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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唐明皇-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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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领诏。”贺知章笑着回应了皇帝,但对阿倍仲麻吕话题的谈兴尚浓,故又对李隆基提起他来,“臣在问他对我朝风俗人情可觉陌生否时,真想不到他那回答!”

“他是如何回答的呀?”

“陛下,那小阿倍说,日本国从八十年前遣使我国习学治国安邦之道以来,其风俗已与我朝大抵相似。更有趣的是:其国都平京城,又称奈良,其宫苑坊舍,寺观街道,竞与我朝西京相似,只不过小些罢了。”

李隆基听了,又一击案,催促着贺知章:“快与朕说详细一些!”

似乎早就料到皇帝对此会大感兴趣,因此早有准备的礼部侍郎,又得意洋洋地从玉笏里取出一张纸来,双手递呈给皇帝:“这是臣要那阿倍仲麻吕凭他记忆,画下的日本京都布局略图,请陛下御览之!”

李隆基迫不及待地接过来,摊在案上看起来,边看,边忍不住又是点头,又是发笑;贺知章也凑近御案,兴致勃勃地对皇帝解说:“陛下请看,它这京都也如我朝西京,成方形布局。其北向正中,为朝堂院、南苑,正如我西京之大内和禁苑;从朝堂院宫城正门直贯南边各坊,和我们的朱雀大街同形,同向,也称朱雀大路……”

“对!这左、右二京,不正是东、西二市么?”李隆基也指着那图上的两处方形格子,插话说。

“陛下说得是!这西大寺,不正象我们的金仙,玉贞二观么?那东大寺,不正似我们的兴唐寺么?这纵横于各坊间的南北大路,不正象我们那一条条南北大街么?

听到这里,李隆基若有所思地从图上移开了目光。贺知章见状,忙住了口。有顷,李隆基才敛了笑容,问贺知章:“贺卿,彼国久不来朝,必当对我朝两度丧乱,皆有所闻吧?”

贺知章一趋身:“回奏陛下,彼国皆有所闻。”

李隆基又沉吟片刻,声调有些低沉地接着问道:“那么,对朕登极以来,骊山讲武失制,复建营州不成,彼亦有闻了?”

贺知章也收敛了笑容,沉默了一会,才捧笏回奏道:“然彼等亦知陛下广揽英才,从谏如流,严饬纲纪,志图中兴!”

“卿,由何得知?”

“启奏陛下,”贺知章回忆着,回奏皇帝,“日本来使与臣交谈之中,言及彼辞君启程时,元明天皇曾授他节刀一柄!”

“授他节刀?”

贺知章点点头,继续回奏道:“元明天皇在授节刀之时,谕戒其使道:‘卿等奉使,当一如前朝,言语必和,礼意必笃!毋以天朝乍逢丧乱,新主初立,而暗生嫌隙,更毋为诡激!判官以下违者,便宜从事!’故臣知彼君及彼国之心迹,仍为恭顺,礼闻来学!”

听了贺知章这段奏报,李隆基感动地立起身来,离开了御座。手扶着金銙玉带,在殿间踱起步来。

两度丧乱,新朝初立,讲武受挫,滦水丧师;更兼京畿大旱,又遭蝗灾……大唐朝在各邻邦的心目中,早已失尽了“天威”。可是,自己在艰难的局面中,刚刚举步,探求振兴之术,人家却已以诚笃的礼意,“礼闻来学”了!

有这样的君主,便有阿倍仲麻吕这样的子民。难怪太宗兼爱狄夷!在狄夷之君、之民中,也不乏明君、贤民。

由此,他想到,复建营州一事,确应早按姚崇、宋璟之谏,仍以遣员抚慰契丹、奚等为上策。

由此,他也想到,对来天朝求学之使,亦不应以骄矜自持,“不往闻教”。

“贺卿,”他停止踱步,对贺知章谕道:“着尔礼部会同紫微省台,即于朝野间,选择名儒,往各国学使寓邸授经,务必悉心授教,应其所求!”

“臣领诏!”

“呵!”李隆基突然记起,“这李杰,怎么还未上殿?”

