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传-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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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说道:“下官寻思:府上筹办如此盛宴,人手会感到紧张,特带来厨役十人,以供驱使。时间紧迫,下官就告辞了!”
陶洪将县令送到府外,拱手而别。
陶洪入内,便唤出三春来,将此事说了,商议迎接仪队的安排,三春说道:
“妆奁之物,爹爹已预先作了准备,不必说了,关于酒席,封赏之项,女儿处尚存有将近千两纹银,可以拿去使用。”
陶洪说道:“毋须了,县府送来贺礼三千已足够用了。你母遗留给你这千两纹银,就算是你的陪嫁吧!”
陶三春打开柜子,将那些银两搬出,对陶洪说道:“郑官人既然当了大官,用项尽有,女儿今后远离家门,不能再侍奉膝前,这喏大的家业,开支不小,这些银子我是决不会带的。”陶洪听了,本来欢欢乐乐,这时竟难过地落下泪来。
郑恩举行婚礼,主管此事的人自然是赵匡胤了。他把婚礼一切事物安排妥当后,想了一想,又把高怀德找来说道:“今有一件为难的事,须贤弟前往办理。不知行否?”
高怀德听了,摸不着头脑,便说道:“兄长有什么难办之事,尽管吩咐,小弟万死不辞!”
“此事非你不可,别人都办不来,故而只得……”像是故意卖关子,赵匡胤吞吞吐吐,真把高怀德逼的急了:“兄长快讲吧!”
“郑恩完婚,需要劳你前往迎亲。”
高怀德绷紧的神经松驰下来:“原来是这等小事,大哥也值得那样为难?”
“不,你的迎接与众不同。”“怎么不同?”
赵匡胤把高怀德要完成的任务说了一遍,高怀德哈哈大笑:“大哥放心,这个任务我一定完成得好,一定!”
迎接陶三春的仪仗队来到县里后,县里先安排他们住在公馆,然后差人去报陶家,陶家迎宾的棚幕,酒席等,早已备齐恭候。第二天一早,迎亲的队伍就来到陶家庄,走在最前边的是“奉旨迎亲”的虎头牌,斗大的金字,迎日耀目;接着是花团锦簇的半朝銮驾,威风凛凛。后边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差官和作陪的县官。这样威风八面的迎亲仪仗,当地人哪里见过!因此看热闹的人像赶会一般,更增加了热烈的气氛。
宣旨,接旨,礼炮齐鸣,飞觞流爵,东场临时塔起的高台上,锣鼓喧天,好戏连台,两场乐班吹奏,丝竹管弦,咿呀声扬,使整个陶家庄沸腾起来。奉旨来迎亲的钦差,却是赵匡胤部下的参军苗训,他和陶洪本来也有一面之识,相见之下,倍加亲热,陶洪自然热情招待,亲自陪同,寸步不离。一切客套仪节完毕,酒筵已罢,陶洪请苗训入书房坐定,品茗闲话。这时,苗训才从衣袖中取出赵匡胤给陶洪的一封信来呈上。陶洪开间之后,才知道匡胤认为陶洪年事已高,夫人早故,又仅此一女,一旦远离,无人承现膝下,所以匡胤特邀请陶洪一同进京,并已在京安排了一所宅第,作为陶府。以后郑恩即到京师陶府迎亲。
正在为骨肉分离而不乐的陶洪,见了此信,那有不高兴之理,深服匡胤考虑事情周到,忧愁一扫而空。便入内告之女儿,父女二人欢喜不尽。当下,陶洪又把此处陶家庄事物,委托管家陶才经理,一切安排妥当。
第二天,仪仗队起行。三声炮后,郑府执事簇拥着銮驾,陶洪和苗训分乘官轿,女宾乘车,左右侍卫军官带领兵丁,迎亲队伍,真成了沿途的一大奇观。
这支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离开关西,晓行夜宿,过了二十余日,离京只有三十多里路了。正行间,忽然从前边树林只闪出一彪人马,约有四五十人,呐喊一声,拦住了去路。“此路是我开,此林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为首的一位蒙脸大汉,骑在马上,手执银枪,哇哇怪叫。
迎亲的队伍吃了一惊。此地已近皇都,哪里会想得到出现强盗,一时都慌了手脚。
护卫迎亲的侍卫军官忙飞马向前,他们虽然武艺平常,但职责所在,不能不挡一下,便各持兵刃,指着那山大王大喝道:
“这是皇家的迎亲銮舆,快快闪开,如若不然,尔等将犯下弥天大罪,死有余辜!”
那山大王哈哈大笑:“任你是玉皇大帝从此路过,俺今天也不会白白让你过去!”
