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消万古愁-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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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在哪儿？”洛雪夜问欧阳沁霆。
“皇城外。已经围了这里六天了。”欧阳沁霆如实说道，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说，凭着洛雪夜的冰雪聪明，早晚还是会知道的。
“风立扬开出了什么条件？”这本来也是洛雪夜一早料到并一手促成的，她并不意外。
“你。”一个字，说与不说洛雪夜都能猜到七八分，但欧阳沁霆说出来的时候心却在滴血。他的妹妹，曾是这个世上最让他骄傲也最应该受到保护的人，却不想到如今却是被人伤得最终背负责任最多的人。如果当初知道她的进宫会演变到如今，他会死都反对的。
洛雪夜轻声笑了起来，摇摇头，“他始终不适合站在权力之争的漩涡里啊……看来，我注定一生欠他了。”这么好的机会，他的条件却只是自己。虽然曾经算到他会这样做，但事实摆在面前，她始终还是有些感动有些歉疚有些无颜以对。
“风立天怎么说？”洛雪夜继续问道。
“皇上还没有决定。”欧阳沁霆不忍心说出自己已经与风立天讨论过这个事情，因为他知道，一国之君的决定往往不能太儿女情长。但，那样的决定究竟对洛雪夜意味着什么，他至今还不能肯定。
“我们都能猜到他的决定不是吗？”洛雪夜苦笑，“如今的他，不正是我一心想看到的他吗？他大概会说是我逼的吧……”一路走来，遇见的、发生的、错过的，不论是否自己意愿，但对于他，说是自己一手造成也并不为过。
欧阳沁霆伸手轻轻拍了拍洛雪夜的头，微笑道：“不论如何，相信大哥，大哥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了。”
洛雪夜顿时暖意充盈润了眼眶，缓缓靠上前拥住了欧阳沁霆，点点头。这个怀抱，这个肩膀，她已经好久不曾依偎了。
风立天没有走进洛雪夜的大帐，直到他将他的决定公诸天下那天，他都没有走进来过。他知道洛雪夜醒了过来，也知道洛雪夜知道一切。他命令所有人不得打扰洛雪夜休养，他极尽所能给洛雪夜一个舒适的环境。他只在他发布诏书的那天命人将洛雪夜请到大军面前，封她为定国公主赐嫁玄王。洛雪夜默默领旨谢恩，连眼都没有抬，她不知道抬眼一瞥会遇到什么样的眼神，她再也无法承受风立天的更多一丝怨恨，若说是怯懦了，那都是应该的不是吗！只在风立天亲自将诏书放到洛雪夜手中时，轻轻说道：“如你所愿，可还满意？”洛雪夜霎那间苍白了脸色，当真如她所愿？狠狠闭上眼，再度睁开早已一片澄明波澜不惊。
于是，一场诡异的谋逆大乱便以一个女子的交换画下句号。风立天在三日后回到皇宫继续当他的皇帝，洛雪夜成为定国公主在欧阳将军府待嫁，风立扬还政皇帝之后掌持自己的势力使玄王府成为风凌王朝中的另一个小朝廷。天下看似平静，却早已不能平静了。
制衡
诏书很微妙，赐婚却并没有提及时限。这大概是风立天给自己留的最后一丝后路吧，想狠狠的就利用一次洛雪夜，却终究不能完全放手。又或者，他只是怕洛雪夜真的为风立扬的势力添足加翼？洛雪夜不愿再去揣度，她是真的好怕，怕继续猜测下去，她终究有一天脸真诚都一步步失掉，尤其对待风氏兄弟。如今朝野之上的孤掌难鸣，王府之中势力暗集，王朝外患，都因为她！为什么，做一个平凡的人会那么难，为什么偏偏那么容易就会让阴谋叠着阴谋接踵而来？如她所愿？她真正的愿望究竟如何？
回到欧阳府，风立扬来见过她。可洛雪夜也只是寒暄两句便不再言语，她不敢再说什么，说多了是误会，不说是绝情。只能这样，远远驻足，远远祝福，远远的等待终有一天或是报应或是还债。
“我不会逼你的，如果连朋友都不能做了，我宁愿就这样远远的保护你。”这是风立扬离开时说的话。落进洛雪夜的心底，化作揪心的手，难受得仿佛窒息。她要不起这样的保护，愧疚如涨潮的海水一浪接一浪迫不及待的将她深深的淹没。忍住泪，忍住回头，忍住那声对不起，她终究用背影送走了风立扬。