集仙殿之西约两里远近的地方,有一座三层重檐式的建筑;在其南壁上,有宫廷画师吴道子所画的老君炼丹图。别出心裁的丹青高手,一反常人画法,将老君的体态,勾勒得丰腴富态,近乎佛门的弥勒大佛;这笑眼难睁的道家祖师,画师不仅给他以簪束发,而且还给他戴上了巍峨的道冠;那被道门盛传的一部神奇无比的飘飘白髯,也被画师用含有寓意的笔墨给他剪成八绺,大约是意指八卦?右手煽炉的三清芭蕉扇,半没于一片彩云之中。就这一笔,令人顿觉道门神通广大:道长略一挥扇,风云滚滚而来!画面,也因此给人一种生动、神往的韵味。

这楼,便是大明宫中有名的三清楼。

这三清楼之西,与九仙门遥遥相望。就在这两者间,有一座拥有三道过门的望楼式牌坊。其上,为歇山式琉璃彩顶;其下,两卷办形拱头衔连着下大上小的八角柱;这便是经九仙门去三清楼转往集仙殿的必经之坊——过仙坊。

皇帝念及的、迟迟未奉诏上殿的御史李杰,便是在这过仙坊前,被人羁绊了。

原来李杰听到高力士宣诏后,很快便整好衣冠,出了御史台,经翰林院,出九仙门,临近过仙坊。按制,过仙坊正门除宰相以上官员可过而外,其他众官皆经两侧门出入,唯御史台官员,可破例由正门出入公干。

但是,就在李杰临近过仙门时,却见一队内侍,摇摇摆摆,从正门处走过来,前头两个肥胖内侍,还差点撞他一个趔趄!他赶紧站稳足跟,才看清是尚衣奉御长孙昕,领着尚衣局的人员,穿正坊门往九仙门而去。年轻气盛,秉性刚直的御史,扬着木笏,挡住了长孙昕的去路。

看见自己那两个肥胖开路神,把一个绯袍官儿撞得歪歪倒倒,正咧嘴笑着的长孙昕,猛地觉得眼前黄乎乎地什么东西遮住了视线,先是吃了一惊,等他歪着头一看,发觉那个被属下撞碰的小官,竟敢扬着一张木笏,怒目瞪着他,他勃然大怒了,“尔,大胆!”

“尔才胆大胡为!”想不到,那绯衣官儿比他嗓门更高地还口斥责他,“你身授内职,当知宫禁制度。尔竟敢纵其仆属,擅过正坊;撞闯应召朝官,欲昂然而去。尔那眼中,还有宪章国法么?”

“哈哈哈哈!”长孙昕听面前这绯服小官竟敢如此训斥他,不觉恼羞成怒,怒极狂笑。他边笑,边指着李杰的鼻尖,骂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绯衣小儿!我长孙昕老爷,你若不识其人,也当早闻其名吧?你只知老爷是一内职官儿,更应知你长孙老爷是大大一位皇亲国戚!哼!什么宪章国法?这正坊门,老爷何时想过,就要过;何时想穿,就得穿!你管得了?哈哈,‘撞闯朝官’?量你这执木笏的官儿,还抵不得我长孙属从的品流!莫说撞闯,老爷就是让他们教训你几拳,也不算犯法?”

“哈哈哈哈!”

“木笏小吏,也自称朝官!”

“再饶舌,看爷把你抛进老君爷的炼丹炉去!”

惯于和主人一起起哄的尚衣局侍从们,也齐齐围住李杰,七嘴八舌地奚落起来。

饱受长孙昕及其属从欺侮的李杰,那少见日光的脸面,这时象被火烤着一样,变得通红;他怒目直盯长孙听,舌头气得僵直不灵。他又扬起木笏,挡开长孙听直指自己鼻尖的手指,想训斥他,却气得说不出话来。

“叭!”

就这时,长孙昕轻轻将手一合,抓过了李杰的木笏,顺手便摔在了地下;想着笏内夹有备皇帝垂询的简疏稿纸,李杰忙弯下腰去拾笏。长孙昕朝两个肥胖侍从一努嘴,两个人立即跑到木笏边,一人伸出一只脚来,踩着那木笏。

被新的侮辱气黄了脸面、乌了嘴唇的李杰,猛地抬起头来,指着长孙昕,好不容易斥责出声:“尔欺侮朝官,我要于今上面前告尔!”

“哈哈哈哈!”长孙昕眨着那显得聪明的两只凤眼,怪笑着,朝李杰一拂袖,“尔冲闯内使,延误本奉御为今上午后大宴外邦使节之冠冕取备,更敢用木笏击伤本官,本官亦要去今上前告尔!”被他倒打一耙,差点气晕过去的李杰,努力稳住自己,一下抓住了长孙昕的袍袖:“好好好!那你我二人,即去见君!”

众侍从一见,又大嚷起来;“尔胆敢揪打长孙大人?”

“教训这个小儿!”

几个侍从挽起衣袖;撩起衣衫下摆,亮出尖硬的靴尖,就朝李杰围过去……

“住手!住手!”

恰在这时,一个白髯紫袍官儿,出现在三清楼前,朝过仙坊前争吵的人群,苍然大叫着。

“啊!又是这个老儿?!”

长孙昕侧头一看,见是礼部侍郎贺知章,心里就发了毛。“上次他应诏伴君,充作侍读,我曾撞他的腰舆,被明义公主遇上,才免去了一场风波。直至去春皇后亲蚕,还将内人特意召于幄帐,告戒再三。……今儿,还是避避这个老儿为好!”

