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杀伐-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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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裂碑。
但他忽略了眼前的敌人不是他想像中那么脓包,大龙堂当家的主岂是任人欺负的人。先前的无奈和无助是因为受了他们暗中的毒手,此刻,毒已解,那浑厚的功力已恢复了九成,岂容闪魂手再嚣张狂妄——
面上的杀机自东方独孤那红肿的脸上闪掠出来,他仅是那么一晃肩,冷笑道:
“姓顾的,你找死呀。”
他的拳虽然是后发的,但却较闪魂手出拳的势子更快更激,闪魂手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那如铁锤般的拳头已落在他的脸上,沉重的一击——
啪地一声大响一—
那张长形的脸,此刻仿佛是只红透了的柿子被人活活的拍摔在地上,血红的汁浆如血般的喷出来,他那颗斗大的头颅硬生生的敲碎了。可怜闪魂手先前的狂妄和雄心全如烟云般的散掉了,连仅有的哀号都来不及发出来,便躺在地上了。
血红的脸连鼻子眼睛都看不见了,像是被人用刀刃平整的将那张脸活生生的给削掉一样,他那双腿还在地上蹬着,显然他的肢体犹有那钻心的痛苦感觉。
半边天一震,道:
“妈的,你……”
淡散的一笑,东方独孤道:
“我说过,修理我的人总要付出几分代价。”
半边天双目通红,吼道:
“娃子,难道咱们的人都死光了?”
玉面童面若死灰的道:
“老顾跟了咱们许多年,这个血仇是要报的……”
半边天一挥剑,道:
“那就上呀,光在那里磨蹭有个鸟用……”
玉面童似乎已了解自己的命运将会是个什么样子,他立刻解下了腰中的一柄缅铁打造成的软剑,向老婆白衣娘子瞄了一眼,道:
“好,大伙做了他。”
白衣娘子那肥胖的身子有些颤栗,她懒散的道:
“动手过招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可不想动手。”
半边天听了怒火中烧,似喷泉般发出吼声道:
“鬼娘们,现在可不是撒娇偷懒的时候,咱们兄弟老顾已挺了尸,给人摆平了,咱们一向是铊不离锤,如今,这是咱们唯一报仇的机会……”
白衣娘子忽地拔出一柄剑来,道:
“干就干嘛,谁还在乎谁?”
这女人倒很干脆,那肥胖的身子在空中一摔,一缕剑光已斜着穿了过来,她的身子才动,玉面童的矮个子已如狐狸般的钻了过来。
娃子的软剑如迎风飘来的柳絮,那闪颤的剑刃配合着白衣娘子的攻势,当真是天衣无缝,将东方独孤伫立的身子四周空隙全都封死了,这是他们夫妇暗中密练的杀手,是针对超级强敌所设计的。
而半边天更是不饶人,吼道;
“好呀,干掉他——”
他那柄宽厚的剑刃已无情的推了出去。
这猛烈的攻势,令精武门十二位剑手都变了色,他们似乎没有想到玉面童夫妇和半边天有这么凌厉的剑法。黄玲神情微变,道:
“好剑法……”
在一阵朗朗的长笑声中,像沙漠中卷起的大龙卷,似无边无岸的狂裂尘烟,那么突然的自地上拔起,人似旋荡在空中的陀螺般一直旋转的窜向空中。
那激烈的剑刃自他脚底下擦过,而在这间不容发间的刹那,铁牛角有若旋空的流影,那么迅快而无声的陡然飘了过去。
它旋转的弧度够宽够大,看似是攻向首先扑来的白衣娘子身上,却在嗡然声中猛地下坠,居然将玉面童那矮乎乎的肉身子劈开了两半。
血如泉水般的喷洒着,溅得四处草丛都是红斑点点,而玉面童那身子如切开的甘薯,已血肉模糊的倒向两边。半边天如惊惶失措的夜鸟,在惨呼中已急刹那扑前的身子,霍地一转身,拔足奔向后侧……
白衣娘子惨呼道:
“老公,老公!”
