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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宋氏家族全传-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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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嘟嘟”
  顿时,尖利的口哨声在这寂静的中午显得那么响亮刺耳,那几个人愣住了。旋见街道那头,两个骑马的法国警察已闻声向这边赶来,得得的马蹄声敲击着柏油路面。刚才还嗷嗷乱叫的几个人一看警察出现,互相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喊声“撤!”顿时四面散开,有的闪进了胡同,有的跳过路边矮墙,眨眼之间连影儿都没了。
  那外国女子则同前来的警察咕哝了几句,然后也甩开大步,朝莫里哀路29号走去。
  那么,这位机警地保护宋庆龄安全的外国女子是谁呢?原来,她就是《法兰克福日报》驻中国特派记者、同时担任宋庆龄英文秘书的美国作家史沫特莱。
  史沫特莱出生在美国西部密苏里州。她的父亲是印第安后裔,是个贫苦的农民。史沫特莱从小饱受了美国种族歧视和阶级压迫的双重苦难,但同时也造就了她勇敢坚强的性格。她从童年起就卖报谋生,后来又在富人家庭当侍女;她当过卷烟工人,推销过书报。但是这些粗重的劳动并没有熄灭她心中求知的火焰。史沫特莱曾进入一家慈善机构办的学校读书,却连小学都没有读完。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刻苦自学。史沫特莱善于观察,勤于思考,不断写出有独特视角和蕴含深刻主题的好文章。终于在1928年,她以《法兰克福日报》和英国《曼彻斯特卫报》两家报社特派记者的身份,来到中国。
  当年宋庆龄从欧洲回国后,她当时的助手胡兰畦每天帮她分送信件,并代为接待一些客人。一天,胡兰畦收到一封英文来信,信封上注了个“急”的字样,前几天宋庆龄去看望大姐宋蔼龄,且当时就住在大姐家里。胡兰畦看到这封信是急件,就赶忙送到宋庆龄手上。宋庆龄当场打开阅看,看完后她对胡兰畦说:“这封信写得好!写这封信的人英文基础很深厚,话不多,很短,但遣词用句都是很美的。”宋庆龄当时称赞的这封信,正是史沫特莱写的。那时候她们彼此还不相识。史沫特莱的那封信,是为了营救牛兰夫妇,想请宋庆龄在百忙之中给她5分钟时间,听她当面把有关情况谈一谈的。
  既是人命关天,信又写得那么美好,宋庆龄立即安排了时间,请写信人前来面谈。
  史沫特莱比宋庆龄大一岁。想不到,她们竟一见如故,像姐妹一样。这使得史沫特莱大为感动。在她童年的记忆里,那些大人物都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且派头十足的,而这位中国前大总统的夫人竟是这样的平易近人,没有一点点架子。史沫特莱已经从鲁迅口中听到过一些关于宋庆龄的介绍。这次见面,更加印证了鲁迅的介绍。从此,她们就成了密切来往的好朋友。
  史沫特莱当时在上海的外国人圈子里是个活跃人物,她有许多朋友。自从和宋庆龄结识后,她陆续把其中认为忠诚可靠、对中国人民友好的人介绍给宋庆龄,使宋庆龄在她的中介下,又结交了不少外国朋友:像一次世界大战中的英雄当时在上海工部局任督察的澳大利亚人路易·艾黎、像医术高明的美国大夫马海德等。通过史沫特莱的介绍,宋庆龄和他们成了终身不渝的知心朋友。
  当年民权保障同盟成立后,宋庆龄的工作量大增,史沫特莱便担当起了宋庆龄秘书的重任。她负责用英文发布消息和处理通信事务,每一件事都极其尽心,常常忙到深夜还顾不上休息。她还利用自己外报记者的特殊身份,把国民党当局残害革命者、剥夺人民基本权利的罪行写成稿件,发往国外报刊和国内外文报纸刊登。当时,国民党特务曾多次向她发出威胁,她却不予理睬并照写照发。即便是从红军方面得到的胜利消息,她也设法发表出去。当时史沫特莱的这种忘我工作精神,使宋庆龄深为感动。
