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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斗兽-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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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相有豹的眼睛。路老把头慢慢缩回了拿着半个铜钱的巴掌:“这细一瞧。倒还真不像!”
伸手摸了摸自己脸庞;相有豹很有些纳闷地低声叫道:“啥不像?”
都没等路老把头说话;旁边站着的两个驼行把式已然抢先说道:“身上那味儿不像!就那跟着咱们驼队走的主儿;拿眼睛瞧人的时候都只露个眼白;说话都打鼻子眼里头朝外挤;哪有您这敞亮做派?”
“谁说不是呢?9有那南沐恩南爷;找着我们路老把头定这活儿的时候;那身架做派。说不上个味儿;怎么瞧着都觉着别扭!要说那位南沐恩南爷有您这样的朋友;我可说死了都不信!”
话音才落;从朝天伙房外的道旁;已然传来了个吊着嗓门的吆喝声:“南沐恩南爷的朋友;又该是个什么样儿?说出来叫爷听听?”
微一抬头;相有豹赫然瞧见穿着件翻毛卷领大袄的赛秦琼站在了朝天伙房外边;身边还跟着两个贴身的青皮混混;正吊着眼睛瞪向了方才说话的两个驼行把式。
估摸着也是刚瞧见相有豹与谢门神等人坐在朝天伙房里;赛秦琼手里头耍弄着个用红丝线拴着的半拉铜钱;一步一椅地走到了相有豹等人占着的座儿旁;抬手把那半拉铜钱朝着桌子上一扔;这才皮笑肉不笑地朝着相有豹一抱拳:“相爷;您说咱们这算不算是冤家路窄?四九城里咱们就老打照面、唱对台。这我都跑昌平地界来了。怎么哪儿都能撞见您?”
不卑不亢地抬起胳膊;相有豹朝着赛秦琼一拱手:“赛爷;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您四处发财;我们这穷门效的;不也得到处踅摸个饭辙不是?”
抬手朝着低头坐在相有豹身边的严旭肩膀上一推。赛秦琼顺势坐到了严旭忙不迭点头哈腰让出来的凳子上:“相爷;您这话倒是没错;只不过这饭就一碗;有能耐吃得着的才能混个肚儿圆;没能耐的怕是吃屎都赶不上热的!我说这驼队里头的把子是谁?我这儿可是过来对信物验货的;麻溜儿的给吱个声!”
只是一瞅赛秦琼扔在了桌子上的那半个铜钱。路老把头立马站起了身子;把自己捏在手里的半个铜钱轻轻凑到了赛秦琼扔在了桌子上的半个铜钱旁边。
瞧着铜钱上砸开的豁口严丝合缝地对到了一起;路老把头阴沉着面孔;依照着驼行里头与主顾交接时的规矩;中规中矩地朝着大大咧咧坐在凳子上的赛秦琼一拱手:“这位爷们;既然您能拿得出来这早约好的卯榫。那您宽坐片刻;一会儿验过了您托办的玩意;咱们这就算是两清了!”
看都不看朝着自己拱手搭话的路老把头;赛秦琼却是高高地翘起了二郎腿;吊着一副云遮月的嗓门吆喝起来:“这话儿可就得两说了!照着早约好的日子口儿;前天你们就该把托办的玩意送到地头!可是爷带着身边的兄弟溜溜儿等了你们三天。这吃住挑费、还有我们爷们三天的盘缠花销;可是不该爷自己掏腰子吧?”
依旧是中规中矩地朝着赛秦琼一拱手。路老把头沉声朝着赛秦琼应道:“这位爷们;照着驼行的规矩;约定的日子口儿前后七天之内;把托办的玩意送到地头;这就算是。”
猛地伸手在桌子上一拍;赛秦琼狠狠地朝着地上唾了一口:“呸!你们驼行的规矩;你跟爷说得着么?!”
轻轻一皱眉头;路老把头试探着朝赛秦琼问道:“那这位爷;您的意思是?”
斜着眼睛望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路老把头;赛秦琼很是不屑地冷哼道:“都跑了这么些年的江湖场面。好赖也是带过大驼队的把头;怎么瞧着就跟个棒槌似的?非得要我把话挑明了说不是?”
就像是传说里头的应声虫一般;站在赛秦琼身后的两个贴身的青皮混混中;口齿伶俐些的立刻接上了赛秦琼的话头:“照着驼行里托办玩意交接时候的规矩;这要是托办的玩意有了伤蹄掉膘、损毛落架。接了托办活儿的驼行可得赔三倍!懂事的;麻溜儿的让咱们爷好好开开心!心气顺了;啥事都好办;心气不顺;那验货的时候”
‘啷当’一声;一块被人远远扔过来的巴掌大的铁桃符重重落到了赛秦琼的面前。伴随着那块铁桃符落在桌面上的动静;远远站在灶台后面的朝天伙房管事一边拿着围裙擦手;一边朝着赛秦琼地低声喝道:“这位爷;这玩意能教您心气顺了些么?!”
只是打眼一瞅那铁桃符上刻着的个香炉图案;赛秦琼脸上立马堆起了满是谄媚的笑容;一双手搭在一块儿比划了个凤凰三点头的手势;站起身子朝着那朝天伙房的管事连声笑道:“这位当家;是我冒失得罪了!您多包涵!”
脑袋一低;那朝天伙房里的管事却是一屁股坐到了灶台后的板凳上;只是瓮声瓮气地随口朝着赛秦琼应道:“路老把头身上也是背着香的!照着辈分论;我还得管他老人家叫一声师叔!您这位爷既然是场面上走着的;您不看僧面看佛面;赏咱们青帮小堂口一面子?!”
恭恭敬敬地双手捧起了那刻着个香炉图案的铁桃符;赛秦琼谄笑着将那铁桃符朝着站在自己旁边的路老把头递了过去:“您看这是怎么话儿说的。得了;您大人大量;饶过我这一回?”
双手接过了那铁桃符揣进了怀里;路老把头却依旧是照着驼行里交接的规矩朝着赛秦琼一拱手:“这位爷们;您托办的玩意已经到了;劳您大驾;咱们当面验明了;也就钱货两清!”
耳听着路老把头的话头;待在朝天伙房里的众人扭头朝着道路尽头看去;却依旧是没看见任何东西;只是耳中却已经听到了隐约传来的人喊马嘶的动静。



