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蛋 作者:墨然回首(晋江vip2014-09-28完结)-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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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倾着意望了顾云一眼,眸色发深。
拐了一个弯,即到了绛州官衙,几人才一下车,裴倾脸色即时不对,把手森严的官衙大门此刻竟然空无一人。还没进门,一个衙役神色匆忙冲了出来,一看裴倾如获救星:“大人!大人您可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裴倾冷言责问。
钱相大感不妙,果然,衙役艰难道:“相爷小姐,咬伤了守卫,逃蹿不见了。”
“裴倾!!!!”钱相爷的怒吼震破衙门的重重房顶:“你把老夫的女儿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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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飞狗跳的闹过之后,有裴倾坐镇,乱成一锅粥的州衙门很快恢复了秩序。中堂左端坐着裴倾和他夫人,钱相爷坐在上首,右边本该是顾云的位置却空着在。若说钱相爷看裴倾是两字——不爽,看裴夫人就是四个字——非常不爽。
负心人,狐狸精,钱相看着这对夫妻一想自己可怜的小女儿,脑中凑成了一个词——狗男女!
再不爽,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女儿。
“裴倾,无论如何,今日你要把襄儿给找回来!她若有个不测,小心你的乌纱帽加你的狗头!”钱江把茶盏重重拍在桌上,茶水溅在他袖上,他又来了气:“这什么破茶水,你就用这个招待本相和本相的贵……”
裴倾哧地冷笑:“相爷,城中百姓连喝得水快没了,有茶水不错了。”
“你大胆!”钱相爷气的手直抖:“你还敢以下犯上,你……”
“相爷!”一直低头绞着帕子的裴夫人哭着就要跪下:“是小人不好,没有看好小姐。夫君他日夜为百姓州务操劳,已几日不曾合眼,言语上有冲撞相爷的地方,还望相爷海涵。”
“你闭嘴!”相爷大怒:“你……”
正要开骂,顾云领着紫真跨入中堂,钱相爷忙住嘴,迎了上去:“道长,道长!可找到小女了?”
在周围找了一圈的顾云摇头,钱相呼吸顿时急促起来,顾云又道:“虽没找到,但并非无迹可寻,令千金离开时留下蛛丝马迹。此时临近正午,妖邪之气最为微薄,等日暮时分我施法再寻不难。”
“妖邪……”钱相爷喃喃念着这个词,腿一软倒退两步跌坐在椅中,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这,是说小女已经成妖了么……”
顾云不置可否,裴夫人捂脸哭泣,裴倾袖中的手不觉握紧木椅。
堂中一片愁云惨淡,一个衙役往里探头探脑,小心道:“大人,门外有个女子,说要找个姓顾的公子。”
姓顾的公子?称呼虽然奇异,但堂中姓顾的也只有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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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寻来州衙的不是旁人,乃是如意楼的内务总管朱容。她照旧是一袭红衣,明艳不可方物,堪比花娇的容颜却是憔悴许多。
“楼中出事了?”顾云一见她此时此地出现,心中已猜出八/九分。
朱容点点头,因连日疲劳,眼角处嫣红一片,衬得脸色更为苍白:“我知道楼主代管琼云,□□乏术,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来找楼主。”她抿动下干白的嘴唇,道:“前日,连主簿带着三坊的人去陵州接洽一批珍贵灵石,途径绛州遇到了埋伏,灵石皆数丢失,三坊人死伤过半,连主簿也身受重伤。”
顾云千算万算,没算到如意楼竟出了这样的大事。如意楼是个商楼,虽没有琼云诸多修行精深之人,但凭一己之力自保绰绰有余。况且它买卖做得大,道宗、朝堂、江湖之人都有结交,寻常人不会轻易冒这个风险动它的货物。
很快,短暂的震惊之后顾云冷静了下来,灵石对普通人没有用处,但对受伤的妖怪、道者却是极佳的疗伤圣品,可助其快速补充灵气。出事的地点在绛州……相爷千金刚刚走失,这个时间点太微妙了,前不久城外天水山中出现了一具不化骨,恰好被夏少臣和淳和所伤。
这其中关联,顾云摩挲着田黄印,转眼之间,心电万千。
“楼主……”朱容看看顾云身后,没看到淳和的影子,她还不知淳和的真实身份:“那只狐狸还没回来?”
“嗯?”顾云心思仍沉浸在灵石失窃案中,忽的声线一紧:“什么?”
