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婴-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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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劭杰在车上那不经意的一望，眼中看到的东西令他心跳砰砰，脑海中闪现出许多似曾相识的画面，他记的很模糊，所以才让山井停车，想要抓住那跳跃的思绪。
蒋劭杰看到了是一幅巨大的房地产开发广告，广告的上半幅是一座座高楼，红花绿草点缀其间，非常漂亮；广告的下半幅好象是一幅放大的旧照片，看旁边的说明文字是这块地皮的前身，一条条胡同，十几颗挺拔的杨树，树下的四五个顽童在丢着沙包，脸上都洋溢着笑脸。
蒋劭杰知道为什么它会引起自己的注意了，因为他和妈妈曾经在这胡同里住过一年多，那时自己才七八岁吧，妈妈正为自己上学的户口问题一筹莫展，那段时间，自己时常可以看见妈妈眼中擒着的泪花，现在想来都还觉得心中发空。蒋劭杰手摸着画面中那几个顽童，其中一个的背影就是自己，他还记得这张照片是胡同里的刘叔叔照的，当时因为自己没有得到这张照片哭了好久呢，所以印象才这么深刻。
“刘婶？”蒋劭杰看见一个五十多岁，手上提着菜篮子的妇女从自己身边走过，依稀记得她就是刘叔叔的爱人，没想到真的碰到了熟人，蒋劭杰情不自禁地叫住了她。
刘婶回头看看蒋劭杰，不认识，也许是谁家的孩子吧，马上就要拆迁了，邻里邻居的都有些舍不得，“你是？”刘婶定睛看了看，还是没有印象。
“刘婶，我是蒋劭杰啊！我妈妈是蒋芙凝，您还记得吗？我家租过您家的房子呢！”
蒋劭杰一提这个话茬，刘婶登时记忆起来，“你……你是小蒋的孩子？啧啧，都长这么大了！出息啦！你妈妈还好吗？”
蒋劭杰把他们娘俩从此地搬走后的一些过往讲给刘婶听，刘婶也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尤其是知道当年蒋芙凝母子的困境，此时听来，仿佛做梦一般，“好！你们娘俩可没少吃苦啊！好人有好报，总算熬出头了！”刘婶说这话的时候真情流露。
“刘叔叔还好吗？他快退休了吧？”
“我们家老刘啊！还得干上几年呢！哎呀！你一提起他我想起来来，他前几天收拾房子，捣腾出一个箱子，里面好象都是你妈妈的东西，好多年了，也找不到你们，我本打算扔掉的，你看，这不遇见你了吗！走，你跟我去看看，兴许还有用呢！”刘婶一甩篮子，暗责自己记性不好。
蒋劭杰并不想打扰人家，再说了，如果那些东西有用的话当年妈妈也不会扔下不拿了，可架不住刘婶的盛情，蒋劭杰只得跟她前往。“刘婶，那房子在我们走后再也没租出去吗？”
“几平米大的地方，谁还租啊！你们娘俩走后就一直当储物室用，一恍都快十年了，唉！这些老邻居也快要各奔东西了，虽说以后住的条件好了，可没了那份熟悉的感情总觉得别扭。”想起即将到来的拆迁，刘婶还是有些不习惯，像她这个年纪的人一般都是喜欢住平房多过住楼房。
转过马路再往前走几十米就是胡同，刘婶家就住在胡同的第一间，十年的时间虽然不短，可蒋劭杰依旧可以辨认清楚，房子除了外墙粉刷过外基本还是老样子。
一进院，正房旁边有个十平米大小的偏房，蒋芙凝母子当年就是住在这里的，蒋劭杰看着看着，眼睛不由湿润了。
“来，喝点水，这是我家你大哥拿来的，我们老两口也喝不惯！”刘婶从屋中拿出一瓶可乐递给蒋劭杰。
“谢谢刘婶。刘叔叔不在吗？”
“一提起他我就有气，把派出所都当成家了，这里反倒成了旅店，有时候几天看不着他的人影，我要不唠叨两句，这房子都没人收拾，哎！你瞧我这记性，箱子就在那，我给你拿来。”刘婶边说边走进偏房，在里面拿出一个不大的纸壳箱，上面落满了灰尘，蒋劭杰赶忙去帮着接过来，轻飘飘的，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还是我来吧，怪脏的。”刘婶没让蒋劭杰接实，拿出来放到了一边的空地上。
蒋劭杰看见旁边正好有一块抹布，拿起来将纸盒擦干净。
蒋劭杰刚要把纸盒打开，就听刘婶说：“你还没吃饭呢吧，我这刚好要做，咱娘俩就对付一口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蒋劭杰忙道：“不了刘婶，我……我吃过了……！”遇到刘婶这样的人蒋劭杰哪里说得过啊！几句话下来让蒋劭杰无言以对，只好蹭下这顿饭了，不过他也没白吃，把刘婶家里里外外弄的挺干净，刘叔叔没收拾完的活都让他包了，反而让刘婶好顿过意不去。
