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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战争]蓝与黑 作者:王蓝-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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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致决议,许多“外号”出了:  
  披衣大仙——一位女同学不管晴天雨天上课时永远披着一件雨衣。  
  红皮膏药——一位女同学两颊的臙脂涂得太厚,活像贴了两张红色膏药。  
  跺脚美人——一位女同学身材生得非常好,看背影人人都赞美,可惜当她一回头时,大家必为之跺脚叹息一声,因为她脸上有天花。  
  印度小白脸——一位女同学皮肤特别黑。  
  双鞭毛藻——一位女同学梳了两只长辫子。  
  丈母娘——一位女同学脾气特别好,对男同学们特别客气,活像丈母娘疼姑爷的样子。  
  保险刀——一位女同学专门给男同学钉子碰,川鄂一带的话,管碰钉子叫做“刮胡子”。  
  紧急警报——一位女同学长得奇丑,她一来大伙便跑躲开——  
  最后,他们又为两个女同学集体创作了两首打油诗,当然那两位女同学是被他们深深不喜的。一位女同学长得怪难看,却特别喜欢扭摆腰肢,故作姿态,并且还放出空气说十几位男同学都追求她,实际上,大概从来没有人追求过她。他们的诗便这样说:    
  面似窝瓜姿似梅,  
  一打零俩将奴追,  
  奴若将谁瞟一眼,  
  活像判官把命惟!    
  另一位女同学长了两个大虎牙,年龄比较大了一点,可是喜欢装小孩儿,他们也为她作了诗,并且由一位戏迷同学仿照“鸿鸾禧”中金玉奴那一段“奴家正二八——”的道白,念出来:    
  奴家二十八,  
  人称大象牙,  
  未笑先露齿,  
  西餐不用叉。    
  直到夜深,大家始尽兴返校。临行,调皮的同学还郑重其事对茶馆的伙计说:  
  “么师,茶留到起,二天还要来吃!”  
  “春季攻势”以后,再继之“夏季攻势”有些同学如愿以偿,喜气洋洋;有些同学毫无“斩获”,垂头丧气,真像个狼狈的败兵。我和最低领袖逍遥“战场”之外,虽无战胜的欢快,也无战败的苦恼,倒也自由自在。最低领袖告诉我四年大学生活内他绝对不谈恋爱,他也作了两句打油诗:    
  没有爱的日子太寂寞,  
  有了爱的日予更难过。    
  看样子,以前他可能也尝受过爱的痛苦。  
  “我宣誓追随最低领袖到底,” 我对他说,“四年内,我绝对跟你一样不谈恋爱!”  
  我竟未能实践这一誓言。一年后,一位女同学闯进了我的世界。  
  她,是郑美庄。    
  四十一    
  郑美庄比我小两岁,低一班,三十一年秋季始业,我升入大学二年级时,她进入校中做了一年级生。  
  她似乎很惹一般男同学注意,在“秋季攻势”中成了不少人进攻的目标。  
  接二连三地,几位男同学在她那儿被“刮了胡子”;被“刮”者纷纷叫苦:  
  “来了一把更厉害的‘保险刀’!”  
  另一批同学便笑嘻嘻地互相说:  
  “我们组织一个合股公司吧,集中智慧与力量向郑美庄展开新攻势,免得过去个人分别花的心血付诸流水——而且,像这么一个标准理想的‘金龟’,是绝不能不钓的哟!”  
  凡是外省男同学追求四川本省女同学,当时大家一律称之谓“钓金龟”——因为外省同学多来自战区,都很穷苦,而本省同学则大半是出身“绅粮”、巨贾富商的家庭。  
  尽管钓得金龟,可以人财双收;可是大部分外省男同学对于追求本省女同学的兴趣,似乎并不太浓厚,一方面因为有自知之明——本身“经济基础”太差,穷得连追求富家女孩子的勇气都失去了;另一方面,因为他们主观地认为某些四川小姐的身材不太好看——当国时,顽皮的男同学们曾管她们叫做“地瓜”。  
  “真是奇迹呀!”一天,我们正在茶馆里摆龙门阵,一位绰号“维他命G”的同学首先叫出来,“郑美庄原来也是一个‘川娃儿’!”  
  其它的同学们跟着纷纷惊奇不已:  
  “是吗?她个子虽不高,可是身腰多苗条多婀娜呀!”  
  “是呀!脸长得好甜哟,笑的时候,两只眼弯弯地玻Х熳牛缅哪兀 薄 �
  “郑美庄走路风度可不错,两只高跟一条直线,不像一些女同学走起来活像只鸭子!”  
