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家族全传-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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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来中国任教。这下就使师资力量尚感不足的铭贤学校,陷入更加困难的境地,如果再从外国请教师就得推迟开学,即便从中国沿海地区聘请一位教师来代理,也没有了时间,就在孔校长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一帮学生来到校长室。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何须费工夫!校长,我们为何不请现成的老师毕业于美国威斯里安学院的校长夫人出来给我们任教呢?”
“好主意,好主意。就这样定了。” 孔校长当即连连称好。
当孔祥熙回家找宋蔼龄商量时,“我能行吗?” 宋蔼龄起初有点犹豫。
“那就试一试吧。”
就这样,宋蔼龄这位年轻女子拿起教鞭,走上了当时尚尽是男子的学校的讲台,主讲英语;同时指导卫生和环境卫生课。第一节上课时,她有点卡壳,但在同学们鼓励下,一周后也就自然了。两个月后,她已名扬全校了,很多教师纷纷来听她的课。随着第一个孩子罗莎蒙黛(孔令仪)呱呱落地,宋蔼龄也结束了作为大学教师的那段生活经历,退出了令人尊重的教席。
当后来谈到那段经历时,宋蔼龄说道:“我根本不配做这种工作,我相信即使在一所普通学校里教书,我也不够格。我之所以能够教书,只是因为当时的特殊情况,也想为我丈夫分忧。我记得在一次英语课上,一个学生问我,为什么在一个英语复合句里,有时候不能重复使用一个名词?我当时回答说:‘噢,这是不言而喻的!’这段时间虽短,但却使我终生难忘。从人之生到人之师,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啊!”
宋蔼龄教书之暇,又要帮助丈夫整理文读、润色文章。丈夫一度曾亲切地称她为“一字师”,宋蔼龄不服气地反驳说:“何止是一字师呢?你真是得了好处卖了乖,那篇檄文也是‘一字师’吗?”
宋蔼龄指的那篇文章,乃是当时在《民国报》上发表的讨袁(世凯)文章,洋洋万字。文章中孔祥熙写道:
吾公(指袁)将谁欺?欺天乎?他人数吾公以十大罪状,或八大罪状,熙不再深责,即以称帝而言,已属罪在不赦。何况其他?尝思吾公之称帝,不是不智,即为不仁,不智不仁,两者必居其一。然一再思索,二者竟兼而有之,此吾公所以为国人所弃绝而誓不两立也!接着孔祥熙又指出:
吾公不图报效,不图尽责,乃欲推翻共和,自立称帝,丧心病狂,一至如此,尚何言哉!惟事已至此,熙为吾公计,为吾公子孙计,亟应悬崖勒马,幡然改图,通电自责,退栖山林。且将吾公承认之二十一条,宣布取消。如此尚不失为勇于改过之英雄,国人亦必能见谅,而与以自新之余地。否则,若执迷不悟,冒天下之大不违,以断送吾炎黄子孙之大好河山,则身败名裂,在指顾问耳,何暇作皇帝迷梦焉!
当时孔祥熙那一篇讨袁檄文,通篇义正辞严、语锋犀利,发表之后颇受各界瞩目。港台报刊杂志评价它是孔祥熙一生之中,对外公开披露他政治主张的第一份通电。当时人们只知道那份电报给孔祥熙涉足政坛、扶摇直上添色不少,可以不必过问那位首倡上书并参与谋篇布局、润色斟酌却不曾署名的人亦即宋蔼龄;而孔祥熙则不能不感激给他带来鸿运的“贤内助” 宋蔼龄了。当年曾有人这么形容他们同时代的汪精卫、陈壁君夫妇,“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汪精卫没有陈肇君,难以成为汪精卫,陈壁君没有汪精卫也成不了陈壁君。” 如今将这段精彩的评语换下名字,移植到孔祥熙、宋蔼龄夫妇身上,不也恰到好处吗?
