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消万古愁-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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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苏岱木格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勉强一笑，“敢问这位是？”
“窝斯右亲王，裴瑟。”裴瑟自我介绍道。
“不是说……说是窝斯王要来吗？”伊苏岱木格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哦……”裴瑟拉长了尾音，他在思考究竟要怎么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表达出来，抿了抿薄唇，“本来是王来的，没错。不过……好像是因为未来的王妃出了点儿事，他就没空过来了。”有那么一丝犹豫的说完这番话，眼神充满好奇的盯着伊苏岱木格的脸，他非常想从这张脸上看到那戏剧化的改变。果然，裴瑟并没有失望，伊苏岱木格的脸霎时一片苍白。未来的王妃？他已经有了意中人？伊苏岱木格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心破碎的声音。这难道就是汉人常说的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吗？伊苏岱木格心中腾起几分不甘几分羞恼几分伤感。此刻，她仿佛第一次感觉到作为一个被贡献的物品，自己的身份是那么的让人觉得凄惨。强压下心中的那丝悲怆，蒙古人血液里流淌的桀骜让她决不能在这位亲王面前有丝毫的怯弱。
“不过，公主不必担心，窝斯会好好礼待公主的。等到时机成熟，窝斯会让公主回到自己的故土的。”说完，裴瑟笑着起身离去。摇着头，不好玩儿，还是跟雪儿一起比较好玩儿，雪儿总是会给人出其不意的表现。不像这个公主，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意料之中。难怪，楚未然看不上。即便看上去还是有几分姿色几分个性，可惜，终究让人有些提不起兴趣。撇撇嘴，裴瑟朝自己的寝殿走去，如果没有料错楚未然此刻应该已经吩咐人将所有奏折送到那里了。而他自己应该是在和淳于意讨论怎么对风凌开战的事宜吧。裴瑟边走边看了看路边湖水中自己的倒影，是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不再是个逍遥亲王了？
“报告右亲王，月牙公主派人来传信，说是三天后进宫来探望您。”身后紧紧跟上一名小太监俯首禀道。
月牙？裴瑟不由得笑了。这位大漠第一美人至今没有打消对楚未然的念头啊！本以为楚未然回窝斯这么久她都没有来是早已不再对楚未然有心了，现在竟然被这个蒙古公主给激来了。只是，她的消息也过于灵敏了些……裴瑟随即皱了皱眉。月牙的父王本是窝斯属国的王，但对窝斯有没有别的用心这还真的该好好琢磨一下了，毕竟当年最先说起让楚未然和月牙联姻的人就是他。裴瑟脚下的步伐稍微快了些，时间对于现在的窝斯来说，尤为重要。
另一边，楚未然和淳于意关在政议殿一整天，也终于有了些进展。楚未然抬头看了看天色，才察觉到他和淳于意讨论了一天的发兵策略竟忘记了用餐。此时一切告一段落才感觉到腹中空空，两人不免对视一笑。
“晚上我想去左相府中。”楚未然对淳于意说道。
淳于意点点头，“是该征求一下左相的意思，毕竟他在朝中德高望重。虽然你这次出征赢得很多声誉，但要对风凌用兵，那些还远远不够。”淳于意虽名义上是楚未然的臣子，但却从不在言语行为上多有表示，他的身份永远只是一个帮衬者。楚未然虽然不在意，但他从没停止过对淳于意的探究，洛雪夜对淳于意的疑惑在楚未然看来更加的明显。楚未然甚至有些苦恼，他猜不透淳于意那表面下真正的盘算，这样的人是朋友固然好，但若是敌人，楚未然没有必胜的把握。
“你先用餐，我要去找裴瑟了解一下粮草的事。”淳于意对楚未然说道。
楚未然点点头并未挽留，径自传膳。他知道，淳于意和裴瑟之间也是有一种很微妙的关系的，这是洛雪夜告诉他的。至于究竟是什么，他不想过问，对于裴瑟，他好像真的很放心，不论是之前追杀他的裴瑟还是如今帮助他的裴瑟。这大概就是所谓兄弟吧！
