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传-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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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往前行了几里,只见对面尘头大起,向美、湛敬已引军到来。那王审琦一见,高喝道:“无知小辈,胆敢拒抗天兵,速速下马受死!”
向美也骂道:“你们都是周臣,敢来我们扬州耀武扬威。快快反戈一击,尚可放你一条明路。”
王审琦大怒,舞起双刀,直取向美。向美也摆双抢急架。那边湛敬见了,舞宣花大斧出阵,与石守信战在一处。
石守信那一杆枪如蛟龙出水,风疾电弛,湛敬如何能抵挡,战不到十合,照架不住,拖斧败走,向美吃了一惊,一个疏神,早被王审琦挡开双枪,一刀拦腰扫去,早已劈开软甲、砍个肚破肠出,翻身落马,活不成了。
淮南兵见主将身死,顿时大乱,四散退走,宋兵见了,如潮水般地蜂拥追来。石守信勒马大叫道:“放下武器不杀,叛贼覆灭在即,难道你们还要为他作无谓牺牲吗?”
又让宋兵一齐呐喊:“放下武器不杀!”
淮南兵纷纷投降,最后只剩下湛敬一人一骑,拼命冲开一条路,逃回扬州去了。
那李重进自派向美、湛敬二人出兵抗拒宋兵之后,坐在扬州帅府,心中一直燥急不安,想不出良策退敌。看看天色傍晚,只听帅府门外一阵喧哗,湛敬浑身血污,盔甲不整,狼狈地走了进来,禀道:“启上元帅,大势不好,向美将军阵亡,一万兵马也完了,只有末将一人,拼命才逃得回来。”
李重进听后,不由大叫一声,晕倒在椅上,谁知那椅子年久松散,在他顿足大叫之时,竟将坐椅压散,咕咚一声,将李重进跌倒在地。左右连忙将他抬到床上放下,救治半晌,方始苏醒。长叹一声道:“事已至此,我也无能为力了。”
他想起向美、湛敬领了一万兵马去迎敌,不过半天,便被消灭殆尽。一万兵马,那几乎是他全部兵马的一半。似如此不经战,还有什么希望呢?不禁泪如雨下。
这时左右纷纷劝解,有的说:“趁宋兵尚未围城,连夜逃出城去,投奔南唐,再图发展。”
有的说:“不如放了陈思诲,向宋太祖投降,手中有丹书铁券在,仍可保全性命。”
手重进一一摇头,并不采纳。府中忙乱了一夜,毫无一点办法。
看看天色黎明,只听城外鼓角齐鸣,炮响连天,守城裨将飞报帅府说道:“宋朝天子率统大兵,已经到达城下了。”
李重进听了,勉强带领随从,出了帅府,登到城头,向下一望,只见十余万宋兵,连绵十余里,刀枪如林,在初升朝日红光射耀之下,更是眩目,令人不敢直视。
中军之中,树一面大红宝盖。匡胤红袍金甲,赤兔胭脂马上依然缀满朱缨,和昔日为将时,并无两样,只是头上换了九龙金盔,身上外罩一件绣龙黄缎披风,更显得威武如同天神一般,周围众将簇拥,个个威风凛凛。
李重进看了半晌,低头不语,他自当年郭威称帝时起,一直是郭威的亲信部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因郭威嫌他急功好利,思想不够缜密,盲目狂傲,所以才没有把帝位传给他。如今他望着城下这些帝王将相,无一不是他旧日部下,要屈膝向这些人投降吗?他狂傲的性格,使他万万不会去做的。可是又地办法退敌。城下呼喊劝降的口号,此起彼伏。李重进充耳不闻,看了一会,径自走下城来,回到帅府。
他分付卫士搬来柴草引火之物,堆积厅前。召集家人齐集。然后对众将说:“我本周家旧臣,岂能屈身事仇,如今既无退敌良策,本帅决定全家赴死,也顾不得你们了,你们各自去逃生吧。”
那湛敬倒是忠于李重进的。当下对李重进道:“现在还有宋主派来的使臣陈思诲在城内扣押,先将他斩首,以示惩罚。”
李重进摇头道:“我是将死的人,杀了他一个人,又有什么用?”
