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传-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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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威信手拿起桌上的书看,却是一本《三国志》,便道:“侄儿近来都读了什么书?”
柴荣道:“小侄自到澶州以后,感到前几年一直经商,学问大都荒疏了,因此想到目前天下群雄割据,兵戈连年,百姓不知何日才能得以安定,因此想到应当以史为镜。所以小侄打算重新温习一下史书。目前,已读完《史记》与前后《汉书》,正在读《三国志》。”
郭威点头道:“侄儿言之有理,目前国事纷纭,群雄割据,正应以史鉴今,找出一条救国之路,侄儿有柴抱负,值得赞赏。”
说毕,话锋一转,又遭:“侄儿既读了《三国志》,以为谁可称得上三国时的英雄人物?”
柴荣道:“若论三国时的英雄人物,当首推曹孟德!”
郭威道:“啊!何以见得?”
柴荣道:“东汉末年,天下大乱,经济崩溃,民不聊生,群雄竞起,各霸一方,曹孟德在短短几年内,擒吕布,征张绣,败袁术,灭袁绍,战败了兵力大过自己数倍的强敌,而统一中原大片国士,这是非有雄才大略的人难以办到的。而且他从整顿内政,起用人才,收拾民心,富国裕民等多方面,都作出了有力措施,成效卓著,这都是非有英雄远见之主,是办不到的。虽然还有西蜀,东吴割据一隅,但曹孟德使中原富强起来,吴、蜀实际上早已难与曹魏争雄,全国统一已成大势所趋,只是时间早晚罢了,后来晋武帝未经恶战而轻松灭掉吴、蜀,这实际上早在曹孟德时已经给他们铺平了道路,所以小侄以为他是三国时第一英雄。”
郭威道:“近几百年来,人们谈起三国,都推崇诸葛武侯,难道诸葛亮不及曹操吗?”
柴荣道:“诸葛亮确是个才华出众的军事家、政治家,但是,心中存在着一点愚忠,而限制了他应有的远大政治眼光。‘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巾。’其实以诸葛亮的聪明才智,他早已知道,伐魏必然无功,而且他也给部下讲过这话,说明知不可能征服中原,也要尽力而为,不愧对先帝的知遇之恩罢了。他不整顿内部政治,不清除后主身边黄皓一类的奸臣宵小,不采用富国强民的政策,以求西蜀有能力自保,却要明知无用,而强行六出祁山,损耗国家元气,结果连自己也死在军中。从这里来看,实在不如曹操的雄才大略。”
郭威听了他这一番不见经传的新鲜议论,不由大为惊讶,因而又问:“如果以三国为镜,当代治国的症结又在何方?”
柴荣道:“纵观当代,自李唐灭亡以后,至今不到五十年,已换了四个朝代,朱温靠狡诈取得天下,沙陀李氏只懂得穷兵默武,至于石敬塘,依靠契丹的势力,当了几年儿皇帝,就更不值得一提了,昔人尝言:江山之稳固,一靠政德,二靠实力,政德宏伟,则万民归心;朝廷基稳,兵强马壮,则外寇匿迹。而实力的强大,根本仍在民心、臣心。所以说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梁、唐、晋三朝,就是不懂得收拾人心,江山坐不长,是必然的事。人心的得失,应当是政权能否巩固的症结所在。”
郭威道:“那么我朝前景如何?”
柴荣道:“这却不好讲,小侄一介草民,岂可随意议论至今?”
郭威仰面哈哈一笑,说道:“贤侄,咱信今晚只能算是家庭闲谈,我既不是大帅,你也不算百姓,自家人,谈谈你的看法,供姑丈参考,有何不可谈。”柴荣沉吟一下,才说:“既然如此,请恕小侄直言,当前国势危矣!”郭威吃惊道:“啊!何以见得呢?”
柴荣道:“我们大汉朝,开国不过一年,而高祖驾崩,幼主即位,不思巩固,却迷恋声色,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君权旁落,奸臣当道,纳宠拒谏,义士寒心,近年发生的三个节度使叛乱,据小侄分析估计,光靠他们三处,绝不敢冒然兴兵,朝廷内部必有奸臣与其勾结,才能使他们无所顾忌,铤而走险,发动叛乱。现在叛乱虽平,朝中奸臣未动,如不加以整顿朝纲,除去奸佞,任用忠良,收拾人心,刘家天下恐怕不会长久了!”