第一百四十三章 蜀中廖化 (上)
古往今来,大队人马长途跋涉,那都是有不少明里暗里的规矩约束着的。
 且先不论军阵之那些个七斩十三杀的规条,就算是大队行商,长途跋涉时也讲究个探马先行,走在大队前面五里左右的地界趟路。真要是觉出来哪儿不对劲了,立马就是拨转马头回报大队人马管事的把头。

只一听探马传回来的消息,那些个在各路场面上都经过见过的把头立马就是一嗓吆喝出去——装着笼、箱、把、袋的车贴着路边护住两翼,精细货物拢在间。头车上赶车的把式压稳了阵脚慢慢前行,殿后的人马脚底下加紧兜住了尾巴。

再加上大队人马早花了大把银雇来的保镖行达官爷,还有那些身强力壮的趟手,全都倚靠着护住两翼的大车架来回巡弋,这瞧着就为行商发财的车队,立马就能成了个甲厚刺尖的龟甲大阵。想打这车队主意的江湖人物没点上好的牙口,非但是啃不下来这车阵的外壳,只怕还得在这车阵上面撞得头破血流、损兵折将!

而走口外贩运大牲口的驼行里边,讲究的规矩也就更多!

四周围松散着撒开来的探马瞭哨少说也得五、七个,还全都的是能跑敢打、眼神利落的主儿。背上面一张骑弓、十支狼牙响箭既能报信通风,又能杀敌破阵。撞上了小股的盗匪,五七个身手利落的探马扎堆儿就能吓得那些个盗匪望风远遁,见着了大堆山贼,那一支接一支的响箭就能引着大队驼行人马趋吉避凶,捎带手的还能袭扰追踪驼行队伍的山贼!

至于驼行大队人马在道路上的走法,也着实讲究个排兵布阵的架势,寻常都是驼外、牛里、马加塞,头羊拴在车架上!

骆驼身架大、走得稳,搁在最外面既能稳住整队驼行人马的脚步,又能像是个活动篱笆似的,挡住想要四处乱跑的大牲口。

而牛在骆驼旁边三五成群慢慢走着,缰绳也都拴在骆驼一块儿,这就不怕走在半道上的时候被外物惊了、扰了时牛群乱撞。再加上骑马的驼行伙计架在骆驼和牛群之间往来照应,一天路程走下来,都能照应得阵势不乱。

羊性随群,只要把头羊拴在车架上慢慢走着,后头几百头随群的羊也就都慢跟着晃荡,倒是着实叫人省心省事!偌大一群牲畜照着这路数缓缓走来,远远瞧着就是就是一座移动的驼城,着实带着几分不容小觑的威势。

至于那些要紧的货物,则是被牢牢护在了驼城央,旁边还得跟着几个配上双马的驼行老把式跟着。真要是撞见了抵挡不住的大股盗匪来袭,那最后保本的一招,也就只剩下那些配着双马、甚至是三马的驼行老把式分头带上那最值钱的玩意,趁着驼城刚被攻破时的混乱逃之夭夭

远远瞧着已经在路尽头露出来打头的骆驼,赛秦琼也不敢多话,只是站直了身,仔细打量着在暮色渐渐露出了形状的几辆大架车!