  后来,蒋介石杀害了杨杏佛后,特别急于想知道这“杀杨儆宋”之计收效如何。经特务沈醉多日观察发现,暗杀杨杏佛确实收到了不小的成效,民权保障同盟的一些人被吓住了,该同盟当时已经无法开展正常工作;对于南京政府非法逮捕的政治犯,已不像从前那样一再公开地在政府人士间活动,并在报刊上公开对蒋介石进行谴责。但是,宋庆龄的革命活动并没有因此停止,她继续营救处于危险中的共产党员和革命人士,只是方法更加巧妙;并且她已经加强了情报的收集,往往把工作抢到特务们下手之前。就这样,一批又一批党的重要干部被她通过各种人和各种渠道护送到外地。
  当蒋介石听到报告后,更加恼怒不已。当时虽有宋美龄和宋子文一再关注二姐的安全,使他不敢危及宋庆龄的生命,但蒋介石并不死心,还是指示戴笠要加强对宋庆龄的监视和骚扰,要经常制造些意外和险情,让宋庆龄知道她的安全并没有把握,从而迫使她在更多的时间里只能乖乖呆在家里,不敢随便到外界参加活动。
  鉴于这种情况,史沫特莱决定除继续担任宋庆龄的英文秘书外,她又主动肩负了一项重要任务,这就是保护宋庆龄的安全。自从上次同几个特务发生冲突后,史沫特莱身上又秘密地增加了一支手枪,随时准备万一宋庆龄遇到实际的危险时,她就挺身而出同敌人作拼死的搏斗。
  待到抗日战争爆发后,史沫特莱去了八路军总部,并与八路军总司令朱德相处了一段时间。其后,她为朱德的事迹所感动,并写出了朱德的传记《伟大的道路》。
  4.“七君子”为救国入狱
  公元1936年1月28日。
  这是“…·二八”淞沪抗战的4周年纪念日。在上海商会大厦里,陆陆续续来了800多人。他们本是分属于上海妇女救国会、上海文化界救国会、上海大学教授救国会、国难教育社、职业界救国会、电影界救国会、学生界救国会、工人救国会和新闻界救国会等各团体的。这些团体的领导者,多是几年来与宋庆龄一起从事民权保障和抗日救亡运动的战友。他们今天走到一起,是因为日本的侵略已使中华民族面临着亡国灭种的危险;而当时的蒋介石政权仍然视而不见,仍把主要的兵力都用于对付共产党和红军。抗日救亡运动,必须汇成一股强大的洪流,以实现“逼蒋抗日”。
  这是一个纪念“…·二八”淞沪抗战的大会,也是一个新团体成立的大会。这一天,上海各界分散独立的救国会,已经在统一认识的基础上联合起来,他们选择这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向外界公开宣告他们联合的新产物上海市各界救国联合会的正式诞生。
  在这天的成立大会上,宋庆龄和何香凝、马相伯、沈钧儒、章乃器、胡子婴、史良、王造时、邹韬奋、李公朴、沙千里等30人被选举出来组成了理事会。后来又于当年5月,在中共地下党的推动下,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又在上海秘密成立。它代表了全国20多个省市的60多个救国团体。那天的大会还选出了沈钧儒、章乃器、陶行知、李公朴、王造时、史良、沙千里等14人为救国会理事会的常委,以主持日常工作。
  当时宋庆龄是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的实际领袖之一,她虽没有出面直接进行领导,但是她与中共中央保持着密切联系,以贯彻党的路线,并帮助救国会制定了新的斗争策略这就是不再把斗争矛头直接指向国民党政府,而是要推动国民党与各党派之间实现共同抗日;不再提推翻国民党的反动统治,而是力争使救国会在国民党统治下合法生存,以便开展更多的工作;同时,救国会还汲取了国民御侮自救会的经验教训,完全以超党派的面目出现。
  那还是救国会成立之初的一天,一位过去随同宋庆龄一起参加抗日救亡运动的朋友,忧心忡忡地来见宋庆龄。茶水还没上来,他就着急地说:“孙夫人,全国各界救国联合会成立时,您未去参加,你是否对会议文件另有看法?”
  “噢不是的。我本来是要参加的,但不巧身体患病,无法出席。当时我写了条子,说明了不能参加的原因;同时也表明了我的态度。你不知道吗?”
