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争天-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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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他译经之事兼备双料,记忆之深,比当年受戒剃度犹有过之,一听韩蛋蛋念出此经,不自禁跟着默念下去,以他内功造诣之深,自然心动意动,意动元动,元气沿右臂少阴心经诸穴涌出,灌入韩蛋蛋劳宫穴中。韩蛋蛋大喜之下,返逆大法《托氏口诀》念得更加起劲,心中却默运反返逆大法,将托苏输来的内力悉数笑纳。
托苏此番露面与韩蛋蛋算账,可谓卧薪尝胆、侦察准确、师出有名、志在必得,无一不合孙子兵法之“谋攻、兵势”篇,哪知眼看马到成功,偏偏功败垂成,但如此一来,却又合了孙子兵法之“山无常势,水无常形”之说。所谓“形势急转直下,情绪方喜便悲”,恶梦重现,双目中又显当日上韩蛋蛋大当时的神色。但当日两人只是手掌相抵,这时却是手指互握,哪里能放得开?只觉身上内力一丝丝流入韩蛋蛋手掌,整个大海一下子深遂幽暗起来,生出无穷的吸力,自己身躯灵魂忽然变得无比渺小,将要化作海水中最深处的一滴。大恐之下,竟连恐惧都已觉不出来。
韩蛋蛋初时觉得他传来的内力充盈,但不过片刻,便越来越弱,渐渐近于没有,却疑他有诈,怎敢放手?停下念经,试探道:“大喇嘛装作模样,骗的不要。”经文一停,托苏缓过一口气,内力不再送出,却无力挣脱韩蛋蛋手掌,微微摇摇头,目显乞求之色。韩蛋蛋仍不放心,冷声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求求你,让我杀了你罢!’这事我真是为难得很哪。”托苏说不出话来,只轻轻摇头。韩蛋蛋笑道:“想不想杀我了?”托苏又摇摇头。韩蛋蛋惊魂归窍,猛想起水中的尹宝儿,慌得放了托苏手掌,两手握住尹宝儿双足,向后一拉。却听托苏啊的一声,身子沉入水中,只拚命将口鼻露在水面外。
韩蛋蛋喝道:“托苏老贼,放手!”又扯得一扯,尹宝儿好象与托苏连在一起,尹宝儿没扯出来,托苏倒被整个拉到水里。水中无处借力,韩蛋蛋双臂不松,探出右脚,欲将托苏蹬离。忽然觉得小腿一紧,被他两条手臂抱住,一起扯入水中。
求生之下,力气最大。托苏虽然内力几乎尽失,但只消抱住什么,哪里还会松手?韩蛋蛋身不由己沉了下去,乱中早已放开尹宝儿双足,折过身子抓住托苏双手,奋力一掀,但此时托苏双臂犹如铁铸,竟是纹丝不动。
尹宝儿方才被托苏按入水中,紧闭嘴巴,屏住呼吸,又觉得双足被人拉住,知道是师姐来救,奋力推托苏腹肋,挣扎许久,渐觉一口气要将胸膛憋炸,但哪里能够摆脱?正生死攸关之际,忽感托苏手臂放松,但想要挣出头来,却还是不能。本能中拧过头去,对着托苏肋部一口咬下去,入口但觉血味久违益亲,吸吮几口,胸口憋闷之感竟然大大减轻,自然更加大吸特吸起来。不知何时,感到卡在自己脖子上的铁臂已然松弛,轻轻一推,挣脱出来,双手一分,漂出水面,大口大口呼了几次,缓过气来,转头瞧时,哪里还有师姐、托苏的影子?微一凝神,知道二人是在水下,急得大叫:“师姐,师姐!”
喊了几声,却是毫无动静。急忙中潜入水中,欲将师姐救出,可他水性不过尔尔,摸了一会,到底憋不住气又浮上水面。这一回哭出声来,情急之下,撕心裂肺般大叫道:“师姐,师姐!舟舟,快来救师姐!”