估摸着这一趟走口外贩运牲口,最值钱的就是这几辆大架车上木笼养着的犍牛,在那大架车旁边一直有几个骑着马的驼行老把式来回照应,直到那大架车停在了朝天伙房左近的空地时,几个骑着马的驼行把式这才策马跑到了朝天伙房旁边,飞身从马上跳了下来。

来回瞅着朝天伙房里并没有路老把头儿的身影,几个驼行把式顿时朝着路老把头开口问道:“把头,您儿伤怎么样了?”

“请大夫瞧了没有?”

“把头,这趟活儿可真是憋屈!搁着我说,下回给咱多少银,咱也不挣这盒儿钱了!”

拿着眼睛朝站在自己身边的赛秦琼一扫,路老把头沉着嗓门低喝道:“旁的闲话少说,请了咱们托办事由的主家在这儿,麻溜儿的把交接先给办了!”

听着路老把头话音不对,几个积年跑场面的驼行把式顿时闭上了嘴巴。其一个蓄着络腮胡的驼行把式扭头跑回了那几辆大架车旁,拽过了几块厚木板在大架车上搭了个坡桥,这才扬声朝着个刚刚才骑着马赶到的矮个男人叫道:“我说喜爷,这可已然是到了地头了,托办玩意的主家也过来交接,您受累做个见证?”

同样是长途跋涉,那被叫做喜爷的矮个男人也像是驼行把式一般穿得厚实臃肿,瞧着就像是一颗戳在了马背上的四喜丸一般。听着那蓄着络腮胡的驼行把式招呼自己,那被叫做喜爷的矮个男人费劲地从马镫里拔出了快要被冻住的脚尖,笨拙地朝着马下翻身。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刚给赛秦琼让了个座儿的严旭一个箭步窜到了喜爷的身边,嘴里的不清不楚地嘟囔着叫道:“这位爷,您可仔细着些!这都到了地头了,可别再磕着碰着”

就像是下意识地,喜爷再被严旭搀扶着下马之后,腰身猛地一躬,嘴里头同样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句:“谢谢”

殷勤地搀着喜爷的胳膊,严旭耷拉着脑袋、伸手替喜爷拂拭着衣裳上面沾染的尘土,嘴里却依旧是不清不楚地嘟囔着:“瞅您这一身土怕是路上可没少遭罪”

还没等严旭的巴掌碰到自己胸前的位置,喜爷猛地伸手一捂胸口,翻手便把站在自己身旁的严旭推了开去,恶狠狠地朝着严旭叫道:“不用你走开!”

耳听着喜爷那显见得带着些生硬的京片,相有豹眉尖一动,悄悄与坐在自己身边的谢门神对了个眼色,这才朝着同样盯住了严旭的赛秦琼,刻意提高了嗓门叫道:“赛爷,这还没动问您啥时候您也吃上这行托办玩意的饭了?”

像是要从相有豹身上找回方才堕了的威风,赛秦琼冷哼一声,扭头朝着相有豹冷笑道:“我说相爷,您横是觉着四城里就您一家能吃伺候玩意这碗饭?!摆明了告诉您,今儿这趟活儿,那可是新开那火正门堂口里头的齐齐家行三爷托我过手的!也不怕您听着心里头发凉——就这驼队里头运回来的三头犍牛,全都是备着跟您那堂口在斗牛场面上使唤的,一水儿的口外犍牛,这可花了老鼻钱了!”

得意洋洋地扭头瞧着驼行里的把式从大架车上引下来三头健壮的犍牛,赛秦琼一把抓过桌上头那两枚砸开的铜钱,叮当作响地捏在手里把玩着,很有些趾高气扬地冷声笑道:“我可还听说珠市口儿大街上的熊爷应了新开那火正门堂口里双龙对赌的场面?照旧是不瞒着您,我腰里头那几个,可老早就押上去了我说喜爷,您要是瞅着这几头玩意都还能过眼,那咱们赶紧镇上歇着去?”

很有些嫌恶地瞪了赛秦琼一眼,喜爷仔细地看着那几头刚刚从大架车上引下来的犍牛,硬着嗓门朝赛秦琼叫道:“照顾这些牛的人准备好了么?”

像是刚想起来这事情一般,赛秦琼顿时傻了眼,吭哧着朝喜爷应道:“这事儿倒是这不是有这么多驼行把式么?让他们给照应一晚上,明儿咱们不就”

都没等赛秦琼把话说完,那蓄着络腮胡的驼行把式已然冷着嗓门打断了赛秦琼的话头:“这位爷们,这可就真对不住了!驼行里头的规矩,托办的事儿交接明白了,那咱们驼行的把式可就不能沾手了,这也免得有个万一,那就是打不清楚的嘴头官司!这几头犍牛,您还是自己伺候着吧!”

俩眼一瞪,刚要发邪火的赛秦琼却又刚巧瞅见从灶台后头站起了身的朝天伙房管事,顿时便软了口气:“别呀我说这位爷们,咱们有事好商量不是?给钱给钱成么?”

冷着面孔,站在赛秦琼身边的路老把头却在此时接上了话头:“这可不是钱上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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