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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当我养狗时,我还养了一只猫-第2章

小说: 当我养狗时,我还养了一只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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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阳光,又近黄昏了。一天又过去了。

我不曾拍过如此安静的题材,我也从未接触过如此令我无言的主人公。我和它们说什么呢?它们又能听懂什么呢?它们是生命,来到世界的新鲜生命。我分明预感到某种叫做“命运”的东西,在我的面前流淌。

这个该死的世界啊,会对它们好吗?

它们睁眼了。它们站起来了。它们开始跑了。阳阳给它们打针了。阳阳给它们戴上彩色丝带了。阳阳开始带着它们在房间里欢快地奔跑了。十一只小家伙外加三条大狗,多大的房子都不能消融它们所发出来的分贝。可我奇迹般地居然不讨厌这种感觉了。尤其当天天带着它们朝我狂奔过来时,我张开双臂,被它们层层叠叠埋起来时,我只能笑,放声大笑。

时光就像一串欢快的铃铛,一天一天地在你耳边发出悦耳的声音。但一日紧过一日。

分离的日子

两个月后,买家上门了。我一直等待的时刻终于到了。人们敲开阳阳家的门,带着挑剔的目光注视它们。有的说,把这只给我看看,有的说,把那只给我看看。看牙口,看毛色,看肛门,看祖宗八代。

天天被关在另外一间房里。它站起来趴在窗户上紧张地往这边注视,开始还吼叫了几声,被阳阳制止后,便只能低低呜咽着,我将镜头从那些买狗的人脸上缓缓地推向了它。它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它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天天啊,人坏着呢。(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有希望买狗去送礼的;有男孩来买狗讨女孩欢心的;有希望买狗去给老人做伴的;还有两人均是二婚,彼此的孩子不够亲密,他们希望买条狗来活跃家庭氛围的。每一个人进来都会说,好可爱啊;然后说,太贵了吧?

我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这一切。我尽可能地站在角落里,不引起他们注意。当他们问起时,我说拍着玩的,不当真。他们才放下心来。我想让自己很冷血,却发现这是一件如此艰难的事情。

阳阳每天换着花样给它们做吃的。她比初见时憔悴多了。可都是自找的,我恶狠狠地想。难道不是吗?我想起了那位说“拍丫的!”的官员的脸。心说,都被你料中了,哥们儿,你猜对了开头,也猜对了结尾啊。

一周后,第一条狗终于卖出去了。在互联网上,一个福州人通过视频定购了一条,需要空运。那是明媚的一天,我和阳阳坐公共汽车去往遥远的机场。阳阳像搂着一个孩子,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小狗很安静,像是预感到将发生什么,紧紧地搂着阳阳的脖子。我在一旁无声地拍着。

小狗被装进了狭小的航空箱。它拼命地趴在门口,向外吐着小红舌头,呜呜咽咽地叫着。阳阳守着航空箱,和小狗不停地说话。我在一旁,无动于衷地继续。阳阳哭了,在运送宠物的人群中,她哭得格外醒目。工作人员将航空箱拿走时,她说让我再看一眼吧,再看一眼就好了,可航空箱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她只好擦着眼泪朝我走了过来。

是在表演吗?还是心虚?

走出大门后,阳阳忽然说,你先走吧,我想再去送送它。但是它已经上飞机了啊,你看不到了啊。我不得不反驳她的念头。

一个小时后,在机场附近的一个角落里,我和阳阳目送飞机起飞。她站在铁丝网外边,手抓在网上,看银白色的飞机在阳光下呼啸而起。在震耳欲聋的呼啸声中,我的镜头里阳阳开始说话,泪流满面地说话,我听不见她在说什么。飞机很快便消失在蔚蓝色的天空里。我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心中有种莫名的东西在流动。我将镜头推向了那蔚蓝色的天空,推向了那遥远而未知的未来。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一个小小的懵懂的生命啊。它真的会好吗?

