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争中的美英战俘纪事-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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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约而同地都在路边躺了下来,乱嘈嘈地哭闹叫嚷。 不肯走了。司务长不得不将队伍带到就近山沟里的一个村庄提前宿营。
按照司务长的嘱咐,李炳云找到当地的里委员长,说明了俘虏们精神受刺激的经过,请求他跟村民们打好招呼,按照政策办事,不要找俘虏们的麻烦。他又承担起卫生员的职责,督促战俘们烧水烫脚,凭一点普通的医药常识,给伤病战俘们查伤送药。文化教员运用自己初级水平的英语,尽量给惊魂未定的战俘们做一点思想工作,鼓励他们打起精神,告诉他们只要到后方战俘营,情况就会有所变化。经过一番安抚,战俘们的情绪总算平定了下来。
无数的困难中,最熬煎人的困难是缺粮。所带的上百斤炒面,当作上等口粮,只够调成糊糊给病伤战俘做“营养餐”,且已经所剩无几。李炳云为筹粮弄得心力交瘁。每到一处宿营地,别人可以一屁股坐下来休息,他除了到处号房子,还得找粮食。公路沿线的村民特别苦,美军侵占这里的时候,早已被洗劫一空,即使剩下一点偷偷藏匿的粮食,自己也要过日子。更令人为难的是,基层干部和村民们,可以把自己赖以活命的粮食匀给志愿军,却坚持不肯分出一粒给美国俘虏兵。司务长和李炳云无可奈何,只好以志愿军8 名押俘人员名义,筹到一点粮食,和成百名战俘一起充饥。这些粮食大多是苞米,少数是黄豆,没法加工,只好整粒煮来吃,极难消化。美国人本来就不如东方人忍饥耐寒,不服北朝鲜水土,又没有喝开水的习惯,一喝生水就腹泻,只有少数黑人好一些。在这样的困境中,有的美俘走着走着,一瘫倒在地就停止了呼吸。
要改善处境,最有效的办法是立即乘上汽车,尽快到达目的地。可是,哪里去搞汽车呢? 此时,通往前线的几条主要公路干线上,许多桥梁被炸,大批汽车被毁,整个志愿军后勤系统剩下的汽车。 仅相当于美军两个步兵团所拥有的汽车数量,不得不用背驮肩扛的人力运输代替汽车运输。顺利到达前线的汽车,在北返时也都满载着志愿军的伤病员。
面对严酷的现实状况,许多战俘越来越感到绝望。
又一天晚上,在一个新的宿营点,相关地发生了两起令人痛心的流血事件。
那是一个小小的山村。夜间空袭的飞机在附近公路上肆虐后刚刚飞走,四周便沉入一片静谧。突然,从一座民房里传出一个女孩子的尖叫,抢天呼地,在山谷间荡起了回声。
几名押解人员几乎同时冲进了那座民房。
原来,有一名19岁的美军战俘,趁夜深人静溜进房东的炕屋,企图强奸一个年仅12岁的朝鲜女孩子。 司务长命令警卫战士将这个战俘绑了起来,先藏进灶间的柴堆里。他预感到要出大事,立刻拉起李炳云去找里委员长。
“这件事怪我没有管好,我有责任……”司务长又检讨又求情,“希望村干部出面说服乡亲们,暂时饶了这个犯罪的俘虏。 让我把他带到志愿军的俘管营去处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里委员长非常通情达理,一边听着李炳云的翻译,一边连连地点头。他完全同意司务长的主张,一是因为强奸未遂,不必处理得太重; 二来如果事态扩大,会引起其他战俘的思想波动,惹出更大麻烦。遗憾的是,预料到的事情,也未必能够防范得了。女孩子的凄厉叫喊,已经把村民们都惊动了。没等到李炳云把里委员长的朝鲜话译成汉语,惊天动地的呼啸声已经响彻夜空。一片松明火把中,那个吓得脸如土色的年轻战俘已被村民们搜出,拖到门前的旷地上,任凭小分队干部战士们的劝说和拦阻,都无济于事,一阵锄头铁耙的猛击,一个好端端的活人,顿时变成了一摊肉饼……
第13节
