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刀一剪梅-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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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岩下走出了大行宫总管忠福。
蒙面人冷傲地瞧着忠福,冷声道:“为什么改在这里见面?”
忠福亦声如冰:“我认为这里安全。”
蒙面人没再多说话,手一扬,一个纸团飞向了忠福。
忠福身形未动,倏伸右手,五指将纸团抓在手中。
他打开纸团看过。抬起头两眼在黑夜中熠熠发光。
蒙面人道:“欧阳总管能在夜中看字,内功已臻化境,佩服。”
忠福沉着脸道:“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
蒙面人:“当然,否则我就叫不出你的姓来。”
忠福瞪起眼:“知道我的身份的人,除宫主外,都必须死。”
蒙面人冷静地道:“唯我是个例外。”
忠福已凝掌于胸前:“为什么?”
蒙面人目光闪亮;“因为我们是合作干。”
忠福晃晃纸条:“这就是你与我的合作计划?”
蒙面人:“是的。”
忠福冷哼一声:“我为什么一定要与你合作?”
蒙面人淡淡地道:“因为你必须与我合作,除此别无选择。”
忠福“嗤”声道:“说说看。”
蒙面人沉声道:“你们宫主闭关练功七天,而把七在的权利交给我,在这几天里,我可随便找个道理,把你给杀了。”
忠福怒目道:“你敢?”
蒙面人没理睬他,又道:“你女儿的性命现在捏在我的手中。
我叫她生就生,叫她死就死。
你不会想你女儿死吧?我想不会的,如果你想要她死,就不会这些年来一直瞒着你们宫主。在暗中派人找她。”
忠福扭曲了脸:“你……真是个无赖。流氓、恶魔!”
蒙面人沉静地道:“无论你怎么称呼我都行,只要达到目的,我什么也不会计较。”
忠福凝目:“你以为宫主会采纳你的计划?”
蒙面人冷哼道:“他不得不采纳。”
忠福诧异地:“为什么?”
蒙面人冷冷地吐出四个字:“先斩后奏。”
忠福眼里光芒一闪:“有你的!可宫主发脾气要追究责任怎么办?”
蒙面人:“你我共同承担?”
忠福一怔:“共同承担?”
蒙面人浅笑道:“有你我共同承担责任,宫主想责怪谁都现怪不了。”
忠福不禁拍手道:“妙极了!事成之后我有何何好处?”
蒙面人端然地道:“你将是大行宫宫主,而大行宫将是江湖十大门派之首。”
忠福道:“我还要恢复父亲的名号。”
蒙面人毫无犹豫:“当然可以。”
忠福将纸条收起:“你我就是合作者了。”
蒙面人道:“今晚立即行为。”
忠福转身即退,刚走出两步,又回头道:“你怎么不怕我去向宫主告密?”
蒙面人镇定自若地道:“你们宫主是个聪明的人,在现在这个时候,他眼里是你重要,还是我重要?”
忠福没再说话,匆匆走了。
蒙面人仰面向天,凝视着夜空。
面巾布里孤形的嘴唇露出轻蔑,凝视着夜空的目光充满冷漠、无情。
第四章 宫主——白发老头
谁也没注意到,孟黑白肩上的两只猴子不见了。
上千人的阴冥祭会,如此热闹的道场仪式,吕怀良、丁非凡和宋孝忠等人走了,甚至连大会大管事杨谷琼也离开了会场,都没人留意到,更何况两只猴子?
只有凝身坐着没动的徐大川,才留意到这两只猴子的失踪。
了端坐着没动,只是两只微眯的眼睛里闪烁着灼灼的光亮。
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
大行宫宫主改变了行动的计划,但没有告诉他,他不知道今天夜里将会发生什么事。
他在想:“杨谷琼、吕怀良等人发现了什么。为何匆匆离去?孟黑白的两只猴子干什么去了?”
