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推理系列-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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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是赌场？”梁辰有些疑惑。
“玉女新星凌菲儿昨晚在本市举办演唱会，这个傻瓜大概屁颠屁颠地去捧场了。”苏簌懒洋洋地伸长了一双修长的腿。不同于梁辰的温文儒雅，也不同于曹操的彪悍粗壮，苏簌无疑是那种人见了都会眼睛一亮的人物，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目光却忽而温润如水，忽而冷傲逼人。只是随随便便坐在那里，却仪容翩翩、风采照人。
“真神，簌，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曹操翘起了大拇指，“嘿嘿，为了一近芳泽，我可是一夜没睡，帮菲儿上下打点呢。”
“可你不是前段时间还在追安娜的吗？”叶清好奇地问。
“安娜？别提了。”曹操摆了摆手，“人家不理我我也不能硬往前凑啊，人要懂得知难而退。唉，除了一颗破碎的心，她什么都没给我。”
“可这颗破碎的心看到菲儿又复活了，”苏簌冷笑，“怎么样，人家正眼看过你没有？”
“簌，你怎么老把我看得那么扁？”曹操埋怨，“何止看我，她还夸我呢。哈哈，”曹操挺起胸膛，“她夸我这身板，比熊还结实。”
“噗！”三个人极有默契地同时喷出口里的茶水。“拜托，”梁辰拍拍曹操的肩膀，“你不要连人家夸你还是损你都分不清好不好？”
“操虽然傻，可傻也有傻的好处，至少不会钻牛角尖，老梁，这点你要向他好好学习。”苏簌突然收敛了笑容，“你还要萎靡不振多久？有间刚起步，不要为了感情问题耽误自己的事业。”
“我知道，”梁辰苦笑，“可我不是说放得下就放得下的。知道吗，这几天我都要崩溃了，都不知怎么过来的，她突然那么决绝地说要分手，甚至不给我理由。没有她，这个世界不再属于我，我甚至不愿再留在这个世界。昨天晚上，我真有自杀的冲动。”
“别伤心，阿梁，我理解你。”叶清安慰他，“簌，你要给他一点时间。”
“给他时间，哼，你知不知道，有些事情是等不起的。越等越会恶化。怎么能讳疾忌医？就像你，清，你什么时候去看病？这么熬着头痛不是办法。”
“怎么绕到我头上来了？”叶清苦笑，“没事，我只是最近晚上都没睡好，休息休息就会没事。”
“可是……”
“簌，你平时可不是这么罗嗦的人哦，怎么今天对我们三个都有这么大的不满？”叶清笑了。
“我不是……我是……”苏簌从胸膛里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有些事，看来注定是他无能为力。
夜已深。
梁辰轻轻推开叶清的房门，只见叶清背对着他坐在窗前的软椅上，一边一手正揉着太阳穴，一边大口大口地喝水，对他的进入全无知觉。他静悄悄地上前，近了，看得清叶清纤细的脖颈，上面淡青色的血管。他轻轻地叹息一声，向叶清伸出手去……
异情（3）
“怎么像鬼一样，在人家的后面叹气？”叶清忽然转过头来，梁辰的手轻轻地落在叶清的肩膀上，“还不是看你，有病不去看，在这里自己乱吃药。”他指着桌子上散乱地摆着的几个药瓶。
“我是学医出身的么。头疼脑热的还能自己看看。”叶清淡淡笑道。“这么晚了，还来找我？”
“一个人闷的慌，找你来陪我喝一杯。”
“好啊。”
是酒喝多了吧，我觉得头痛欲裂。摇摇晃晃站起来打开落地窗。应该已是凌晨，从88楼看下去，整个城市却仍然灯火辉煌。这样繁华的景象，透过我的眼，却是一片荒芜。没有雪儿在我身边，我一直是不知所措。
听任贤齐的小雪。口口声声要洒脱的离开。然而歌声的末尾，终于发出声嘶力竭的质问。流浪的怀抱。誓言的无常。
88楼。足以令人粉身碎骨的高度。是不是在很多人平和的外表下，都隐藏着一颗激烈决绝的心？不是不想向希望靠近。可是一个转身，似乎已摒弃了一切温暖的可能。抛弃了所有的往事，和遥不可知的未来。耳旁呼啸的风，伴随着下坠。这酣畅淋漓的旅行。吞没所有的希望和勇气。然而我到底还是错了。我想飞向雪儿的身旁。可是自由落体的方向是向下。所以不可能有远方。
世界，再见。
苏簌赶来的时候，有间酒店已经乱成一团。
“我真的不知道老梁会那么想不开，”琳儿已哭成个泪人，“我就知道骂他，从来没好好劝劝他，呜呜呜……”
“这不怪你，我们大家全有责任。”无烟也泣不成声，“我们都没好好看住他，不然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
“可怜的老梁啊，都摔成碎块了……”曹操咧着大嘴在哭，“从88楼跳下去啊，都没个人形了，老梁啊老梁，你想死也不用挑个这么惨烈的死法啊，呜呜呜……”
