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水穷处-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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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地闭上了眼睛。但自己就这样被他活活打死,到底是不能甘心啊!无论如何,必须活下去与他抗争到底……
屋里光线暗了,有人进来点了灯烛,端了晚饭放在桌上。“楚将军,用饭了!”楚翔实在没有力气起来吃饭,挥挥手让他出去,埋着头,又静静地捱了一阵,突然门又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床前,遮住了灯光。楚翔挣扎着转过头去,竟是多时不见的符明。“你?”楚翔张口,才发觉口干舌燥,嗓子火烧火燎,好容易挤出一个字,“水……”
“你不要动!要喝水吗?我来!”桌上有茶壶,符明倒了杯凉水,扶起楚翔,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将水送到他嘴边。
楚翔半倚在符明身上,就着他的手一饮而尽,缓过一口气道:“谢谢!你怎么来了?”
符明叹了口气:“我听说你今天被皇兄毒打,特意来看望你。”说着从怀中摸出一颗碧绿的药丸来,喂入楚翔口中,“这碧玉丸有助于减轻疼痛和外伤引起的发热。你先含着,我来检查下你伤势。”一面轻轻地揭开楚翔的被子。
“符陵怎么会同意你来?”楚翔奇道,自从自己逃跑被捉回来后,再未见到符明,定然是符陵下了禁令。
“我听到消息后,找到皇兄,对他说我有法子劝你投降,他才许我来见你。”符明话音未落,突然“啊!”地叫出声来,“这是斩龙鞭吧!没想到皇兄竟会用这种酷刑!他想把你怎么样?”符明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怒气。
“不怎么样,每日四十八鞭而已,对付迟迟不肯归顺的敌国臣虏,他怎么做都是合情合理。”楚翔故意说得轻松,想做出个笑容,稍稍一动又是钻心的痛,好在碧玉丸含在口中,一股清凉沁入心肺,还不至于晕倒,“他要我投降,殿下也不过一样,只不知殿下又会用哪招?”
“四十八鞭?!”符明狠狠地一拳砸在桌上,杯儿碗儿乒乒乓乓都跳了起来,“这种鞭子,罪大恶极之人也不过挨几鞭而已,他竟然要每天打你四十八鞭?不行!翔,我不能让皇兄这样对你!”
翔?突如其来的亲昵称呼让楚翔的大脑瞬间空白,却无法忽略掉符明眼中燃烧的热情,难道他也……楚翔咧咧嘴,“这就是你让我投降的妙计?”
“不!”符明双手扶住楚翔的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我只是找这个借口来看你,天知道,我想你想得都快疯了!这一个多月,我日思夜想,就盼着能见你一面,今天才找到这个借口,翔,你受苦了!”
“请殿下自重!楚某虽是阶下囚,却也可杀不可辱。”楚翔说道,他内力已无,无法挣脱符明的掌握,心头无限震惊,怎么?难道这符陵两兄弟都对自己暗怀邪念,心存不轨?身为堂堂将军,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楚翔苦笑,虽不是不知断袖分桃的故事,但从未想过这种事会落到自己头上。短暂的惊讶后,楚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忍着恶心,脑子里迅速地转着念头,显然符明还不知道符陵的心思,不然怎能这样大胆?如果这样的话……其间会不会有什么机会?
符明忙道:“翔,你误会了!我绝不会对你怎么样,也不是来劝你投降的。实话告诉你,我倾慕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我自己都不知道,只觉得你我一见如故,特别投缘,希望能时时在你身边……这是我心底的话,今天终于说出来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你!翔!相信我吧!”
