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师-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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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一蹴而就,笔直的羽箭破空而去!
自从得了这雕弓之后,为了对得起凯萨的付出,他每日跟着高贺术死练射艺,无论力道还是准头都提升了一大截,刻下怒而发射,慕容寒竹却被护在军心之中,一名亲兵举起藤盾来,却被羽箭洞穿藤盾,射入其喉,半截箭簇从颈后穿出!
徐真还是求胜心切,耐不住性子,一箭不建功,却是打草惊蛇,慕容寒竹沉着冷静,不见丝毫慌乱,反而不断高声召唤,收拢士兵,结成防阵,此时扭头,正好见得徐真再次弯弓,连忙将身子伏于马背之上躲闪,徐真羽箭再次射落其护卫亲兵!
葛尔赫心中暴怒,眼看着城门已破,却无法冲击入内,若强行入城,只能是自投死地罢了,当即呼喝兵士回救,且战且退,往北逃亡!
谢安廷和杨文率领数十死士,本已做好了殉国的心理准备,援军却突然杀到,遂从城门杀出,紧追葛尔赫后军,一番掩杀,尸横遍地!
慕容寒竹已然推算过其他州郡的唐军动向,就算收到甘州被突袭的消息,大军也不可能这么快抵达,故而他深知徐真本部只是小股军马力量,然而慕容部遭遇突袭,而且还是同样的火箭偷袭,说明对方已然窥视久矣,如今军心动摇,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眼看着近千弟兄被一下子冲死了好几百,葛尔赫也是心头滴血,却又只能护着慕容寒竹一路北上,与攻打张掖的队伍汇合。
徐真趁胜追击,气势如虎,弟兄人人骁勇激奋,除了数十萨勒族弟兄受伤之外,伤亡数量居然控制在了个位数!
这样的结果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虽说葛尔赫的队伍装备不如徐真本部人马,又遭遇到突袭,但也不至于出现如此巨大的差距。
然而仔细想一想,徐真也就释怀了,一来敌人密集攻城,弟兄们从后方杀出,单说这一百张元戎连弩的十矢俱发,那就是一千根强劲十足的铁箭矢,弩的精准度又比长弓要强,敌人如此密集,根本就不需要瞄准,就已经造成了足够的伤亡!
再加上兄弟们手中不是马槊就是斩马刀,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兵器上的优势配合草原部族的打法,就更让对方吃尽苦头了。
慕容部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即将攻破的删丹城门,遭遇突袭还来不及反应,连弩已经造成了巨大的伤亡,等到他们开始利用弓箭反击的时候,徐真本部的兄弟已经冲散了阵型,陷入混战,根本就无法放箭,又要保护军师慕容寒竹。
如此一来,徐真这厢可谓大获全胜,这一路追击之下,慕容部已然风声鹤唳,沿途不知留下多少尸体和马匹,为了顺利逃脱,慕容寒竹只有选择壮士断腕之策,留下小股力量阻挡,大部队却是往张掖而走。
谢安廷和杨文亦未曾想到会有援兵前来救助,因为他们也听说李道宗和侯君集要趁虚而入,挥师荡平吐谷浑王城,徐真的到来,无疑如天降神兵!
张招见得谢杨二人无事,删丹城终究保了下来,更是对徐真感激肺腑,收拾沿途战场之后,诸将是策马入城,此时天色刚亮起,城中来不及撤离的居民纷纷走上街头,夹道相迎,欢呼喝彩如山呼海啸!
张招等人更是宣扬徐真将军粮救济流民之义举,民众恨不能建造生祠以供养徐真之恩德!
