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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灭秦记-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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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任谁都能听出其中奚落之意。
    “大人所言极是。”刘邦微微一笑,毫不着恼,因为他从来不与要死的人计较。
    毛禹自以为在口头上占了上风,洋洋得意起来道:“我听市井传闻,说是这次七帮会盟推选盟主之位,刘亭长也算一位,这倒让我心中生奇了。我不明白你凭怎样的身分加入到七帮的事务当中,刘亭长能否赐教一二?”
    他的意图就是处处打击刘邦在人前的威信,抓住一点,穷追猛打,至死方休,这就是他与章穷设定的战术内容,只要挑拨起众人对刘邦的不满,他就算大功告成,圆满完成任务。
    “大人这句话问得好!七帮之中,公门也赫然在列,我当然是以公门子弟的身分竞争七帮盟主之位,难道这有什么不妥吗?”刘邦一听话音,已知毛禹的用意所在,又见章穷一脸微笑,甚是得意,明白他们是有备而来。
    “你既是以公门子弟的身分参加竞选,那我就更不明白了。公门之中,你我究竟谁大,我堂堂一县之令尚且不敢出头,你一个小小的亭长何以敢越权犯上,去争这盟主之位?”毛禹自以为计策行之有效,声音大了许多,竟然当众质问起刘邦来。
    刘邦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道:“大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知你是当真无知呢,还是故意混淆视听。众所周知,七帮中的公门,乃是公门子弟置身江湖的一个组织,虽然他们的身分都是郡县中的官吏士卒,却从不以官职大小论高低,而是按照江湖的规矩排资论辈,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亭长,却是公推的公门首脑,就算你是一县之令,假若你要入我门中,只怕也要放下架子,从头做起。”
    众人闻听,哄堂大笑起来,更有好事者拍掌叫起好来。
    公门在七帮之中,的确是一个非常古怪的门派,它介乎于黑白两道之间,以它门中子弟身分的特殊,一向很吃得开。刘邦能够得到七帮首脑的支持,与他这种身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毛禹没料到刘邦竟然当众调侃起自己来,不由恼羞成怒,脸色一沉道:“幸好我还不是你公门中人,可以不奉你为首,但你却是我辖内的一名亭长,见了本官,何以不行跪拜之礼?”
    他说此话,事出有因,原来按照大秦律法,下级官员晋见上司,需以跪拜作礼,否则视为忤逆不敬之罪,但是刘邦显然不吃他这一套,冷哼一声道:“大人此话差矣,我今日是以帮会子弟的身分参加七帮会盟的盛典,而大人也只是一个贺客,我们之间应该行的是主宾之礼,何须向你跪拜?如果大人一味要以官职来以大压小,那就不妨回你的衙门去,过足了官瘾再回来也不迟。”
    毛禹还待要说些什么,却被章穷一把拉住,悄声道:“大人说话还须讲究分寸,倘若激起众怒,只怕有违初衷。”
    毛禹放眼望去,只见七帮首脑中,人人都有愤愤不平之色,显然对他的作派甚为反感。毛禹心中懊恼之下,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刘邦微微一笑,眼芒扫向章穷的身边,不由得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他一心想看看那位吴越第一剑手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放眼望去,却不见人影,心中不由吃了一惊。
    章穷显然注意到了刘邦的一举一动,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刘亭长是在找什么人吧?”