  “那我倒是听到了。只是……只是大会的文件有些地方我觉得有问题。”
  “哦有什么问题,你说说看。”宋庆龄顿时也有些紧张起来,她生怕稍有不慎之处,给工作造成损失。
  那位朋友拿出了救国会的宣言和纲领,指着上面说:“像说救国会‘没有任何政治野心,没有争夺政权的企图,而不过是要尽一份人民的天职’,我觉得还是可以的。又如‘以团结全国救国力量,统一救国方策,保障领土完整,图谋民族解放为宗旨’,也是很正确的。可是再往下看,文件竟然连共产党也批评,而对国民党的批评揭露却是这样没有力量,这立场哪里去了?这显然不符合孙夫人长期以来同共产党心心相印的态度和作法。孙夫人怎么会同意发表这样的文件呢?”
  “原来如此!”宋庆龄听到这里,才大大舒了一口气。“文件这样写,我是完全知道并且同意的。现在国家的形势同以往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民族危亡空前严重。我们的斗争必须适应新的形势。你看,10年来一直以推翻蒋介石反动统治为斗争目的的中国共产党和工农红军,现在也都宣布了愿意同国民党合作抗日,我们怎能再重复以往的斗争口号呢?文件对各党派都进行了批评,这是一种斗争策略,为的是表明救国会是超越党派之争的,是独立的团体,这是为了不给敌人攻击救国会的口实,争取能够在现政权下合法存在。这种良苦用心,你应该能理解吧?”
  “斗争策略?那这样对一个革命的政党和一个反对的政党各打五十大板,也不太妥当吧?”此时那位朋友已经不像刚进门时那样情绪激动了,但是显然仍有疑虑。
  于是宋庆龄耐心地解释说:“其实你只要仔细看看文件,就知道对共产党的批评和对国民党的批评并不是一个等级。对共产党的批评只是一般性的,而对国民党的批评虽然用语和缓,可捅的却是蒋介石的软肋,是国民党的要害。这可并不是各打五十大板的哟。”
  那位朋友于是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文件,才一下子从沙发里弹起来:“孙夫人!您这一席话,可算是给我拨开了云雾,现在我没有疑虑了。我要全力投入救国救亡运动!”
  “好啊!想通了就抓紧做。现在还有什么困难吗?”宋庆龄又关切地问。
  “困难是不少,但我们会努力克服的。只是,经费问题仍十分严重。现在章乃器先生已经宣布要以‘破家’来维持救国会的活动,他拿出了存款,又卖掉了房子。孙夫人的几千元的捐款也都用上了。可是这救国不是一项小活动,要派人和国民党接触,又要和共产党接触,还要到各地去和地方实力派打交道,这路费和必不可缺的应酬都是要用钱的。救国会不办实业,没有地盘,所有的款项都是只出不进。虽说大家都是一腔热忱,可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这也是现实啊!”
  “这个么,工作上的事你只管用心去做,经费上的事,我可以再想些办法。”
  那位朋友一走,宋庆龄就与宋子文联系上了。经过宋庆龄和宋子文的几次交涉,宋子文已经同意暗中在经济上给予救国会以一定支持。他已准备出一笔款子,但是不愿意公开以自己的名义捐出,他是怕因此生出麻烦。宋庆龄对弟弟的担心表示理解,她安慰他:只要真正为国家做事,历史是不会忘记的,人民是不会忘记的。于是他们商定,宋子文把钱交到宋庆龄手上,由她再转交给救国会。
  就这样,救国会正确的斗争策略,很快就赢得了广泛的社会支持。当时,他们支援博作义绥远抗战、组织鲁迅葬礼大示威、支持沪东日本纱厂工人大罢工;一时间各项活动开展得如火如茶,与各党派和各地方实力派的联系接触,也取得了实实在在的效果。
  而且由于当时全国性、群众性抗日救亡运动的蓬勃开展,使组织领导这些活动的救国会,迅速成为中国政治舞台上一股强劲的政治力量。
  然而任何政治力量的崛起,当时都可能危及国民党一党专制的独裁统治。对此,蒋介石和他的谋士们食不甘味,寐不安席。
  当时上海沪东区日资纱厂盘剥和虐待中国工人,引发了工人大罢工。救国会给罢工工人以有力支援,日本资本家损失惨重。于是日本政府借口保护日资,向国民党政府发出威胁。
  本来就对救国会深怀不满的蒋介石,此时又受到来自日本方面的压力,终于失去了理智一般咬牙切齿地向戴笠下达了镇压的命令……
  1936年11月23日,如狼似虎的特务们分别闯入救国会领导人家中,非法抓走了救国会领袖沈钧儒、章乃器、王造时、邹韬奋、李公仆、沙千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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