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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缘比昙花-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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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便能看见了。可她忽然停下脚步,如今再去回首。又有什么意义可言,这里早就面目全非了,她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转身离开。

东莪一直低头行走,直到身旁喧闹地声音将她惊扰。她才抬起头来,眼前有一个小贩正拉着一个男子争吵,四周人越围越多,她皱眉退开,从人群之侧擦身而过,眼角带动,却又忽然停下了。她霍然转头向右望去,认出这里便是博果尔的府诋,可是眼前的一切却令她立时停下了脚步。

只见这府门上“襄亲王”地匾额虽然仍在。。。可是府门与立柱上漆色脱落了大半,围墙上不少地方都已墙面剥落,露出里面的砖土。门前台阶之上更是尘土飞扬,这哪里还有当日华丽肃穆地亲王府的半点影子?若是博果尔另迁了住处。此地也决不会这样落泊。一副无人打理的影像。若是此宅卖给他人,又怎么会还挂有那个匾额呢?东莪只觉百思不得其解。正寻思间,却见身旁那两人的争吵已经引得几个清兵前来,她只得匆忙掉头走开。

走出几步,她回望四周,还是决定先去阿苏那里安顿,随即转而出城,往那片密林中寻去,一想到见到阿苏他们必然要提及蒙必格之事,她几次想勒马回头,但沉思之后,还是一路向前去了。穿过眼前这片林子,应该便可看到那个宅子,她心中回想着,慢慢靠近,忽然,她的身形停顿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地心碰到阿苏时,会在他的询问下落泪;完全不必去想,要如何婉转措辞才能减轻,他们听到这个厄耗时的悲伤;更加不用担忧,他们得知此事后,会因时刻回想着蒙必格曾在这宅中进出的情形而心如刀割……只因为眼前,此地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当年那座素净的大宅,雪白的墙面都已经倒塌成了一堆焦土,宅子周围的草地上足有一丈远的方圆之内,寸草不生。东莪茫然下马,木然走到废墟中间,脚下遍地是灰黑的积土,隐隐可见一些极小地焦木参杂其中。四周只剩几面才到她腰间的断墙,所有的一切都看出此地经历了巨大地变化…………

一切大火吗?无人扑灭、疯狂圈动火舌的大火?是天灾还是人祸?她地目光在这偌大地废墟中环视,喉咙哽咽难受,心中第一次,因为蒙必格不能与自己一同前来而平静,若是他看到眼前的这般影像……

她忽然不能自己,伸手捂住嘴巴,蹲下身子失声痛哭,那些在这世上真正惦念她安危地亲人;虽然只有短暂相处,可是真心想要保护她、爱护她的亲人…………喜欢说笑逗她高兴的阿机达兄弟、那个总是含笑沉默看她的阵济、性子火爆,什么事都想为她代劳的齐格、还有那个对她满怀纵容,细心爱护的像对自己的亲孙女一样的阿苏……他们都遇难了吗?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许久,她方才擦拭眼泪慢慢站起,围着此地又转了几圈,想自这废墟之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可是显见当时这场大火极其猛烈,不知还有什么原因,废墟之内的土壤灰黑松散,握在手中使力也无法捏成团状。地面上不但没有一花一草,便连虫蚁也没看到一只。东莪想到这里,忽然心中一颠,松手让土自手中滑落在地,出了一会神,可惜不论她有什么怀疑,此时也无人能够解答了。

她垂头立在一旁,过了好一会,眼见烈日越来越西斜下去,她依旧不舍得离开,只是将大马牵到一旁树下,让它自行吃草,她自己则坐在草地上,对着眼前的废墟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渐渐暗沉下来,东莪这才站起,天黑前再不进城找客栈住下,今夜只怕就要在此露宿了。她无奈地拍拍身上的泥土,对着废墟叹了口气,转身去牵马就要离开。

抬眼却听一旁的林中似有脚步声响起,她忙退后几步,隐入林中。过不多时,果然见到一个小个子身影慢慢走出树林,此人手拿一盏小灯,脚步蹒跚,走的极慢,东莪朝他注目许久,才见他缓缓走到废墟的另一边。此时天色虽未全黑,可此人背向西面,又似低着头,因而东莪始终看不到他的面容。

只见他将那盏灯放到地上,然后走到废墟之中弯腰下去一会,不停的捡些碎木放在怀中,待得抱满一怀,这才走回放灯的地方,将木碎放在地上。他放下时自然弯腰下去,脸在灯前一晃,随即抬起头来,又走回废墟之中,才拾了几块,却见眼前慢慢走上一个黑衣女子,他吃了一惊,忙直起身来。

