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爱而非 定稿版-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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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变身工作狂,被身边的人讽刺成“积极的消极抵抗”。作曲大叔经常晃悠在我身边旁敲侧击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之前说的那个甩了你的情人嫁人了?”
对于他无所事事的无聊我无可奉告,他却不知好死地高唱“天涯何处无芳草”,被我一怒之下再次直接从录音棚丢下团队开天窗。
本来打算回家睡觉,却没想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门口,我看着他转过身,也慢下脚步。
明明没有多久不见,却好像已经久违了的夏明修。
“哈,我还以为你不会这么早回来呢,”他看到我有点吃惊,接着略带尴尬地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说:“我是来拿一些落下的东西的,不过既然碰见你了,我刚好可以把这个还给你。”
我看着他依旧明亮秀气的脸庞,和记忆中的气质好像一致又好像截然不符,我不记得我已经多久没有认认真真地审视他,所以他究竟是变了还是没有变,我不清楚。我推开门让他进来,房子里属于他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悄悄搬走,之前也没有发现。
这半年来满脑子都是肖恒的事情,我忽略了他,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想起过。他大概是早已经看透了我,什么也没说,半年前那句“你已经不知不觉喜欢上肖恒了”的断言,现在想起不过证明了那时已经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时候已经明晰的事实被我逃避到最后一刻,在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沈溺之后我又在刻意躲避他。他的明察他的无言他的放纵他的好意相劝让我觉得我这个人真是坏得无可救药,已经彻底伤害了肖恒,又伤害他,究竟谁能在我身边最终完好无损?
已经走到了最后,坦白地了断其实并不难,可我却仍然宁可没有这样最后一次碰面一切就能够随着时间淡化成烟消云散,其实不过是自欺欺人,用时间来淡化因为时间而延长加深的伤痕,只有我会做这种缩头在沙漠里的鸵鸟的行为。
终究要面对了。他坐在沙发上,歪着头微笑,很像很多年前我们的初遇时的样子。
我不可能把那段过去称作少年时的一时迷惑,我想我真的爱过他,也真的守在他病床前想过同生共死,真的曾经觉得他的笑容是全世界最美的,就好像我前世欠了他什么一般一见面就如同排队投进海水里的负鼠一般没有道理却毅然决然地沈溺。
只是我们谁也没想到在我以为我将和他在一起过一辈子的时候,心里面那个特殊的位置早已被另一个人悄悄占领。于是后来全部错了,扭曲了,我试图抗争,试图赎回已经沦陷的心,结果输的一败涂地。
早在我答应肖恒十年之约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催眠自己说那是迫不得已,其实什么是迫不得已,否决权完全掌握在我手里我却没有去用它。我那时就已经选择了肖恒,不管是下意识还是蓄意的。从那时起和夏明修之间曾经圣洁的东西已经被玷污,被排挤在一段更为强烈的感情下,被淹没在负罪感和愧疚下面冲进深谷。
人相信一件事的惯性是可怕的。那个夏日的午后睡在阳光下的金色天使一度化作记忆中失落的美好,十年间我不断地去追寻试图找回,却最终发现,原来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那里,因为那里从来不曾真正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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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承认曾经那么美好的东西是错了,但是它确实错了,错在我,全都因为我。
“对不起。”我诚恳地说,尽管知道再诚恳的道歉也是于事无补。
夏明修勾起嘴角笑笑,大咧咧地摆摆手说:“没关系啦。”
这种时候我不可能再对他的宽容莞尔,他越像是阳光我就越像是无处遁形的黑暗影子,只能低下头继续陈述我的愚蠢我的过错。
“我爱的人是肖恒,一直没发现,抱歉。”
“我知道啦,”他还带着笑,声音却出现了颤抖,终于低下头眼里积聚着晶莹喃喃说:“……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你可以恨我。”
他却扑哧笑了,抬起头抹了抹眼泪站了起来:“我怎么可能恨你。因为有你我才能够活下来,因为有你我才能够有今天。洛予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在我心里的地位都不会变,因为对我来说是你是个天使。”
“天使?”我也笑了,问他:“如果我都是天使,谁还会下地狱?”