郭威听完,不由拍案叫绝:“贤侄有如此才略,足可傲视诸葛了!姑丈不能不服。老实告诉贤侄,这次大军攻破河中府,确实从李守贞家中搜查出了一些朝内权臣和外地藩镇与李守贞交往的书信,信内词句悖逆,我原打算上奏,请朝廷处理,被秘书郎王溥劝住,让把这些书信烧掉,以免激起更大事变,只能记在心里,慢慢设法除去,切不可冒然上奏。不料贤侄竟然分析猜中。”
说罢,叹息不已。
郭威知道柴荣韬略不凡,次日便下令,任命柴荣为参军之职,不再为郭威管理家事,专侍郭威左右,为郭威处理公文,出谋划策。停了数日,郭威想试一相柴荣的武艺,又传令领一支亲兵,去黄河滩上围猎,让柴荣一同前去。符小姐听说以后,也吵着要去。她对郭威说:“女儿本是累代将门出身,自幼也学曾习武,常随家父出错,现在年久荒为,如有此机会,出去练练弓马也好,谁能保定今后不会临阵征战?”郭威见她争着要去,也想看看她的武艺,也就答应了。
到了出猎那天,郭威和柴荣都换了轻便软甲,腰悬宝剑,背挎雕弓,壶内插箭。打扮停当,不多时,符小姐出来,只见她身穿大红团花战袍,头戴烂银盔,上缀着一颗斗大红缨,除了随身佩剑和弓简明外,还带了二个侍女,也是戎装打扮,还扛了小姐用的一枝方天画戟。郭威见符小姐英姿飒爽,不由说道:“不愧将门虎女,今天倒要看看你的武艺。”
符小姐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
大家一齐上马,直奔黄河滩而来,那时的黄河河道和现在的不同,自郑州向北,经滑州、濮州、德州入海。澶州正在黄河岸边,出城不远已到摊地,随队士兵,便散开大网驱赶野兽,只见雉飞兔跳,乱作一团。
郭威、柴荣和符小姐三骑并立,看那兵丁们围猎,蓦地一只受惊的兔子,从三人马前跑过,柴荣道:“看我射它!”两腿一夹催动坐下白龙马,竟向那兔子起来。一边追,一边弯弓搭箭要射那兔子。
忽听一声:“柴兄请慢,让小妹射给你看。”
那符小姐也纵胭脂马赶了上来,取下宝弓,搭上金漆箭,对准了那兔子,这时柴荣的弓弦已拉满,如何能停下来?只听弓弦响处,两箭齐发,那兔子翻滚一下便不动了,早有士兵走上前去,把兔子提回。只见两支箭不偏不倚,齐齐地穿透了兔子腰腹。这时郭威也赶上来,看了一下,笑道:“两人技艺一般,都值得奖赏!”
符小姐道:“我倒要和柴兄再比试一下,看看究竟谁的箭法高明?”
说毕,四处寻找竞射的目标,猛然,一阵“吚呀”之声,小姐仰头一看,只见由北而南,来了一行大雁,小姐顿时有了主意,便说:
“柴兄,咱位射那大雁,你射第一只,小妹射第二只,看谁能射中。”
二人弯弓以待,不多时,雁阵飞到头顶,二人两箭齐发。只见那领头的二只雁如同断线风筝一样,立时从天上掉了下来。
郭威大笑道:“不用再比了,二人都有百步穿杨之能,都可称为神箭。”
符小姐脸上却没一丝笑容,噘着嘴不语。柴荣看出了符小姐好胜心很强,便道:“你们看,符小姐一箭穿了野鸭脖颈,我却射到腹部,比较起来,射到细小的脖子上,自然比射中腹部难度大,所以这次比箭,自然是我输了。”
符小姐这时脸上才现了笑容。
这一天,猎物收获极丰,直到天色傍晚,才收兵回城。到了家中,郭威又把柴荣、符小姐比箭的事告诉了柴夫人,夸奖两位小辈的武艺非凡,大家高兴不提。
不觉已过了半个月,青州符彦卿派了两位家将,带了五百兵丁,还有符小姐的乳娘和几个丫环,一同来到澶州,迎接符小姐回去。并有信致敦威,感谢他援救女儿之德,所以还送了不少礼物和齐鲁特产。
郭威热情招待了来人。住了一日,收拾停当,符小姐依依难舍,但无法留在此处,只好含泪上车,回青州去了。
郭威在澶州家中,看看一月假期将满,正欲动身回汴京销假。忽然卫士来报,钦差大臣、宣微使王峻,领兵五万,已在城外安营扎寨。王峻带有圣旨来到,请元帅接旨。
郭威吃了一惊,不知朝廷内又出了什么事,只好出来接旨。那宣徽使王峻已到。开读圣旨,才知道契丹出兵抢掠,前锋已经贝州到邺都一带。朝廷特令郭威为统帅,出兵抵御,安定北方边境。并任命王峻为监军,带领五万禁军前来,与郭威所部澶州兵会合,一齐出兵。