蒋劭杰一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这个时候回学校也干不了什么，还是回家吧，从刘婶家出来，蒋劭杰捧着纸盒拦了辆出租车，这里离家很远坐公交很不方便，他不得不奢侈一下。
回到家，蒋劭杰把纸盒放到妈妈的卧室里，顺便往床上一躺，想起今天的经历不由一阵后怕，那个齐新华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有人会来杀丽玫姐？自己怎么能够抓住子弹呢？这些疑问令他无法猜透，脑中一片混乱。
在衣服的口袋里摸出那颗弹头，蒋劭杰仔细地看着，弹头有自己的尾指指甲大，散发着银白色的光泽，看着它，回想着当时那奇异的感觉，似乎时间都为之静止，自己就那么轻巧地将它抓在了手里，像是做梦一样，但这却是一个真实的无法解释的梦。
就当它是意外吧，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蒋劭杰把弹头放到床头的小柜里，伸了个懒腰，将后背紧贴在床上，目光正落在头顶的盒子上，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蒋劭杰起身把盒子拿来，慢慢地打开。
盒子里有两本书和一个小玻璃罐子，书是《服装设计入门》和《色彩的搭配》，小罐子里放着满满的幸运星，五颜六色的，虽然过了许多年却绚丽依旧。
蒋劭杰笑了，当年因为搬家匆忙没有找到这些东西，妈妈还哭了呢！想不到时隔多年又失而复得，不知道妈妈看见这些东西会不会高兴！
将两本书和一罐幸运星放到妈妈的床头，希望她能有一个惊喜吧，蒋劭杰刚把书本放好，发现书中似乎夹着什么东西，翻开一看，是几张泛着淡黄色的纸，封面上写着红枫孤儿院登记表。
蒋劭杰知道妈妈是孤儿，更知道红枫孤儿院相当于妈妈的家，可见这张表对妈妈是多么重要啊！蒋劭杰摸着注册表的手也轻了几分，小心地翻开。表上各项填的满满的，姓名：蒋芙凝。性别：女。入院年龄：三个月。入院原因：遗弃。入院年月日：1974年9月14日。蒋劭杰看到这里就顿住了，会不会搞错了，妈妈是1970年出生的啊！这里怎么会是74年呢！接着往下看，有体检的报告和院长的签字。时间都是1974年。
蒋劭杰呆愣了半天，又仔细地辨认了一下手中的这张表，假设这上面记着的东西都是真的，那么也就是说妈妈今年才32岁，而自己是18岁，难道妈妈在14岁的时候就生下自己了吗？这怎么可能！蒋劭杰马上推翻了这个论断。如果这张表不是真的，那么它怎么会存在呢？妈妈还将它保存的这么好！
蒋劭杰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一张纸出现，后来他还把自己家的户口本拿出来好一番对照，户口本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的东西和这张表上几乎相同，只有那关键的年月日，整整相差了四年。
“当！”墙上的时钟响起，蒋劭杰一看，已经五点半了，自己居然呆坐了半个多小时，看着手上的这张表，蒋劭杰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将它放回原处而是拿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放好，他想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蒋芙凝今天的工作很不顺利，自己等着黎丽玫试样装，可满世界都找遍了也没找到黎丽玫的影子，真搞不懂这些年轻人为什么对工作这么不上心呢！她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和黎丽玫在鬼门关上兜了一圈。
“妈，你回来啦！今天下班怎么这么早啊？”蒋劭杰刚把饭做好蒋芙凝就回来了，他忙将妈妈手上的菜接过来。
蒋芙凝无可奈何道：“你丽玫姐闹罢工呗，也不知道这丫头上哪疯去了，打电话她也不回，害的我的工作也进行不下去，明天一定要好好数落数落她。”
蒋劭杰欲言又止，他可不想把今天发生的惊险之事告诉妈妈，那会吓着她的，“妈，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
蒋芙凝换好鞋子，“遇到谁啦？”
“刘婶，就是小时侯我们租她家房子的那个刘婶。”
蒋芙凝稍微迟愣了一下，“是嘛！她们还好吗？那时候人家可没少帮咱们呢！”
“都很好的，我还在她家蹭了顿饭呢！”
“你怎么好意思在那吃饭呢！”蒋芙凝边说边进屋换下套装。
蒋劭杰笑道：“我可没白吃啊！刘婶家要搬迁，我帮着干了不少活呢！”
