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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中国震撼三部曲-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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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照搬西方的做法;不要照搬其他社会主义国家的做法;不要丢掉自己制度的优越性。我想卡达尔本人是赞成邓小平观点的,但他党内的同事与他意见迥异,主张在匈牙利进行“彻底的政治改革”,使匈牙利变成“民主社会主义的实验室”。结果就有了后来的政治和经济的“两个激进”疗法,即政治上激进转型,由原来的共产党体制迅速转变为西方式的多党制;经济上采用激进的“休克疗法”,由原来的计划经济迅速地转向私有化、市场化。

二十年过去了,匈牙利的情况怎么样呢?2008年世界知名的GFK公司在匈牙利做了民调,结果是:62%的匈牙利人认为现在的生活不如二十年前的卡达尔时期;只有14%的人认为现在是“最幸福的时期”,而60%的人认为卡达尔时期是“最幸福的时期”。我1989年访问过匈牙利,二十年后又去了一次,我的所见所闻可以印证这个民调。关于匈牙利和东欧的情况,我在第七章中再详谈。

现在看来邓小平当初对卡达尔讲的三条意见,就是对中国模式总体思路的一个很好概括:不照搬西方,不照搬其他社会主义国家,也不放弃自己的优势。在这“三不”的基础上大胆探索体制创新,大胆学习和借鉴别人的长处,同时也发挥自己的优势,逐步形成了自己的发展模式。在应对席卷世界的金融海啸中,中国又展现了强大的宏观调控能力,使中国经济率先走出了金融危机的阴影,难怪美国金融家索罗斯最近多次感叹:中国是全球化的最大受益者,也是这场金融危机的最大受益者。为什么中国能够成为最大受益者?我认为最主要原因就是中国通过自己的大胆探索和试验,已经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发展模式。

中国模式主要有八个特点,即实践理性、强势政府、稳定优先、民生为大、渐进改革、顺序差异、混合经济、对外开放。这些特点也是我对过去三十多年中国改革开放经验的总结,而这些特点的基础是中华文明,特别是人口、地域、传统、文化这四个“超级因素”。这些因素大致规范了中国发展道路的独特性,规范了中国改革开放的路径依赖,规范了中国模式的所有特点。过去三十多年中,中国也有人尝试着跳出这八个特点,但最后在实践中又总是被拉回来,可谓“万变不离其宗”,追究其原因,大概就是“文明型国家”的超强基因带来了某种规范:一旦我们不照这个基因图谱生长和发展,中国的发展就容易遭遇挫折和失败。

1。实践理性

中国模式的哲学观主要是实践理性,也就是在“实事求是”的思想指导下,一切从实际出发,不搞本本主义,不断总结和汲取自己和别人的经验教训,推动大胆而又慎重的体制改革和创新。这种哲学观和中华文明拥有世界上最强的入世文化有关。中国文化中对人生、对现实、对社会的关注总是第一位的。中国没有西方意义上的神学传统,中国今天的实践理性背后是中国文化的世俗性。

实践理性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的“名实论”。“名实论”的一个原则就是“名有待于实”,或曰“名副其实”,其中“名”指的不只是名称,而是指一切关于事物的价值判断都有赖于“做”。学者赵汀阳曾这样概括中国哲学传统的一个特点:哲学一般关心的问题是“to be”(即关心“存在”、“是什么”的“存在论”)和“ought to be”(即关心“应然”、“应该是什么”的“规范论”),而中国人有重视实践的文化传统,它更关心的是“存在即做事”(to be is to do)或者叫“做什么因而是什么”(to do thus to be),也就是以“做”、“干”、“实践”、“试验”为基础的“实践论”。中国人不满足于西方那种“存在论”和“规范论”的推演,而是把“实践论”放在首位。中国改革实践者也不满足于西方话语中对“市场经济是什么”、“市场经济应该怎样”、“民主是什么”、“现代性是什么”等论述,而是力求通过自己的“做”和“实践”来“格物”,来对现有的各种观念作出自己独立的评判。也就是说,中国模式的成功不是靠“价值真理”本身的推演,而是把“实践真理”置于“价值真理”之上,并通过自己的成功实践,颠覆了西方的一些所谓的“价值真理”。

大概是由于这种哲学观上的巨大差异,西方主导的改革总是从“修宪”开始,然后是修改法律,修改有关规定,最后才落实到行动。中国的做法正好相反,中国总是从“试验”开始,改革措施先在小范围内试点,成功了再推广,然后再制定相关的规定、法律直至修宪。我们使用的更多是“归纳法”,而非“演绎法”,即从试验和实践中总结经验产生理论。我们承认理论对于实践有一定的指导意义,但不认为现实必须遵照理论,而是认为现实发展有其自身的规律,我们要做的是通过实践来逐步发现这些规律。我们也不接受现实必须适应理论这种政治浪漫主义的观点,这很大程度上也是我们汲取了过去政治浪漫主义的深刻教训。中国模式的这种政治文化逻辑使中国避免了一个又一个政治和经济陷阱,特别是避免了震荡疗法、全盘私有化、金融危机、伪“民主化”导致的国家解体等重大陷阱,实现了中国今天的全面崛起。