如同，在皇宫中进行公主大典时。洛雪夜对着风立天的背影说道：“不要报复他。如果恨，就恨我。要报复，就报复我。否则，我会嫁给他。”嫁给风立扬，意味着洛雪夜的势力最终成为风立扬的势力。风立天僵硬着背脊，离开。洛雪夜知道自己残忍，用这样的威胁去填补对风立扬的愧疚。可她真的只能这样，对于风立天的愧疚，是习惯了？还是麻木了？苦笑着，跳出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终有一天是该以死以谢天下才行的。
就这样，风凌王朝表面平和的维持着这样的各自为政的局面。洛雪夜也不敢去问风立扬他们两兄弟到底如何，但从欧阳沁霆的口中多少知道，兄弟情感早已决裂。洛雪夜无为的维持着这样的平衡。风氏兄弟在这样的情况下至少还能因为窝斯大军的虎视眈眈而一致缄默着。欧阳沁霆却意外的得到了风立天的信任手握重兵。欧阳沁霆不可思议的对洛雪夜说起时，洛雪夜只笑笑说，“他只是越来越像一个君主而已，他比以前更信任自己，也更信任你。”洛雪夜依旧记得她准备赴死的那晚问风立天的话，所谓“忠臣”是否能做到能知善用。他如今真的能做到了。
跟楚未然的联系也恢复了，那些寥寥几句的只字片语中充满着担忧和思念。洛雪夜想他，想念他令人安心的怀抱，想念他让人温暖的言语。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们能在一个没有世间纷扰的地方相拥耳语，那该多好。只是眼下的这种制衡，一旦继续，这样的希望就永远不会实现。若是打破……洛雪夜不敢想象。
不是没有蠢蠢欲动的人，不是每个人都很想让如今的事态继续下去。风立天不想，楚闻鹤不想，无梦不想，淳于意更不想！洛雪夜不想追究无梦的背叛，在洛雪夜看来，她也无非是个求爱的女子而已，洛雪夜甚至不排斥连十八魅影都找到能让自己放弃一切的目标去好好争取。可是楚闻鹤，这个一手促成自己满门抄斩的人，她终究有些不能放下。即便她放下，楚闻鹤也不会就此放弃让窝斯重获天下的梦想。至于淳于意，他越来越明显的企图越来越强烈的执念让人不禁有些怀疑他的动机，如果只是报仇，只是为主公报仇，却显得有些突兀了。甚至发展到如今，洛雪夜仿佛都受其钳制支配，这让洛雪夜很是疑惑。
窝斯在北方的仗打得很是顺手，如果不出意外，下个冬天到来之时便是窝斯重新与风凌对战之时。风立扬的军队依旧在南方集结，招兵买马并不停歇。风立天也在为朝廷的巩固日复一日的努力。皇宫里不时传出行刺的风声，洛雪夜知道，那些都是楚闻鹤的杰作。洛雪夜将竹秋放在了宫中暗中保护风立天。即便终有一天风立天与楚未然对决时自己要做出选择，但她并不希望风立天是死在楚闻鹤的手中。制衡，比想象中更让人累心。相比那些人积极的动作，洛雪夜反而越来越不想再出现在人前。她是害怕，害怕变化，她也是在等待，等待着那变化。一天天计算着日子，一天天的观看局势的变化，一天天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什么东西在流失。
皇宫。晖日殿。
自风立天从与窝斯的战场回来之后，第一次出现在王皇后的宫中。王皇后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这对夫妻连表面上的恩爱都不再维持了。王佩萱不是不想跟自己还爱着的男人维持那样看似和睦的关系，只可惜，天下都看到这位当今圣上为了他的月贵妃一怒冲关战事起，作为皇后的她还能怎样？无论怎么做也都是笑话而已，她不是没有自己的骄傲的。不过偏偏这时，风立天却来了。
相顾无言是此刻他们两人的现状。想了很久，王佩萱似乎可以猜出自己这位皇帝夫君来此的目的了。“皇上，王家不会背叛你的。”终于，王佩萱妥协在了自己的爱面前，也妥协在了自己皇后的身份之下。
风立天微微一怔。似乎头一次认真的打量起自己的这位皇后来，这位一直被自己忽略一直只作为自己棋子存在的发妻。良久，才苦涩的一笑，“如果朕可以早些遇到你……”
“爱不是遇见得早和晚的问题。”王皇后打断了风立天的话说道。
又是一愣，风立天的笑更加凄凉了些，“是么，不是早晚的问题……”他想到了洛雪夜，不由自主的一阵痛彻心扉的不甘心，原来不是先来后到的问题，原来是这样……“不过，朕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一直站在我身后。”
