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记-第3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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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增无疑是当世少有的智者,还在少年时候,他就已是名扬楚国的学者,盛名之下归隐山林,一隐就是数十年,直到老年才出山帮助项梁打拼天下,按理说他修身养性数十年,静心功夫已修至极致,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晕头转向,可偏偏就是这个卓小圆,却成了他神魂颠倒,不能割舍的一个痛。
他此刻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被项羽尊称为“亚父”,应该算得上是权柄在握的大人物,在他的身边,并不缺少各式各样的女人,无论是姿色,还是风情,无一逊色于卓小圆,可是范增却始终对卓小圆情有独钟,莫非这就是一段情孽。
卓小圆是项羽的女人,贵为王妃,根本不是他范增能够染指得了的,是以,他惟有将这段感情深埋于心中,然而愈是这样,他愈是渴望有朝一日能一亲芳泽,将这千娇百媚的女人拥入怀中,男人岂非都是如此!
“得得……”范增的车驾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下,行进在长街之上,此时已是两更天时,长街上异常静寂,是以这辚辚车声显得格外的刺耳。
他是从酒席上下来的,一接到项羽的密令,不敢有半点耽搁,就匆匆赶往项羽在这座小城中设立的大军行营,一路上还犹自揣摩:“大王此时召见我,除了军情之外,恐怕不会有别的事情,偷袭宁秦的军队已然集结完毕,再过三日就要出发了,他急急将老夫找去,难道情况又起了新的变化?”
他深知项羽此人性格乖戾,喜怒无常,自大秦灭亡,西楚建立以来,他愈发觉得项羽的脾气大了许多,比起自己出山时的那两年来,愈发不容易伺候,有几次他都准备归隐山林,拂袖而去,但想想凭自己的才情,却要庸庸碌碌地度过此生,未免心有不甘,于是这才忍气吞声,尽心辅佐,希望能借项羽之势留名青史。
他不喜欢去见项羽,但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又希望自己此行能够见到卓小圆,这种矛盾的心理折磨了他一段时日,一想到这些,他就感到头痛欲裂。
“相爷,到地头了,请下车吧!”驾车的人叫项诚,是项羽身边最忠实的流云斋卫队中的一个小头目,范增与他见过几面,是以并不陌生。
“大王身在何处?”范增撩开车帘,缓缓下来,顺便观望了一眼四周的动静。
项羽的大军行营设在小城一家富户的宅院里,规模宏大,布置豪华,占地足有百亩之多,到处都是楼台亭榭,花园阁楼,细算下来,光是房屋已有百数,范增来过几次,对出入的路径至今还是一脸糊涂。
不过幸好有项诚带路,穿过几幢小院,行过一段长廊,到了一个依稀亮着几处灯火的小院,项诚止步道:“相爷,大王就在院里,请吧!”
范增眼见这一路过来戒备森严,遇上不下十批巡逻卫队,正暗自叹服项羽在统军治兵上很有一套,听得项诚说话,微一点头道:“有劳你了!”
他正要带着自己那几个亲信随从进去,项诚一脸肃然,伸手拦住道:“这里乃是大王与虞妃下榻休息的别院,任何人未得传召,擅自闯入,都将格杀勿论!”
范增的心里不由跳了一下,摆了摆手,独自一人步入院中。
这小院不大,却十分别致,从一些花树的布置中可见主人的独具匠心和雅趣,只是整个小院十分静寂,让人凭生一种静得发慌的感觉。
范增顿有一种失落感,此时夜深人静,想来卓小圆已然安然入眠,自己想见她一面的愿望终究还是落了空。
人到老了还这么痴情,这一点连范增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失笑起来。
“谁?谁在外面?”一间透着朦胧灯光的房中突然传出一个柔柔的声音。
范增的心跳骤然加剧,略带酒意的老脸变得通红起来,因为这个声音他曾在梦里有过千百回的回味,除了卓小圆,还会有谁能让他一听声音就能焕发青春的活力?
“在……在……在下范增……”范增似乎因为这个意外而显得有些激动,舌头都打起了卷儿,略定了定神才道:“受大王之命,深夜到此,如果因为微臣之故扰了虞妃清梦,还请虞妃恕罪!”