说毕,喝令卫士举火。一时火势冲天,直透大厅屋顶。李重进眼都赤红了,先抓起自己妻子,投入火中去。然后自己也跃入火中。
城中闻听李重进自杀,一时大乱,守城兵将,纷纷逃散。宋兵见城中火光冲天,城头无兵把守,便登城杀入。
湛敬闯入狱中,杀死陈思诲,又招呼百余心腹战士,企图夺路逃出城去,投奔南唐,也被守兵活捉。
匡胤进入扬州,将被擒获的湛敬等人,一一审问明白,凡支持李重进叛乱的死党,一律斩首,其他一般士兵,投降者不问,又派人寻来翟守珣,任命为近侍,让他随同回京。
翟守珣却奏道:“微臣曾在李重进部下数年,如今他既已死去,请允许将他们遗骨埋葬,以尽私谊。”
匡胤也即应允,于是翟守珣便搜集李家人尸骨,在扬州郊外埋葬。
南唐主李景,听说李重进覆灭,便派了左仆射严续前来犒军,又派了儿子李从镒代替自己来朝见大宋皇帝,户部侍郎冯延鲁也随同前来。
匡胤见了冯延鲁,喝问道:“你们为什么和叛臣李重进交通往为密切呢?”
冯延鲁不慌不忙回答道:“陛下仅知道我国与李重进有往来,却还不知道我国实际上却在干预他谋反的事。”
匡胤问道:“这又如何说起?”
冯延鲁道:“那李重进派来的使者,就住在臣家中。南唐国主派人对他说,大丈夫在不得志时,起来造反,古时候也有这种情况,但要把握时机,在大宋刚受禅,人心本定时你不反,在潞州李筠作乱时你不反,如今天下人心已经安定,你却用数千兵马去抗拒大家倾国之兵,岂不是以卵击石,虽韩信、白起复生,也绝不可能成功的。所以鄙国虽有兵马和物资,也不敢支援你一点的。结果李重进因为没有南唐援助,而孤立起来,导致失败。”
匡胤听了,怒气稍息,又对冯延鲁道:“朕部下诸将,都劝我趁平汤州的战绩,乘胜挥军渡江,削平江南,你以为如何?”
冯延鲁道:“像李重进那样,自诩为天下无敌的英雄,遇上陛下这样神武之君,还立刻就覆亡,何况我们南唐小国,怎能抗拒陛下天威?不过我国尚有侍卫亲军数万人,都是我国先主部下誓同生死的亲兵,如果陛下愿意牺牲几万兵马与这些亲兵拼命,那么当然可以进兵江南。不过,大江天堑,风涛险恶,如果万一进兵中一时攻克不了城池,后方粮草又供应不上,也是值得忧虑的事。”
匡胤听后,仰天大笑,说道:“朕与南唐既然已明确君臣大义,怎能有吞并江南之心,对卿开开玩笑则矣,你不用对朕诡辩游说。”
遂对李从镒和冯延鲁、严续都一一赏赐,让他们回国去了。
不过,匡胤又进驻到长江北岸的迎銮镇,举行了一次水陆兵马在江面上配合作战的军事演习。这又使南唐主李景心中忧虑起来,总以因为宋军是在作渡江的准备。又为南唐京都金陵紧靠长江,与宋朝隔江而对,近在咫尺,心中充满不安全的感觉,便有迁都南昌之志。后来,又听说,南唐有二个违犯政纪的小官杜著、薛良,偷偷过江,向宋太祖献《平南策》,结果宋主责斥他们不忠,将杜著斩首,薛良发配住庐州充军,心中才略略安定。
匡胤在扬州安抚百姓已毕,留李处耘暂时镇守扬州。于十二月初四起驾返回汴京。
回到汴京以后,已是十二月中旬,少不得又要犒赏南征将士,升赏功臣。转眼便到新年了。元旦文武百官,齐集崇元殿向宋太祖赵匡胤登极后,迎来的第一个新年,所以在广德愉赐宴百官,十分隆重。匡胤亲临宴会,君臣欢呼畅饮,到了午后,却下起了大雪,一时鹅毛般的雪片满天飞舞,不到半个时辰,皇宫内外变成一片银白世界,映照得广德殿内分外明亮。
苗训因而启奏道:“陛下,瑞雪丰年之兆,不仅预兆今年国内物阜民康,而且由于是我大宋建国以后,第一个新年,也象征着我大宋国家日益强盛,福泽绵长。”
匡胤听后大喜,分外有兴致,这次御宴,直至傍晚,匡胤才起驾回后宫,群臣也踏雪散去。
一连几日的大雪,道路难行,又值新年休息期间,所以百官很少有出门的,都躲在家中,围炉取暖,家宴寻乐。
这天晚上,枢密使赵普坐在书房,独自观书,忽见门官来报:“门外来了几个人,自称是宫内来的,请枢密亲自出门接旨。”
赵普听后,吃了一惊,忙走出大门,只见雪地里站着几个穿便服的人,由于天色昏暗,一时看不清何人,正待询问,只见前边那大汉除去斗笠,赫然乃是宋太祖赵匡胤。
赵普看得清楚,顾不得满地积雪,慌忙倒身下拜,匡胤将他扶起,说道:“不必多礼,到里边再说。”
赵普忙把匡胤让入大厅,坐下又复向匡胤朝拜行礼。拜毕谏道:“陛下万乘之躯,不应轻出,且仅带二个侍从,为安全计,望陛下以后切不可如此。有事可召臣入宫即可。”
匡胤道:“新年大雪,正欲与故人一叙,一时动兴,便踏雪而来。朕已派人通知光义,一会也要来。今日咱们不妨免叙君臣之礼,重温过去故交之乐如何?”