他赶紧给还在发愣的两个肥胖内侍递了个眼色,又朝围着李杰的侍从一摆头,这些人才从木笏上收回足,从李杰的身边缩回腿,闪到了他的身后。

贺知章这时已迈着大步,笑吟吟走到了过仙门前。他一见李杰的神情,又看看长孙昕一伙人的模样,再看看地上的木笏,和长孙昕有过交往的老侍郎,心里已明白了五、六分。但是因为想到皇帝在集仙殿上等着李杰垂询,所以他故意不去点明眼下出现的僵局的原因,而是意味深长地望着长孙昕,语调轻松地打着哈哈说,“奉御大人是忙着去为今上预备下午大宴外邦使臣的冠冕吧?”

“唔、唔、……”摸不透发问者意图的长孙昕,含糊地回应着。

“好、好!”他却以这两声好煞住了话头,转而抱怨李杰,“我说李大人呀!今上等你多时了,快随老夫上殿见驾吧!”他见李杰还想在他面前忿忿解说,忙又递个眼色给他,催促说,“今上已在生气哪!”

李杰只好忍着气,从地上拾起木笏,掸去自己身上的灰尘,刚要和贺知章转身而去,想想又实在气不过,便回头朝长孙昕忿然指斥说:“尔之行止,禽兽不如!”

“好了好了,快走吧,御史大人!”

“这小儿着实可恨!”贺知章拖着李杰,刚刚消失在三清楼后,长孙昕似乎才觉到李杰临走时说的话,特别恶毒,他一跳离地三尺地指着李、贺二人所去方向破口大骂起来,“他小小御史,敢骂我禽兽不如!不如禽兽,那老爷我又如什么?!”

“老爷,将他揪转来,揍他!”

“对!我们把他打得变犬吠,看这小儿又如什么!”

尚衣局的这伙随主人逞横耍泼惯了的侍从,破天荒地听到从一个区区御史口中骂自己的主人“禽兽不如”,似乎也感到大为丢脸,一个个磨拳擦掌,朝长孙昕拨火。

按平日习性,长孙昕何用下人说三道四,早就指挥他们大打出手的了。可是今儿他虽受了生平最大的唾骂,受了最大的窝囊气,但他只能忍着。一是知道这小御史确系奉诏见驾,在皇帝的眼皮下,他自当敛手;再有李杰此刻身边有那贺知章老儿——皇帝的“师傅”,这是不可横来的。

但是,这口恶气,却难咽下!……

他任侍从们轰闹,虎着脸独自在心中计议。沉默了一会儿,他拿定主意了。

“罢啦!”他闷声闷气地喝住众人,手往九仙门口一指,“把力气留足,等他一会从这九仙门前过路,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敢骂我禽兽不如的禽兽!”

快近午时,李杰接受完毕皇帝的垂询,辞出了集仙殿。

由于知道皇帝垂询的诸项,全系新来本朝朝拜的日本学生所提,李杰那盛满气恼的心房,渐渐被一种新奇的感情所替代,到后来,他的心身完全沉浸到竭尽心力回答皇帝的各项问题之中。见驾而带来的兴奋,使他在过九仙门时,早已忘了来时在这坊门前和长孙昕产生的纠纷、争执和由此造成的极度不快。

他想到在回答皇帝垂询时,有几项尚未详尽,应该快一些回到衙署,向中丞李林甫大人和其他同僚再请教一番,临近九仙门,他的步子迈得更大了。

李杰刚刚走出九仙门,要向南转回御史台,一伙横眉怒目的人却向他逼来。他一怔,本能地止住了急促的步子。

“哼哼!”

两声冷笑,从这伙人的后面传来,李杰抬头一看,两眼顿时充满了敌意。

是长孙昕!

“哼哼!”

李杰也回报了两声冷笑,轻蔑地扫视了一遍那些恶目凶容的侍从和长孙昕,一撩袍服下摆,要昂然而去。

但是,那两个肥胖近侍乜斜着眼,垮着眉毛,耸着肩膀,在李杰昂然走来时,你一肩膀,我一肩膀,把李杰十个趔趄滑向左,一个踉跄滑向右地猛撞起来。李杰赶紧后退几步,浑身乱颤地逼视着长孙昕,厉声问道:“长孙昕!尔等要怎么样!”

长孙昕眯缝着一只眼,两手扶着玉带,半晌才如蚊虫哼哼般用阴嗓答道,“李杰!爷也不想怎样,只问你一句话:爷不如禽兽,又如什么?”

“尔讲!”

“尔说!”

众近侍早按捺不住,接着主人话尾,发起哄来。

“尔等如此行径,就是不如禽兽么!”气极的李杰,也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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