却见眼前这黑衣女人身形纤小,头戴一顶垂着黑纱的宽边黑帽,他警觉得朝此人注视,却见她伸手慢慢摘下帽子,露出雪白的脸庞,夜色之中只见她双眼含泪,嘴唇颤抖轻轻唤道:“阿苏!”这人全身发抖,手中的焦木纷纷落在地上,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眼中渐渐闪动起来,缓慢伸手到她面前,僵了许久,却又无声垂下,忽然跪倒在地哽咽道:“格格……”

东莪忙扶他起来,二人对视,都是泪流满面,阿苏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不停的伸袖子一遍又一遍的擦着眼睛,东莪泣道:“真的是我……是东莪回来了,阿苏!”他这才用力点头,伸手想去拉她,又收回手去在自己身上擦拭了几下,立时回身去拿灯笼,捡的木碎也不要了,伸手前指道:“格格……你……你小心些,跟我走吧……这里……这里不能长久呆着……”东莪也立刻回头牵马,跟着他一路出了这片密林,却往另一头的山路中进去,走了好一阵子,绕过无数田埂与小树林,这才见到眼前一座极小的茅屋,阿苏在屋前帮东莪栓好马,引她入内,道:“这地方脏,格格当心些!”

东莪答应着低头进去,却见屋里极为简陋,只有一张小床与桌子,靠南的土墙上尚垂着帘子,里面还有一屋。阿苏又流下泪来,看看东莪道:“这里,有一个人一直等着……想见格格你……最后一面……总算……”东莪见他的神情,急道:“是谁?是阵济他们吗?”却不料阿苏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掩面泣不成声,好不容易才道:“不……是,是……”说着,他轻掀帘子,向东莪示意。

东莪毫无犹疑,立时跟着他进入小屋里,却见这屋内空气十分混浊,扑面一股恶臭。屋内并未点灯,因而她便在门边站立,身后阿苏拿了一支小蜡烛进来,放在一旁桌上。

微光摇曳之下,只见床上背外朝内睡着一人,身形纤细,阿苏上前轻拍此人背部,轻声道:“快……快醒过来,格格她,来了……格格来了!!”

东莪上前一步,只见此人闻言却没有动弹,停了好一会,才道:“你说……谁?”这声音极轻极弱,可是听在东莪耳中却顿时令她全身剧震,她迈步上前伏身到床上伸手轻推,这人身体极轻,经她一碰,立时转过身来。东莪与此人对视,看到她的面孔,却惊骇的退后数步。

只听这人喃喃道:“阿苏……你说谁来了?”这声音嘶哑之中带着无法言传的苦楚与恨意,脸上没有一块地方看得见肌肤之色,一个个大小不一凹凸不平的水泡之中,到处都在往外冒着青黄色的浓浆。而那一双曾经透露着冷光寒色的双眸,已经烂成了两个深不见底的窟窿,正往外淌着黄水……

这是阿提!赫兰阿提!!!

第八节  往事(上)

东莪怎么也想不到会在此处遇见阿提,虽然她也曾经想过,回京路上或是在他乡时,是不是有可能会遇上她,可是,她从未想到阿提居然还在北京,这里本是她最不应该留下的地方呀!东莪回忆起皇太后当年的神情,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却见阿提听了阿苏的话,用尽全力将头扭过来茫然地向前试探,颤声道:“是格格吗?真的是你吗?”东莪上前握住她手道:“阿提,是我!你……你怎么还没有离开这里呢?”阿提骨瘦如柴的双手紧紧握住她的手,泣道:“格格,想不到真的可以见你一面再死,我……我……”说着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东莪望着她惨不忍睹的面容,泪水涔涔而下。

身旁阿苏拭泪道:“我,我先去弄点药给阿提敷上,格格,您先歇着。”东莪向他点头,目送他掀帘走出,才回身对阿提道:“怎么这样了,不是有药能克着的吗?”阿提脸露凄凉笑容,道:“没用了,什么药也没有用,因为我的心里……有更大的毒埋着,日夜腐蚀,如今……得以再见格格一面,什么毒也奈何不了我,再也不会让我受苦了!格格,阿提苦苦等候,能见到你,这已然是上天在我死之前给我的最大恩惠了。”

