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留by苍夜(虐攻心虐受身 温柔攻he)-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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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听见两人兵刃铿锵交手的声音,楚凌再没半点嬉皮的感觉,浑身警惕的杀气。
我愣在当场。
印象里永嵩殿下没有这般好的武艺,然而眼前利落的身手确实不容置疑。那么,这两年多期间,他一心勤练,为的是……
“住手!不要伤他!”我看着他被楚凌逼退的身影,急急地站了起来,只觉得眼前一黑,死命掐进掌心才缓过来。
且不说楚凌是羽国官拜左将的名高手,单看他同曾任武林盟主的谢亦痕交手的平分秋色,便可知其实力的深厚。永嵩殿下纵是天资再优苦汗再多,也断然不可能在这样的人面前占得便宜。
我怎可能再看着楚凌伤了他,曾经很疼我的二师兄,永寒殿下唯一的弟弟。
“他就是亦痕赶来的原因。”楚凌气息平稳声音冷静,“妄图弑君的刺客,我今天若不拿下他,往后可就有得忙活。”话音未落,右手轻扬的剑将永嵩的胳膊划开了半尺长的口子。
“停手!”我举起手,指间银针闪动,“你再伤他,便别怪我。”
楚凌轻哼一声,手上动作未减慢半分,剑势越发凌厉,似十足把握避开我的银针。
“放他走。”我往前一步,银针转向直指自己的颈部,“否则带两具尸首回去复命。随你。”
“你!……”只慢下半拍动作,剑被格开,楚凌看向我,难得眉宇间几分微怒。
永嵩看看我,见他站立原地毫无阻拦之意,捂着伤处一言不发离去。
“你还真是吃定了皇上对你的情,料想我们不敢轻易让你受伤。”楚凌冷冷道,言辞间几分凉凉讥讽,“你可别再动辄拿自己的命作威胁了,我们这些臣下担不起。你是不知自己昏迷那两年间,他如何心力憔悴地守着。好不容易盼着捡回来的命,就任你这般糟蹋么。”
我咬咬下唇,使劲握紧拳头控制住自己颤抖的身子,不说话。
“走吧,你连着好几天都没好生休息过。”楚凌叹了叹气,走过来拾起地上的青瓷瓶,嗅了嗅问:“这是什么毒?”他握住我的右手,想取下银针。
我没有挣扎也没有放下,只觉得眼前的地面软软的,四周的景物晃来晃去,楚凌依旧不怎么高兴的脸重了好几层影,终于在他微微使力的一拽之下昏了过去。
一片模糊的意识中,隐约知道身边有人拭去额头的汗,灌下味道极苦的药。
脑海里回旋着楚凌冰冷话语:“……他如何心力憔悴地守着……”“你明知道他对你的情……”语气不平中夹着谴责。
我怎会不知道。
不管再黑暗的混沌中,耳边一直都有轻声的呼唤,“静儿静儿”从未间断。低沉的声音磁性无比,一次一次将我从黄泉边拉回。
我怎会不知道。
醒来时宇文毅将我拥在怀里,一字未发只湿了我衣襟一片。他从小到大未少吃苦却一直刚毅隐忍,又何曾掉过半滴泪水。
然而,他可曾知道我的感受?
醒来时依旧是楚大将军在身旁,我苦笑。这倒霉的臣子为了他的知己兼主上一路奔波不说,还要被辛苦保护的人恶脸相向以死威胁,真是苦了他原本的一身雍容。
那檀木箱子放在床头,里面东西一件不缺。他看着我,似乎也没再面露不满之色,只柔声嘱咐我这两日好生休息。
这是哪?我问他。
易兰城里一座府邸,你安心呆两天,稍微养足点精神我们就上路吧。
去哪里?我低头看着师傅的信,喃喃道,我不去,哪里我都不去。
他端过药碗让我拿着,自己起身站到窗前,伸出胳膊正好迎住那白色的信鸽。
去他现在等着的地方。他拆开小小的纸条,浅笑笑,葬你师傅他们的地方。
我抬头看他,不再说话。
三天后在易兰当地达官显贵的安排下,我们坐着宽敞的马车出发。
“对了,小静儿,问你个问题可以么?”楚凌依旧姿态优雅地坐着,头斜倚着手臂。
我抬眼看他,当是默许。
“我这一路上看着,你该笑时笑,该生气时也生气……挺正常的……”
我白他一眼。我原本在他眼里莫非像不正常的人?