天子殿前坪祭会场上灯笼高悬,如同白昼,后殿院坪却是冷冷清清,一片昏暗。
四个身穿黄衣褂手执兵刃的汉子,在院坪左侧的月牙洞六门前侍立。
月牙洞门的小院里面是一排禅房。
这是天子殿特意空出来,让十大门派代表在祭会期间住宿的地方。
殿堂屋脊云朵的阴影下,掠过一缕似有似无的轻烟。
一只猴子从殿脊梁上飞过院坪,长长的手臂在院侧的大树树枝上一抓,身子便荡迁了院墙。
它身体劝盈,动作敏捷准确,一起一落之间已入小院,声息全无。
四个侍卫全都不曾觉察。
猴子窜到小院内的一另一颗树上,举臂做了个手势。
院坪殿脊梁上飞出一只猴子,这猴子背上背着大包袱。
这猴子虽然背着个大包袱,但动作却毫不笨拙。
准确地抓住树枝,也荡过院墙。
然而,因为负重的缘故,“卡嚓!”树枝折断了。
四个侍卫同时转身,兵刃已跃然出鞘。
从他们娴熟的动作,与眼中笛出的精芒,可知他们皆是一流高手。
背包袱的猴子蹲在小院墙下不动。
树上的猴手霍地抓着树枝荡出,慌慌张张地窜上院墙逃走。
一侍卫道:“原来是只猴子!”
一场虚惊。
四侍卫依旧守在小院门外。
背包袱的猴子从院墙下站起,迅速地向禅房奔去。
逃走的猴子也绕了个圈,奔向禅房与背包袱的猴子会合。
两只猴子在第三间禅房前挥着长臂,吱吱地交耳了一阵。
然后背包袱的狭屯奔向窗户,另一只猴子则轻舒长臂,窜上禅房屋顶。
背包袱的猴子蹲在窗户下等待。两只闭着绿光的眼睛,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屋顶上的猴子无声地扒开一叠瓦,钻入了禅房,随后顺梁而下。窜至窗边打开了窗户。
背包袱的猴子从窗户中进入房内,顺手即将窗户关好。
两只猴子窜至床边。从床下拖出一只小木箱。
小木箱上贴家一张画有天子殿神符标声的封条。
猴子未有顾忌,撕下封条,便将小木箱打开。
小木箱里装着一件蓑衣取出,把包袱里的蓑衣塞了进去,再把箱子盖上,贴上封条,塞进床底。
猴子把取出的蓑衣包好,背到背上。
两猴子顺着屋梁爬上梁顶,从破瓦的窟窿里了出来。
背包袱的猴子匆匆走开。
另一只猴子将挪动的瓦片重新盖好。
两猴子爬到院墙的另一个角落。
这里院墙高逾数丈。旁边没有树木。光滑滑有墙的墙壁无论是人还是人猴子都无法攀缘。
一只猴子从包袱掏出带有爪头的飞抓索,将爪头抓在墙头上。
两猴子背着盗来的蓑衣,沿着绳索滑下了小院高墙。
两猴子合力一抖,把爪头抖散,收回飞抓地索放入包袱中。
月光下,两猴子呲嘴一笑,伸出手臂对击了一掌。
大功告功!
看两猴子天衣无缝的配合,熟练盗窃技巧,可知它们已是这一行的老手。
两猴子翻越出天子殿,在殿后的山路旁,将包袱取下塞在一个插有树枝标志的石块下。
两猴子拍着手,围着石块转了几个圈,然后搂抱在一起亲热了好一阵子。
看它们亲热的样子,不难猜出它们是一公一母,一对贼夫妻!
两猴子走了,方向仍是天子殿。
须臾,一条人影飞掠而至。
来是蒙面人。
蒙面人在插有树枝标志的石块旁站定,伸到石块下摸了摸。
他收回手,缓缓地将手掌展开,掌心几只萤火虫在闪着萤光。
他抿住唇哼了一下后,轻轻地道:“这猴王还真有法子!”
武林阴冥祭会第一场道场结束了。
除十大门派代表少和少数帮派掌门,留宿在天殿、凌霄宫、武和山上几处寺院外,其余的人,全都回到山腰与山下镇中的庙殿和客栈歇息。
七十二盏灯笼依然还亮着。
祭台上还有九名和尚在念夜经。
十八名大会侍卫守立在祭台与灵棚前。
但与刚才祭会热闹的场景相比,坪场此刻已是冷清怕人。
夜风吹过,灵棚上的幡旗呼呼作响,两只棺木上的镇鬼神符被风吹得鼓鼓的,仿佛随时都会从棺盖上飞走,给人一种不祥之感。
凌霄宫正殿。
玉皇大帝神像台前,六个蒲团上端坐着上虚道长、了尘道长、太乙真人、天果大师,缘尘大师和云圆道长。
六位高人都正襟危坐,面色冷峻,谁也没有说话。
云圆道长虽已顶替了沈少球,但沈少球今夜仍以大会主持人的身份留在了天子殿。
明天,沈少球将如保向武林群豪交待圆光法事的事?
