡殃回头望了西岳老人一眼,朗声笑道:“啊!这位就是西岳道兄,数十年不见,近闻道兄荣任赤衣魔教副教主,武林新贵居然还认得区区谢某,倒真是难得!”
西岳老人被他说得赧然不语!
谢旡殃这才向一心大师点头道:“大师背弃吾佛,也向白骨魔鬼焚香顶礼,此种大智大慧确令谢某钦佩!不错!方才谢某的一位小兄弟确曾救了一位少林高弟和一位华山女侠,但那两位已和大师及西岳道兄无关,大师怎能责谢某劫人?”
一心大师虽然听得十分愤怒,但他以前总究是灵台空明的有道高僧,是以还不怎样。
西岳老人满面怒容正待发作!站在一旁的白鹤道人,却早已抢身而出,厉声道:“你既然承认劫人师弟,还说什么无关?”
谢旡殃斜睨了他一眼,微微笑道:“原来又是一位副教主,谢某倒真是失敬!副座责问一点,谢某不妨明言相告,谢某所救的是少林派高弟,华山派女侠,并不是赤衣魔教副教主的师弟,也不是赤衣魔教副教主的师妹。人心崇尚自由,谢某不忍令自由人堕入赤色魔爪出手相救,正是人类天职,试问与他们两位,有何相干?”
西岳老人突然怒吼一声:“谢旡殃,你敢目中无人?”
谢旡殃仰首问道:“西岳道兄可有考究区区谢某武功的意思?”
西岳老人哼道:“考究两字老夫倒当不起,但今晚道兄既然来了,自然得瞧瞧尘寰罕见的阴山绝艺!”
白鹤道人长髯飘拂。业已抢到前面,笑道:“西岳道兄且慢,贫道久仰谢道兄飞天神魅英名,今天借此机会正好先领教一下,这场还是让贫道打个头阵罢!”
谢旡殃面情冷漠,目光向四人徐徐扫过,敞声笑道:“四位既然一起赶来,谢某之意与其挨个儿动手,倒不如干脆四位齐上,也免得谢某多费手脚。”
“师父,那怎么行?统统给了你,我不是白来了?这样好不?你把这个老道士留给凤儿打发罢!”
凤儿小手指了指白鹤道人,大声嚷着!
“咄!小丫头不准多说,你瞧着就是,师傅打发了他们,还另有约会呢!”谢旡殃含笑相叱。
凤儿仰着头问道:“师傅,你和谁约了,凤儿怎么不知道?”
谢旡殃笑道:“这时你不必多问,待会就知道啦!”
他们师徒两人谈笑自若,根本没把跟前四人,放在眼内!对方四人除了赤衣教副教主朱缺不说,其余三人全是一派之主。何况朱缺能兵不血刃轻轻易易把人家收归教下,武功造诣自然也不在三人之下!
谢旡殃所说,已经够狂傲了,但凤儿却说得更狂。生似四人齐上还不够她师傅打发,所以要留一个给她过过瘾呢!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终南剑派掌门人,居然被一个十二三岁黄毛小丫头说得一钱不值。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此话听到白鹤道人耳中,不由气得长髯飘动,脸色一沉,其寒如冰的道:“贫道数十年以来,当真还少见如此自负之人!好!谢道兄若然以为终南剑派徒具虚名,贫道不才大可就地一试!”。
谢旡殃忽然仰天一声长笑,傲然说道:“副座言重!谢某对各大门派,向极推崇!但谢某对赤衣教鼠辈,却自有区区值得抬高身份之处。道兄愿为该教附庸,谢某自然不以终南剑派掌门人相看。”
要知凡是服下赤衣教“圣水”之人,除了衷心归附,迷失其独立人格之外,其余精神体力,悉与常人无异!但像白鹤道人等身经数十年潜修,功力精湛,虽然同样受迷,只觉赤衣教教义,博大精深,确实为武林谋福,但有时总究灵台未泯,倘有羞恶之心!
经谢旡殃这么一说不禁赧然一楞,蓦地大喝一声:“咱们多说无益,还是手下见见真章。”“章”宇出口,“呛”的从背上掣出长剑,又道:“谢道兄还不亮出兵刃?”
谢旡殃双袖微微一拂,露出一双雪白手掌,往前一伸,笑道:“谢旡殃已经三十年不动兵刃了,这双手,还差可奉陪!”
白鹤道人气得七窍生烟,冷嘿一声,身随剑走,带起一片光华,疾掩而至。
谢旡殃白衣飘飘,大踏步往剑光中凑去。人影倏然一合,白鹤道人奇招迭出,转瞬之间,业已劈出五剑。两条人影,又倏然地分别退开。
谢旡殃依然脸含微笑,从容而立。
白鹤道人却剑尖乱颤,向对方炯炯凝视。
凤儿自师傅迎了出去之后,早已掏出她唯一法宝——“五殃针”筒,小手紧扣着机簧,对准其余三人。赤衣教副教主朱缺外号土行孙,此时脸色阴沉,瞧着两人情形,心头却大大舒了口气。他原先慑于飞天神魅谢旡殃之名,因他昔年曾远访白骨教主。如果没有真才实学,白骨尸魔焉肯以礼相待?何况现身之后,又狂傲得目无余子,心中不免暗暗打鼓。但如今一看?对方功力虽然深厚,白鹤道人就管不赢也输不了多少,何况自己这边,还有三人实力雄厚。
谢旡殃和白鹤道人此时又由分而合,剑光霍霍,变幻无常,漫天尽是白鹤道人的剑影,好像已把谢旡殃全身圈没!但在场的都是一派之主,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自然瞧得出白鹤道人虽然剑法凌厉,没一招不是辛辣无比,精奥绝伦,指向对方全身要害!但剑尖一刺到谢旡殃身上,距离还有两三寸光景,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似的,反弹而起,根本连对方衣角都碰不上。
谢旡殃却并没还手,只是在一片剑光中从容游走!这情形看得在场三人全都凛然变色。
凤儿却只道师傅被老道士剑光圈住,心中大急,紧张得透不过气来!剑光之中,忽然传出谢旡殃的声音:“白鹤道兄,难道吃了赤衣教的迷魂药,连功力都受影响么?”
白鹤道人想不到对方功力,竟有如此深厚,自己使出全身绝招,连对方衣角都碰不上一点,心中本已气馁。
但一听谢旡殃出言刻薄,不由怒火复炽,忿然喝道:“你也不见得有什么高明……”话声一顿,一柄松纹剑上,威势陡增。一连数招,刷刷刷,寒光如织,剑气大盛!
他这一含愤出手,终南剑派的杀手剪尽数使出,威势端也不可轻视!
凤儿惊得差点“噫”出声来,她本来对准着朱缺等三人的“五殃针”筒,这回手指微斜,紧紧的对准了白鹤道人,准备随时出手!
谢旡殃对白鹤道人的疯狂急攻,简直视若无睹,白衣潇洒,行动自如!
西岳老人瞧着形势不对,暗暗运功行气,劲聚双掌!
突然谢旡殃一声:“哈哈”!右手袍袖,向剑影中拂出!
“叮”!一声清脆的金铁轻震,余音未绝,两条人影倏然分开!
白鹤道人疾退三步,低头一瞧,不由脸如土色!原来他寸步不离,相随数十年的那柄松纹剑!剑尖上被谢旡殃袍袖拂过之处,如同刀削一般,截去了一寸来长一截!自己这柄长剑乃是百炼精钢所铸,寻常宝刀宝刃,也休想动它分毫,对方袍袖轻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