阳阳说,她从小就喜欢狗。小时候家里养过一条大黄狗,每天都送她去上学,再接她放学。她长大以后,那条狗就死了。她还说,她不想当狗贩子,她只想让每条狗都去往需要它们的人家。它们会快乐,而那些人也会快乐。真的,他们真的会快乐的。

我应该相信她吗?我必须承认,我已经不知道了。

小狗一条一条地离开。每一条离开时,我都觉得像是一场灾难。我让摄影师去拍那些离开的场景,自己就陪在天天身边,抚摩它的额头,看着它一脸信任的表情。我放弃了自己的职责,违背了自己的专业素养。但我不管了。

再后来,有一些狗的主人给阳阳发来了一些照片,有小狗奔跑的样子,有小狗吃饭的样子,还有它们和那些主人温馨相伴的样子。人们因为他们而变得欢乐。看照片时,阳阳一副欢欣鼓舞的样子,不停地对我说,你看你看,它们长得多快啊。天天,天天,快来看你的宝宝!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天天甩着大尾巴也趴在电脑前看,我们几个人把脑袋凑在一块儿,挤在小小的屏幕前。天天汪汪地叫着,兴奋极了。

那些在北京的买主家,阳阳坚持每一家都回访,隔一段时间便去一次。对那些初次养狗的人她甚至还写了一份养狗守则,要他们严格按照守则来办。但在后来的一次回访后,我拍到她站在夜色中的街边哭泣。她说她被骗了,这户人家根本就不是想养狗的,他们只是玩狗。小狗现在生病了,他们也不管,她很想把小狗要回来,把钱退给他们。说完后,她满脸泪痕地在路灯下问我,你觉得他们会答应吗?

没人要的小九

我不想再拍了,那是最后一个镜头。之后我开始做后期,一个人在机房里看往昔的素材。三个多月来,我看着它们长大,又看着它们一条一条地离开,故事结束了,故事又开始了。我看到它们第一次睁眼时的情景,我看到它们第一次朝我奔跑过来的情景,我常常沉浸在画面里,而忘记了如何剪辑。我不能冷静地进入这个片子。我知道自己出现了问题,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市场开门后,人们提着篮子冲往最新鲜的摊位,左挑右拣,讨价还价,随后心满意足地离开,最后只留下些破烂的菜叶。天色将晚时,摊主开始打烊,商品开始贬值。这是现实的规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小黄就是那些破烂的菜叶,陈年的水分。它的毛色最深,个头最小,样子也是最丑的。它还非常淘气,喜欢和每条狗打架,却打不过任何一条。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我记得它,就像一个顽劣的孩子。

做后期时,我仍旧尽量保持着一周去看天天一次的频率。小黄没有伴儿了,在角落趴着,呼呼地睡觉,却并不消极,睡醒后便自己玩着假想敌的游戏。偶尔骑到天天脖子上闹,天天的大脑袋晃来晃去的,一点也不着急,反倒像在纵容它,纵容着最后一个未嫁的女儿。我看着它一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样子,便有点心酸得好笑。

阳阳说,如果没有人想要,她打算将小黄留下来,自己养。但她男朋友有些疑虑,毕竟家里的狗已经太多了。我听着他们的谈话,看着小黄蹦跳着咬我的衣角,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这不是一天的事。是十年,甚至更长。我明白这一点。十年的爱——你能保证吗?我很犹豫。

后期做到一半时,我因为私事离开北京一段时间。忙了很多事情,也去了一些地方。在坐长途汽车经过二郎山时,我看见了这样一幕。一个男人将吉普车停在盘山公路的悬崖边,山顶弥漫着云海,云朵在森林中徜徉,一会儿飘过来满眼的绿,一会儿又飘过来满眼的白。男人坐在悬崖边看云,身边坐着一条大狗,也在安静地看云。我看着他俩的背影,忽然很感动。车开过去很久,我脑海中仍然止不住地浮现出这个画面。我知道城市里每天都会发生很多故事,每天都会出现无数张新鲜的面孔,可城市里却从不曾有过这样默契而温馨的画面。

人,自然,动物,其实可以这样相处的。

回北京后,我打电话给阳阳,说我想将小黄带走。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以确定我是否冲动。节目播出两天后,我将小黄带回了家。那是2006年9月9日,我给它取了个新名字——小九。我希望它能长长久久地陪在我身边。我希望有一天,我们也能一起去看云。

然而,就在我将小九接回来两天后,北京城的打狗行动开始了。

日志

一只特立独行的猫

好狗恶猫

子夜的河床

城市公寓的梦

我的妈呀

我家小九初发情

阳光下的絮叨

小九的冥想

爱的真谛

一只特立独行的猫

2006年9月25日 星期五 晴

晚上实然决定接小九回家。在漆黑的高速上,我和一条狗,以110公里的时速向着灯火阑珊处前进。卡车像电子游戏中的路障,我需要做的只是自如地穿过它们,这些在黑暗中猛然出现的大家伙。我孩子般地有些激动,小九则很安静。它趴在后车座上,一动不动,似乎已安然睡去。它胖了十斤。短短的半个月,它似乎已经离开我太久。我想念它,像想念一个朋友一样。这不由得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