    “是的。”刘邦竟然一口承认,不过他接下来的话却差点没把章穷气死:“我是在看章老板的身边好像少了几个人,像七帮会盟这种盛典,他们竟然都不来,通常就只有两种原因。”
    他顿了顿道:“一种就是他们此刻还在百花楼姑娘们的粉帐里,美死了;另一种就是他们躲到玉渊阁的藏酒窖中,醉死了。但不管是哪一种原因,既然死了,他们当然就不能来了。”
    章穷气得差点没一口鲜血喷出来,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怒火,冷哼一声道:“我原来在想,今天不能来参加七帮会盟的人,应该是你才对,想不到你的运气不错,还能亲自前来,要不然今日的七帮会盟就要留下一点遗憾喽。”
    “我的运气一向不错,每一次都让那些存心欲置我于死地的人失望,实在不好意思。”刘邦盯着章穷铁青的脸,禁不住哈哈一笑。
    他的脸上虽然表现得非常轻松悠闲,其实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紧张。他花了十年心血,成败就在今天,这种心跳的感觉,就像孤注一掷的豪赌,紧张自是在所难免。不过他此刻心情的紧张,更大的程度上是来自于喻波的突然失踪。
    他以猎人的敏锐,从这点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之中嗅到了一丝潜在的危机
第十一章 赤帝屠龙
       章穷既然花重金请来喻波,自然是希望能将他派上大的用场,而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让他离开自己。
    暂时离开的原因,通常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更好地保证章穷的安全。
    而章穷要得到真正的安全,惟一的途径就是让他的敌人不安全,甚至突然死亡。
    这个敌人当然就是刘邦,只要刘邦一死,七帮会盟也就不存在任何威胁。
    当刘邦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时,不由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越是快要接近成功的时候,就越是不能有任何的大意,否则功亏一篑,追悔莫及。”
    他在樊哙的耳边交代了几句,这才挥手道:“时辰已到,我们这就出发吧!”
    众人闻言,一呼百应,数千人浩浩荡荡向西阳湖畔挺进。
    从东城门到西阳湖畔,距离虽不算远,却要穿过一片密林。此时正是初夏时节,林木苍翠,枝叶茂密,有风吹过,引起松涛阵阵,一路连绵起伏,不着边际。
    眼看就要接近密林边缘,突然有一种“沙沙……”的怪异之响悄然传至空中,声音不大,却非常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际。
    众人一愕之下,无不肃然,因为这种声音慑人之极,就像是有一个庞大的物体在地上爬行的声音,让人心中蓦生恐惧。
    数千人同时安静下来,一时间鸦雀无声,侧耳倾听。
    但是每一个人听到的,只有风声,以及枝叶摆动的沙沙之声,再也不闻其它的任何声音,仿佛那怪异恐怖的爬行声只是每一个人心中的幻觉,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数千人同时产生一种幻觉,谁也不会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惟一的解释,只能是这种声音的确真实地存在。
    就在众人惊恐莫名、无端猜测之际,突然有人尖声惊呼道:“天哪,那是什么怪物?!”
    众人惊悸地抬头望去,蓦然惊见一团雾气从密林深处萦绕而出,缓缓蠕动,弥散在密密匝匝的枝叶之间,正当众人想看清楚这雾散之际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时,忽闻“嗖……”地一声腾空之响,从雾气最浓处闪射出一道白色的光影,盘旋跳跃在林梢之上,忽隐忽现,犹如鬼魅。
    众人无不纷纷后退,出于本能地生出一股无法抑制的惊惧,定睛再看时,雾气渐散,白影已逝,刚才发生的一切又不复存在,林间又归于一片宁静。
    半晌之后,众人才从这种怪异的景象中惊醒过来,一时间议论纷纷。
    “这可奇了,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看到这林子里会有怪物出现。”
    “是啊,以前从来就没有人提起过,看它的样子,活像是一条巨蛇。”
    “若是大蛇倒也罢了,偏偏它还会飞,真不知它的出现,是凶是吉。”
    众人心中虽然好奇,却掩饰不住心中的惊惧,突然有人阴恻恻地道:“这怪物早不现,晚不现,偏偏在我们七帮会盟之日出现,看这架式,只怕是凶多吉少,乃是大大的不祥之兆!”
    刘邦怒火顿生,回头来看,说话之人正是章穷。
    “章老板,我知道你对七帮会盟一向持反对的意见,可也用不着这么借题发挥,蛊惑人心吧?”刘邦眼芒一寒,扫在章穷脸上。
    章穷冷哼一声道:“这绝非是我蛊惑人心,而是事实摆在面前。我在沛县数十年,还是头一遭看到这林子里竟有这种稀罕之物出现,却偏偏发生在我们会盟之日,这难道是一种巧合吗?”
    他的话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这也怪不得这些人意志不坚,实在是眼前所见的东西太过荒诞,根本无法以常情揣度。
    章穷心中暗暗窃喜,他一心想着如何能够拖延时间,使得七帮会盟不能如期进行,正苦思无计,想不到一场意外的惊变出现,让他无意中达到了目的。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怎不叫章穷喜出望外呢?