二个军官头目大怒,飞马过去,各举手中兵刃向那强盗杀去,那强盗全无惧色,等二人临近,把手中枪只两边一拨,二人都摇摇晃晃,几乎从马上跌落下来。
“哈……”那强盗得意忘形,正在狂笑时,忽见一条白线,疾驰而来,一柄银锤已向他面门打来,他急用枪一挡,觉得份量沉重,心中暗暗称奇,还没等他多想,另一支锤已经来到了头顶,他感到这是个真正的对手,歪身磕镫那马飞驰一边,两人枪来锤往,杀在了一起,原来那执锤的是陶三春。
舆乘后面的奁箱里,放的并不是银子,而是她形影不离的双锤。她没有想到,会在这迎亲的路上用着这捞什子。多时没用这玩艺了,在这大喜的日子里,今天有人陪她练功,她倒感到十分开心。
两人战三、四十个回合,陶三春感到这强盗的枪法果然厉害,她还没遇到过这样强的敌手。心想,若能将他收服,绝对是一位好将,于是情留三分,下手就少了一点狠劲。那强盗看三春手慢,以为自己将要得计,便把枪向三春肋下扫过来,想把她打落马下,不想陶三春用胳膊弯一夹,便把那枪死死夹住,并丢下一只铜锤,用手握住了枪杆,而另一支锤顺势向强盗盖了过来。那人躲闪不及,连忙一伸手,将锤接住,两人在马上争夺武器,两匹马团团打转,似乎有点不胜其任。正在争执之间,只见陶三春顺着对方着力将身子一纵,飘忽而起,倏然落在地上,她两手一用力,也把那强盗从马上凌空扯落马下。
“毛贼,还不投降!”
“投降,向弟妇投降!”陶三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强盗怎么称她为‘弟妇’”?“你是何人?”
只见那人把面罩一拉,简直像个白面书生:“本将军禁军指挥使高怀德!”
陶三春这才明白,原来这是一场游戏:
“原来是高将军驾到,你的好枪法!”
“哪里,向弟妇领教了,知道弟妇早已手下留情!”
两人哈哈大笑,这时那苗训和侍卫军官也跟着大笑起来。一场虚掠过后,是更为欢快的气氛。
赵匡胤安排的这场特殊的迎接,还真起到了特殊的作用。当然,响马一角也只有高怀德来扮演,不然,陶三春那十八多手的锤打一下,谁能接得住呢!
郑恩的婚事,给寒风嗖嗖的京城带来了热烈的气氛,给久久驰骋沙场,刚刚脱下战袍的大周将军们带来了欢快喜悦。
郑恩说话鲁莽,但心眼好,待人以诚,许多人都喜欢他,有好的人缘,他办喜事,打心眼里乐意帮忙的人就特多;再一个,有赵匡胤奉旨主办,更增加了号召力,加上赵匡胤安排周密,滴水不漏,新娘子进京之后,即被接入新设的陶府中,一切无不华美,而郑恩府第更是被打扮得富丽堂皇,五彩缤纷。一直穷惯了的郑恩,看到自己的家被装扮的像宫殿一样,比他过去见过的富豪大家还要阔气,喜不自胜,心里想着:我乐子也有今日。准备齐毕,择吉日成婚,郑府里热闹达到了高潮,到处飘红挂花,张灯结彩,鼓乐喧在,鞭炮齐鸣。赵匡胤昆仲、高氏兄弟,老少京官,都到府中贺拜。郑恩亲自到陶府迎接新人,当三春的銮舆进府以后,停于正堂,钦天监主官看了吉日,赞礼官请新人出轿,拜天地,谢圣恩,参词社,夫妻对拜,答谢宾客,行礼如仪之后,夫妻进入洞房,饮过了合卺酒、郑恩又来到了外厅,与众官见礼,赵匡胤引了郑恩,为陶家亲朋送了席,召呼各官入席,于歌赋悠扬,笙簧迭奏之中,郑恩手捧金杯,出席敬酒。先敬了主婚人赵匡胤,接着敬媒人苗训以下各官,皆一一敬酒致谢。郑恩敬酒,诸官致贺,他也陪着喝了又喝,赖他酒量大,一直坚持到众客先后散去,他才步履踉跄地回到洞房。洞房内匡胤夫人贺氏和两个丫环正陪着三春说笑,见郑思进来,贺夫人命丫环赶紧给新郎官倒上香茗,然后她俯身凑到三春耳边,悄悄说到:“妹妹,要小心伺候!”