“那……为什么在宫里对着皇上时,半点表情全无?”他说这话时,身子依旧坐得不正,一对凤眸却直勾勾地看进我眼里,“纵是他登基为君也实为形式所迫,其实并未背叛你师傅他们,心明如你没理由怨他如此之深吧?”
我心里一抽,咬紧下唇看着他。
我不原谅他。绝不。
他惹恼我的理由有许多,然而让我痛心疾首的,只得一个。
楚凌见我这样,也就不再多问,阖上眼皮说休息一下。
快到目的地时,躺着的他再次开了口:“你醒来时接受不了突变的现实,这很正常。如今你清楚了,什么都改变不了,也该试着让自己放开往事,好好地面对他了。”
手心被攥得生生地疼。我看向外面熟悉的风景。
是。该面对的,我逃不了。
他也一样。
章十四
马车停下来时,已近夕阳。
我看着眼前一如往昔的院落,各种各样的记忆排山倒海般压下来。
门前有人背手而立,见了我们立刻走了过来。
“静儿……”宇文毅揽过我的肩,薄唇勾出好看的弧度,“你总算平安无事。”
你底下一帮良将劳累一路,又怎会有机会出事。我任他抱进怀里,只想笑。
“人我可是完好的交回给皇上咯。”楚凌懒懒地捶捶腰背,“皇上,臣等先告退了。”
言罢领着一群身披甲胄的人撤离了小院,却是在不远处扎了营帐。那是自然,保护九五之尊又岂敢离了太远。
这湖边的院落,他比我住的更久。宇文毅领我进了屋,熟悉的四壁,简洁依旧。桌上摆着几样菜,隐隐冒着热气。
“静儿,你先吃点东西。”低低的声音不见柔弱,却是无比的宠溺口气,同当年离开青宫之前半点未变,“他们说你一路都没怎么吃睡,这样身子能好么?”
我看着他夹这夹那,想起当年他在厨房咆哮的样子。如今他君临天下,又何须做这些?
“静儿……”他见我不语也不动筷子,停下手来探我的脉门。
我甩开他的手:“你把大殿下和师傅葬在哪里?”语调平静到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见到永嵩了?”他清俊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睛微眯,“他可有出手伤你?”
这是他从小就有的习惯。每每眼睛微微眯,不是有整人的心思,便是当真动了气。
永嵩的事那狐狸不早就用信鸽通知了你,又何必问我。“在哪里?”
他看了看那檀木盒子,道:“你先吃点东西,一会我带你去。”
“我不吃。”
沉默地对视了半晌,他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起身牵过我的手,说走吧。
站在明净清澈的湖边,看着水面如镜般平坦。
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平常我们叫惯了的镜湖,其实该叫破静湖,是师傅和永寒殿下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我放眼向四周看去,并无凸出的土堆,看不出哪里有半点坟墓的痕迹。
二殿下……永嵩师兄说他来到此来寻过,既然未找到,那必然是宇文毅动了手脚。
“在哪里?”再次确定了一遍,我回头看他。
宇文毅淡淡指向湖面,平静道:“就在这里。”
有声音幽幽颤道:“你把他们……湖底?”忽然间觉得一阵昏眩,缓了好久才让眼前摇晃的景物静止下来,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声音已变得如斯沙哑,陌生无比。
“恩,火化之后葬在湖里的。”他见我身子不稳,伸手扶住,站在我面前,挡住如火绚烂的夕阳余辉,“静儿……你不认为,这样对他们,最好么?”
我盯着他身后泛着流华的湖面,波光潋潋,美丽无比。
葬在了湖底么?我默然。
也好,他们原本就不需要什么虚名碑记,这样化为灰烬在这湖里融在一起,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生生世世再不能分开。也许真的是最好。
我一言不发地站在湖边,看着水面。像是有很多事情在脑海里旋来旋去,却一件都记不完全,只觉得头晕眩得紧,险些就要往前栽去。
“静儿?”牢牢扶着我的他稍稍蹲下,让视线和矮他一个头的我齐平,眼里有浓浓的担心。
永寒殿下曾说,宇文毅定是将相之才,因为他不仅悟性极高,而且在师傅的调教之下,很是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为什么在我跟前的这个人,喜怒忧乐没有半点保留,什么都挂在脸上?