显光图上显出沈少球的画像,是否是预先的阴谋?
今夜会不会再有意外的事发生?
六人都在想同样的问题,却无人敢贸然开口。
半晌,云圆道长道:“请通知杨少侠,今夜一定要加强对徐大川、孟黑白和许复生的监视,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乱了。”
了尘道长道:“请云圆道长放心,这事我和上虚通人已交待杨少侠了,料不会有什么差错。我担心的倒是沈少球本人……”
右院里屋。挂单房。
任焉梦坐在窗户前,凝视着空中帔乌云遮盖的明白。
余双仁站在他的身旁,也注目望着天空。
天空除了时隐时现的月儿,便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天宇,什么看不到。
任焉梦究竟是在看什么?
余双仁对任焉梦的痴态,有些感到困惑。
他目光转到任焉梦脸上,发现他那痴呆的神态的竟有几分可爱。
通过几天短短的接触,他发觉他心地特别的善良,那份善良几乎将她自己也已感染,因而他内心里已对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同情。
他虽不完全知道任焉梦的身世,但他知道他是个疯婆的儿子,生下来就是痴儿,眼睛正是宫主在利用而且打算牺牲的棋子。
他有着任焉梦类似的经历,也拿不准宫主是否也在利用他,因此他对任焉梦有种特殊的同病相怜的情感。
这是大行宫宫主和他自己事先都不料到的。
他静静地看着任焉梦。
任焉梦头发蓬散,但五官十分端正,明眸皓齿,两道剑眉入鬓,眉宇透出一团英气,嘴唇抿起腮帮上露出两个酒窝。更添几分温柔,若好好打扮一下,真还是个美男子!
想到此,他脸上不觉泛起一层红晕。
他正想把目光移开,忽然,他发觉任焉梦瞳仁时射出一束精芒。
他悚然一惊,牢牢盯住了任焉梦的眸子。
任焉梦瞳仁坦克的精芒散开,融化在眼球里,变成一片梦幻之光。
他似乎感觉到什么,却又捕捉不到感觉。
任焉梦向空中伸出手,站了起来。
他又想起那负心的铁鹰了?他想。
任焉梦却喃喃地道:“娘……娘没有死……我听到她在我,娘在喊我……”
余双仁眼里也泛起了梦幻之光,同时泪水涌上了眼眶。
他也想起了娘。
两颗心都在急剧地跳动。
两个灵魂都在颤栗。
突然,任焉梦的眼光发生了变化,脸上露出一种奇异的表情。
余双仁立即从梦幻中惊醒。他怎么啦?
任焉梦把手再次伸向空中:“师傅,你不要走……我要见你……”
余双仁眼里闪过一道光亮,抿抿嘴道:“任公子。”
他想把任焉梦从梦幻中唤醒。
任焉梦道:“师傅,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就在这附近。”
余双仁忙道:“你别胡说,让别人听见就麻烦了。你师傅在大漠魔谷崖,怎会在这里?”
任焉梦蓦地转过身,面对着余双仁,一双清澈明亮如水的眸子,直盯着他。
此时,空中露出了明月。
明月就在任焉梦脑后,挂在窗户上,直眼看去就像是佛像瞄后的那圈光轮。
余双仁怔住了。
任焉梦瞪在了眼睛:“你骗我!我感觉到师傅就在这里,你带我去见他!”
他为他的感觉所震惊:“我……”
“带我去见他!”任焉梦发疯似地扑了过来,想抓住他。
他急忙后退躲闪。
但,任焉梦速度太快,房内窄涉,他仍无法完全避开任焉梦这一扑。
他觉得自己柔韧的胸脯被一双手撞上了,一股暖流刹时箍住了他。
任焉梦这一撞,从梦幻中撞醒,也愣傻了眼。
他撞上了一个和娘一样的人,娘说过和她一样的人就是女人。
他的感觉没有欺骗他。他确是撞上一个女人。
余双仁原来是个女子!
余双仁被惊愕所慑住,同时,也沉浸在一种崭新的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之中。
她只觉得热血涌上了头顶,心在扑腾腾地跳。
时间不存在了,明月也坠落到了窗户之下。
他向她靠近一步:“你是个女人?”
当他靠近时,她整个身子几乎全都酥软了,她依靠着身后的桌子才没瘫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