“啊!是先生来了,请稍待!”卓小圆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惊喜,而她直叫“先生”,而不是像平时那般尊称“亚父”,让范增好不容易平静的心里又起了一丝涟漪。
他早已不再是一个年青人了,也早过了自作多情的年龄,他自问自己在二十年前,也是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名士,可如今,他只能以“老朽”自居,但不知为什么,他每次见到卓小圆时,总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异样的色彩,更能从卓小圆的眸子深处读到丰富的感情。
“她难道爱上了我这个老朽之人吗?”范增这么想道,也正是有了这种想法,使得自己竟不知不觉地陷入了一场不该发生的游戏之中。
他静静地站在窗外不远处的一株古树之下,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房里隐约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
范增的心里一动,陡然明白了卓小圆迟迟没有出来相迎的原因,敢情她此刻正在房中焚香沐浴。
他的鼻子已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香气清雅脱俗,犹如处子幽香,他的心儿为之一荡。
他情不自禁地向前挪移了几步,却又倏然停下,毕竟房中的女人是项羽最心爱的宠妃,他不得不有所顾忌,一旦有人发现自己偷窥的行径,那么自己这张老脸就无地自容了。
理智使他停下了脚步,但他的心里陡然生起一股莫名的骚动,浑身感到一种不可抑制的躁热,当他的耳中听到房里传出不断撩拨他的水响之音时,他禁不住在心里劝着自己:“此时已是夜深人静,看看又有何妨?”
这个念头乍一出现在了他的心头,他的脑海里顿时显现一幕绮丽香艳的幻境:一道薄薄的青纱之后,美人睡卧浴盆之中,雾气弥漫,朦胧可见美人半露水面的新剥鸡头……
“咕……”范增吞了一大口口水,只觉得口干舌躁,浑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自在,他做贼似的向四周观望了一阵,终于蹑手蹑脚地向窗前潜去。
当他探头起来,顺着窗棂中一道缝隙窥视时,只觉胯下一热,阳物坚挺至极,达到了这十余年来从未达到的硬度。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面对窗口的卓小圆竟然是新浴出来,浑身上下不着一缕,他更没有想到,赤身**的卓小圆会是这般的美丽,成熟的**充满着一股诱人的肉欲之美……
这的确是一个天生的尤物!
该凸的凸,该凹的凹,整个身段带着一种迷人曲线,尽现女人独有的妩媚与风情,她新浴的小脸透着淡淡的红,未描的眉眼泛出盈盈秋波,一颦一笑,尽显大自然般的清新,一举一动,浑身流泻着说不尽的风流……
最撩人的是顺着她那嫩滑洁白的颈项,便看到了那一双丰满傲立的双峰,那小小的**之上泛出胭脂般的红晕,如血般勾起每一个男人心中的兽欲,而那平滑的小腹上,被她的小手半遮半露,芳草隐现,红杏浅露……
范增连连吞了几大口口水,蓦然间竟起了一种兽性的冲动,仿佛自己一下子回到血气方刚的少年时代,就在他正准备推窗而入时,猛然间,他看到窗户边的墙壁上竟多出了一条人影。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头脑打了个激灵,一下子清醒过来,只感到自己的背上飞泻着一股惊人的杀气,其势之强,足可以在顷刻间将自己毁灭。
拥有这种霸杀之气者,普天之下,绝不会超过三个人,项羽正是其中之一。
范增当然明白这一点,是以,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如一块沉石般坠落,直到无底的深渊,刚才如火般的**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彻寒的冰凉。
“扑嗵……”范增不敢回头,却跪了下来,牙齿打着颤儿道:“大……大……大王,微……微……微臣罪该……该……万死……”
项羽的脸上已是一片铁青,额头上的青筋突起,显见是愤怒到了极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从军营中巡视回来,竟然看见自己最敬重的谋臣在偷窥自己的爱妃。
就算是寻常百姓,遇上了这种事也绝无容人之量,何况是叱咤风云的西楚霸王,项羽没有说话,但他的大手已经缓缓地伸向了腰间的剑柄……
外面的动静惊动了卓小圆,她惊呼一声,穿上衣裳匆匆出来,一见项羽,“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钻进项羽的怀中。
这无异是火上浇油,项羽“锵……”地一声,长剑一出,直抵范增背心。
范增只感到一股森寒的剑气如万千针芒般刺入自己的肌肤之中,如山般的压力压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心里明白,只要项羽一催内力,自己今夜断无生还之理。
然而强烈的求生愿望又让他不甘心这么死去,他虽然不知道今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却已经意识到,自己似乎掉入了一个别人已然设计好的陷阱之中。
他料算得不错,他的确是掉了别人事先设计好的陷阱之中,而这个陷阱的布局者,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卓小圆。
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计划,它的成功就在于抓住了大多数男人喜欢自作多情的心理,从而一步步陷入死局。
幻狐门最擅长的一门绝技,就是“眉目传情”,是以当纪空手以刘邦名义向卓小圆传来秘信之后,卓小圆考虑再三,决定向范增实施“美人计”,以达到自己借刀杀人的目的。
对一个年逾六十的男人施以色诱,这难度端的不小,但卓小圆却十分自信,她自入幻狐门后,就抱定一个宗旨,“但凡男女都有七情六欲,只要对症下药,投其所好,纵是柳下惠这样的君子,也必是我卓小圆的裙下之臣”!