“先回去吧,你身上好凉。”他不由分说地抱起我,在降临的夜幕中回到屋里。
由得当今天子这般伺候一个半死不活的亡国之人,还偏偏被冷眼相待,大约是臣子眼里皇家莫大的耻辱。然而君命难违,底下人能做的,无非把代劳二字发挥到极限而已。
所以回到屋里时,热水毛巾被褥熏香一应俱全,连药都熬好了放在一边。
我被放在床上,靠着软软的垫坐着,胸口以下被被子捂得严严实实。
他拧着热毛巾,动作小心地擦完我的脸,又忙活了一会,坐到床边:“静儿,你先把药喝了。”
棕黑的汤药还冒着热气,却没什么残渣,宇文毅右手端着碗,左手上一个小小的碟,装的是几粒山楂,冰糖煨好的,不用猜。
我抬起头,透过眼前碗里薄薄的热气,自昏迷醒来以后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宇文毅应当是长得很俊的。
据说他母亲生得一副倾国容颜,否则也不会在同心上人私奔离开羽国皇家时,被当时青国盛极一时的平远王爷看上,使尽手段逼作小妾。
我伸出手,几乎是有些僵硬地,抚上眼前这张明明看过许多次却依旧陌生的面孔。
棱角分明的脸,修长上挑的眉眼,英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忽然想起来,更早以前,早到他离开青国去羽国,不,也许该说是回羽国开始,我便再也没有仔细地看过他。
最后一次分别时,我才十五岁,距离今天,已有近五年时间了。
难怪了。那时他已算得上稳重自持,全身却依旧有一股收敛不能的锐气。而今,已化入深潭,看不出波澜。
“静儿……”他就近放下左手的碟子,握住我在他脸上流连的手。
他的手大我整整一圈,干干暖暖的,几分颤抖。“静儿,你先把药……”
药?已经不需要了。
我拂掉他右手的碗,瓷器跌在地上脆生生地响亮,温热的汤药洒了些在床边的被褥上。
“静……”
我微微向前坐起来,抽出被握住的手勾下他的脖子吻住他,看着他一脸难得诧异的表情,将他剩下的话堵回了嘴里。
不可思议的温热,同我身上通体的冰凉完全不同。
见他恩了一声似乎想开口,我轻轻咬住他的唇,齿舌间流连更加缠绵。
他抽了口气,身子有些僵直,厮磨的双唇的温度差异越发明显。
“静……静儿……”艰难地咽了咽,宇文毅握住我双肩将我挪正,声音略沙哑道,“你怎么了?”
我任他搂着肩,头懒洋洋地往后仰,淡淡一笑。
他顿了顿,轻声道:“静儿……你可知我多少年不曾见过你笑的样子?”
多少年?呵呵,同我怨你的时日一般长短,大约五年了。
“可见你这般笑……总觉得……你要消失了似的。”他揽我入怀,喃喃地说,“你昏迷时,我好怕你就这样追着师傅和永寒殿下去了,再也不回我身边来…可你好容易醒了,却总是郁郁寡欢。我知道让你接受师傅他们的事,需要一点时间……”
回?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何谈归去?郁郁寡欢?只怕那该是叫做生不如死罢。
“他们…再也分不开了…”我想起他的用心,不觉轻语,“…真好……”
我看着盯着我的深邃眼眸,环住颈项吻向他的耳垂,仿佛麻木的手触到他的脸,慢慢往下游走。
大约是我呆滞的回应终于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他抬起我下颌:“静儿……?到底怎么了?”
我偏偏头,轻轻笑。你留我在身边,不就是为此么?
手探进他的中衣,火热的温度,凉凉的脸贴在上面,有种虚幻的感觉。
听得深抽一口气,宇文毅反客为主捧起我的脸,覆上了我的身。
我闭上了眼睛。
宇文毅的动作很轻很慎,暖暖的大手褪开我的衣襟熟练而温柔地游走全身。
他的手自腰间缓缓地往身下滑去,我不安地颤了颤,立刻就被紧紧扣住。
“别怕……静儿……”他细语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在他眼里成了一个必须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的瓷器,易碎无比。同以往我躲在他身后时的保护却是俨然两种截然的感觉。
楚凌常说对他来说你有多重要,你应当心知肚明。我却从来未曾清楚过,对他来说,我究竟算是什么。
多重要?我是他童年的一个见证,是他自小便习惯性地护在身后的师弟,是总缠着要他做各式各样菜肴的撒娇的小孩。除此之外,我还是什么?
一个曾经死心塌地以为,他喜欢我,如同他疼我宠我一样理所当然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