赵普连忙称“遵旨”。即使呼唤仆人,去准备酒肴。
匡胤又道:“大厅广阔风寒,咱们就去你书房中说话吧,朕这两个侍从,可另安排地方招待。”
赵普便分付门官,领两位侍从到客房款待,自己便领匡胤到书房中来。
走到书房落坐,匡胤道:“朕自去年即位以来,一年之中,讨平二李,天下得以相安。然朕思及自唐来至今五十余年,中国共有八姓十二君,变乱不休,刀兵不断,百姓苦不堪言,因而朕总想能找出个长治久安的方法,不知先生可曾考虑过吗?”
赵普听了,遂奏道:“陛下能提及此事,实为天下苍生之福。以臣愚见,五代之乱,病根实际上早在唐朝时,已经种下了,自唐代中期时以后,方镇之权日重,各地一切军、政、财权统归节度使手中,甚至发展到父子相互承袭职务,俨然成为称霸一方的诸侯,中央法令难以推行,如此天下如何能不分裂呢?
所以臣以为,要长治久安,首要的是减削方镇的权力,地方行政要由文官治理,由中央统一任免管理,使节度使不能干预,至于各地驻军,也另置统军指挥使,听命于中央,至于节度使,可给战功累累的资深大将,专作地位崇高的荣誉官衔。这样,即使是德高望重的大将,也没有发生变乱的实力,国内必然安定了。”
赵普说完,又想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中央殿前司所属禁军,向来分为十二军,又以殿前都点检来统帅诸军,权力也过大。故不宜再设置都点检职务。各军平列、所有军队调动、都指挥使、都虞候等军职的任免都由枢密院负责,奏请陛下批准后执行。至于枢密院则负责制订边防计划,军队编制和军需供应,不直接指挥军队。而枢密使一职,也以由文臣担任为宜。”
匡胤听后,不由点头道:“卿言甚是有理,国家和地方上方镇州卫的军事和行政制度规章就烦卿拟出一个计划和制度来,侍朕阅后执行。”
赵普道:“臣只是有些想法而已,如要拟定章程,非窦仪不可。”
匡胤道:“如此就烦卿家代朕示意窦仪,你们共同制定后,送朕御览吧。”
赵普道:“臣尚有一事启奏。目前掌典禁军的诸位将帅,功名显著,不宜再典禁军,还望万岁及早措施,以免一旦有变,补救也来不及了。”
匡胤听后,却不以为然,哈哈大笑道:“你说的是慕容延钊、韩令坤、王审琦、石守信、高怀德等人吗?这些都是朕多年故交,绝不致生变,卿家不必顾虑太多。”
赵普道:“不然,臣绝不是怀疑这些无勋的不忠,而是据臣观察,诸将领虽然都颇有人望,但均欠缺统驭部下之才,如一旦部下生变,他们就身不由己了。”
赵匡胤道:“此言也是,容朕深思解决。”
赵普道:“战乱时靠武将,太平时靠文臣,以礼仪治国,树立天子绝对权威,教导臣民恪礼义,自然国泰民安了。”
匡胤道:“很好,朕今后当注意使用文臣,也望卿多读些书,以礼义教化群臣、百姓。至于统一国家,现尚有后蜀、南唐、吴越、北汉、南汉、荆楚等地,处于割据局面,卿以为应如何着手?”
赵普正要对答,忽见门官引赵光义到来。赵普连忙起身见礼,请光义坐下。
匡胤道:“兄弟,为兄身居皇位,终日被一些繁琐礼节所困,不能自由,如今正值年下,故特唤你来赵先生家中重温当年在澶州帅府时平民之乐,免去君臣礼仪,自由快乐一宵。”
说毕,让赵普传唤酒席,就摆在书房之中,三人围着火炉坐下,随意饮宴,三杯下肚,匡胤让赵普继续谈统一中国之策。
赵普道:“纵观当前天下形势,唯一劲敌乃是契丹。近数十年来,中原地区群雄竞起,争夺皇位,兵灾不断,民力疲惫。而契丹因地处北方边远之地,建国四十年来,国内稳定,没有战祸蹂躏,五谷丰登,国库充盈,现拥有精锐骑兵五十万,而我大宋,现仅有禁军十九万余人,故此,目前当不宜与契丹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