王皇后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是一直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为爱神伤，看着他恣意妄为，看着他从来不曾关注自己的眼神的每一次注视。委屈，在风立天语落之时崩溃开来，止不住，连骄傲和尊严一并都被淹没。唯一的收获，是风立天那充满愧疚的拥抱。那天，王佩萱第一次满足了，也终于绝望了。这个男人的爱，永远都只是奢望了……
……（本卷结束） ……
六卷 断梦清歌谁共赏
为情
爱一个人，就是要永远呆在他身边，让自己成为他最大的依靠，给予他最有力的帮助，甚至无所不用其极。这是无梦的爱。她不能容忍风立扬为了她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放弃那几乎唾手可得的成功。
洛雪夜看了看天，乌云蔽日，四方宁静。她不由得笑了起来，如果淳于意知道自己是死在无梦手中，他会做些什么呢？淳于先生会暴跳如雷吗？或者，更甚者还掉几颗泪？洛雪夜越想越觉得好笑，什么时候了自己居然还能想这些？还是自己与死亡并不陌生，所以并不觉得可怕呢？泛着凌光的薄刀轻放在自己的项上，执刀的人是无梦。流夏今天碰巧被她派去刘伯那里办事了。如今的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洛雪夜静静看着无梦，应该是等待着无梦的手起刀落吧。
无梦也在看着洛雪夜，这是她第二次看到她。她还是那么的美，美得让人忍不住安静的陪着她一直就这样就好。这是风立扬爱她的原因吧，一个美得不张扬美得让世界都愿意宁默的女人。第一次在她被淳于意救回时见到她时，自己就有这样的感觉，这样的女人，注定不能平静的过一生，却偏偏生出那么宁静的气质。如果不是爱上风立扬，自己或许不会背叛她。可是爱情，不容得自己有丝毫的放弃。无梦知道洛雪夜已经没有了武功，不然她不会这样与她面对面的对决。
“还不动手的话，流夏就回来了。”洛雪夜轻声提醒无梦道。
无梦一惊，“你想死？”她为什么会这么坦然？就算不能反抗，为什么却连最起码的惊恐都没有？
洛雪夜微微一笑，“虽然我也有舍不得的人，可是，我更加好奇的是我死了，这世道又会是怎样一片光景？”洛雪夜的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缓缓的又说道：“我想让它回到从前，可我知道那不可能，很多事情一旦发生变再不回头。如果我的死，可以多少挽回一些，那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我不能了结了自己，因为我欠了这世人太多太多，可如果是你杀了我，我想我会感谢你的。”
“其实，这世上没有谁欠谁。”无梦冷冷说道，“人，总有着自己想要的。无论是爱情或者是权利。因为这些，人才能活着，否则，岂不是跟行尸走肉一般。只是有些人运气好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有些人运气差只能任人宰割。而我，只是运气不大好却仍然愿意去追求而已。”
洛雪夜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不想对无梦说，这世上一切生命其实都是有其存在的价值，不是谁可以说扼杀就扼杀的。她其实很希望自己有无梦的这种执着，如果她有，她此刻就不会如此矛盾，一步步靠近自己的目的也一丝丝爬满心间的愧疚。不顾一切，需要的代价太高了，她承受不起。虽然她也同无梦一般做着同样的事，为了爱情负了所有，可是她却不能卸下心中的包袱。从再次遇见风立天再次遇到风立扬的那一刻起，她就在一步三回头的折磨着自己，她就被动着任由自己随波逐流，就连这一切皆是朝着自己期望的方向而去，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为此庆幸。她是懦弱的吧……
“我只是想要他不再为了你而牺牲自己。”无梦说道。
洛雪夜给她一个了解的眼神，依旧没有说话。
无梦暗暗握紧了手中的薄刀，终于不再等待，顺手一抹……
扬州。
这里始终让人觉得是个美好的地方，无数绝美旖旎的爱情神话都是在这里被渲染被传颂。满月楼依旧人潮涌动，生意不减当年。这里先后出了若柳和雪月两位被人们赞为谪仙一般的人儿，更让世人对这里独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