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消万古愁-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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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后，我发现我居然还在这个世上，有软绵绵的被子，有清晨第一束阳光照射进来。恍惚间，我以为小怜又回来了。可是，门一开，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是我一刀准备砍下去的那名男子。他看着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你的名字？
忘了。我说的实话，自从小怜死的那天起，我真的就已经什么都忘了，只记得，她死了。
那你就叫浅云吧。
为什么？
我希望你加入十八魅影。
什么组织？
洛家的暗组护卫。
我知道洛家，天下首富洛家。我摇头。我这样的人加入只会为他们带来麻烦，一宿之恩虽小，但我不愿继续欠人人情。
不要急着拒绝我，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见过她之后你再决定。
然后，我便看见她了。看见她的那一刻，我便答应了那男子的要求。就此，浅云，十五年的浅云。为什么？为什么要答应？我不知道，只是答应了。
我知道了那名男子是十八魅影中的管理者——淳于意。在他面前，我所有的招式都仿佛是小童打架，毫无用处。于是，我被秘密训练。洛家的训练是严苛的，却只有三年，三年后，洛家被诛灭九族，败了。我来到洛家后第一次想起她，那个在花园里对我灿烂一笑的小女孩。她说，哥哥不要痛，夜儿保护你。我的伤那么明显吗？我明明深埋心底的。可没等我说什么，她便又急急说，哥哥不要哭，夜儿会好好照顾你的。我的眼只是被她纯净灿烂的笑刺伤了，我是这么告诉自己的。现在的她呢？也被斩首了？我望着苍茫的天际，这世上的人去人留，太残忍了……
没想到，十年后，我居然又见到她了。她长大了，出落得那么美，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她对我微微一笑，说，浅云，又见面了。我点头。她忽然狡黠的给我一个眼神，说她现在残破易碎，让我好好保护他。我才忽然发现，她的项上有一道刺眼的红，她的脸却异常苍白。心中有痛，那个曾经说要保护我的小女孩也长大了，受伤了。是受了多大的伤，才让她想保护的人来保护她呢？小怜也是啊……
于是，我成了她的影子，守着她，仿佛守着当年的小怜。她也哭，也黯然，也欢喜，也淘气，却更多的是深沉，时常我能感觉到，她有着死一般的深沉。可是，她还是会用那最初的微笑望着我说，浅云，你笑笑吧，再多的愁，终有一天是会过去的。因为天地是这么的大，大到让我们无比渺小。
其实我也笑的，我躲在她的房外，看她捧着一本本书时而蹙眉时而舒展时而了然时而轻笑时，我知道，我脸上有微笑。只是，她没看见。可是，我仍然会不时问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为什么会加入十八魅影？
直到那一掌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落在我身上时，我还是不知道答案。我只知道，我不想她受伤，不想她离开这个世界，不想这世上唯一可以令我微笑的她消失掉。何况，我还是守护她的十八魅影——浅云，不是吗？
不要担心，夜儿，浅云很好……我说不出话了，只能对她微微一笑。看懂了吗？夜儿。
南下
浅云……浅云……你再也不会应我了吧？冰凉的泪水缓缓滑落浸湿了枕面，也把洛雪夜从梦魇中惊醒。心中一悸，一口猩红的鲜血。
“别动！”楚未然拿过一张手帕替洛雪夜轻轻拭去嘴边的血迹。洛雪夜这才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人。憔悴了，有青黑的胡茬，几丝凌乱的发丝轻垂，眼中布满血丝，有说不出的忧虑。暗自运气，除了轻微内伤竟没有中毒的迹象。是他替自己逼毒的吧。
