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造反吧! 作者:蓝艾草(晋江金推vip2013.09.26完结)-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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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
司马策今日兴致极高;东拉西扯,很是粘缠,眼见着时间一刻钟一刻钟过去了;一桌菜凉透,二人都没怎么动箸,他却无有放人的迹像;反讲起幼时趣事。
“母后虽然贵为皇后,我又早早立了太子,但小时候也得看贵妃脸色;想尽了法子与三皇弟和平相处,哪怕当着父皇的面儿,被三皇弟揍了;也得做出个宽厚兄长的样子来,这样,父皇才开心……不过背人之处,我总有法子整治三皇弟,还不能教他知道是我动的手脚……”
柳明月诧异于他这般的啰嗦,就好似个老头子,闲来磕牙,好不容易遇见了个倾听者,挖空心思要讲一讲过去的经历。好打发时光。
什么时候,皇帝也可以闲到找人聊天的地步了?
司马策讲完了,却也觉得诧异。
他身边的女子,无不是婉转承欢,曲意讨好,仿佛他每在身边一刻,便是天赐荣宠,高高在上的久了,反倒令得他生成了一种习惯,极少在后宫妇人面前讲些什么。以太子之尊,帝王之威,怎能教后宫妇人知道他曾经与常人无异的过去?岂不有损颜面?!
但对着不假辞色的柳明月,好似她这样的态度反让他放松了下来,竟随口将小时候的事情讲了出来。
会媚上的女子,此刻理应睁着小鹿般的大眼睛,用一种仰慕又心疼的目光仰望着他,温柔解语,在他这难得愿意畅开心胸的时刻,趁机在他心中谋一席之地。可柳明月却不,她悄悄将身子往后挪了一点,仿佛两个人的距离远一些,便能更客气生疏许多……不致生出许多纠葛……
如果说,最开始司马策只是有些注意这位“小师妹”,此后渐渐被她退避三舍的态度引的一顾再顾,到得最后,反是那些她写往边疆的家书,让他不知不觉更贴近了她的生活。
宫中女子不乏有才气者,奉上缠绵诗词,相思情切,女子痴情跃然纸上,读来却都不及柳明月与薛寒云这样平常小夫妻的琐碎家信来得更为动人心弦。
从来在男女欢场之中无往而不利的司马策透过这些家书,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嫉妒薛良之子……
他怎么能够拥有如此平静甜蜜满足的婚姻生活?
只拥有一个妇人,可信中无不透露着,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般的幸福!
怎么能够?
或者,秘密全在他拥有的这妇人身上,也许拥有了小师妹,他也能够尝到这种平静满足的感觉……
这种心境,使得司马策再见柳明月,并不曾轻举妄动,像对待过去每一位他有权利有机会拥有的妇人一般,立即便行男女伦常之事,而是难得与她静静对坐。
对坐之时,他也会忍不住想,这种时候,薛寒云会对小师妹说些什么话儿?
他忍不住去揣测他们小夫妻相处之时的情景。
或者,他们二人自小一处长大,是不是会共同回忆一下小时候的趣事?
也许是平日在宫中从来不乏肉…欲的满足,如今他与小师妹静静对坐,竟然觉得心中宁静,不由便脱口而出:“小师妹要是能够一直这样陪着朕,该有多好!”
这话纯属随口感叹,一言既出,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天子之心,原就高深莫测。
哪里能够轻易说出这样的话来?
岂料得,柳明月却猛然立起身来,将面前茶盏,茶汤泼洒,碎瓷飞溅,她却昂首大怒:“圣上一而再再而三的调戏臣妇,难道是瞧着臣妇是那水性扬花的妇人不成?明知臣妇有夫,偏还要说些不中听的话,是不是非要臣妇立时三刻死在圣上面前,以表贞洁,圣上才满意?”
柳相自小娇养大的女儿,本来便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只是因为前世惨训,才收敛许多。如今不管不顾发起火来,双目似燃了两团火,晶亮的吓人,许是气愤,颊上惊起两团嫣红,更见娇媚,司马策一时里都瞧的呆住了,竟然一言不发。
依着前世的经验,司马策最烦妇人暴起哭闹,温青蓉每每在他面前暴怒而去,惹的司马策尤为不快,最终失宠。
柳明月其实心中等了又等,想了又想,不见援兵,如今瞧来全身而退的可能极小,若自己大怒,惹的司马策震怒,说不得到时候将她发落了,无论是天牢还是刑部大狱,还怕阿爹不能来救自己?