“救我?”楚翔仰头和他对视,那目光中的脉脉深情让楚翔晕眩。既然如此,何不先试探他一下?“不!你不用管我,想办法救出我的师兄和旧部吧!符陵就是用他们来要挟我……你救了他们,就是帮了我的大忙……至于我自己的生死,翔早已置之度外……”楚翔说完,似是浑身虚脱,软绵绵地靠在符明身上,轻轻阖上了双眼。
“好!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快设法,翔,你吃点东西好么?”符明说着端起桌上的一碗小米粥,那是太监送来的晚饭,已冷了多时。楚翔十指上了药,不能端碗,符明扶着他喝了几口,放他躺好,道:“翔,我不能久留,先去了,你……”想着楚翔明日又要受刑,叹息一阵,“那你先休息吧,一两日之内,我一定会再来。”符明在他床头呆立良久,等楚翔呼吸平静了,方蹑手蹑脚地离开。
符明刚一出门,楚翔就倏地睁开了眼睛,眸中射出两道精光。回想这几日的情形,象是漆漆黑夜中看到了微弱的火光,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慢慢地浮现出来。既然你们不杀楚某,又都看上了我的人,呵呵,那怪不得我将计就计,再和你们周旋一番了。符明,这还是你教我的,真英雄能屈能伸。楚翔自嘲地笑笑,做不得荆轲,就做一回貂婵也好。兵不厌诈,反正我也被你们逼到了绝境,与其平白被打死,不如再赌上一把!一介弱质女子能做到的事,难道我堂堂男子还不能做吗?……
八 夜来风雨声(上)
想到即将到来的屈辱,楚翔微微地摇头,个人的荣辱乃至身体生命,就当作这次豪赌的赌本吧!若赢了固然是一本万利,若输了也不过舍生取义,又夫复何求?楚翔主意已定,心中一片坦荡,伤口的剧痛也没有那么难熬了,过了一会,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楚翔直睡到近午,符陵才来,令人将他唤醒,温言问道:“楚将军,今日如何?”
楚翔略皱了皱眉头,似乎痛苦非常,却咬紧牙关答道:“仍是照陛下昨日说的办就好。”
符陵不再多说,令人将楚翔拖到离苑的后院里,脱了外衣,缚在院中的一根圆木大柱子上,后背朝外,双手环抱着柱子绑好。符陵道:“今日就在这院子里好了,你手上有伤,就不用跪了。”
行刑的人一把扯下楚翔伤口包扎,露出整个血肉模糊的后背来,昨日用了大内的疗伤奇药,本来痛楚已大有缓解,但这一扯,又撕裂伤口,痛得楚翔倒吸了一口凉气,心知今日伤上加伤,势必比昨日更加难以忍受。果然,第一鞭甩下就伴随着楚翔的一声惨叫“啊!”,眼前金星狂舞,霎时伤口象是泼上了融化了的滚烫铁水,火烧的感觉过后便是无边的剧痛!
十鞭过去,楚翔的头已无力地垂了下来,汗水打湿了散乱的长发,又顺着发梢一点点地滴下来,流入伤口,再和着鲜血融入土中,浸成一滩滩的血渍……符陵令人停下,走到楚翔面前,问道:“楚将军,今天还要继续吗?”楚翔低垂着头,没有回答,只轻轻地点了点头。符陵一挥手,鞭子再次呼啸而下……最后几鞭时,楚翔实际已处于半昏迷中,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了,只是因为被牢牢地绑在柱子上,才未倒下。
受完了刑,符陵令人将他扶回去,亲自验看楚翔的伤势。一道道骇人的伤痕不象是鞭子抽的,倒象是利刃刻划的,深深地嵌进了肌肤,整个后背、臀部、大腿已没有完整之处,鲜血浸漫了撕裂的伤口,翻卷着紫黑色的皮肉,呈现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血沟’。符陵站了半晌,伸出手,似乎想抚摸一下那些班驳的伤痕,但终于缩了回去,只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上了药,又令人喂他喝了些水才离开。
第三天符陵没有亲自来监刑,只留下话来若楚翔改变了主意即随时禀报他。到了晚上,却等来了符明。“我师兄……他们怎么样了?”楚翔忍着痛苦问,虽然心里有了打算,但这斩龙鞭的威力仍超出了预计,如果符明今天不来,自己都不知道明日还能不能撑得下去。
“这……是我无能,未能救出你的师兄。我在皇兄面前提了,他却大发脾气……而且,皇兄对他们看管得很严,我不能公然……”符明低下了头,神色惭愧。
“殿下费心了。”楚翔淡淡一笑,并不惊讶,不出所料,从符陵手中救人,只是幻想……又道,“我还有一件事要求殿下,殿下无论如何都要帮我!”
“不要叫我殿下,叫我明好吗?什么事?我一定帮你!”符明将楚翔揽在怀中,极尽温柔地说。
“明……”楚翔迟疑着改了口,“明,在这里,我只有你可以托付。符陵这斩龙鞭,我……我怕是撑不了几天了……”楚翔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在符明怀里微微颤抖,看得符明心痛如绞。停了一会,楚翔接着说:“我死后,只望能归葬故国。明,你若能完成我最后的心愿,我就是在九泉之下,也感激……”
“翔!”符明不等楚翔说完,急急地打断了他,“翔!我决不会让你死的,我去和皇兄说,让他把你给我,我会养好你的伤,好好地待你……”
楚翔虚弱地苦笑了一下:“他怎么可能答应?”