  “看样子,她是个特大号绅粮家的千金吧!全校女生恐怕顶数她穿着讲究了!”  
  “大金龟呀!大家一齐钓啊!”  
  第二天,维他命G又有新发现告诉大家——郑美庄的家庭比特特特大号的绅量还富有千万倍,原来她的父亲正是一直在四川军政界显赫多年,绰号“不倒翁”的那位风云人物,当过军长、司令、总司令,如今官拜中将,甚为当局所器重。  
  维他命G一向消息灵通,尤其对于女同学的消息更探访得迅速而翔实。打听女同学的新闻,已成了他一种嗜好,不过他只喜欢打听和报导,自己却不参加“追求”的行列。他在女同学圈中人缘颇好,因为他谈吐幽默,并且实不欺。他是男女宿舍的消息传达者,却从来不捏造假新闻,他对每个女同学都服务周到,但对每个女同学都无野心。他在男同学面前有“句口头禅:  
  “老兄,看你近来营养不太好,缺少Vitamin G呀!”  
  甚么是Vitamin G呢?他马上告诉你:  
  “是‘Vitamin Girl’ 呀!男孩子一定需要Vitamin G,女孩子则需要Vitamin B,Vitamin Boy!”  
  自此,维他命G之名大噪。  
  维他命G正好和我同一宿舍,几乎每天熄灯前,我都能听到他关于郑美庄的动态报告:  
  “郑美庄的皮鞋,最少有两打,不但自己每天换,并且还借给或者干脆送给不少女同学穿,披衣大仙、印度小白脸、丈母娘、紧急警报几个妞儿这两天都穿上了新鞋,那都是郑美庄的呀!”  
  “郑美庄每个星期六下午回重庆市区,都有一辆流线型汽车在校门口接,那比咱们校长大人的老爷车可漂亮多啦!”  
  “上星期郑美庄请一些女同学进城吃饭,听说吃的是海参、鲍鱼席。”  
  “——”  
  一般同学听得津津有味,有人愁眉苦脸地说:“我的皮鞋已破了四个洞,可惜不能借郑美庄的高跟来穿呢!”有人模仿京剧的道白说:“卑人学会了开汽车,给郑美庄家做司机去者!”有人一本正经地说:“‘合股公司’应该正式写信给郑美庄,要她请男同学们也吃一顿参鲍席——”  
  也有另一部分男同学,对于郑美庄的观感则甚为不佳,他们嗤之以鼻后,更咒骂出来:  
  “有甚么不得了?军阀的女儿!每只高跟鞋上都有四川老百姓的血汗!”  
  立刻有人抗议:“别这么大声嚷呀,人家郑总司令目前已经归顺中央,当军阀的年代早过去了!”  
  “对,对,兵血喝饱了,人杀够了,钱搞足了,地皮刮光了,最后来个归顺中央,照旧有官做,真是天之骄子,时代宠儿——”  
  “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郑美庄并没有做过军阀呀!郑美庄面孔漂亮,身材美好,风度高贵,仪态端庄,总之是既‘美’且‘庄’!我们拥护郑美庄,并不等于拥护郑美庄的父亲。如果要选校花,我们绝对先投郑美庄一票——”  
  于是,同学中分成了两派:一派拥郑,一派反郑。  
  我和最低领袖听着两派同学的争论,不声不响。熄灯号吹过,军训教官巡视一遭以后,大宿舍静了下来。最低领袖轻轻问我:  
  “醒亚,你参加哪一派?拥郑,还是反郑?”  
  “既不拥,也不反。”我笑笑说,“人家做人家的阔小姐,我们做我们的穷学生,有何相干?”  
  “对,你说得很对。看书时间都不够,哪还有空闲去批判女人?不过,告诉你;我从内心里厌恶军阀,” 最低领袖说,“这批家伙混进三民主义的阵营来,早晚我们要吃大亏!因此,我对郑美庄,便也先天地有几分反感。”  
  ——  
  很快地,学期就要终了。大家准备期考,图书馆“生意”特别兴旺,偷在饭厅开夜车,或在教室点蜡烛临阵磨枪的人也不少。没有人再提郑美庄。  
  放了寒假,同学们相继离校。少数在重庆没有亲属的战区同学,便成了几个孤魂似地,在冷冽阴寒、空洞得可怕的大宿舍里晃来晃去。去年是我第一次在这儿过这种凄惨的年,今年似乎已经习惯,又加上最低领袖路费不充裕,临时决定不回贵州过年,我们便讲好结伴同到重庆过除夕——吃点酒、看场话剧、或是电影。  
  维他命G离校前,郑重宣告:  
  “郑美庄已约好全体没有家的女同学到她家里过阴历年,男同学愿意去的,只要正式写信向她‘申请’,她也一律欢迎,已有十几个男同学写了信去,并且收到回信了,听说,三十晚上,她还要举行一个通宵舞会哩——”  
  我和最低领袖没有兴致给郑美庄写信,也没有兴致参加舞会。最低领袖说得好:  
  “日本飞机还是多来轰炸几次吧,火药味道也许把歌舞升平的气息冲淡一点!”  