哪知道她计算好了,一怒之下,却未引得皇帝雷霆震怒,心中惴惴,额头冷汗几乎都要吓出来,又见得司马策瞧的目不转睛,却并无怒意,更是暗忖:难道怒气还不够大?
“我怎么舍得小师妹去死呢?”
柳明月听得他这话,更是气的七窍生烟,不明白这个人怎么就完全听不懂她说的话呢?非常时刻,却也顾不得了,厉声道:“这是逼着臣妇云死!”提起裙子,便向着房内的柱子上撞了上去……
她练了两年半武功,力道拿捏总算有点成算,因此这种冲劲看着是很激烈,撞上去……会疼但应该死不了……
要是受了伤,承宗帝总要叫人来替她诊治吧?
人都伤了总不能不送回去吧?
她都算计妥当了,但是却在头在距柱子还有三寸的时候,被人从身后一把捞住了……
紧搂着她的男子从坐椅上弹起冲过来的速度远远超出了她的计算,一经得手,便要将她往怀里带。事已至此,柳明月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索性拿出平日练习的擒拿格斗式,反肘向司马策肋下击去,脚下亦重重踢了出去……
司马策方才见得她那般绝决,一心只顾着救人,才将人揽进怀里,毫无防备,倒教柳明月一击得手,只觉肋下与小腿胫骨疼的钻心,顿时叫出声来……
门外侍立的众人被锦衣卫拦的远了些,听不清房里人说些什么,但这声惨叫却听的清清楚楚,皆面面相窥。
伏俊是听惯了司马策壁角的,不由纳罕:要惨叫也是柳小姐惨叫,怎的是陛下惨叫?
秋果傻傻问春凤:“姑娘……可是将里面的人打了?果然这么久的武功没白练!”若是能当场观战,这丫头保不齐便要为柳明月鼓掌喝彩了。
话说柳明月这半年病也不是白养的,每日闲下来,练武的时间倒是大大增加。她自然勤练不辍,看来小有成效。
春凤面上也带出笑来,自家姑娘被人打了,她们跟随的丫环恐怕会被柳相重责,但自家姑娘打了别人……柳相应该能摆得平吧?
她还不知,自己高估了相国大人的能耐,里面这尊大佛,实在不是柳相可以用权势压制得住的……
柳明月一击得手,感觉得到司马策受疼,下意识松了手,她便急速从司马策怀里脱身,大步朝后退过去,心道这招奏效了,面上神情更是激烈:“圣上再过来,臣妇便一头撞死在这里!”
既已撕破了脸,她便索性再闹的大些,承宗帝若是治她一个不敬之罪,她宁可被推出午门砍头,也不愿再受这种窝囊气!
况,阿爹……总有办法的吧?
“别!别!小师妹别犯傻了,朕不过来就是了!”
非常时刻,司马策几时见过这般贞烈的女子?不过就是几句话,便要寻死觅活,大有不死不休之势,也有几分胆寒。做天子的,原不惜命,能爬到今日这宝座之上,手里怎可能不沾血?
但教他眼睁睁的看着小师妹赴死,却万万不能够!
就算此刻肋下及小腿胫骨还是疼的厉害,却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他一个抢护不及,这丫头真撞了柱子……
他不舍不说,就算柳相面前,也实难交待!
他要的,是美人儿心甘情愿投怀送抱,真要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朕不逼你了,你想走就走,外面不会有人拦着你的!”说着高声传令给定伯彦,令他好生护送柳明月回相国府。
“臣妇告退!”
至此,柳明月反恢复了优雅的贵族女子仪态,行个标准的告退礼,神情淡然,款款退下,心中暗想着,自己那一击之下,不知道这位色…欲昏头的承宗帝会疼几天?
不过宫内程太医的化淤膏效果十分灵验,想来他也疼不了几日。
但愿能让他长点记性,以后记着点儿,别人碗里的最好别抢来乱吃,否则被刺卡到了喉咙,也是活该!