由于军情紧急,郭威不敢迟延,即日下令召集将士,次日黎明,便率大军渡过黄河北上。为了让柴荣历练一番,也把柴荣带上。
那契丹兵马,侵扰汉北边境,目的只是想掠夺些财富,由于民族间的差异,风俗习惯的不同,还没有占领国土的打算。所以一闻听郭威大队伍马已经渡河北上,到达邺都,便撤兵逃走。所以郭威队伍,一路上未遇到契丹一兵一卒,只是处理了一些善后问题,一直进兵到雄州和霸州边境的拒马河,与契丹领土隔河相对。这时已是年终了。
郭威沿着拒马河巡视了几个州县,检阅和加强了边防部队,修整了防御工事。直到二月,才返回澶州,不少得略事休息。
当他和柴荣回到家中时,却见符小姐搀扶着柴夫人,迎出门来。不由使郭威和柴荣愕然了。符小姐不是在他们出兵北巡之前,已回青州去了吗?怎么又在澶州出现了呢?原来魏国公符彦卿膝下,共有三男三女:长男符昭信年已三十,随父任行内都指挥使;二男符昭愿,已经成人,随父在军中效力,符小姐乃是长女,现年十九岁,其他一弟二妹都尚未成人。符小姐嫁给李守贞的儿子李崇训,仅有一年余,便遭到这次变乱,夫家全家丧命,只剩她一人,劫后余生回到了青州娘家。与父母姊妹们相见,自然悲喜交集。家中自然摆设家宴,欢庆符小姐的归来。
但是一连几天,符小姐总是愁眉不展,勉强欢笑。她的母亲见女儿如此郁郁宴欢,还以为是由于丈夫死去所致,所以觉得女儿年轻轻地便守了寡,也不禁对女儿深为同情。
其实,她大大地误解了女儿,这符小姐和李崇训结婚,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二人之间并没一点感情,那李崇训本是一介武夫,只知图谋天下,在战场上争锋,哪里有一点怜香惜玉之情?加之性格粗暴,不把符小姐放在眼里,一不顺心,便时常打骂,二人感情早已破裂,尤其是郭威大军攻破河中府那天,符小姐亲眼看见李崇训如同一只疯牛,杀红了眼,竟把自家十余岁左右的弟妹一个个亲手杀死,毫无一点人性,哪里还能对李崇训有一点同情?只是欣庆自己见机得早,才从李崇训魔爪下逃得性命而已。自此以后,遇见了柴荣,见柴荣不仅一表堂堂,蕴藉儒雅,而且对自己关怀倍至,所以她那从来没有地方寄托的爱丝,但牢牢地抛到柴荣身上了。所以后来郭威把她送回青州,她如果不是想探望一下年余不见的父母,才不愿意离开澶州呢。来到青州以后,她反而更加怀念澶州,怀念柴荣,所以心中不快,难露笑容,这一点符彦卿夫妇当然是无从知道的。
不知不觉,符小姐归来已有月余,那符夫人见女儿越来越沉闷孤僻,便和符彦卿商议道:“女儿自从回娘家以后,心中一直不快活,想必是年纪轻轻便守了寡,思念丈所夫致。我想,你可以再给她物色一个好女婿,把她嫁出去,也许会使女儿快乐起来。”
符彦卿摇头叹道:“谈何容易?我已爵至魏国公,当朝一品,却把这个女儿误嫁给叛臣,如要再嫁,那些王公大臣,都有点顾虑名誉,又有谁家肯要这个叛臣的儿媳?还有些脑筋古板的人,甚至会以为是女儿克死了李守贞一家,如何敢来娶这个扫帚星?我如冒失托媒人到别人家门上说媒,碰了钉子不说,还会被别人暗地笑骂,至于把女儿嫁给个平民百姓,倒许会有人愿意,但门不当户不对,也难免世上人看在眼里,暗中笑骂我这个魏国公的女儿恁地不值钱。”
符夫人摇头道:“笑骂我倒不在乎,但我决不想让女儿去那小户人家受苦。”
符彦卿道:“这就难了,难道女儿出嫁了,又回娘家,娘家反而要养活她一辈子吗?”
符夫人道:“当然不能住在娘家一辈子。有父母在,还可居住,一旦咱老俩口归西,这女儿怎么安置?难道让她兄弟养她?世上无有此理。”说着,眼圈红了。
符彦卿叹息道:“那你说怎么办?”
符夫人沉思了一会,说道:“这女儿真真命苦啊,如果真没别的办法,我看不如让她削发为尼,皈依佛神,以增福增寿,修修来世也好。”
符彦卿道;“眼下还没别的办法,你说的也是一种办法,如果为尼,咱家多多施舍一些,为她造一座庵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