说来也真是奇怪,水花分处,一道影子飘然而至,看来正是舟舟。尹宝儿还没来得及破泣为笑,但听哗的一声,舟舟在前面两丈处露出海面,背上顶出两个人,一个是托苏,另一个正是师姐。那舟舟长得更大,看来已近四丈。
韩蛋蛋吐出一大口海水,连连咳嗽,托苏仍紧抱她双腿不放,双目皆闭,已然昏死过去。尹宝儿爬上鱼背,叫道:“师姐,你怎样了?”韩蛋蛋没好气道:“我怎样了你没看见?还没死,只是他妈的差点将这老东西害死!”抓住托苏双臂,却仍是掰不开,自语道:“这老东西难道是死了?”尹宝儿探他鼻息,点头道:“没气了。”
韩蛋蛋在他肚子上一掌拍下,托苏哇的一声,鼻子嘴巴一齐冒水,总算有了气,手臂便松开。尹宝儿道:“师姐,小心,他活过来了!”韩蛋蛋摇头道:“活过来可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却见托苏一边吐个不停,一边哭了起来,呜呜呜呜大放悲声,不过肚子里的水跟着涌出,使哭声不那么顺畅,且伴着剧咳。韩蛋蛋瞧见他右肋上的齿痕,心下微惕,问道:“宝儿,你喝了他的血?”尹宝儿方才喝血全因求生本能所致,这时眼光移向托苏的右肋,忽感肠胃一紧,哇哇大吐。
韩蛋蛋肚子里也有不少海水,一见之下,自己也大吐起来,只感全身似是虚脱,拍拍舟舟脑袋,指一指岛岸,道:“好舟舟,把我们驮到岸上去。”
也不知是舟舟已有很久未听人语还是怎的,反正这句话竟没听懂,尾鳍一摆,向大海深处游去。韩蛋蛋骂道:“蠢材,是上岸!”舟舟只向深处游。
韩蛋蛋有气无力,也不理会,与尹宝儿在鱼背上趴牢了,各吐各的。不知吐了多久,总算是缓了过来,两人坐直身子,再看托苏,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当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韩蛋蛋揶揄道:“你装作模样,骗的不要!”托苏的眼皮勉强睁开一丝,微声道:“小施主,救……救我……”
尹宝儿喝道:“你当我们是那个糊涂的东郭先生?”他自小孱弱,妈妈因材施教,此类教育人不能心软的故事真是没少听,几乎达到“能以史为鉴”之造诣。托苏于中国历史典故、民间传说知之甚少,再说此时哪有精神搞明白谁是东郭,眼皮一合,嘴角冒出一缕黄水。
韩蛋蛋恨恨道:“宝儿说得正是。你老东西怎么从没想过要救别人?”托苏已无力回答。韩蛋蛋道:“我们不把你从舟舟身上推下去淹死,已经仁至义尽了。好罢,看在你这幅窝囊相的份上,我不杀你,你是死是活,看造化吧。”指挥舟舟上岸。可今天舟舟不知道怎么了,偏偏不听指挥,一味向深海急游。韩蛋蛋道:“假和尚,你看你看,本来舟舟可听我的话了,你骑在它背上,它就不听话。你还是下去吧。”话虽如此,可看托苏只剩一口气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推他下去,又道:“你知道它为什么不愿驮你?你杀了它的妈妈。如果我杀了你的妈妈,再让你背着我,你愿意不愿意?将心比心,你就不该杀了它妈妈。”尹宝儿道:“师姐,可大喇嘛不杀它妈妈,宝儿也就死了。”韩蛋蛋轻轻擂他一拳,叱道:“我跟别人讲理的时候,不管有理没理,你都要向着我这边。你懂不懂什么叫里外?”尹宝儿搔搔头皮,为难道:“我心里自然向着你,可也不能乱说吧?”韩蛋蛋气道:“你说我乱说?”不过转眼间脾气便下去了,点头道:“对,男子汉大丈夫,向理不向情。当初我爹爹为了商不服那坏小子,差点让我偿命呢。”想起当日情景,不禁叹了一声。
却听托苏又呼道:“救……我……救……救我……”尹宝儿嘴角牵了几牵,望向韩蛋蛋。韩蛋蛋道:“你不用看我,你说救他不救?”尹宝儿道:“师姐,你也不用看我,你说救不救?”韩蛋蛋沉吟片刻,对托苏喝道:“你他奶奶的要我怎么样救你?”托苏嘴唇哆哆嗦嗦,但声音弱不可辨。韩蛋蛋凑过耳朵,却听他弱声道:“帮我点……点穴……止……止血……血……”韩蛋蛋啊了一声,低头看他右肋伤口鲜血流个不住,右手食中二指骈捏,啪啪啪在在伤口周围“大横”、“章门”、“带脉”诸穴一阵胡点。其中“带脉”为血流要穴之一,她内力极深,还真给托苏止了血。尹宝儿拍手道:“师姐,你是神医哩!”
饶是韩蛋蛋从来没有过不好意思,这一回也有点脸红,嗔道:“你帮师姐吹嘘一下没什么,可也得有个影子就着才好!”尹宝儿道:“这是真的啊。你给我治好了病,随便一动手又给这大喇嘛止了血,这等本事,连药神吴还也不一定有哪。”韩蛋蛋笑道:“这倒也是。不过我是碰巧的,人家可是真本事。”
托苏流血之势止住,海水也吐得干净,虽精神萎靡不振,但看来已无丧命之忧。韩、尹二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对望一眼,感应到彼此的善良,均笑了一笑。尹宝儿忽道:“师姐,咱们这是到了哪里了?”韩蛋蛋回头一看,呱啦岛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不知已离开几十里了。这一来不由得心慌,向后一指,喝道:“舟舟,回去!”