当年在山西太谷,传诵着一首尽人皆知的民谣叫做:
说铭贤,道铭贤,
铭贤美名天下传。
自从来了孔校长,
铭贤一夜变了天。
这是人们对铭贤的褒赞;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一次宋蔼龄逛了一趟太原,考察教育,听到这首民谣时竟也美滋滋的。要说收获,这是最大的收获,真有不虚此行之感。当时宋蔼龄急急忙忙回到太谷,把听到的那首民谣唱给丈夫听。孔祥熙高兴地说:“看来我们事业有成了。”
那天晚上,宋蔼龄做了一个美梦:一位身穿莽袍、头戴乌纱的大人物,坐着轿子来太谷视察,接见了他们夫妇并夸奖了铭贤,称赞了夫妇二人;还提笔写了匾,且用轿把丈夫抬出了太谷。当时宋蔼龄上前拦轿,有话说给丈夫听。那大人物不答应,宋蔼龄急了,醒来却是一场梦幻。
宋蔼龄见天色已亮,便推醒了丈夫,把梦讲给他听。孔祥熙听后哈哈大笑道:“人家是望子成龙,你却是望夫成凤啊!”宋蔼龄用指头点了一下孔祥熙的鼻尖尖:“我这是夫耀妻荣嘛!……”说话间,家人送来了文书一封:山西都督阎锡山要来太谷,并顺便到铭贤拜望。孔祥熙感到惊讶,宋蔼龄起初亦不解,忙抢过一看嚷道:“呀!美梦成真啦!祥熙,我不是说谎吧?”
“佩服,佩服!夫人真乃是先天之见。” 孔祥熙哈哈大笑道:“快起床,你负责学校环境卫生,我去组织师生欢迎。”
且说阎锡山于1912年3月坐了山西都督的宝座后,施展两面派手法,一方面对孙中山等国民党人作些表面的应付,另一方面积极向袁世凯投诚。1913年,国民党发动的“二次革命”失败后,袁世凯将各省同盟会员任都督的大部分撤换,只留山西阎锡山和云南的唐继尧未动。1914年6月,袁世凯将各省都督改为将军,授阎锡山为“同武将军”。当即阎锡山以为殊荣,特意在五台县原籍河边村建门楼,镌刻“同武将军府”,以感袁知遇之恩;而对孙中山领导的革命运动,竟早已忘得一干二净!袁世凯的一个儿子袁无宽曾对人说:“阎锡山脑后没有反骨,所以令他执掌山西军政。”
于是阎锡山想干出个样子给人看看,他突然想起一个新的花样,要在山西推行所谓的“新政”,以巩固他的统治。当时所谓“新政”即是阎锡山提出的关于养蚕、植树、水利、放足、剪辫、戒烟等六项“村政改革”。他一方面将此上报,一方面下抓落实。而孔祥熙脑瓜儿转得快,当即表示,阎锡山的“村政改革” 和他从事的“提倡教育,振兴实业” 是殊途同归。他发动铭贤学校的全体师生,在寒暑假期带着督军阎锡山关防大印的证书,以半官方的身份,向家乡的父老兄弟们宣传“村政改革”。阎锡山听了铭贤学校的做法,甚是赞赏。于是此次“村政改革” 巡视,他来太谷后便决定要看看“铭贤”,顺便看望治校有方的老友孔祥熙。
那天清晨,一阵毛毛细雨过后,阎锡山的大轿便出发了。日坠中天时,阎锡山一行来到铭贤学校。孔祥熙组织的师生欢迎队伍,分列校门两旁,一直延伸到校园内。整个校园绿肥红瘦,锣鼓喧天,彩旗招展,一派节日气象。阎锡山看后,甚为高兴,他在样门口接见了孔氏夫妇,然后紧握着孔祥熙的手说:“不愧为中华民国的先知先觉,铭贤学堂尤为英才荟萃之学府。佩服,佩服!”
“问将军过奖,过奖了。吾乃不过办点实事罢啦,提倡教育,振兴实业嘛!”孔祥熙说完,遂引阎锡山各个校舍参观,尔后在校长公馆再行叙谈。
“早就听说,真乃是不看不知道,受教育受教育哇!” 阎锡山边坐边说。
“村政改革是阎将军的明智之举,学生是落实者也。“接着孔祥熙把阎的“村政改革” 和自己的“振兴教育” 如何有机结合并创造落实…一道出。阎锡山当即倍加赞赏,还即兴写了两首实在不能称为诗的诗,大赞其功:
一、对学生吟
其“、我问学生,求学何因?学生答我,本在修身。学个有饭吃,学个做好人。
其二、我问学生,设学何因?学生答我,立志爱群。教人有饭吃,教人做好人。
其三、我问学生,我来何因?学生答我,整理乡村。盼人有饭吃,盼人做好人。
其四、我问学生,你来何因?学生答我,为表欢迎。开了同乐会,都是新村人。
其五、我爱学生,爱你何因?学生的话,句句是真,说了就要做,不可等别人。
其六、我勉学生,勉你何因?学生前程,远大无穷。改造新社会,全凭少年人。
二、太谷歌
山西富足,首推太谷,今入其境,我心不乐。
村中房舍多拆毁,巷中儿童多零落,衰老锄禾苗,少壮不见出。有妻被夫卖,掩途中注哭。人贩催行急,妇哭声愈促。
我见此惰状,我心如绳束,我问受何病?齐答金丹毒。(即吗啡)
一听这句话,我心呆半日,令车手,赶快行到地头,好像我绅商学生说:大家齐来,发个公道愿,结个爱群团,帮着村中邻长认真做,整理村范,就能还我原来的太谷!