交易
淳于意走出政议殿，朝裴瑟的寝宫而去。脸上挂着复杂的神色，这是他少有的表情，洛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就曾叮嘱过他，即便是离成功还有半步都不能松懈，往往就是这半步却是永远都难以逾越的距离。他记得，记得很深刻，何况如今还不止半步的距离。
直到裴瑟处理完桌上所有的折子抬头才看到淳于意站在桌前。裴瑟一笑，并不惊讶，淳于意的武功修为恐怕连楚未然都不是他的对手。不慌不忙的喝口茶润了润嗓子，裴瑟示意淳于意坐下说话。
“来人，给国师上茶。”裴瑟唤道。
“不用，我来这里是来提醒你我们约定的时间要到了。”淳于意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放心，”裴瑟牵动嘴角微微一笑，“过几天我就会动身。”
“那就好，那块令牌是关键，收好它。”淳于意交代完这句转身离去。
裴瑟脸上本就不深的笑意渐渐冷却下去，他冷冷看着淳于意的背影，心里却泛起一丝恶作剧的快感。谁说做人一定要言而有信？谁说他裴瑟就一定要遵守那所谓的约定呢？谁告诉他淳于意我裴瑟就非天下不可？淳于意，这盘叫做天下的棋是很好玩儿，但你不该以执子者自居……
风凌王朝。
竹秋无言的看着皇帝的寝殿，她本想靠近些打听一下楚闻鹤和风立天在里面究竟讲了些什么。可是，楚闻鹤的武功她见识过，她不能那么做。只能远远的站在寝殿外墙等着，等着接下来风立天的举动，猜测他们今夜谈话的内容。
楚闻鹤是三天前进宫的，那时洛雪夜已经失踪了当时流夏和欧阳沁霆几乎找遍京城所有可以去找的地方，没有丝毫线索。可是在竹秋和流夏看来，几乎可以肯定主上的失踪和楚闻鹤有关系。这件事被风立天知道之后，他也派人秘密寻找过，直到三天前楚闻鹤到来。那晚，楚闻鹤只身前来，宫中侍卫丝毫没有成为他的阻碍，风立天跟他密谈一夜之后竟然在第二天便撤回了寻找主上的人手。这让竹秋和流夏更加确定洛雪夜的失踪与楚闻鹤有关。如果楚闻鹤的目的是让窝斯的血脉——楚未然得到天下的话，那他和风立天之间能有什么样的立场这样的密谈？竹秋心中对此疑惑不已。
洛雪夜失踪的事惊动了所有与之相关的人。风立扬为此竟然央无梦去寻找，而飞锦也匆匆赶回京城。浮光和柳嫣然的步伐也在加快。唯独一个人，仿佛没事人一般吃了睡，睡了吃，那就是洛雪夜自己。
当这无聊却舒心的日子过到第十天时，她终于在这个小院子里迎来了她的第一位客人——楚闻鹤。洛雪夜没有想到的是，事隔两年多，她再见到这位不共戴天的仇人时，心中竟没有一丝的激动。她就坐在榆树下，隔着那些透过树叶洒落下来的阳光，远远的看着那位越见龙钟的老人。洛雪夜在想，她、淳于意、楚闻鹤，他们三个，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一类人。他们都是为了私欲而盘算着的人，不论这私欲或大或小，但他们都会生出负尽一切的想法只为了那最终的目的。唯一不同的是，楚闻鹤的目的是让窝斯夺回天下，自己的目的是在报仇之后与心爱之人归隐山林，而淳于意的目的……现在的洛雪夜不敢妄加评断。
“我能猜猜你的来意吗？”洛雪夜突然玩儿心大起。
“哦？”楚闻鹤灰白的剑眉一挑，“说说看。”
“你和无梦瞒着风立扬联手抓我来这里，你的本意并非像无梦想象中那样只是为了牵制风立天。”洛雪夜说道。
楚闻鹤毫无意外的点了点头。
“你的本意……”洛雪夜略一沉吟，说道：“是要和风立天达成一笔交易，肃清风立扬在风凌的势力，从而为楚未然的将来扫清一点儿障碍。而且，你和淳于意也有交易。”说到这里洛雪夜冷冷一笑，以前她还有些不明白，但在这里被关了十天，足够让她想出一切事情的关键，“不要说没有，因为你不可能毫无理由的帮助风立扬谋反。这是淳于意授意的，对吧？”
楚闻鹤轻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缓缓点头。
洛雪夜淡笑，“你跟淳于意的交易是你听他摆布，他帮你夺天下。而你跟风立天的交易是：他替你除掉风立扬，你还他一个洛雪夜。表面上看风立天占尽便宜，既消灭了谋反，也牵制了窝斯。但实际上，窝斯不会因此停下战争的步伐，风立天更会因此削弱风凌的实力。而我，基本上是你用来加速窝斯进军步伐的幌子，生死都不重要。”洛雪夜一口气说完自己心中想通的所有事情。