舟舟游势略慢,但并不转头。韩蛋蛋跳入海中,扬手叫道:“舟舟,回去,回去!”舟舟停了下来,海面上只见它硕大的黑背慢慢倾转,带着尹宝儿由脸对着韩蛋蛋变为后背对着。尹宝儿转过身子,说道:“对啦,舟舟,离开呱啦岛太远了,若是你糊里糊涂自己游走了,我们就完了。”
正在此时,却听海面远处忽的传来一声什么响,如丧号、如牛嘶、如狮吼、如松涛,听来极是怪异。尹宝儿惊叫道:“师姐,什么?”韩蛋蛋也有些着慌,应道:“你说是什么?”
舟舟忽然疾游到韩蛋蛋身边,低头之间,已将她驮在背上,转头向那声音响处游去。此时正是中午,阳光极好,海面上波光粼粼,金蛇万道,舟舟游速极快,海水便从三人脚上擦过。这本来应该很惬意,但韩蛋蛋、尹宝儿却感到越来越怕,一齐大呼道:“舟舟,停下!舟舟,快停下!”舟舟反而越来越快。这时如果跳下去,离呱啦岛已有几十里,根本不可能游回去,可如果任由舟舟驮着,天知道它会到哪儿去,两人不禁一齐变色。
却听那声音又响了一声,高亢悠长,听得更加清楚,托苏本来奄奄一息,受那声音震动,忽然抬起头来,眼白里散开一层绝望之色,喃喃道:“完啦!”韩蛋蛋心念一闪,脱口道:“大鱼怪?”
托苏点一点头,嘿嘿笑了一声,又伏了下去,低声道:“它要报仇,它要报仇……”嘿嘿惨笑。韩蛋蛋双目瞪圆,跳起来蹬蹬蹬数步在舟舟两眼之间站定,喝道:“你是不是坏了良心,要拿我们送给大鱼怪吃了?”舟舟无言,身子略潜,将她又送回背上。韩蛋蛋骂道:“奶奶的,这畜生真是靠不住。托苏老东西,本来不想你死,可我跟宝儿没本事救你回去,再说自己的死活也很难说。你听天由命罢!”拉住尹宝儿,便欲跳下鱼背。托苏大急,居然有了一丝力气,哀声道:“小施主,别扔下我!”韩蛋蛋摇头道:“你别出这声,本姑娘最听不得死猫烂狗哼哼!”托苏哭道:“我就是淹死,也不要鱼怪吃了。”韩蛋蛋咬住嘴唇,眉头紧皱,闷闷喘了两口气,手背在鼻子上重重一擦:“妈的,狗咬人,人不能咬狗!”将托苏衣服扯下来撕成几条结成一根绳子,绑在他身上,正色道:“话说清楚,你只能拉着绳子,若是再想抓着本姑娘不放,本姑娘也得让你连累死,那可不行。”托苏大喜之下,嘴唇哆哆嗦嗦,偏偏一个“谢”字也说不出,这就使得眼泪更多,喉咙中“呜嗯呜嗯”,不知是哭还是在答应韩蛋蛋所嘱。
韩蛋蛋道:“宝儿,下去!”尹宝儿答应一声,忽然抬手指着海面道:“师姐,是船!”
韩蛋蛋顺他手指方向瞧去,但见远处的海平线上,果然露出一截白色,看来正是船帆。
三人均静了好一会儿,先是托苏松了口气,身子重重伏在舟舟背上,接着便是韩、尹二人的欢呼。韩蛋蛋道:“好舟舟,错怪你啦,你别小心眼儿生我的气啊。都怪这老东西,没听过船号么你?”
心安之后,韩蛋蛋才发现一头脸的冷汗,海风吹来,这回才是真正的惬意。尹宝儿道:“师姐,这舟舟也真是聪明,它居然能知道我们想回到中国,看到船就来找我们。”韩蛋蛋奇道:“是啊,它怎么知道我们不是呱啦岛的人?”尹宝儿道:“所以你当初给它起名叫神舟,真是有先见之明。”
韩蛋蛋道:“我如果真有个马屁,早被你拍得烂了。”手搭凉棚向那船帆看。舟舟游行甚快,过得小半个时辰,那船便看得清楚,见是一条三帆大船,船上隐隐约约有人影。喜道:“啊,两年了,总算看到大船了。”
不一会儿,舟舟游到几十丈处。韩蛋蛋尹宝儿均在舟舟背上站了起来,大声叫道:“喂!嗨!”那船上之人似被几人乘鱼而行的怪模样吓住,竟无人出声。忽然离那大船三四十丈的海面上射出一道水柱,高可两丈,须臾传来声响,正是方才听过的那样。舟舟似为那叫声鼓舞,鼻子一翕,也射出一道水柱。这一道水柱迎风吹散在韩、尹二人脸上,二人一齐明白过来,叫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