“全怪我，”叶清神色木然，“全怪我，阿梁昨晚还来找我喝酒，我看他的情绪是很低落，可没太在意，只是陪他喝，喝了几杯我就不行了，头又痛的厉害，他就自己回房了。我吃了些止痛片，就睡了，连隔壁什么响动都不知道，早上起来，才知道……是我对不起他……”
“不！这一切，错全在我！是我优柔寡断，才酿成了悲剧……”苏簌失神地说，忽地转过身来，面对大家，“阿梁不是自杀，恐怕是被人推下去的……”
异情（完结）
“这位是衣然医生，是清的主治大夫。”苏簌向大家介绍。
“到底是怎么回事？簌，我还是不明白，怎么会是清杀了老梁，他俩一向交情最好啊。清怎么又变成了精神病人？他很正常的啊。”琳儿仍然疑惑不解。
“几天前，我碰巧遇到了我的老同学陈醉，他是衡山医院神经内科的主治医生。他告诉我，清因为头痛去他那看过病。但做了很多检查都未发现器质性病变。他在和清交谈时，发现他有轻微的癔症，怀疑他的精神状态有问题，建议他去做个检查，但清没接受。”苏簌的脸上又露出了懊悔的神情，“醉告诉我，是希望我能劝服清去看病，我曾经想过和谭姐姐商量，但总觉得这事可大可小，和清一起那么久，一直觉得他是那种很温和的人，我也不相信他有病。我怕我搞的很大会让他难堪，更不愿去看病。”
“原来你那天想和我说的是这个。”无烟恍然大悟。
“是，晚上我特意又去了醉那里，想向他咨询还有什么办法，晚上就住在了他那，没想到当晚就发生了悲剧。”苏簌说，“老梁的性格我明白，是会认死理，但却不是轻生的人，我绝不相信他会自杀，在清说那番话后，我知道他在说谎，可为什么？”
“你怎么听出清在说谎？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啊。”曹操迷惑不解。
“他说那晚他喝了酒。而酒精会增加止痛药的毒性，即使一般剂量也会损害肝脏和肾脏的功能。而清是学医的出身，这点医学常识他怎么会不知道？”苏簌道，“于是我得出结论，要么是他说谎，要么他已经丧失了神志，不管是哪个理由，都可能是他杀了老梁。”
“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我强行把清送到了这里——精神病院。现在我们来听听衣大夫的说法吧。”苏簌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衣然。
“你们好。”戴着金丝眼镜风度翩翩的衣然向大家颔首。“通过对叶清的检查，我发现他有间歇性的精神分裂，他至少有两种妄想症状，一个是钟情妄想，一个是自杀妄想。妄想，你们知道吗，简单地说，就是一种病理性的幻觉。病人会感受到现实中完全不存在的事，比如耳边有人说话，觉得大街上人都在看他，别人说悄悄话是在商量怎么害他。所谓钟情妄想，就是病人幻想有人与他相爱，叶清幻想中的爱人是一个叫做雪儿的女子，可是奇怪，通过询问他的父母，他生活中并无叫这个名字的女子，可能也是他幻想出来的。而自杀妄想就相当少见了，我行医这么多年，叶清是第一例，病人晚上如果情绪激动会堕入幻觉，仿佛自己自杀并有濒死感，但实际上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幻觉消失后头痛欲裂。至于他为什么要杀梁辰，我就不知道了。”
“也许是那天老梁的话刺激了他，老梁曾说，他有过自杀的冲动。”苏簌不确定地说。“我们进去看看他吧。”
病房内，叶清坐在床上，双眼紧闭，对大家的涌入完全没有反应。
“可能刚刚吃过药，病人反应有些迟钝。”衣然说，“不要待的太久，让他好好休息。”说着向大家点点头，先行出去了。
“清，我们来看你了。”苏簌拉着叶清的手，泪如雨下。几天不见，叶清已经面色枯黄，脱了人形。他想起那天当他质问清是不是凶手时，清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我是为了成全他”，然后疯了似的往外跑，大家一拥而上才把他制服，五花大绑地把他送到这里。到底是对是错？他们曾经是这么好的兄弟，却死的死，疯的疯，人生的无常，也莫过如此。
他们来看我这个“疯子”了。我知道。
在他们眼里，我是“不正常”的人。可是他们又正常多少。为了名利营营役役。而我只是想和我的雪儿待在一起，平静地生活。
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看见雪儿的第一眼。那一眼我就爱上了她。她的身体，纯洁无瑕的身体。我闻到福尔马林腐败的芬芳。缭绕在整个解剖室。她虽然不能动也不能讲，但她的灵性并没有消失。虽然来自冥府的气息已经覆盖了她的躯体。
我夜夜去守候她。我解下蒙住她的脸的黑塑料袋。我俯下身亲吻她。我想快点去陪她。可是时光流逝而我依然在这里。
梦想的天堂，在这个世界是不存在的。我们睁着双眼，却只是盲目地行走在天地间。我始终相信，一旦雪儿睁开双眼，便能看到这个破碎的世界中，有我在等待，在纷纷绕绕的尘世间，守候着她的到来。
我无声地睁开了双眼。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