蒋劭杰的话音未落，就看见妈妈手里拿着那两本书和一罐幸运星冲出房间，激动万分说：“劭杰，这……这是在哪找到的？”
“是刘婶给我的，她说是咱们当年搬家的时候落在那的，怎么了？”
蒋芙凝咽了咽唾沫，“这书里的……这书里没有夹什么东西吗？”
“没……没有啊！”蒋劭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他从来都没有欺骗过妈妈，因此脸色有些异常，而同样处于慌乱中的蒋芙凝自然不能发现这些。
“是吗！”蒋芙凝的语气显得十分失望又有些愉悦，矛盾的心情反应在脸上，很是古怪，“没想到还能找得到，来，妈妈今天好好犒劳犒劳你。”
蒋劭杰的手握成拳头，紧紧的，看着妈妈异常的反应，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妈，少了什么东西吗？要不我明天再去刘婶那看看。”
“没……没有，什么都没少，是妈妈忘记了，你去把菜择了再洗洗，妈马上做。”蒋芙凝被儿子问的心里乱极了，不得不支开儿子。
回到房里，蒋芙凝背靠房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呢，劭杰居然会碰到刘姐，希望刘大哥没把事情告诉刘姐啊！还有相当于自己出生证明的注册表居然也不见了，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劭杰看见了自己没法解释。”蒋芙凝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差点被抓到的小偷，心都快跳出体外了。
“妈，今晚的菜好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神不宁，蒋芙凝炒菜时把盐放多了，蒋劭杰吃的直吐舌头。
蒋芙凝吃了一口菜，可不是吗！“我再做个汤吧，不然没法吃的。”等蒋芙凝把做好的汤端上来，母子二人才继续吃晚饭。
由于娘俩都有心事，所以饭后二人把碗筷收拾干净便各自回房了。蒋劭杰躺在床上，手中拿着那充满问号的注册表，想破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铃铃……！”电脑旁的电话响了起来。蒋劭杰起身拿起电话，“喂！你好，请问你找谁？”
“是我，凌思！”电话那头传来蒋劭杰熟悉的声音。
蒋劭杰挺纳闷，“凌思，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电话呢？”
“我……我查过学生处的记录，劭杰，我……我想你，你现在出来好吗？”电话那头的凌思语气有些急促。她这一下午可以说坐立不安，脑中老想着那个开车来接蒋劭杰的漂亮女人和蒋劭杰是什么关系，是不是自己初识蒋劭杰时来接他的女人，是不是和蒋劭杰佩带情侣表的女人，这一切都让凌思心绪如麻。
“现在？干什么这么急啊！有什么事吗？”蒋劭杰一看时间，差不多要七点钟了。
“我就是想你了，来吧！好吗？我在学校门口等你。”凌思到现在还没有回家呢，就是希望蒋劭杰能回学校好问问他，可是她空等了一下午。
蒋劭杰咬了咬嘴唇，顿了一会道：“好的，你等我。”挂了电话，蒋劭杰换好衣服来到蒋芙凝的门口，推门道：“妈，我……！”蒋劭杰看见妈妈居然在掉眼泪。
蒋芙凝见儿子突然进来了，赶紧擦了擦眼睛，掩饰道：“刚才洗碗的时候不小心把洗洁精弄到眼睛里了。”这个谎言蒋芙凝自己都觉得牵强。
蒋劭杰来到蒋芙凝的床边，伸手摸着妈妈的眼角，“妈，你怎么哭了？”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哭，蒋劭杰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妈妈不是有什么难事瞒着自己吧！
“真的没什么，你看，真的是洗洁精弄的啊！”蒋芙凝用手把儿子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把头凑近儿子，她不得不把这个谎言继续下去。
哭过之后，蒋芙凝的双眼越发的水灵，周围红红的一圈更增添了她的美艳和别样的妩媚。蒋劭杰不敢揭穿妈妈的谎言，“妈，不管有什么事，我们母子俩都可以面对的，您不要瞒着我好吗？”
蒋芙凝由衷地感到欣慰和幸福，笑容如初绽的鲜花，“老儿子，妈有什么难事还能瞒着你吗！真的没事，你是要出去吗？”看见儿子换了衣服，蒋芙凝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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