“我躺了多久了？”洛雪夜想对他笑一下，却发现真的笑不出来。
“三天。”楚未然轻轻抚过洛雪夜的脸，仿佛看着一件珍宝。
“你……三天没闭眼？”洛雪夜问道。
楚未然对她轻轻一笑。
“傻瓜！”洛雪夜鼻子一酸。
楚未然没说话，只是宠溺的看着洛雪夜，他是多么希望永远看到的都是这样活灵活现的她，再也不愿意看到那个毫无生气在死亡边缘游走的她了。
“……浅云呢？”洛雪夜还是问出口来。
“火化了，但不知道葬在哪里好，等你醒了才决定。”
“让流夏带去给淳于先生吧，他也许知道。”洛雪夜说道：“我总觉得浅云是有故事的人，他没说过，我也没问过。但总是觉得，有时候，他看着我像是在看另一个人。”说着说着，洛雪夜的泪又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不是很好吗？就让他的故事伴他一生，没有人打扰，没有人杜撰，那是另一片宁静。”说着，楚未然扶起洛雪夜，轻轻搂她在胸怀。
洛雪夜靠在楚未然怀中，静静听着他的心跳，那么平缓的节奏，那么令人觉得温暖。
“他笑了……他从来不笑的，可是那晚，他对我笑了……”泪水在无声的滑落，人也无声，浅云无声的去了，她知道，可是，那么痛。
楚未然轻轻握着她的手，“哭吧，记得哭完之后要继续坚强下去。”
那天，在刑场发誓不再轻易流泪的她仿佛又回到了十二年前，泪痕斑驳。不同的是，这次酣畅淋漓。
江湖近日又沸腾了。因为，少林一派广发英雄帖，邀各路武林人士于三月初八齐聚少林。原因只有一个，诛伐杀害万剑楼楼主的妖女若柳。初初听到这个消息，洛雪夜差点没笑掉大牙。连竹秋也不屑的露出一抹讥笑。楚未然好奇一问，才知道连剑竟是死在洛雪夜手中，而且死也不知道杀了自己的人长着什么模样。至于若柳，整个扬州都知道，她早已是个已死的人。既是如此，少林那般老和尚又凭什么去诛杀妖女若柳？简直荒谬！不过，细想之后，三人也觉得事情不似表面那么简单，无风不起浪，这事过去那么久都没人追究过，为什么现在又会被人拿出来做文章呢？
洛雪夜抬头看着楚未然。楚未然对她轻轻一笑，点了点头。洛雪夜报之一笑，这么了解她所想的人，恐怕天下只得他了，那么，舍他其谁？
“竹秋，你回扬州保护柳嫣然。”洛雪夜说道。
“可是，主上……”竹秋有些迟疑。
洛雪夜瞟了一眼楚未然，笑道：“有这么个武功盖世的保镖在我身边，你怕什么？”楚未然一听，哭笑不得，曾几何时，他也是让人闻之恻然的人物，竟被一个小女子当成保镖使唤，偏生自己还很高兴。摇摇头，只说到：“要保护你这么个让人一看就起垂涎之心的人，看来我任重而道远啊。”
噗一声，洛雪夜没笑，竹秋倒先笑了。
看着眼前的人皮面具，洛雪夜犹豫着要不要戴上，手伸出去正要拿起却被一双温暖的手掌握住。
“不要了，再也不要戴了。”楚未然从身后将洛雪夜搂进怀中，轻声说道：“有我楚未然一天，你就是我独一无二的雪儿。不是雪月，更不是若柳。无论还有什么风浪等着我们，我都会用性命保护你，让你无忧的做洛雪夜！”
一颗心，无尽的沦陷下去。洛雪夜泛起深深的笑意，那么忐忑不安的抉择，竟在他的话中消失殆尽。是啊，还怕什么？洛雪夜，只是洛雪夜！有他，有她，生死都已相随，还怕什么？还顾忌什么？
“未然，无论以前，无论今后。这张容颜，这颗心，都随你，可好？”洛雪夜缓缓说道。
感觉到身后那温暖的身躯一怔，环抱自己的手更紧了，低头贴近洛雪夜的脸颊，轻轻点了点头，“雪儿，终其一生，有你足矣，无悔无憾！”
无悔无憾！多么熟悉的话语，洛雪夜不由心惊，恍然间，回到那个阴暗的牢狱。
我无憾，你后悔么？
我无悔！
仿佛魔咒，似要纠缠一生不得解脱。洛雪夜闭上眼，告诫自己，过去了，结束了。那是欧阳雪夜的无悔无憾，不是洛雪夜的，忘了吧……庙堂之高，江湖之远，终究不由人的，随心吧！
洛雪夜的脸色不怎么好，很懊恼！怎么她就忘了，在人前，楚未然那张脸不比她逊色呢！这下，两人走到哪里都惹来注视的眼光，甩都甩不掉。可偏偏身边这个人好似浑然不觉，是他早就习惯了，还是自己太敏感了？
“怎么了？”楚未然也察觉出洛雪夜的不自在。
“被你一语中的，太招摇了，咱们还是该易容的好。”洛雪夜苦着脸说道。
“呵呵……”楚未然大笑，又惹来不少目光，女性居多。
“不要笑了，再笑就真的走不出这条街了！”洛雪夜扯了扯楚未然的袖子，急道。