接到这两首不伦不类的诗,当时孔祥熙受宠若惊,大叫阎是妙笔生花。
“不敢当,不敢当!” 就见阎锡山高兴得连连摆手道:“现丑啦,现丑啦!”
末了阎锡山又坐下来,推心置腹地说:“庸之兄,眼下正是用人之秋,吾有一意想不知该说不该说?”
“既是朋友,何有该说不该说之理?” 孔祥熙呷了一口茶道。
“那吾就直说了,现任教育厅长推行‘新政’不得力。吾想请见出山,不知兄能否给吾面子?” 阎锡山说完,直视孔祥熙的面孔。
“知我者唯有将军也。我岂能推拖,不过……”
“有什么困难,你就直说。”
“铭贤正处开创,怕是一时难离开啊!不过,我一定随时提供意见,从旁襄赞。”
“庸之兄过分客气啦。” 阎锡山精于政坛之道,马上明白了孔祥熙的言下之意,便又说道:“吾任命君为山西督军署参议如何?”
“将军知人善任,不敢再推,谢将军!”
不久,孔祥熙乐滋滋地走马上任了。
临行前,宋蔼龄再三嘱咐:“此是转机,机遇不可多得的。”
“知我者莫如夫人也,我一定珍惜。回头待孩子生下,我是亏待不了你的!”
那天在月牙桥上,宋蔼龄目送丈夫的身影,默默地站着,微风吹拂她的秀发,就像一株玉美的“桂树”,她的泪眼不由得注满了晨曦的光辉……
开始,孔祥熙的任务是帮助阎锡山接待外国客人。阎锡山对孔祥熙说:“为三晋人士体面计,勉先担任贵宾招待之责。”孔祥熙听说要他同“洋人” 打交道,亦满口应允。
孔祥熙在外国人面前毕恭毕敬,服务周全。为了迎接外国人,他经常亲自去车站恭候,有时一等就是几个小时。有时,还奉阎锡山之命,径赴石家庄迎接外国人来太原游览。他安排外国客人拜会阎锡山,领着他们出席各种宴会,每次都格外细致,颇令阎锡山满意。他向外国人吹嘘阎锡山的“施政方针”,吹嘘山西“在安定中求进步”,更使“阎督军” 飘飘然。
在旧中国的官场上,留过学、懂得外国人生活习性,又愿为“洋人”和封建军阀办外交的人,确属凤毛麟角。孔祥熙的热情接待,很快就取悦了“洋人” 们,“洋人”们在给孔祥熙一点小思小惠的同时,也对其大肆吹捧。
有一次,当时的美国驻华公使克兰率领一批参赞、武官来山西游玩,孔祥熙领着他们游山玩水。古朴威严的晋词里、高耸人云的五台山上,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孔祥熙还带着他们到太谷,参观铭贤学校。在欢迎会上,孔祥熙借向师生们介绍克兰之机,将这位美国公使吹捧了一番。接下来,这位公使又在演说中,称孔祥熙“不愧为中华民国的先知先觉,铭贤学堂尤为英才荟萃之学府。”
就是这样,孔祥熙借助“洋人” 的赞扬,身价倍增。阎锡山也逐渐对他刮目相看,让他帮助处理山西的内政。
孔祥熙虽然比阎锡山年长3岁,但在阎锡山面前小心谨慎,从不乱说。阎锡山要知道的事,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阎锡山赞赏的事,他马上随声附和;阎锡山讨厌的事,他又能力陈其弊。两人过从甚密,建立了很深的感情。
孔祥熙当时在外奔走期间,第一次任命了一位代理校长,这就是宋蔼龄。别看来蔼龄教课不大行,挂印管理学校可十分在行,尤其是至关紧要的财务问题,她管得井井有条;尤其是为学校提供资金的那几家商号,生意兴隆,使学校财源滚滚。她又使出些关心体贴人的手腕,直让那些中外教师人人倍感受宠,莫不拼命效力。她还常到学生宿舍走走转转,倾听学生们发表各种见解,对一些大胆的思想她总是表示理解和支持;那些学生更把她当作可爱可敬的导师,倍加崇拜。
3.田园虽好,却非久恋之家
就在孔祥熙出任阎锡山的参议期间,孔宋夫妇的第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