凿通逸史-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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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贤王高声宣布比武开始。一个上身**、脸上身上涂满黑红相间的彩条的匈奴勇士登上擂台,手里拿的是一把宽大的长刀,不是匈奴人常用的样式;此人并不是昨天的河边胖子,而是个比河边胖子更胖的人,但是虽然胖,并不笨拙。
张骞问右贤王,“昨天的勇士怎么没有出来?”
右贤王说:“那人被打成了废人。你们那个勇士何在?”
张骞说:“去世了。”
两人默默无言,不知道再说什么,或许都在想,那样的两个英雄因为比武,一死一废,不知道价值何在?
汉朝上场的是轩辕铜缇,他雄赳赳的登上擂台,场下的人哄堂大笑,单于也不禁微笑。两个人对比鲜明,一个高大雄壮,一个却是像没有发育的孩子,这样的比武在视觉上已经形成很大的冲击,比武没有开始,好像已经分出了胜负。右贤王忍不住问道:“你们汉朝的英雄都是这样的吗?还是你们看不起匈奴的勇士,故意派出这些老弱之人?”
张骞说:“我没有想到要比什么武,所以身边带着几个人,照顾我的生活。突然你们要比武,他们几个只好仓促上场。我看这也不是看不起匈奴勇士,而是我们的无奈。如果单于和右贤王有兴趣,我们双方可以约定时间,约定地方,召集双方的英雄豪杰,另行比试。”
右贤王若有所思。场上二人已经开打。
这一次打斗,又是不同。胖子大刀挥舞,势大力沉,轩辕的宽剑也是招招抢攻,两个人竟然是以攻对攻。
北地的天气是变化迅速,在二人打斗的当儿,刮起了大风,一霎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刮得人睁不开眼睛。轩辕奋起神力,大喝一声,双脚竟然扎进了台板里,身子一动不动,双手舞动大剑,专找胖子的刀隙。事实上,轩辕这一下有些托大,本身对方就是身长臂长刀长,他是人小臂短剑也短,适合轻灵的战法,如今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胖子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是心中喜欢,反而往后退了一步,心说我看你小人儿如何攻出来。轩辕就等他后退,原来他攻的近时,大刀大开大合,逼得轩辕透不过气了,如今离得远了,对轩辕的压力自然也小。而且离得远了,防守的空当也大了。两人打了有小半个时辰,胖子发觉上当,大刀舞动又上前猛攻,轩辕的左边出现了防守漏洞,胖子大喜过望,大刀挥出,鲜血狂喷,轩辕的一条臂膀落地!但是,轩辕一声狂笑,身子前倾,手中的剑刺进胖子的腹部。他这一招行险已然得手,胖子巨大的身躯重重的砸向擂台。如果他不露出空当,胖子不会上当,就不会抢攻,那么,他就攻不进胖子的身边,仍将是一个相持的局面。
暴卯、北门客等人赶快登上擂台,抢救轩辕。刚刚用金疮药给轩辕包扎了,五个匈奴勇士已经登上擂台,为首的正是驓虎。
驓虎厉声叫道:“汉朝的蛮子!我们也不用一个个的比来比去,如今一伙开打吧!”
菊不疑怒笑:“这倒是省事!爷爷就找你!”手中亮出了一只短戟,冲在前面。别人慌忙把轩辕放下擂台,鱼仲等人接着。菊不疑身上已经流血了,对方五个人一起上攻,他要拦挡,驓虎的长刀就砍中了他的腿,对方也没有冲到他的身后。兰不开的兰草抖开,一个勇士的身上立时鲜血直流;竹不直没有拿大竹,手里是一把竹枝一样的武器,使开了,刀剑不过;北门客和暴卯用的都是剑。对方五人,驓虎的是长刀,另外四人有刀有矛,砍扎配合的十分默契。
张骞看到心中一沉,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那几人都是长期配合的,惯于联手作战。
果然,对方几人在驓虎的喝呼声中,有进有退,经过几个回合就把菊不疑等围到一块,几个人的空间越来越小,互相碰撞,已然落了下风。
在勉强支撑了十几招后,菊不疑腰上又中了一刀,暴卯舞剑急救,不提防自己也中了一枪。菊不疑大急,如此下去,己方必将全军覆没。但是对方的攻势十分绵密,没有丝毫破绽。菊不疑的左手捂着腰,驓虎见是机会,又一刀砍向不灵活的菊不疑,菊不疑的手拦向刀锋,驓虎大喜,要把他的手砍下来。驓虎的刀砍中了菊不疑,只是这一次,刀没有进入肉里,驓虎一愣,菊不疑对他一笑,他赶快丢刀后撤,腿上还是着了菊不疑一戟。菊不疑叹了口气,这一招没有大功。但是驓虎是对方的头脑,驓虎的受伤立马影响了对方的配合。暴卯和北门客首先冲出了包围,立时攻势大盛。北门客喝声:“着!”一个使矛的手臂中剑,矛落台上,北门客正想乘机下杀手,对方有人已经补上。双方的形势逐渐的均衡了。但是,对方毕竟训练有素,善于群战,加上菊不疑受了重伤,所以均衡很快又被打破。菊不疑连着遇险,竹不直和兰不开招架不及,被对方困住,北门客和暴卯被迫回救,被对方重新逼入包围。五个人又被对方的五人围着,包围圈被封了口子。
随着大风,头上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围观的人众知道大雪的厉害,纷纷离去。周围只剩下不多的人,其他全是匈奴的骑士,在大风雪里纹丝不动。
驓虎们的刀枪越发的灵动,北门客等人都受了伤。
台上的雪花飘下来,被杀气所化,血却洒的擂台周围成了红色。单于还坐在看台上,不为风雪所动。张骞和右贤王也没有动,他的心中滴着血。
张骞站起来高声喊道:“住手吧!我们认输就是!”