“我很高兴，你是天下最美的，却是我的。”楚未然显然很得意。
“我怎么觉得都是你惹来的侧目呢？”洛雪夜没好气的说道。
“那你更该高兴了，我这么出色的人如今变成了你一人的。”楚未然笑得越见邪气。
洛雪夜无力的翻了翻眼，她算明白了，身边这个男人会时常的不正经！这一路南下，直赴嵩山，离三月初八是越来越近了，一路上见到的武林人士也越来越多，直觉告诉洛雪夜，不那么简单。
遗忘
来福客栈。
洛雪夜和楚未然正在祭五脏庙。
“我记得有江湖传言说你与少林无真大师过过招。”洛雪夜好奇的问道。
“你也信？”楚未然笑道。
“好奇啊。”
“其实，只是一盘棋而已。”楚未然说得云淡风轻，但洛雪夜一听便了然。岂会只是一盘棋，古人有以棋为局烽火天下，估计他与无真大师也是以棋为局会武于上。
“那魔教四老呢？”洛雪夜继续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无真大师托我为魔教教主送佛经，四老设下鬼魔局，被我破了，就这样。”还是那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鬼魔局，难怪！相传魔教四老的鬼魔局是无人可破的，竟然被楚未然当年这个毛头小子给破了。不过，楚闻鹤的武功不再楚未然之下，此次虽是受了重伤，却不是致命的。那么以后……洛雪夜无法细想下去，心里又好奇着另外一件事，为什么一个要渡魔教教主的人自己不亲自送书，而让楚未然这么一个跟佛门沾不上边儿的人去送呢？
没等洛雪夜细问，店小二突然凑了过来。
“这位客官，你点的两道菜早下锅了，可一直忘了起锅，掌柜问，还要这两道菜吗？”小二哥笑嘻嘻的问道。
洛雪夜腾的皱了一下眉，心中忆起两件很重要的事来，对小二哥说道：“现在不要了，今晚我就在这里打尖儿，晚上炒过送我房里。”
“好勒！天字一号房天字二号房，挂起！”一声吆喝，小二哥又到别桌去伺候了。
“什么意思？”楚未然好奇的问道，这小二的问话分明别有含义。
“这是九商的地界，掌柜在提醒我两件很重要的事，这阵子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两件事情。”洛雪夜语气中有自责。
“什么事这么急？”
洛雪夜看了看四周，“回房再说。”
回了房，洛雪夜连忙伏案疾书。楚未然凑近一看，竟是药方子。
“为了给你解毒，我给令狐酋下了魍魉试毒，没想到，接二连三的事情竟忘了给他解药。算算日子，再迟些，他就该命丧黄泉了，平白的我又害一条人命！”洛雪夜边写边说道，语气自责不已。
“那另外一张呢？”楚未然看洛雪夜写完一张又写起另一张来。
洛雪夜似是想到什么，不由的轻笑出声，“还记得那个帮我们拦住了裴瑟的许微微吗？”
楚未然想起那个活宝，也直笑，“难道你在她身上也下毒了？”
洛雪夜笑着点点头，“其实那次之前我跟她见过面，但是她说话我不爱听，就想小小的给她种上了三色五毒粉。那东西只要不碰水就没事，但一沾水就会令人身上奇痒难忍，水渍一干又没事了。”洛雪夜想着那肥胖的身躯浑身奇痒却又挠不着的时候，该是个什么样的情景啊？不由得更笑得深了，“不过啊，久了也不好，小小惩罚她一下是我的初衷，可给忘了，只能算是她命不好了。”
楚未然笑着摇摇头，都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眼前这个女子不正是么？
傍晚，小二哥果然端着几盘菜进来了。待他放下手中的菜，洛雪夜便把两张方子交给小二哥，嘱咐道：“告诉掌柜的，无比十日之内送到！否则，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是！是！”小二哥连忙点头退了出去。
“都道是现在天下首富楚家如何风光，可比起当年的洛家，还是差了很大一截啊！”楚未然不禁感叹道。
洛雪夜挑眉等他的下句，但楚未然似乎不想再说了。洛雪夜转念一想，似乎也知道楚未然此刻在想什么了。
“还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洛雪夜冷冷说道。
“楚家终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