“你自己要那么说我也没办法,”夏明修叹了口气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微笑说:“可是对我而言,你就是。你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在我生命里,救了我也救了我全家。你已经给了我太多,我没有理由还贪心地想要把你留在我身边。洛予辰,你陪我那么久我已经知足,现在你该飞去你真正应该守护的人身边了。”
我知道他是真心实意,只是他的表达方式实在让我没法认同,再加上近来的事实,我也只能垂首说:“我这种只能给人带来灾难的会飞生物,恐怕别人不要也罢。”
“所以你好歹要努力啊,日久天长他肯定能看到你的真心的!”他凶凶地看我,在我以为他又要搬出什么说教的时候,他突然像变戏法一样拉开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瓶酒,笑道:“庆祝一下,一起喝一杯吧。”
“庆祝什么?”我看他非常破坏一贯文雅形象地用牙齿咬开瓶塞又奔去厨房拿了玻璃杯倒了酒,坐下来先自己灌了一杯,然后歪着头等他解释。
“庆祝你们只一根绳上的蚂蚱,最终还是注定一辈子要被绑在一起了。”他举杯,揶揄之后也一饮而尽,然后再满上。
“什么注定在一起……你都不知道他那天是怎么说的,气死我了,”我继续喝,虽然算不得是喝闷酒也由不得牢骚道:“我好不容易才放下面子,几乎算得上求他了,结果人家毫不领情,也不知道是真的没听懂还是装的……”
“好啦好啦,人家肖恒也不容易能有次脾气,你就让人家发泄一下好了,记得以后经常去他面前晃悠装得可怜一点,不出多久一定拿下嘛……肖恒这人最容易心软,何况对象还是你……”
“说得容易!要是他这次就不原谅我了怎么办?”
“不可能的。我告诉你,肖恒那种人就是……”
于是那天晚上我们两人举杯畅饮不知道聊了多久,具体聊了什么也记不大清楚了。我从来没有想过两个经历过那么多的人是能够在欢声笑语里分手的,也许我们都刻意逃避了沈重,也许我们是真的都释怀了,也不知道是谁先发的酒疯,好像还一起哭哭笑笑说了些很不着边际的浑话,最后因为酒精之力昏昏沈沈地睡了。
宿醉很难受,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时候一个头涨得像两个大,夏明修也醒了,嘟囔着头疼。然后我们相视了一眼,发现两个人都这么没用地醉倒在地板上,又互相指着哈哈大笑了一番。
我想这下真的是没有芥蒂了,我们关于将来都什么也没说,可我总觉得以后还能够做朋友的。
“那个……我回去了……好困。”夏明修打了个哈欠抓抓头就往外走,我看到他的墨镜和皮夹都还留在沙发上,不禁摇头叹息他可能还没醒酒。他又不是我,这幅颓废的样子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要是被狗仔队抓拍了,之前一直给他维持的纯良阳光形象的公司就头大了。
我追出去给他戴上墨镜,顺便顺了顺他皱巴巴的衣服和杂草一样的头发,他呆呆任我摆弄之后我招了一量出租车把他塞上车付了钱交代好司机才了事。
看着出租车离开,余光突然注意到什么,心脏狠狠抽了一下。在马路对面,一个人抱着什么东西站着,是在电影里经常出现却在现实生活中几乎不可能有的误会的开始,
明明什么也没发生,却好像奸情被抓包一样。
肖恒站在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手里抱着一直玩具大狗,不知道站了多久。手里抱着的东西并没有像连续剧里一样掉在地上或者怎么样,他的眼里也没有什么惊讶的不信或者受伤的神色,反倒好像司空见惯或者漠不关心一样,对着我一塌糊涂的紧张和无所适从,只是平淡地问候道:“嗨。”
“你……你……”我连问一句简单的“你怎么会在这儿”都费劲,僵在那里看着他走下人行道走过没有什么人的马路来到我面前。我因为僵硬连避开他眼神的力气都没有,他也面无表情地直视我的眼睛,没有一丝挑衅地波澜不兴,却因为不再像以往一样闪耀着一点隐秘的令人喜悦的微光而让我仿佛在急速下落失重中无法喘息。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领口微敞,很英挺帅气却完全不符合以往的风格。在我的印象中肖恒一直是柔和的白色,他有很多白衬衫,穿着其中一件坐在窗边做白日梦的样子在我心里已经是他的经典专利。而面前的他,无论是神态还是穿着都好像一个脱胎换骨的人,陌生到令人心悸。
然后我突然警醒他身为病人不该在这里。
“你怎么从医院里跑出来了?”我问他,自然地走过去扶住他的肩膀:“你出来医生同意了么?”