悲剧已经结束,里委员长只得向小分队解释清楚村民们愤怒难遏的原因: 不久前,美军占领过这个山村,仅仅两天时间,村里14岁以上40岁以下的妇女,没有一人逃过美军的魔爪,个个受到了蹂躏。而这个女孩子,父亲战死在前线,母亲在遭到强奸时因为夺抢反抗,被美国兵用刺刀杀死……
子夜时分,俘虏转运队被迫改换宿营地。
刚刚离开山村,一个平时沉默寡言的美军上士突然转身,扑向左臂负伤的一位警卫战士,猝不及防地夺下战士手中的连发卡宾枪。奇怪的是,他不朝志愿军开枪,却对着俘虏群哒哒哒地扫射起来。他一边扫射,一边狂喊着什么。
负伤的警卫战士被撞倒在地,抱住上士的一条腿用力一拱,拱了上士一个踉跄,使得余下的半梭子弹偏飞射向空中。
虽然这个上士很快被制服,但造成的后果却触目惊心! 被打死的美俘共有5人,伤17 人;1名警卫战士重伤,半小时后死去。司务长额角负伤,鲜血直流。近距离射击,一颗子弹足以穿透几个人的身躯,惨极了。
李炳云一边给司务长包扎伤口,一边庆幸地自言自语: “还好! 还好! 你伤得不重……”
司务长问文化教员: “刚才这家伙嚷嚷什么”
文化教员是个学生兵,才20岁,吓蒙了,半天说不出话。“还不快说?!”李炳云跺脚追问。
“他说……”他说‘我以上帝的名义,拯救你们,解脱你们……’”文化教员像在梦呓,“……他是这么说的,是这个意思,不会错……天哪! 他肯定是发疯了!”
司务长迅速安排了几个人为伤俘包扎,一边命令全体战俘就地坐下,并让李炳云跑步回山村,请来所有村干部紧急磋商。
磋商只用了几分钟时间,便取得了———致意见,决定采取联合措施,重新把战俘拉回山村,腾出民房集中住宿,与村民隔离,派出民兵和青年同盟成员对战俘进行武装监护; 同时又安排人手掩埋死者,照料伤俘。另外,又派人火速找上级政府和就近驻军报告情况,请求支援。等到把战俘安顿好以后,司务长以临时党支部书记的身分召开党支部扩大会议,实际上也就是几名小分队成员的全体会议。他以极为沉痛的心情检讨了自己的严重失职,请大家批评,要求大家献计献策。战友们没有一人指责这位临时上级,议论了一番,共同的决议是: 当务之急必须向全体战俘说明情况,要他们也了解发生这些问题的原因和责任,安定情绪,一齐用积极的态度来对待余下的路程。第二天上午,全体战俘集中到村后的密林中,一边防空,一边开大会。额头包着绷带的司务长脸容瘦削,身上的棉军衣又脏又姬。他将近40岁年纪,整个团部机关里,他的岁数最大,为人敦厚,平时不爱多说话。不料这一回对美国战俘说起话来却滔滔不绝。
“这—路来,大家都很苦,这我懂……”他讲着讲着,忽然眼圈红了,“你们比我们更苦,因为心里苦。我想坦白告诉你们: 我心里也苦过。两年多以前,我是国民党军队的一个上士班长,在战场上给共产党军队解放了,也就是当了俘虏。开头我怕得要命,可是很快就相信了事实———共产党军队是尊重俘虏宽待俘虏的,把俘虏看成人,看成解放了的兄弟……
文化教员的英语水平不高,结结巴巴,越翻越吃力,简直要哭出来。司务长着急,战俘们也着急。 就在这时,战俘群里有一个上尉战俘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文化教员的面前,严肃地向文化教员和司务长敬了一个军礼。
“我懂汉语。”上尉竟用清晰的汉语说,“请允许我替你们翻译。”没等文化教员回过神来,上尉就径自转过身,面向战俘们,流利地将司务长的话译成了英语。
一片静寂,战俘们听得专注极了。有几名战俘大声提了几个问题。
上尉面向司务长,用汉语转译: “听说把我们送到后方,是要慢慢杀死我们,或者是去当劳工,到抚顺煤矿挖煤,到西伯利亚修铁路。是这样吗? ”
第14节
“唉! 哪有的事呵! ”司务长叹息道,“跟我一起当俘虏的,有成千上万的人,开头谣言也很多,大家也很担心,后来不少人领到路费回家了,我自愿留下来当了解放军,还当上了干部,参加了共产党; 美国军队侵略朝鲜,我又参加了志愿军。这段经历我平常不爱跟别人说,可是跟你们说了,这是因为我把你们也看成‘解放兄弟’。我请你们一定要相信志愿军的俘虏政策。眼前的困难,都是美军的空中封锁造成的。只要大家好好合作,我相信一定可以克服这些困难。”