“昨日,我在天水附近搜寻灵石线索,似是见到了那狐狸在山中玩耍,这才知道楼主来了绛州。”朱容对淳和恼恨在心,自认不会认错她那娇娇媚媚的狐狸样,她听出顾云声音不对,语速放慢:“楼主,她没跟在你身边?”
淳和,你好的很!顾云一把握紧田黄。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嗷,更新了!小妖精们快来么一个,给花花我就有动力日更呀!
第33章 叁叁
来不及等到日薄西山;申时三刻;州衙门口鼓声大作,噪噪杂杂;各怀心思的几人心头俱是一跳。
报案的人是绛州城东的李员外;裴倾把他请进来时;一张老脸白中泛青;比鬼还难看;鞋面裤腿上血迹斑斑。他见到裴倾的第一句话是“大人;城外有鬼!”
这个李员外说来冤的很,今儿是十五,照例带着账房去城郊的农庄收租子。万万想不到,租子没收成,反倒险些把老命丢了。据他断断续续的描述;农庄里外无一活口,满地不成形的尸块滚落,大片大片的鲜血染透了泥地,比十八层地狱还惨烈。这还收什么租子啊,李员外抖着发软的腿屁滚尿流地往庄子外跑,跑着跑着发现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咦,账房呢?
他下意识回过头去,这就一回头没把他吓跌在了地上,老帐房倒在一丈外,一个长发长裙的女鬼双手插在他心窝里,撕咬着他的喉咙,大股大股的血流咕噜咕噜往外涌……
“大人!大人,救命啊!”李员外抱住裴倾的大腿哭得一脸鼻涕眼泪,幸而此前裴夫人身体不适回了内宅休息,要不听了这骇人之事不吓晕了过去才怪。
裴倾脸色森森有如修罗,在衙役的帮助下抽出腿来,命人将李员外送回李府。
钱相爷心中既愧又虚,想去找女儿又怕找回来的真成了僵尸,那他该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事态的发展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解释了,再有迟疑恐怕殃及更多无辜百姓,裴倾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道长,事出紧急,请随本官往城外走一趟吧。”
顾云若有所思地轻轻颔首,从刚才朱容通报如意楼遭劫一事后一直缄默不语。其他人只当他思虑着晚间施法一事,仅有紫真晓得,他的师父八/九不离十是在想那只擅自潜逃来的小蛟龙,更有可能他的担心胜过了恼怒。
你说别人养只灵兽,只管喂饱口粮,指哪打哪,唯命是从。他师父养的这只怎么就这么不省心呢!宠着惯着哄着不够,竟然一步都离不得!干脆让师父娶了她好了!紫真被自己脑中冒出的这个惊世骇俗的念头吓了一大跳,赶紧将清心经从头到尾背了一遍。入魔障了,入魔障了,他怎么会有这种念头,他谪仙似的师父怎么能娶一只灵兽呢!
……
东郊农庄上下十来口,男女老少一概血溅三尺,尸首分离,连见惯了尸体的仵作都蹲在门口吐了好久。钱相爷往里看了一眼,人就受不了扶着老树桩作呕。
顾云慢步行走在这个修罗场中,所行之处肮脏血污荡然无存,空气仿佛都变得清净许多,淡淡檀香水纹般漾开,扫净浊气。钱襄人已不在庄子里,紫真和十五四处烧着清静符。烧了没两张,紫真咦了声,紧巴着脸道:“师父,按理说鬼差还没来聚魂,可这里一个魂魄都不见。”拳头砸在掌心:“和开明镇的情形一模一样。”
开明镇千余条魂魄也在一夕之间消失殆尽,紫真将前因后果联系在一处,揣测道:“莫非,钱襄就是那具不化骨?”