东莪摇头道:“别这么想,我能帮你,一定能的,这些年……这些年我学了好多东西呢……阿提,你千万不要放弃,我,一定想出法子来救你!”她慌乱的一句接着一句说出这些话来,心中却明白阿提的这种情形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了。不由得悲众中来,轻轻抽泣。却见阿提脸现微笑道:“有格格这样为我想,对我这么说。我已经很知足了!真的,我不怕死。况且死了,可以见到姐姐、见到泰……泰尔奇!比孤单单地活在世上强的多!”东莪见她独自一人,已经隐隐约约感到泰尔奇凶多吉少,可是听她这般说出来,还是微微一怔。

却见阿提微微欠身。想要坐起来,东莪忙上前相扶,她全力以就,却没料到阿提的身子轻地如孩子一样,她心中一痛,想到她这些年为毒物折磨,早就已经到了灯尽油枯地地步了。阿提初见她时的激动慢慢退却,坐定之后,陷入了沉思之中。东莪拿椅子坐到她身前,伸手握住她手轻轻抚摸,也是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阿苏掀帘进来,拿了一些黑色地粉沫涂在阿提脸上。。。她一动不动任由他涂抹。一些碎沫落下来,掉在东莪的手背上。她伸手轻轻一捏,这些碎沫立时成粉,东莪心中一动,将手放在鼻中一闻,顿时叫道:“这个不能涂!!”说罢就要去拉阿苏的手。

却没料阿提漠然道:“我们知道,这是有毒的!”阿苏双目含泪,点了点头,手中却不停止,直到将一碗黑沫全涂到她脸上,这才退开步。东莪向阿提脸上细看,这些粉沫居然能抑制水泡的溃烂,使其收缩,过了一会,渐渐地,那些脓汁越来越少,终于不再往下滴。东莪瞠目结舌,想了好一会,才道:“这是以毒功毒吗?”阿苏在旁轻轻点头。

东莪回想片刻道:“这些……难道就是阿苏你……你在宅子那里捡地焦木?”阿苏哽咽点头,东莪目露惊恐神色:“这么说,这么说,并不是一场大火?而是……”阿苏泪流满面,再也忍耐不住,匆忙掩面出屋去了。

她心中惊疑不定,却听阿提声音沉稳道:“我知道格格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会一一告诉你的,”她轻轻叹息,道:“自从那年与格格分别,我们也知格格此去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因而也不敢再在原地逗留,匆匆地离开京城,往北去了。可是在盛京呆了一年,我,我却一心想着要回来报仇,不管泰尔奇他,如何相劝,我,一定要,回来报仇!”她越说越慢,最后这几字几乎一字一顿,却充满了悔意,东莪听在耳中,更觉伤恸之极。

“我要回来,一定要……回来,可……却送了他的性命……他也是从科尔沁出来的,一直想,回去,就算我烂成个瞎子,他也不嫌弃,只要我,跟他回去……”东莪垂首坐在一旁,泪水纷纷滴落在衣裙上,这些话几乎是在代她说出的一般,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高大的男子来,她紧紧握住阿提的手,头也越垂越低。

却听阿提徐徐道:“可是最后还是我赢了……他答应跟我回来,他总是这样,什么都让我……”她的脸上现出恍惚地笑容,却比痛哭更加让人心碎“我们又回到了京城,看到原来的房子几乎没有变化,就以为……以为一切没有自己猜测的那么不堪!我们决定去行刺,因为正好那年和硕襄亲王博穆博果尔逝……”东莪浑身巨震,立即打断道:“谁?博果尔他……”

“他死了,死了很多年了,”阿提声音冰冷,东莪惊愕许久,轻声道:“他,是病逝地吗?”想那博果尔正值大好年华,定然是因病而终,可是她的这个想法还未来地及在脑中停留,就被阿提地话打碎了“不,据说他是打猎时失足而死,更有人说他是自杀,可是……可是我们潜入博果尔的府里准备行刺太后时,却听到襄亲王地亲娘懿太妃发疯一样号叫,说是……皇帝杀了他……”东莪目瞪口呆,全身僵硬,已经说不出话来。只听阿提道:“当时我和泰尔奇好不容易混进襄亲王府里,以襄亲王的尊贵身份,皇帝和太后,总有一个一定会亲临哀悼,因而我们躲在内室里。太妃一直对太后冷言冷语,太后开始还忍着,后来也……她发脾气……是很可怕的……”她的手轻轻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东莪心中一痛,又听她道:“她和懿太妃争吵。那时屋里只有她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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