想起半个月前,一位买菜回来的老太太,在经过我身旁时慈祥地提醒我:还在遛狗呢,抓狗的来了。她话音刚落,我便以豹的速度带着小九奔向了我的车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车门,通着电话,一溜烟去往了朋友居住的郊区。

我不会让它被抓走的。除非我死。

但我忘了,我是会想念的。

小九回来后,静静地趴在它熟悉的位置上,睁着一双纯净的眸子看着我。我看着它,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如此不善于表达的人。我满怀爱怜,却只会一遍又一遍单调地抚摸着它。我们彼此静默地对视,空气中,没有一丝的做作。它,总能让我平静。

朋友讲了一个故事,在一个地下室的天井里,一只猫被卡在栏杆之间,几个小男孩在用石块投掷它,看谁先将它打死。男孩们斗志昂扬,喧哗吵闹。两个女生悄悄地走过去,扯男孩的衣角,说,哥哥、哥哥,求求你们,别打它了,求求你们,别打它了。男孩们投掷的石块终于激起了猫的惨叫,他们越发兴奋了。女孩徒劳地絮叨着,无助地张望着。猫不动了。随后,男孩们兴奋地叫着,离开了。女孩们默默地哭了一会儿,也离开了。猫被卡在栏杆之间,它死掉了。

听完之后,我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似乎不是因为饥饿,说不清缘由,我和几个半大孩子,将别人家的猫抓了,上山准备煮了吃。坑都挖好了,柴火也捡来了,火弄得旺旺的,油盐辣椒一字排开,我们将捆绑好的猫塞进了偷来的一个大瓦罐里。那是一个月光极明亮的夜晚。几个男孩在山坡的向阳处,兴致勃勃地煮一只猫。我们能看见彼此眼神中异乎寻常的兴奋。皎洁的月光下,猫凄厉的嘶鸣声格外悠长。

我们围坐在那里,人手一张碗,筷子敲得震天响。

神啊,请原谅我们吧,罪恶的诱惑从那时便开始了,暴力和破坏欲从内心深处时时浮现。可儿时的我不知道,当时浮出海面的只是鲸鱼的脊背,年龄越大,鲸鱼便越喜欢在海面上腾跃,直到最后,它们在子夜疯狂地冲向沙滩,冲向人群。

感谢上天,那只猫最后挣脱了捆绑,从火堆中腾空而起,一声嗷叫,向茫茫山野奔去。我不知道它是否成为了一只特立独行的猫。我只记得,溅起的火花在夜空中飞扬而下,在瞬间的极致明亮中,我和伙伴们突兀惊恐的眼神。

此刻,小九在我的脚畔四脚朝天地睡去。我知道,它是天使,是来检验我们的道德,还有子夜的寂寞,是否合格。

好狗恶猫

2006年10月11日 星期日 晴

照例深夜去遛狗,小九和一只叫熊熊的秋田犬意外相逢,于是,它们疯了一般追逐起来。想来也是,虽然身边人人都爱它,可是,它又如何懂得我们的语言,我们又如何了解它真正的喜好。想起老孙趴在地上摇头晃脑地与小九对咬嬉戏的样子,我不免唏嘘。我们如此尽力去扮演一条狗,可狗却未必真的高兴。

老孙是个颓了的摇滚青年,他爱音乐,爱动物,爱生活,可生活总不爱他。他和小九相处得极好。我曾笑话他是小九的男朋友,他也不恼,只是张着双大手,声嘶力竭地和小九玩着“久别重逢”的游戏。

知道小区院子中央有几只流浪猫,早前看见过有好心人在喂它们。遛狗回来,小九好奇心来了,非要去看看,结果被猫扇了一记大耳光。我站在旁边,看那几只大猫在黑暗中森严阴冷的眼,还有那高高耸起的腰,不由得后背发凉。我对猫这种动物一向敬而远之。它们守看地狱的门呢,能不阴气重重吗?小九在花园中央被一只大黑猫的连环大耳光扇得步步后退,我原本是想袖手旁观,可忽然发现周围竟然还有另外三四只猫,不知道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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