顾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裴倾勉强在这片尸山血海中站稳脚跟,捂着口鼻,扫了一眼衙役抬出去的尸身便不再看去:“道长,那行凶的孽障在何处?”他的语气比初见顾云时好上许多,这一连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逼得他不得不推翻原有的认知。
“她重伤未愈,跑不了多远。”顾云淡淡道,洒下一缕细沙,那细沙沾了血污中的妖气,弯弯曲曲向前滚成一条细长的线路,蔓延向农庄外。
所指之处,是再熟悉不过的——天水山。
夜幕低垂,星野沉谧。
天水山在紫黑的天穹下像座庞大而古老的古墓,白日的热气在温度降下来后化成山雾,一缕缕盘绕在山体之上,给天水山增添了一丝无形的神秘,或者说阴森感。
日落之后,阳气衰落,阴邪之气四溢。钱相和衙役们显然不适合跟着一同入山,如果对手真是不化骨,那他们不仅帮不上忙,反而会成为拖累。钱相没什么意见,农庄那一幕残像差不多击溃他的心理防线,再三嘱托顾云定要找到他小女儿后便随衙役回去了。
顾云一回头,见裴倾仍伫立不动,道:“裴大人也一同回去吧,”见他不为所动,又道:“裴夫人还在等着您。”
裴倾面上这才有一丝动容,随后摇头道:“本官身为绛州的父母官,怎能坐实不知名的怪物祸害百姓苍生。”他看出顾云的忌惮:“道长无须分心理我,自保之力本官还是有的。”
言尽于此,顾云不再强求,命紫真走在最后压阵,也好护着裴倾一些,便往山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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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山中风声呜咽,处处似有鬼哭狼嚎,不久前因不化骨枯萎的草木尚未抽出新的枝芽,腐烂的枯枝败叶铺了一层又一层,糜/烂的臭味混着瘴气在林间四处飘荡。
一滴,两滴,一株黑乎乎的槐树上落下一行红色的液体。
淳和盯着它看了好久,伸手想去沾沾又嫌脏,忽的,那行血液愈流愈快,眼见地成了一道涓涓细流。淳和愣愣地看着它,头顶上方忽然想起一道粗粗的喘息声,她心一惊,身体快过心思,堪堪避开了扑下来的那具沉重身体。
呼哧呼哧,安静的山林里唯有这一道忽高忽低的呼吸声,像生了锈的铁器摩擦在一起。
“吓死老子了。”淳和心惊肉跳地望着四肢匍匐在地上的东西,她鳞甲坚硬被咬伤一口是没什么,但她怕疼更怕弄脏了顾云给她买的新衣裳:“我又不是害你的人,你咬我做什么。”
在淳和以为对方不会说话时,一个粗粝勉强能辨认出是女子的声音响起:“你,你就是来杀我的。”
淳和沉默,她往前走了一步,月光落入她瞳孔中,犹如盛了一顷绵绵海波:“我不杀你,你也活不了多久了。”她小心地挽起裙摆蹲下来,比着手指头数着:“你染上尸毒差不多接近一个月了,已是无药可救。再有几天,你就丧失理智,成为彻头彻尾的一具行尸走肉。就算我不了结你,裴倾请了顾云来,顾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裴倾的名字,那个怪物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喃喃念着:“裴倾……”她似哭似笑裴倾,裴倾……”仿佛念不够这个名字,她念了一遍又一遍:“为什么我遇见的是你,为什么喜欢的还是你……”
“没有为什么,这就是劫数。”淳和认真地低头对她说:“那个人就是你的劫数,躲不掉,逃不了……”她的声音慢慢低下来,垂下的眼睑遮去了那一汪月,眸色不尽分明。
“我不想死……”怪物哭泣着,两行血泪从她脸上落下:“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会沦落成这样?我不想死,不想死!”说着她情绪激动起来,长长的指甲在地上划出深深的长痕,哭号声似枭泣,一节节和爬虫般快速地想要遁入阴影中。
风声骤紧,两条看不见的绳索一左一右缠住了钱襄的肢体,淳和没有立即动手,纠着小脸托腮望她:“说实话,你也挺无辜的,我也不想杀你。”她叹了口气:“顾云教过我一句话,我不杀虾仁,虾仁却因我而死?好像有哪里不对……”淳和挠挠脑袋,想不起原话就直接忽略了:“虽然你被迫染上尸毒变成这个样子,但毕竟也有性命折在你手上。”
风绳慢慢勒紧,钱襄苍白的四肢被切出丝丝血痕,她痛得尖叫。淳和既怕她引来顾云,可又让她亲手取条性命又下不了手:“啊啊啊,好纠结啊!”
“你纠结就放我走啊!”钱襄痛喊之余一头黑线。
“淳和。”
顾云淡淡的声音响在背后,不冷不热。淳和收起来的尾巴嗖地一紧,手下不觉一松,放开了钱襄。奇怪的是钱襄并未离开,痴痴傻傻地呆在那。淳和顾不上她了,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低头蹲在那不敢回头去看顾云的脸色。顾云的声音听起来似没有生气,但她晓得这样的顾云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