她只用了短短数月的时间,就以自己独特的“情挑”撩拨得范增想入非非,为了整个计划能够得以顺利实施,她又不惜以色相将项诚收为己用,当这一切准备就诸之后,她的行动便开始了。
——首先,她算准了项羽一天的行程,然后让项诚以项羽的名义请范增进入别院。
——当范增一到,她马上焚香沐浴。范增色心既动,就难免生出偷窥之心,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
——一旦让项羽撞上,以他的禀性,绝不容许另一个男人冒犯他最心爱的女人,即使是用目光,他也认为是一种不可饶恕的亵渎。
但是,这个计划看似完美得无懈可击,其实还有一个致使的漏洞。卓小圆担心即使自己的“情挑”已使范增心猿意马,但以范增的老成持重和静心功夫,未必就能让范增完全丧失理智,所幸的是,她幻狐门中有一种秘传的催情药香,名唤“洞房花烛”,无色无味,融入檀香之中,可以让人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儿,最是厉害不过,饶是范增这等聪明之人,最终也难逃此劫。
这么说来,范增岂非死定了?
卓小圆知道范增在项羽心中的地位,也了解范增与项家的渊源,杀不杀范增,其实就在项羽一念之间,但卓小圆无疑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深知“此时无声胜有声”,用任何语言都不如自己的哭更能撩拨项羽的杀心,所以,她这一哭,顿时将自己扮成一个无辜的弱者,反而置身事外,坐收渔翁之利。
看着背跪请罪的范增,项羽虽然已经拔剑,却迟迟没有落下,这绝非是他心怀仁慈,换作另一个人,他早就一剑杀了,独独是这个范增,由不得他不三思而行。
当年起事之初,万事艰难,项羽之叔项梁带着项羽数度登门,请求范增出山襄助,范增都婉言相辞,直到最后一次在范府的草堂之中,项梁再三恳请,范增才实言相告:“老夫少年成名,却一直归隐乡里,其实就是为了等待一个机会,如今暴秦将亡,诸侯并起,正是英雄建功立业的乱世,老夫早已有心出山。然而,良禽择木而栖,老夫亦想投身明主,尽心报效,留名青史,善终一生,今观你叔侄二人面相,恕我直言,都非有海纳百川之度量,万一日后老夫有何过错,未必就能善始善终,与其如此,老夫不如留在这草堂之中,了此残生岂不更好!”
项梁求贤若渴,又深知范增的才情之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善谋之臣,当即跪下道:“先生有此顾忌,乃人之常情,今日我项梁对天发誓,先生若能为我所用,今生今世,绝不伤先生一根汗毛!”
当年项羽在场,这些话到了今时今日,还历历在耳,犹似发生在昨天一般,更让项羽不忍下手的是,这些年来,西楚军南征北战,打了不少大战恶战,却从来不败,这其中无一不是范增一人在幕后精心策划,呕心沥血,尽心尽职,可谓是项羽最为器重的左臂右膀,倘若自己因为一个女人而杀之,天下人又将如何看待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