陶三春不好意思,拉着她的手轻轻一拽,贺夫人“哎哟”一声:“当了新娘子了,还这么厉害!”说罢,哈哈一笑,拉着两个丫环走出新房,掩上房门,去了。平时鲁莽的郑恩,这时却心细起来,他怕弟兄们再闯进来嬉闹,连忙把门从里边闩上,回头走到床边,和三春开肩坐下。
陶三春低着头,若有所思,并不说话。
郑恩醉眼朦胧,注目不移地审视着他的夫人,那种羞赧不胜之状,和瓜园里那种大打出手的勇武简直挂不起钩来。她原来使人想起来就有点害怕;而今,双目低垂,静若处子,静得连她息息的呼吸也听得清清楚楚。
郑恩从来没有和女性挨得这么近。三春身上散发着沁人心肺的兰香,薰得郑恩飘飘忽忽如驾云雾,他情不自禁地伸出左臂,把三春紧紧揽住,三春娇羞无力地闭上了眼,把身子缩在他的怀里。“小姐。”
“你叫我啥?”
“你不是小姐?”
“我已经是你的妻子,傻瓜!”
“叫妻子!”
“真笨,叫夫人。”“啊夫人!”郑思想起来了,当官的都管自己的老婆叫夫人。自己如今是将军了,陶三春当然应该是他的夫人,就因为有了这个“夫人”,他今天才能显得如此风光。光杆将军他当了一阵了,除了每天有酒有肉之外,他没感到与以往有什么不同。唯有今天,他有了“夫人”,一个紧紧偎依在他怀里的这个暖暖的、柔软的实实在在的肉体,才使他感到从未领受过的幸福。
“夫人,不是有你,乐子哪有今天这样的快活!”郑恩用右手托着三春的下颌,抚摸着陶三春的脸庞,这一直掂枣木棍的手感到滑腻无比。
陶三春双眸惺松,喃喃地说:“不是你,我也不会,不会,不会有今日!”
郑恩扣扣三春的鼻子,拉拉三春的耳朵,那只手,就在三春脸上游来游去,最后,停留在三春的双唇上,仍然不停地摸娑着。勇武刚强,天地不怕的陶三春,对郑恩这拙笨的爱抚,作出了强烈的反应,她捧着郑恩宽厚的大手,把脸埋了进去,不断用牙咬着郑恩的手指,不知为什么眼泪就涌了出来。
郑恩吓慌了,他不知道陶三春为什么突然悲伤起来。他想安慰她,把陶三春抱置膝上,两手捧着三春的脸,见黑黑的青丝,饱饱的额头,弯弯的黛眉,高高鼻梁,厚厚的双唇,红红的脸颊……她虽不白皙,但却自然带着女性的妩媚。她的眼闭着,眼窝里一片湿润,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郑恩想问她为什么哭,却觉喉头发干,说不出话来。他用手摇着三春的头,像要晃醒梦中的她。三春微微睁开眼睛,深情地看了一下郑恩,忽然笑靥一绽,一下子扑到郑恩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额头用力顶着郑恩的下颌。郑恩没有提防,向后倒去,两人就滚在了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以郑恩醒过来,看见陶三春仍然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夫人,夫人!”郑恩晃着她的头喊。
陶三春没答应,只是更紧地挨着他,伸一只胳膊过来,抱住了他的肩膀,她抱得十分有力。
这只胳膊使郑思想起了她的拳头,过去他总是怯她一头,现在感到报复过了她,于是他想给她开个玩笑:
“你的拳头可真厉害!”
“你比我更厉害!”她仍闭着,但是却笑了。
“你这个驴毬入的娃,过去吃你个西瓜,就把我打成那样,以后还打我吗?”“只要你敢偷,我就……”“偷!我把你都偷了,啥不敢偷!”
“没脸,没脸!”陶三春说着,用手在嘴上“哈”了一下,去戳郑恩的胳肢窝,郑恩像小孩似的,被逼的手舞足,三春一把抱住他,厮搂厮抱着睡了。
第二天一早,郑恩还在呼呼大睡,被陶三春拧着鼻子把他憋醒了。他一睁眼,就抱着三春乱亲。三春任他温存了一阵,提醒他:“好了,不敢调皮了,不是要上朝,参见陛下,谢主龙思吗?”
郑恩嘟嘟嚷嚷:“真罗嗦!”二人慌忙穿衣起床,梳洗完毕,换了公服,上朝拜谢圣恩。
世宗驾临金殿,受过文武朝仪,郑恩与陶三春高呼朝谢。世宗宣二人走上金銮,俯伏在地。世宗见那三春体格健壮,肤色黝黑,二目炯炯放光,显出一股不羁的豪气,和郑恩恰成良匹,心想:老三这勇夫,正要这样的夫人治他。遂开口问道:
“朕闻卿勇力过人,深知兵法,此传闻果然吗?”三春奏道:“臣妾本草莽之女,自幼失去母亲,少于教诲,不娴闺训,以至性格鲁愚,只爱骑射,习读兵法,十八般武艺,粗略可通,若说勇力过人,则臣也不自知,蒙圣上垂问,只能以实相奏。”
世宗暗想:外貌虽然平平,谈吐却来得谨严,这要比那郑恩高出了许多,实在难得,他对陶三春就留下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