眸子里已流出了泪水,随着那惨厉的呼叫,她的剑已刺向曳落的东方独孤。他鼻子里仅是那么一哼,一脚已踢在白衣娘子的胸脯,然后,铁牛角如穿射的箭镞,急往欲逃走的半边天身后。
砰地——声————
白衣娘子已被踢落在地上,痛的她尖声惨叫—一
半边天听见身后的风啸,哪容得他多作思考,一回头,铁牛角如魔鬼的符咒,如影随形的旋转着。那锋利的锐角,似要撕裂的布帛,那么凶厉的追踪着半边天。
在没有选择的情形下,半边天只有挥剑敲向那旋空的铁牛角,当地一声中,半边天的手臂几乎麻痹了。他自认能将铁牛角震落地上,哪想到铁牛角是往地上坠去,但,一触地面,激起一蓬迷眼的尘雾,蓦地又弹射而去。
半边天颤声道:
“这……”
当他瞥见一团碎光射向自己之时,他是魂魄俱散,方移身逃避,那锋锐的厉角已射进他的腹部,在惨叫声中,肠肚全出来了,身子在缓缓中倒下去。
—铁牛角的角尖已滴光了血,又落在东方独孤手中,那么潇洒,那么无所谓的收回手里,仅以一种不屑的目光望着连滚带爬的白衣娘子。她是那么可怜的闪避着,畏惧而带企盼的瞅着那位要命的主。这一刻,她忽然发现生命是那么样的可贵,但也令她感觉到生命又是何等的卑贱,仅在刹那间,生命就在重创下而毁灭;毁灭的无声无息……
东方独孤冷冷地道:
“站起来。”
那声低吼比起皇帝的玉旨还有效,她吓得连滚带爬的站起来,一泡尿再也憋不住,当着那许多人的面前洒下来,沿着她的裤管流下来。此刻,数十道目光全落在她身上,她忘了自己的窘态,而那些人也没有一个会笑出来,因为换了任何一个人,在历经一场杀伐,产生那厉怖的光景下,谁都会和她一样的产生那种不由自主的恐惧。
白衣娘子喘声道:
“我是个女流,你不会杀我吧?”
“嗯。”虽然仅是那么一个字,但听在白衣娘子耳朵里,无异获得了赦死令,她的心神已略略的定了定,耳边已传来那个要命主的话声道:
“依你设计残害我的手段,应该活不成。但,毕竟你是个女人,也不是个真正的坏女人,饶了你,可以,不过,别学你老公那个‘坏’,他就是坏在心眼太多……”
点点头,白衣娘子颤声道:
“是,是。”
黄玲看了心里一酸,道:
“你不想替你老公报仇?”
白衣娘子的头像走货郎鼓,猛烈的摇着,在那苍白无色的脸上,居然寻找不出一丝要为夫报仇的恨意。黄玲是个女人,基于那份女人应有的同情,看了白衣娘子那副只为生存而显现的惊恐,心里不禁有丝不屑产生。她暗暗叹了口气,道:
“那你走吧,大掌柜不是赶尽杀绝的人……”
白衣娘子连声道:
“谢谢,谢谢。”
带着一份生命重新获得的倦意,她蹒跚的走了。这时,她那双腿似乎已不听使唤,举足无力,她恨不得能生了四条腿,赶快离开这块令她永生难忘的恐怖地方……
黄玲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叹道:
“可怜的人性……”
嘴角上抹着一丝苦涩的笑意,东方独孤叹道:
“一个懂得活下去的人是不讲尊严的,黄玲,别看这个女人此刻的痛楚之相,当她捏住你脖子的时候,她不会想到别人的生死与她有多大的关系……”
黄玲淡淡地道:
“大掌柜的,你知道黄玲做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
东方独孤懒散的道:
“我明白,你是有条件的……”
黄玲点点头,道:
“你明白就好。我的要求并不高,只是请你帮个人手。你晓得精武门在江湖上并不输给任何一家,但,眼前我们精武门却真的遇上了难题……”
东方独孤仰头畅声狂笑起来,道:
“精武门弟子上千,实力之大,已被江湖上公认为最具实力的一派,有什么事能难住你们?如果这件事连你们都摆不平,哼,只怕连我也不行……”
黄玲的眉头一皱,道:
“你没有选择……”
点头,那浓浓眉毛一卷,东方独孤嗯嗯低声道:
“我也不想选择,毕竟我欠了你黄玲的情,虽然咱们的交情只是那么丁点儿,但是念在咱们认识相交的份上,你——黄玲只要开了口,我不会让你失望……”
黄玲似乎有点感动,眸子里神光闪动,道:
“好,果然是条令人佩服的汉子,我精武门千百汉子都会感激你兄长的恩赐,容黄玲一拜……”
说着盈盈下拜,却被东方独孤伸手拦起。
沉思一刻,东方独孤道:
“说吧,对方是谁?”