五个人来不及回应,他们已经被对方逼在垓心,处处受制,不要对方动手,自己人的武器都能打在自己人的身上。菊不疑的短戟失手,接着兰不开的兰草落地,竹不直的竹叉被对方一矛挑飞,北门客和暴卯的剑也被打落。众人是束手就擒。
这确是:上得山多终遇虎,豪杰终是阵前亡;不是匈奴真异族,人心哪分内外邦!
第十回 汉天使见汉公主 汉护卫劝汉使臣
和亲出使两不同,皆为伸张大**;使臣守节多屈辱,公主别国是主人。
五个人武器掉落,伸颈受戮,闭目等死,却不见对方动手,众人睁眼,驓虎笑道:“你们这几个**汉人,听着:你们的小命是我大单于留下的!你们以后都是我大单于的奴仆。还不快快向大单于磕头谢恩!”
菊不疑等人本就是宫中的奴仆,虽然做了几天的护卫,自己也没有把自己当做什么人物,别人也依然把他们当做太监。所以,虽然是气昂昂的上台比武,一阵下来大败亏输,心气早没了。被人饶了性命,重新成为奴仆,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回到过去的生活,只不过主人变了而已。菊不疑、兰不开、竹不直互相搀扶着,勉强跪下,向着单于的看台磕头。北门客和暴卯不愿受辱,但是剑被人打落,无法自刎;再想到自己四个兄弟,一死一重伤,大哥的冤屈还没有洗清,自己的家人还在狱中,都等着自己去解决,满腔的怨气化作乌有,二人也跪下向单于叩首。
几个人被单于的卫士带走,救治;这边甘父和鱼仲等把轩辕带回医救。对于这样的结局,张骞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也能接受,毕竟人还活着。鱼仲等汉人见惯了汉人被匈奴擒捉,无论多么强壮的人,都乖乖做了单于的俘虏、奴仆,今天不过是又多了几个罢了,而且这几个人,一个个病怏怏的,能够令单于动用他的贴身卫士动手,也算是虽败犹荣了。
雪下了三天才停,积雪盈人,谁都无法出去。轩辕的伤势很重,幸亏驼子留给张骞了一些他自己熬炼的百药续命膏,使得轩辕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起死回生,恢复了生气。张骞和鱼仲、轩辕商量,要轩辕留在鱼仲这里,有鱼仲照顾他的;鱼仲笑道:“还是轩辕大侠照顾我的多。不知轩辕大侠是否愿意?”轩辕想到自己成了废人,大哥死了,那两个兄弟成了匈奴的俘虏,自己也帮不了张骞什么了,遂同意留在鱼仲的商队里。
安置了轩辕,张骞带着甘父抱些东西就找右贤王说话,打听菊不疑等人的情况。右贤王见到张骞很高兴,几天来闷在帐幕内出不了门,把他憋坏了,虽然他的姬妾、奴仆等人想法引他高兴,他总想发脾气。张骞拿出一匹锦缎送给右贤王阏氏,一把玉如意,一套玉酒具送给右贤王,其他一些汉地的玩意送给右贤王的孩子和姬妾右贤王和阏氏谢过张骞。阏氏命人赶快准备酒菜,无非是马奶酒,腌肉、熏肉、熏鱼、腌鱼等。张骞见了,让阏氏派人跟着甘父到自己的帐幕拿些从长安带的腊肉、腊鱼、酱兔等。
右贤王对张骞再次表示感谢,张骞也对右贤王的照顾表示谢意。二人喝了几杯酒,身上暖和了一些。张骞问道:“我的那几个侍卫不知现在怎样了?单于对他们是否满意?”