“没有,我偷跑的。”他倒坦率,然后无厘头地把手里的大狗往我怀里一塞说:“送给你的。”
我把那只长耳朵神情很骄傲的毛绒狗抱在手里,一如既往地完全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看我迷惑的样子,好心地解释道:“它跟你长得很像,就不小心买下来了。”
毕竟是肖恒,他要是进入了某种想象力丰富的状态之后说出来的话相当意识流。我只能顺着他的话举起来那只狗很认真地看了看,越看越丑,不禁问道:“哪里像?”
他却根本不接我的话,潇洒地转身说了句“好了,狗你留着,我先走了”,就一身轻松地准备离开。
这也太不可理喻了,我追上去。他并没有停下脚步,我就跟着他不算快也不算慢的速度问他:“你专程跑来一躺就是为了送我这个?”
他还想了一下,然后很斩钉截铁地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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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说我反而噎了一下,这太不像平日的他了。预感到他的异常冷静和直白将直接导致下面的谈话不会轻松,我先试图转移话题问道:“你要去哪?回医院?”
“对。”他说着就伸手打车,我连忙拦在前面跟司机赔笑说不好意思,再转他已经把手插在口袋里表情很是不满,略微皱了皱眉问:“还有事?”
“那个……刚刚夏明修那个,不是你想的那样,只不过是……”
“洛予辰先生,我对你的私生活没有兴趣。”他打断我,停了一下突然伸手从我手里抢回那只绒布狗说:“真的……送你东西都是浪费。”
他的前半句扎扎实实地刺了我一下,很难受,然而在我还没从这个打击里恢复过来他后面接着的一句却又像是在赌气一般让我如释重负,甚至脑子一热不小心就问出来:“肖恒,你不是在吃醋吧?”
那只狗被他即刻丢回我脸上,等我接在手里的时候肖恒已经走出去好几米远,边走边说:“我就不该来跟你废话。”
“喂,肖恒!”我简直痛恨死了自己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行为,再追过去,他则加快了脚步刻意要甩掉我一般,我不得已跑上去抓住他的手腕,他仍旧没有吼我,然而眼睛里已经带了耐心丧失的警告,再一次问我:“你到底还有什么事?”
“我有什么事?是我该问你你专程来一趟有什么事才对吧?”我透过他微微眯了一下的眼睛,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高了,又立刻软下来无奈地说:“呃……你既然来了,也就别急着走,不如跟我回家里坐坐吧……”
“不麻烦了,我赶着回医院呢,毕竟是偷偷出来的,被发现就不好办了,”他抿了一下嘴,很罕见的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等等!……那个,毕竟很久没见了。”我再次拉住他,他回头看我还是一脸无辜的疑惑,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事不关己拉着他的是个路人一般。我虽然怕再说错话而不敢跟他争,心里却真的有点上火。他明明知道我想解释的,他明明知道我想和他和好的,他甚至说不定明明知道刚刚夏明修走出房子的那一幕是误会,却故意要误会故意要把它当真。
我不是有耐心的人,他对我的不满对我过去的所作所为要发泄甚至要报复都行,我不在乎。可我没想到这个人可以一言不发地把一切封存,而这种感觉就好像他身上带着无声的定时炸弹一样,我诚惶诚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炸得灰飞烟灭,这对我来说反而是比什么都大的折磨。
“跟我回家。”在这种烦躁的压力下我的思维反而会少掉很多干扰,我拉着他往回走,倒不是要他亲眼去看看还没收拾的酒气冲天的屋子来消除他的他刻意的误会,而是现在我就要把他带回家。
人都是奇怪的生物,一会儿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