黄玲面色有点黯然的道:
“撇子、拐子、锥子——左家之子,我相信你听过……”
东方独孤心弦剧烈的一颤,脱口道:
“左三怪,左撇子、左拐子、左锥子。黄玲,天下人人都能招惹,唯有左三怪惹不得。精武门虽然财大气粗,但要惹上这三个煞神,只怕还不够那块料……”
在言辞上他也不再留情,很不容情的将左三怪的厉害给道了出来。精武门全部兄弟都变了颜色,江湖上能这样数说精武门的不多,而能正面批评精武门的,除东方独孤外,连他们也找不出第二个……
黄玲神情微变,道:
“连你都怕他们……”
淡淡一笑,东方独孤道:
“怕倒未必,不过一个成名的组合,能不惹上撇子他们就尽量别惹,因为这三个人熊,不仅有相当的能耐,还有相当的智慧,真要闹开来,未必能讨了好去。”
黄玲苦涩的道:
“精武门已惹上了……”
东方独孤沉思道:
“这三个主的厉害,谅你们比我还清楚,黄玲,先说个因果,如果这件事值得,当然另当别论,若是不值,黄玲,还是忍忍那口气……”
黄玲低下头去,道:
“他们为了我……”
一震,东方独孤有些不信的道:
“你,黄玲,你没弄错吧?”
摇摇头,黄玲面上一阵哀伤的道:
“大当家的,黄玲遇上你,没有必要瞒你什么。左三怪有个共同的毛病,就是见不得漂亮女人,黄玲虽然淡不上潇洒,但也不会太难看,左锥子居然看上了我。你是知道的,自小我和表哥辛达订了亲,虽然还没有明媒正娶,但两家已是儿女亲家……”
东方独孤道:
“北杰辛老爷子的儿子辛达,应是虎父虎子,与你相配倒也相当,这与左三怪没牵扯……”
黄玲哼地一声道:
“左三怪掳了辛达,逼我去换人……”
东方独孤愤怒的道:
“左三怪就太欺负人了。”
黄玲黯然的道:
“我带着精武门兄弟三十六骑远上左家堡,连闯了七天七夜,死去二十余位兄弟,如今只剩下这十来个兄弟,居然连左家堡都摸不进去,要救辛达,那就难了。”
东方独孤双眉一轩,道:
“于是你们想到了我……”
黄玲急忙摇头道:
“在无路可走下,我们碰上了你,在无计可施下,我们选上了你。我们知道你的铁牛角和怀中之剑都是令左三怪头痛的武器,有了你,我们还有一线希望……”
东方独孤苦笑道:
“你们是要送我去死……”
黄玲不好意思的道:
“东方大哥,小妹是很难启口……”
东方独孤想了想,道:
“我还有选择么?”
摇摇头,黄玲苦涩的道;
“你没有机会选择,因为辛达的命只有三天……”
东方独孤紧握着双手,他忽然摸到了铁牛角,那冷寒的武器给了他很多的自信和骄傲,他长吸口气道:
“走吧。”
蹄声随着响起,尘土飞扬中,黄玲已带领着她的兄弟向左家堡前进,而东方独孤也随着他们投向一个未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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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鹅毛般的雪在空中飘舞着,沿路都是皑皑白雪,路上,哪有半丝人影。左家堡在白雪覆盖下,显得更加冷飒,那拱起的堡门,早已密密的封闭起来,而堡楼子里,两个守望的汉子已被风雪吹的躲在楼子里喝着烈酒。那呼啸的寒风像刀刮着肉般的冷唆,在这样的风雪下,他们相信没有人能在这样的寒天里混进堡中。
“近堡则死。”
那四个鲜明的血红大字便是竖立在堡前五十余公尺处,雪花已将那四个字遮的有些不明显。但,四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