楚闻鹤表情也在渐渐凝重，沉默良久，他终于叹气道：“如果你不是姓洛，或许你将是最适合嫁给未然的人。你够聪明，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你有时候聪明得让人害怕。但是，最后一点错了。你并非‘生死都不重要’，而是你必须死，而且，要死对时辰。”
洛雪夜毫无反应，仿佛楚闻鹤口中那个要死不得要生不能的人并不是说的她。她只是缓缓俯身拾起一片适才飘落的叶子，轻声问道：“我这样一个人，留太久，难免会是个祸的。”
楚闻鹤闻言微微皱眉，“你已经没有武功了。”
“我没有了武功，可是我还有十八魅影，楚老太爷。”洛雪夜提醒着楚闻鹤。
楚闻鹤轻哼一声，不以为然道：“十八魅影不会找到这里的，你以为这里是哪儿？呵呵……”说完便径自离去了。
洛雪夜不言语，只是淡然笑着，那般安静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的树叶。她很聪明，聪明到让人难以对她卸防。所以她要激他，激得他自己毫无疑问的觉得她已经无招可出。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洛雪夜才有一丝胜利的希望。她没有人可以拿来交易，她只能靠自己。这里是哪儿？竟然隐蔽到连十八魅影都找不到……洛雪夜把这个当作接下来的娱兴节目，静静的思考起来。
手段
钱松仁是楚闻鹤的人，这个洛雪夜是知道的。但洛雪夜不知道钱松仁还是皇后娘家王家的依附者之一。若是她知道，她肯定又会开始计算王家和楚家究竟谁更能拉拢钱家了。这个比较费神，所以幸好洛雪夜知道得不够详细，她才能继续她的悠闲日子。
王佩萱答应了风立天自然就会去做，这是她必须做的。撇开她是他皇后的身份，她还是他的妻，她还爱他，她王家的命运还与这风凌王朝息息相关。所以，她义无反顾的叫来了王家的族长，交代了王家的使命。风立天很满意，于是给勒王佩萱极其丰厚的赏赐。只是这次，王佩萱看着那些赏赐的眼神变得跟洛雪夜一般，冷！女人的绝望，只怕是天下任何男人都无法想象的疯狂。
风立扬在玄王府中早已是放浪形骸到不成模样了。洛雪夜的失踪他无能为力，眼前的局势他无能为力，除了无梦，没有人愿意见到这样的玄王。昔日那位一尘不染飘逸超然的玄王早已不在，剩下的只是一个背叛兄弟失去爱人毫无所为的风立扬。无梦看着这样的风立扬，眼中闪出一丝疑惑，这样的他会在心中衡量轻重吗？他会后悔吗？这样的他是自己愿意见到的吗？无梦甩甩头，想丢掉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她不管！她只要他，即便是这样的他！
朝中的局势在慢慢的变化，钱松仁变成了吏部尚书，新官上任三把火，他烧得尤其旺。不论他做得如何隐蔽但还是有人看出了他的所有官职调动都只为一个目的——削弱玄王在朝中的势力。无梦不是没有察觉，但楚闻鹤告诉她这只是障眼法，何况玄王的势力重点本就不在朝中。无梦将信将疑的姑且把这事放下了。而风立扬……他自洛雪夜失踪后根本就对这些丝毫不在意起来。
风立天看着手中那杯冷掉的茶静静的思考着。他不是当日安坐于龙椅的安逸皇帝，他手中如今握有的也不再是一个平顺升平的天下了。他知道，他此生最在乎的女人不再属于他了；他知道，他此生最爱的女人失踪了；他知道，他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让他陷入亡国危机的女人了。但，他不应该也不能更不必再为此牵动他的情绪。他如今只能思考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手中还有多少筹码能让自己从这场混乱中胜出。
“何全。”良久，风立天才用干涸的嗓子喊道。
殿外何公公躬身进来，“奴才在。”
“皇后昨天召人进宫了？”风立天问道。
“是的。有吏部的钱大人、工部的崔大人，还有王氏族系几位将军。”
“去吧，换杯热茶来。”风立天放下手中的茶杯。皇后终于动手了，这王氏一族只怕是自己手中最后的王牌了吧？风立天凄凉一笑，这样的情形应该还不算是众叛亲离吧？原来钱松仁这个老家伙也是王氏一族的人，看来自己当年看走眼了，本还以为他是胸中丘壑自成一派的呢。风立天摇摇头，没等何全的热茶，起身朝皇后寝宫而去。
此时，京城吏部尚书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