上尉译完司务长的话,又对战俘们讲了几句什么。战俘群里,终于有了比较热烈的反应,有议论的,还有呼喊的,鼓掌的,虽然比较寥落,但毕竟意味着一种转折。
文化教员将英语翻成汉语就比较顺畅了,他对一旁的司务长和李炳云说; “上尉告诉俘虏们,说他二次大战时期在中国呆过很长的时间,相信中国人的道德标准,希望大家鼓起信心,遵守纪律,千万不要再做蠢事。”
会后,战俘们一致推选上尉当战俘联络代表,配合小分队一起工作。上尉还找司务长单独谈话,转达许多战俘伙伴的共同心情,对连续发生的不幸事件,都愿意进行深深的反省……
天无绝人之路。第二天晚上,到后方领导机关报告情况的一名通信员和一名朝鲜女青年,乘着一辆卡车回到了山村,带来两袋大米、一包咸鱼和许多食品罐头。后半夜,卡车返回后方,接走了20多名病伤严重的战俘,直奔战俘收容站。
千周后,其余的战俘也比较顺利地到了目的地。途中,又有6 名战俘相继死亡。死亡特征异常相似,都是在不知不觉间进入昏迷状态而停止呼吸,毫无痛苦地结束了生命。这种猝死情况,使得战俘和志愿军押送人员都感到非常惊奇,一时又解不开这个可悲的谜。
这次战俘转运行军,比起从“三八线”出发的千里辗转,也许并不是最典型的一次。
战俘千里转运,危难确实存于始终。听说有一支战俘转运队伍遇上B —29重型轰炸机的“大把抓”轰炸,同时投下十几吨的炸弹,构成“地毯式”爆炸效果,使得一支数十人的战俘队伍连同志愿军押运人员,霎时化为乌有。
如果朝鲜半岛上真的存在战俘“死亡行军”的话,那末,从本质意义上说,决不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为西方战俘们制造死亡,而是侵朝战争的决策者和指挥侵朝战争的美军将领,为西方战俘们制造了死亡。 四 要感谢西方那些正直的新闻工作者和敢于说真话的人们,是他们用良知揭开了“朝鲜半岛‘死亡行军”的弥天大谎,弄得谣言制造者狼狈不堪。
美联社伦敦分社于汉莱发表谈话的第三天,便从伦敦发回了一则电讯,报道了英国官方对汉莱讲话的怀疑: 英国“外交部发言人今天告诉记者说,关于所说的暴行,英国还没有得到正式的情报。又据国防部官员说,英国政府也没有从谍报方面得到任何消息。”“一部分政府官员说,他们可以十分肯定,假如共军曾经不断进行屠杀的计划,全世界在这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最先向美国官方发难的是美国自由派报纸《华盛顿邮报》、保守派刊物《夜星》,以及《芝加哥论坛》的附属报《时代先驱报》,他们公然发表社论或署名文章,对汉莱上校揭露的“暴力事件”和提供的“共产党杀害美俘”的数字表示了怀疑。《时代先驱报》在头版刊登了一篇来自东京的快讯,还附加了编者按语称: “五角大楼的一位权威人士断言说,陆军司令部没有确切证据可以证明,中国共产党在朝鲜战争中干下了屠杀战俘或其他野蛮行为。”
谎言露了馅,李奇微如同芒刺在背,急忙发表了一个声明,假装事先对汉莱讲话“毫无所知”,说要。 “派人对此事进行调查”,又说对汉莱“遽尔发表”谈话表示“非常遗憾”云。美国国防部也急忙推卸责任,发布公报称汉莱的讲话“在发表前并未与此间官员咨商”。
第15节
汉莱不甘心当默默无言任人宰割的替罪羊,他向合众社、美联社招供了实际情况: “我当然是奉到高级官员的批准才发表讲话的。”汉莱说,叫他发表关于共产党暴行材料的指示,“是总部参谋处经过正常的途径发下来的,他本人遵奉了这项指示。”“我从总部新闻处得到许可以后才发表了数字。”他所说的“总部”,无疑是指“联合国军”总部。从釜山被召到东京的汉莱上校,这回说了真话,却失去了自由。国际通讯社于11月18日从东京发出的电讯说: 美国“陆军方面今天不许汉莱和记者见面。汉莱可能仍在东京,可是记者们今天力图 和他见面,都因陆军方面的阻止而达不到目的。”
其实,在这一起严重的造谣事件中,最为难堪的不是小小的第八集团军军法处长汉莱上校,恰恰是“联合国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