    可是他高兴的未免太早了,刘邦沉吟片刻,蓦然摆手道:“大伙不用惊慌,这林子里究竟有何古怪,现在谁也不知,单凭想象,只能是把事情想得愈发复杂,你们且静下心来,在这里等上一等,待我前去看个究竟。”
    他此话一出,满场皆惊,数千双目光同时聚焦到他一人身上,就连毛禹、章穷,也不由得暗暗佩服起他的胆色来。
    刘邦的脸上泛出了一丝笑意,仿佛对众人的反应感到一种心理的满足。他的脸是那么年轻与刚毅,眼神是那般坚决而深邃,整个人透出一股莫大的勇气,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禁不住为之震撼。
    樊哙踏前一步,道:“刘大哥,还是让我去吧,这里需要你主持大局!”
    刘邦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悠然而道:“又不是去赴阎王摆下的酒宴,犯不着这般紧张,相信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活着回来。”
    他的眼眸中标射出一股震慑人心的寒芒,从众人的面前一闪而过,然后转过头来,大踏步向林间走去。
    “咚咚……”之声响起,刘邦踏着如战鼓般的步伐,手握长剑,身形如一道移动的山梁,向前迈进。他的神情里凝重中透出一股肃杀,身影在阳光的斜照下不断拉长,最终隐入密林。
    他的人一踏入林中,就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心悸。这种心悸的产生,来源于一股浓烈的杀机。
    这是一股让刘邦感到有些意外的杀气,就弥漫在他前行的路上。当他有所惊觉时,这股杀气已经收敛无形,似乎在这个世上绝没有这股气息的存在一般。
    但是这杀气短暂的一现根本就无法瞒过刘邦敏锐的触觉,他甚至可以断定,这股杀气的来源是人,只有人才可以将杀气如此从容地收放。
    这不由得让他更加小心,因为他始终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动物不是奇禽怪兽,不是猛虎毒虫,这些东西固然可怕,但与人一比,就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
    因为只有人心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虽然刘邦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从刚才那一现即没的杀机中,刘邦似乎意识到了自己面临的将是一种怎样的危机,因为只有真正的高手,才可以将自己的杀气内敛得这般隐蔽。
    他微微地笑了一笑,笑得毫无理由,却不得不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笑,但一笑之后,他却感觉到自己的心情轻松了许多,犹如一只放飞的小鸟。
    然后他的脸上就真的开心地笑了,大步向前而行,似乎忘记了这些危机的存在,但他握剑的手上,已隐现青筋。
    他走过一片齐膝的草地,绕过几棵交缠连枝的大树,然后就停在了一蓬野树藤前。一般的人通常有两种选择,一种是绕开树藤,改道而行;一种是斩断树藤,依然直行。但刘邦却不作选择,而是驻足不前。
    他驻足,并不是对这交错而生的树藤产生了兴趣,而是他知道,只要他在这两种选择中任选其一,必将会发生意想不到的突变。而这种瞬间的突变,往往都有致命的攻击性。
    所以他不动,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这蓬野藤的长势与爬行路线,竟然真的让他发现了几处人为移动的痕迹。
    他冷笑一声,刚要后退,却听得“轰……”地一响,那蓬野藤突然爆裂开来。
    “嗖……嗖……”一时间整个虚空气流狂涌,劲风呼呼,数十杆丈长的竹箭仿如恶龙,自数十个不同的角度向刘邦围袭而来。
    不仅如此,野藤爆开的中心处,一点寒芒骤然迫至,弧光旋动中,虚空中已然多出了一把凛凛生寒的剑锋……
    这一切都是那么地突然,完全是一个精心布置的杀局。就在杀气最盛的一刻间,刘邦的身形一动,竟然隐而不见了。
    刘邦的消失似乎比这个杀局来得更突然,更隐蔽,当布下这个杀局的剑手跳出时,也不禁为对方莫名其妙的消失而感到错愕。
    但是这名剑手绝对是一个高手,丰富的实战经验告诉他,刘邦的消失绝非无因,突然的消失往往意味着突然的出现。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因为他就是吴越第一剑手喻波。
    当章穷将刺杀刘邦的任务交给他时,他就想到了这片密林。虽然时间仓促,但他还是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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