符明却似很有信心。“我这样说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这几天我一直反复考虑该怎么救你。皇兄为人精明,防备又严,别的法子恐怕行不通,不如我直接找他要人。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只要我坚持,他总没有道理拒绝。这次南征我立了大功,他提出任何封赏只要我开口即可,毕竟我们是亲兄弟,他向来待我不错。你的师兄和旧部,既然是皇兄用来要挟你的,我带走了你,再想办法营救他们也就容易了。”
楚翔暗想,符陵如果明智的话,应该不会为了一个俘虏伤了兄弟和气,但符陵的心思也未必就如他所想,幽幽地叹了口气:“明,我这样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你又何必再费心救我出去?你的好意,楚翔心领了。”
符明吃了一惊:“翔,你年纪轻轻,怎么就轻言生死?现在也不到绝望的时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忘了我说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无论如何,等我先救出你再说。”
楚翔沉吟了一阵又才开口,飘忽的声音象是自言自语:“希望?还有什么希望?我虽然是周国的人,但朝廷腐朽,迟早都要灭亡,我又不愿效力于秦国,倘若万一,万一我还能活下去,只愿能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远离纷争,了此残生……”
“我能陪你一起吗?”符明打断他,热切地问。
楚翔和符明对视了良久,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符明狂喜不已,一颗心似要跳出了胸膛,窗外的月光照进来,银色的光辉映着楚翔苍白的面颊和如水的星眸,更显得凄美动人,符明忍不住俯下头去,深深地吻住那淡色的嘴唇……楚翔没有拒绝,反而微微地迎合,诱导符明吻得更深……
大约是激烈的拥吻牵动了背上的伤口,楚翔忽然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将符明从沉醉中惊醒,慌忙放开楚翔,心痛地道:“伤口……还痛得很吗?”
楚翔温柔地笑了笑:“不!有你在,都不痛了。”
听楚翔这样说,符明几乎激动地语无伦次:“翔,你且再忍这一晚上,明天一下早朝我就单独去面见皇兄,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救你!”
八 夜来风雨声(下) TXT
楚翔忽然想起:“外面的看守呢?今晚的事,符陵不会知道吧?”
符明笑道:“不会的,我进来时已将侍卫太监都遣开了,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过来。”
符明仍是将楚翔哄睡着了才离开,这回楚翔又伤又累,竟没有醒来。直到清晨被几个如狼似虎的侍卫拖到院子里去,绑在柱子上时楚翔方才清醒。楚翔心里大叫不好,稀里糊涂睡过了一夜,误了大事!来不及说话,斩龙鞭又一次在身上炸开,楚翔只得凝神记数,但这天烈日当空,楚翔被晒得浑身如脱了水,头晕眼花,重伤之下神智本有些不清,鞭子落在身上更是加倍地痛楚,不到三十鞭竟昏了过去!
醒来时,照例屋内光线已暗,楚翔察觉床边有人,挣扎转头,看到的却不是符明,而是皇帝符陵站在面前。楚翔一惊,按计划自己昨夜本就该找他,现在符明是否已对他提出了要带走自己的要求,他有何反应?自己的计划还来得及么?符陵见楚翔醒了,却拉过床头的椅子坐下,面色平静地道:“楚将军,今日未受足四十八鞭,该当如何?”
楚翔听他这样说,似乎他还不知符明之事,但又不象是出了什么变故,符明现在哪里?不管怎样,自己得抓住时机,按原定的主意实施。又苦笑着想,原来这么快就到了极限,自己也只捱得了三天……叹口气,道:“陛下说当如何办?”
符陵亦叹息道:“本来照事先讲好的条件,未受足四十八鞭,今日便算不得数。但……这斩龙鞭能捱过十鞭已属罕见。每日四十八鞭,你竟能捱过三日,实属朕的意外,朕也不能不佩服你!你不用着急,休息一日,再好好考虑一下如何?你若不愿你师兄他们受苦,要么后日继续受刑,再加上今日之数,要么……”符陵犹疑着停下。
楚翔却抬起头,惨然一笑,声音嘶哑:“不用考虑了,你赢了,我接受你的条件,你要什么,都尽管拿去!”
虽然这正是多日来梦寐以求的话,但乍听从楚翔口中说出来,符陵仍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