谢安廷与杨文安抚了生还战士,自家伤口都未得包扎,就匆匆来见徐真,徐真早已被二人以死殉国之气节所感染,慌忙下马回礼,又指使弟兄们加固城门,派人与城外方圆二里巡弋警戒,以防慕容部再度反杀,这才于城中安顿兵马。
徐真命周仓带着人手将凯萨等人接入删丹县城,使弟兄们将收拢的军资赠予删丹军民,用以重建家园,杨文胸腔翻涌,被徐真一番大义之举感动肺腑,遂发文抚民,多招民壮,官民团结,齐心协力,战后删丹自有一番新气象。
张久年约束弟兄,自顾疗伤休养,于城中街道安顿,与民秋毫无犯,民众自发犒军,将徐真本部士兵视为弟兄,纷纷接入家中款待,柔然部与萨勒部兄弟一战杀出雄伟豪气,见得边民开豁爽朗,与草原牧民无异,顿时感觉自己舍命拼搏也算是值得。
李明达和李无双二女虽未亲历战争,然沿途见得战场血染大地,尸横遍地,心中凛然,见得删丹城中军民情深,又听闻谢安廷与杨文以死殉国门之壮举,心怀受到极大感染和震撼,李无双再看此时之徐真,难免又有了改观。
摩崖乃祆教叶尔博,精通西域医术,对骨伤和皮肉创伤外科颇有心得,针火相济,辅以药物,驳正接骨更是神妙无端,诸多伤员见之皆称之为神医,或城中居民多有恙疴,不断慕名而来,摩崖也是来者不拒,声名不胫而走。
谢安廷处置妥当自身伤势之后,连忙来见徐真,言明追击慕容部之重要性,斩草当除根,除恶务必尽,否则待其缓过气,说不得又要卷土重来。
杨文武艺不济,然胸怀坦荡,爱民如子,对县中内务更是一清二楚,多募民壮县兵,修筑城墙,不成问题。
徐真见谢安廷身具勇猛大将之风,充当县丞实乃屈居人才,明珠蒙尘,有心收拢,然张久年却提出异议。
彼时张掖不知是何情势,徐真本部虽然精锐难当,毕竟只有二百来人,若继续带着李明达和李无双,未免太过托大,不若将她们和摩崖一同安置于删丹城中,杨文已发急报,相信援军不日将进入删丹,李明达人身安全并不构成麻烦。
徐真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也省得其中利害,与李明达商议了一番,这小丫头还不乐意离开徐真,但想着若他兼顾自己,则不能心无旁骛,于战场之上未免太过凶险,遂同意留下。
谢安廷乃坦荡铁信之人,徐真托付,无有不从,将李明达等安顿于县中大宅,并多有卫士把守,一干奴婢下人不曾缺失,徐真这才安心率部,北上追击寇虏。
第四十七章 可怜段瓒腹背受敌
慕容寒竹与葛尔赫逃至山丹河畔,清点人马才豁然大怒,一千多弟兄居然仅剩三百余,一个个气息萎靡,精神不振,提心吊胆,哪里还有半分战意!
寒竹出师不利,首战即被狠狠羞辱,早已将徐真的面目烙印在泥丸宫之中,葛尔赫更是恨之入骨,这一千多人马已然是他最后的资本,被打光了自后,又如何东山再起?
然他亦是不敢对慕容寒竹有所指责,只是安抚诸多兄弟,好一番鼓气激励,才将人心安稳下来。
北投张掖也是无奈之举,此时王族大将徒悍正率部攻打张掖,而徒悍乃伏允时期已故谋臣天柱王之子,与军中声望颇高,正是此人将葛尔赫驱出了核心,葛尔赫又岂可灰溜溜到张掖求援?
贞观九年,第一次唐击吐谷浑战争爆发,慕容伏允向西败走,准备渡突伦川(注1),投奔于阗(注2)。李靖督诸军,部将契苾何力闻伏允逃至突伦川,遂率骁骑干余追击,因沙漠无水,将士皆剌马饮血,终于追上伏允,袭击其牙帐,歼数干人,缴获甚众,伏允侥幸脱逃,后在走投无路的绝境中自缢身亡(注3)。
伏允之子大宁王慕容顺不得不斩天柱王,率部归唐,被封为可汗、西平郡王,吐谷浑成为唐朝属国。
这才过了几年,诺曷钵长大成人,继承父辈狼性,好了伤疤忘了疼,决意侵犯唐边,欲起用天柱王之后人,以正视听,遂将徒悍提拔为统领将官,如今已攻张掖数日之久。
张掖是以“张国臂掖,以通西域”而获名,囊括甘州城,删丹等郡县,乃要塞之地也,城池高固,若果被攻陷,甘州则朝不保夕矣!
慕容寒竹正想说服葛尔赫投奔徒悍,搬得人马再来删丹报仇,前方哨探斥候却传回消息来,有一队大唐残兵居然由张掖方向而来,欲绕行唐境之后方,投删丹去也!
听得这支唐军只有数百人,且行动仓皇,军容不整,人心涣散,慕容寒竹大喜过望,连忙让斥候再探,却与葛尔赫重整队伍,势必要将这队大唐残兵给吃下来!
斥候再次回报,残军已然接近山丹河口不足五里,慕容寒竹与葛尔赫亲自探查,预判残军行进方向,于河口附近的缓坡高处埋伏,多备箭矢,马匹衔枚,士兵噤声,静待敌军。
过得小半个时辰,果真见得这支不足五百人的残军来到河口附近,仓皇狼狈,连斥候都不敢放出来,急冲冲欲渡河,旗帜歪斜混乱,依稀可辨旗帜上乃“段”字是也!
段瓒此时也是懊恼不已,先前急速行军,欲投张掖,以救甘州,遂绕过了删丹,从郡县后方而过,明知删丹被围而不救,不曾想到了张掖,却已然四面受敌,俨然成为了孤城,段瓒大惊失色,本想回到删丹,助徐真一臂之力,却被吐谷浑的游骑发现,恶战了一番,八百新兵吓得魂不附体,面对只有三百多的敌军游骑,硬生生被对方冲散了大阵,斩杀了一百多人!