右贤王笑道:“那几个人,伤势都已经没有大碍。他们在单于身边,伺候的单于非常满意!单于现在一会也离不开他们了。那几人吹的、唱的,哄得单于和阏氏开心的很!”右贤王的脸上带着艳羡,显然菊不疑等人在汉宫中学得的唱曲儿,弹琴等等,在单于枯燥的生活中,是很少见到的。张骞放了心。“那两个老人呢?”他对菊不疑等人的适应能力比较放心,但是北门客这样的江湖豪杰,他们能不能适应做人奴仆、当人俘虏,他很担心。
“那两个人被左贤王要了去,左贤王要他们教孩子练武。他的几个孩子非常喜欢汉地的武术。”
张骞放心了。张骞在右贤王帐中是尽欢而散。
不几天,积雪融化,单于拔帐起营要回单于庭,张骞自然跟着单于,右贤王送单于直到领地边境。右贤王又单独和张骞告别,张骞拿出带来的礼物送与右贤王;右贤王说道:“使君到了单于庭,见了老阏氏,还要小心伺候。今后你如果还有机会到我右匈奴,我再拿好酒相待。”张骞谢了右贤王的关照,带着甘父策马向前。
忽然一天,到了一座大山,匈奴人叫做浚稽山的,有人招呼张骞:“老阏氏到了!请使君前往相见。”
张骞大喜,令甘父带好准备的礼物,前往单于的大帐。二人来到单于大帐之外,自从蹛林大会,单于龙庭被人大闹之后,单于要求所有的汉人奴仆全部不准进入单于的帐幕周围十箭之内,所有汉人不行携带武器,以防再次发生有人不利单于的事。张骞到了大帐,只见单于的各个贵官齐聚在大帐的外面,人头扰动。张骞已经和很多人都已经熟悉了,很多的贵官收到过张骞的礼物,张骞也和他们很多人喝过酒,所以都拉着张骞的手,不让走。
张骞笑道:“各位,今儿是不能和各位喝酒了。阏氏娘娘要见兄弟。”
众人知道阏氏急着见他,都没有再拦他;张骞拱手和众人告别,有两个汉人打扮的过来:“您是天使大人了!?公主娘娘等急了!很催呢。”张骞太熟悉这种腔调了,是两个太监。张骞一边走,一边和两人行礼,这两个人都是五十多岁,脸上堆满了皱纹,皮肤粗糙,头发花白,显然在匈奴中的日子难熬。
这两个人是当年刘姚公主到匈奴和亲的时候,皇帝派给服侍她的,当时有几十人,现在死的差不多了,这两个人属于还能活动的。
因为是老阏氏召见,所以张骞没有墨面,也没有换衣服。进了大帐,只见中间坐着一位白白胖胖的妇人,穿戴一似汉朝的公主贵妇。张骞急忙上前跪下磕头,口说:“公主殿下!小臣张骞给您磕头!”
老公主看着跪在地下的张骞,心中激动,急忙站起,单于和阏氏赶忙上前扶住,老公主摆摆手,让太监:“兔儿,羊儿,快扶他起来!”两个太监过来把张骞拉起,“嗨,您就不要这么见外了。”
张骞站起,公主说:“你不要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公主看张骞凛凛一表,身躯高大,面相英俊,儒雅风流,心中喜欢,说:“还是我大汉的人物!见惯了北地的英雄,豪迈刚健,再看中国的壮士,是不一样的俊逸。”公主在匈奴时间长了,说起话来是不偏不向,都好,特别是对着她的儿子匈奴大单于,就是心中喜欢汉朝的人物,也不能让儿子觉得难堪。再则说了,儿子是自己的好。
公主让张骞坐下,向他问起长安的事情,她家齐王的事情,张骞是有一说一,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一告诉了老公主,老公主听了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虽然张骞说的事,她基本清楚,但如今听张骞再说一遍,心里仍然像第一次知道一样的新鲜。所以,哪怕张骞只是说到长安的天街死了一棵树,又重新栽了一棵,她都要追问,死的是什么树,又栽的是什么树;齐地出了什么人物,齐地的官员是谁,齐地的鱼鲊现在是什么味道,齐地的荷花种的多少,是一一问到,张骞是耐心回答。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