☆、84
俗语有云: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柳明月一旦堪破此间关窍,豁出来大闹一场,反堂堂正正从竹林雅室走了出来,循着原路返回;去寻万氏母女。
定伯彦尾随在侧;她倒同人家一路客客气气寒喧;端的是笑靥如花;谦和有礼。
锦衣卫风评在京中向来不好;定伯彦能一路爬到千户的位子上;手上沾染的血定然不少,这种人为了升官发财什么都肯做,听说定伯彦连亲舅舅都抓进了锦衣卫的大牢;柳明月如何肯得罪这样的人。
司马策从半开的窗户里朝外瞧去;恰能瞧见她曼妙身姿,与定伯彦并肩而行,宛如一段风景从眼前而逝,他脑中首次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只觉男女关系便如博奕,他本是庄家,胜劵在握,如今却有了几分不确定,只觉胜负难定。有种失控的无奈之感。
柳明月扳回一局,用自己性命去要挟虽是一招险棋,但回头试想,效果奇好。
万氏正在雅室内急的团团乱转,派出去的丫环婆子无不被门口的锦衣卫拦下。她是个敏慧妇人,又与京中一干官家夫人交好,结合早先小谷氏之事,便猜个七七八八,心中惴惴难安,柳明月走开的这段时间,心中已转过了千百个念头。
温毓欣不知此中利害,只当真有人邀请柳明月去尝菜,还笑她好口福。见得派出去的丫环婆子被拦,才觉不妙,但问及阿娘,万氏又不好将揣测说出口,隔墙有耳,如今室外可不止一双耳朵,万氏只有安慰女儿:“你妹妹想是被好菜绊住了,许是再过一会子便回来了。”
虽是在安慰女儿,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见得柳明月平安归来,母女俩都欣喜异常,直拉着要将她送回相国府去。事到如今柳明月反不怕了,婉拒了定伯彦护送,与万氏及温毓欣横扫整个西市,顺势连去边关之物都买了下来,虽觉芒刺在侧,只恐是锦衣卫仍在暗暗尾随,却也不顾,畅意去逛。
临别之际,万氏欲言又止。
柳明月瞧她神情,便知这位舅母已经猜出些首尾,便安慰她:“舅母不必多想,过两日外甥女便要去边关了,这一去三年五载,再回来谁还记得谁?只是阿爹无人照顾,还要麻烦欣姐姐有空便代我孝顺孝顺阿爹,我便能放心去了。”
万氏乍听她要去边关,心中疼她,只恐她去边关吃苦,但思及今日这事,又觉得吃得一时苦,也许能保后半辈子平顺,比之小谷氏运气好了百倍。能避开自是好事,便又绽出欢颜:“说不得下次再见,你便能抱个大胖小子回来,到时候舅母不定多高兴呐。反正你欣姐姐将来也是嫁到京里,她敢不替你孝顺相爷,舅母也不饶她。”
温毓欣只觉她们二人在打哑迷,只听懂了孝顺之语,其余之事,半藏半掩,许与今日之事有关,但到底如何,她并不明白。
母女二人与柳明月分开之后,坐车回去的途中,温毓欣便问起此事。
万氏在教导女儿之事上,向来不吝多费功夫,亦不怕闺中女孩儿听的多了移了性情,便徐徐将定国公府小候爷夫人在宫中所遇之事徐徐道明。
温毓欣乃是闺中女儿,万氏管家又严,今日是初次听闻这些事情,当时便惊的目瞪口呆,猛然间便明白了过来,脱口而出:“难道表妹……”顿时骇的忙忙掩口。
万氏早知女儿会禁不住问此事,回程之时便将车内丫环便打发到另一辆马车上去,此刻车内只母女二人,她此刻倒不似方才在独乐园里那般的六神无主,摇头轻笑:“我虽不知今日你妹妹在园子里是如何摆脱那一位的,但是瞧她面上神情,恐怕吃亏的不是她自己。过得两日她便离开京城,再回来的日子遥遥无期,女人花期不过几年,再被边关的风一吹,‘那里’有多少千娇百媚的女人等着,我就不信还能记得住她……”
这事虽然骇人听闻了些,到底不是没有过。
追溯本朝皇室,这种荒唐的事情也有过,强夺自己儿媳的皇帝,皇子听得父帝有些想法,还不是拱手相让?
还有杀了弟弟,纳了弟妇进宫的皇帝……
如今出了个喜臣妇的圣上,又有什么出奇?
高门大户里,龌龊的事情多了去了,更何况是宫里出来的,有着至高无上权利的男人,想要什么,还不是伸手便拿?
让万氏惊讶的,只是因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