侯破虏更是气得暴跳如雷,因为对方那三百游骑兵的首领,居然是自己设计放跑的慕容骁!
此胡虏端的是坚韧不屈如山中磐石,几次三番被俘,又接二连三逃脱生天,奸猾如狐,坚韧似狼,却又凶猛过怒虎,不与段瓒整面交锋,只是一路吊在后面,一如饿狼追猎雄鹿,猎物稍有松懈不慎就果断发动突然袭击,咬下大块鲜肉之后马上逃走,让你追击不敢,又奈何不得,过不了多久又去而复返,不断重复,让你流血至死,直到今日,八百新兵已然只剩下不足五百之数!
段瓒也曾是堂堂都尉,掌兵五千的狠人,若非手底下新兵不济事,张慎之又是废物一个,也不至于如此狼狈不堪。
侯破虏虽有小勇,然行事阴柔奸险,总想着示敌以弱,觑准了时机再一举反扑,殊不知以这数百新兵的力量,反扑也就是个自投罗网的结局。
无可奈何,段瓒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徐真手中那二百余精锐了,与这五百新兵相比,段瓒宁愿选择徐真那二百草原狼兵,甚至于用八百新兵来交换,他都不皱一下眉头。
然而他知晓这是不可能之事,为今之计,只能渡过山丹河口,顺流而下,希望能够从后方打击围攻删丹的慕容军,给徐真创造些许机会。
但他没想到的是,徐真已经夺下了删丹,并开始投往张掖,更不知徐真的手下败将,慕容骁的老大人葛尔赫,正偕同军师慕容寒竹,在渡口张开了血口,就等着这五百粉嫩嫩新兵自投虎口呢!
慕容骁追得紧,段瓒手中虽有斥候老兵,然经历过数次有去无回之后,他干脆连斥候都不放出去,只求快速抵达删丹域内。
时值深秋,寒风已瑟瑟然催人打抖,军心冰凉之余,又碰到黑水拦腰,诸多新兵早已苦不堪言,却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准备渡过河口。
深秋旱季,水位不高,虽有连绵小雨,却无法使河水更加充沛,段瓒心头庆幸,这好歹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趁着慕容骁还没赶到,连忙呼唤弟兄以最快的速度探查水位。
河口只有数丈开阔,但水势也算得平稳,山民架设了独木,三三两两并做一处,虽不稳固,却算得一座木桥,可惜不能骑马,只能小心牵马而行,以防马蹄陷落独木之间的缝隙。
段瓒率先下马,过了木桥之后,心头发紧,连忙指使新兵先过河,为数不多的骨干老兵则留在原地殿后。
军中老带幼,往往以一拖十,老兵可为什长,而后才是火长旅帅,然为了使这些新兵尽快成型,又能激励新兵,段瓒却暂置了伍长一职,由脱颖而出之新兵担任,所谓标兵是也。
如此算起来,老兵也不过几十人,叫段瓒如何能够安心?
果不其然,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殿后之老兵陡然发出警号,竟是那阴魂不散的慕容骁又追了上来!
新兵早已丧失斗志,人心惶惶,听得后方传来警讯,慌乱渡河,相互推搡,人马居然落水了不少!
段瓒恨不得杀了作乱者以督促军纪,然而他咬了咬牙,终究是担心这群新兵会崩溃,只能命人救起落水者,马匹和马背上的物质却是没时间去理会。
正在紧要关头,前方斜坡高地陡然鸣响炮号,马蹄声轰隆隆震撼大地脉搏,居然又有一队野虏骑兵杀将下来,腹背受敌,段瓒焦头烂额,哪里还能阻止有效抵抗!
葛尔赫见得儿子率军追来,心头大喜,早已在徐真手中受了晦气的慕容部骑兵如狼似虎,双目爆发仇恨之怒火,灌注于手中刀刃之中,却是在段瓒的新兵身上肆意发泄!
“杀啊!!!”
一声声怒吼如发狂凶兽,慕容部游骑率先发射一泼又一泼的箭雨,刚刚登岸的段瓒部还未站稳脚跟,就已经被箭雨扫荡了一轮,新兵惊骇着用随身小盾防御,然而箭雨实在太过密集,新兵又手足无措,只能扎堆,想要用同伴来当挡箭牌,瞬时就倒下了一大片!
“举盾!快举盾!藏在马后面!”
侯破虏力竭声嘶的咆哮着,由于是牵马渡河,此时不得不牺牲战马,躲在马身一侧,躲避箭雨。
此举果然奏效,伤亡马上就降了下来,新兵们一个个面如死色,而老兵已然强行渡河,想要将木桥推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