  除夕夜,重庆街道上悬灯结彩,都邮街中央精神堡垒的四周,商店林立,大橱窗里摆满以前由安南、香港或是最近由缅甸、印度来的,各色各样的奢侈品,每件东西的价格都高昂惊人。一些穿着粗布中山装的公务员和穷学生们只能在橱窗外瞟上几眼,一些珠光宝气的贵妇人则正在店铺里尽情地挑选——  
  “对于精神堡垒,这真是个讽刺。”我向最低领袖这么说。  
  “哼,更讽刺的在这儿呀!”最低领袖用手指着街边一家鞋店。  
  我看到橱窗里普通男皮鞋的定价已经涨到每双二百元,一个月以前我也曾和最低领袖打从这儿过路,清楚地记得这种鞋子的价格只是一百二十元。  
  “你看到他们店门口的大红纸上写的对联了吗?”最低领袖继续用手一指,“看哪,‘自动平抑物价’‘提高国民道德!’唉,让我进去告诉他们老板,他们应该改写成“‘自动提高物价’‘平抑国民道德’才对!”  
  若不是我赶忙拉一把,他当真会愤愤地冲进去。  
  “算啦,最低领袖,他涨到一千块一双与我们何干?反正我们已下定决心把脚上这双破皮鞋穿到大学毕业啦!”我拉住他往大小梁子一带走去。  
  沿街仍旧都是繁华商店;一年多前的夏天在敌机日夜疲劳轰炸下,这一地段被炸得平平光光,这一带的居民大多躲在附近同一个防空洞中,不幸那个大隧道发生窒息惨剧,一次竟死了一万多人——那时,正是我和贺大哥初到重庆,幸而我们每次都是在牛消沱躲警报,没有被死神抓到。如今楼阁又从废墟上建立起来;我一方面为“炸不倒的重庆”喝彩,一方面也为人类的善忘而悲哀——一些人早把国仇家恨忘却脑后,在血腥未干的所在,扮演着纸醉金迷歌舞升平的丑剧——  
  想着想着,我倒抽了一口冷气。最低领袖一声不响,想他心情一定和我同样沉重。  
  幸喜我们安排了一个看话剧的节目。那感人至深的四幕五场抗日剧本,与那优秀杰出的男女演员,令我们由衷的钦佩,我们心里变得十分舒畅。  
  走出抗建堂,步行到七星岗,找到一家小酒店,以豆腐干、花生米佐酒,我们吃了个痛快。  
  夜深三点从酒馆出来,街上行人始终未断,鞭炮声仍在此起彼落,我们晃晃悠悠半醉半醒地走到上清寺,再走到李子坝、化龙桥、小龙坎,一直走到沙坪坝。中途口渴了,吃了两次在路边叫卖的“炒米糖开水”——进校门时,正好天亮。  
  两人蒙头痛睡,就这样过了大年初一。    
  四十二    
  三十二年,春季始业后,因为物价的压迫,我必须半工半读。  
  我开始担任帮助系里的助教整理缮写讲义的工作;另外,经大一时代的国文教授介绍,一家报馆给了我一个特约记者的位置,按期写些“沙坪风光”“大学动态”一类通讯寄去,可以换回一些稿费。  
  那位教授给我的鼓励很大,他认为我的国文基础还相当不错,几次劝我转到国文系。当时大家都一窝蜂地读经济、政治、化工、机械、外文等系;国文系成了大冷门,国文系的同学便少得出奇。我没有转系。不过我时常在课外写一点短东西请那位教授给我修改,又时常在他指导下到图书馆借一些国学与近代文学的书籍阅读。我写的通讯刊出后,他又督促我练习写一点较长的文章投出去,虽被退稿数次,也偶尔有刊出的时候。  
  一连两次大的集会在沙坪坝举行:一次是万人大合唱,一次是民族扫墓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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