2。强势政府

中国有一个比较中性的、强势的、有为的政府,它有明确的现代化导向,能够制定和执行符合自己民族长远利益的战略和政策。中国政府在发展经济中的作用,从本质上看,也是人口、地域、传统、文化这四个“文明型国家”的“超级因素”所决定的。自秦汉以来,在中国这个超大型的国家里实行的就是大一统体制,所谓“百代多行秦政治”,地方上搞的就是郡县制,官员由中央通过考试考绩来选拔任命,而不是像欧洲那样的世袭贵族政治,应该说中国的文官制度领先了欧洲上千年。欧洲是到了启蒙运动后才从中国借鉴了文官制度。

中国超大型的规模也意味着国家治理的复杂性和艰巨性。古代的治水防灾、戍边征战等需求使这种强势有为政府的传统延续至今。这个传统与中国人口众多、地域广阔的国情密不可分。以中国每年的“春运”为例,老百姓春节就要回家团圆,要探亲访友,这本身就体现了中国文化传统。每年一个短短的春运就有超过20亿的人次上路。2010年春运的客运流达到25亿人次。25亿是个什么概念?这意味着把美洲、欧洲和非洲的人口在一个月内都挪动一下。除了像中国这样一个比较高效运转的政府体制外,没有任何一种体制可以处理这种挑战。

在过去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中,中国历史中形成的政府权威,长期革命和建设中形成的政党权威都被用来推动中国的现代化事业,用来组织落实各种改革措施,用来对改革中出现的各种矛盾进行协调。纵观整个发展中世界,凡是采用了西方模式的国家,它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缪尔达尔(Karl Gunnar Myrdal)所说的“软政府”问题。“软政府”的执行能力极弱,政府被各种既得利益绑架,政客们没完没了地扯皮,往往连修建一条公路的共识都难达成,更无法推动计划生育政策,结果是国家的现代化事业举步维艰,人民生活迟迟得不到改善,更不要说赶超发达国家了。

在过去三十多年中,中国完成了人类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工业革命和社会革命,但这个过程自然也是矛盾和冲突增加的过程,一个比较中性的、强势的、有为的政府使我们成功地防止了不少国家变革中出现的那种社会失控和国家解体,减少了改革中不同利益的矛盾与冲突。中国通过政府动员和劝导,大大降低了解决复杂矛盾的代价。中国今天具有世界上最强大的行政组织能力,这从举办奥运会、世博会,应对金融海啸的过程中可见一斑。这种能力对于中国最终成为一流的发达国家至关重要。

当然,从国家治理的角度来看,各级政府自身的改革任务也不轻。在如何进一步调整好政府与企业、政府与社会关系的问题上,在如何确保对政府工作的有效监督等问题上,我们还要不断地探索和创新。政府在经济事务中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有所抓,有所放。但是在中国特定的政治文化中,政府职能的转化与弱化也要靠政府来推动,中国改革开放过程中政府主动地、大范围地放权就是一个例子。

3。稳定优先

我们较好地处理了稳定、改革和发展三者的关系。中国是一个人口众多、人均资源有限的国家,这就容易引起围绕资源的竞争,造成不稳定。另外,“百国之和”形成的巨大版图使中国有着比一般国家复杂百倍的地域文化差异和民族文化差异,稍处理不当就容易引起各种矛盾甚至冲突。中国的稳定至今还受到内部分裂势力和外部敌对势力的挑衅。多少西方势力都在期盼着西藏独立、新疆独立、台湾独立、内蒙古独立,期盼着中国会像前苏联和前南斯拉夫那样解体。但中国强势政府的传统、中国人源远流长的“大一统”情结以及正在形成的世界最大的统一市场等因素决定了西方这种企图终会落空。

“文明型国家”的超大型规模也意味着其国内的不稳定因素一定多于一般国家。这种不稳定因素可能造成的破坏性也更大,所以“稳定压倒一切”是改革开放最高领导人邓小平留给国人的伟大政治遗训。他说过,“中国的问题,压倒一切是需要稳定。没有稳定的环境,什么都搞不成,已经取得的成果也会失掉”。邓小平在1992年南方讲话中还深有感触地说过,“历史给与中国发展的机会不多,国家垮起来可是一夜之间啊,垮起来容易,建设就很难”,“乱了十几年都恢复不过来”。这是邓小平凭借自己丰富的政治阅历,对中国历史和世界历史的经验教训总结后得出的深刻结论。

我自己也作过一个粗粗的计算,从1840年鸦片战争到1978年改革开放的140年间,中国最长的稳定时间没有超过八到九年,农民起义、外敌入侵、军阀割据、内战连绵、政治运动,结果国无宁日,经济停滞,百姓遭殃。最后,正是邓小平这位中国最高领导人下了决心,以非常强势的姿态来保持政治稳定,改善民生,我们终于实现了人类历史上罕见的跨越式发展。在坚持稳定的前提下,大力推动改革开放和经济发展,这是中国模式成功的关键。在中国这样一个超大规模的“文明型国家”里,没有稳定,什么事都做不成。

但是,反过来看,“文明型国家”也展示了这样一种文化传承:只要国家保持政治稳定,并执行比较开明的政策,人民就会丰衣足食,社会就会繁荣富裕,因为中国人有世界上最强的勤劳致富的传统。无论在国内还是在海外,只要有了稳定,大多数中国人都能通过辛勤劳作,逐步富裕起来。中国文化中把“太平”和“盛世”联系在一起,就点出了这个道理。只要中国稳定了、发展了,很多存在的问题都可以在发展中逐步解决。当然我们有必要指出,稳定优先不是回避或掩盖矛盾,而是通过稳定来创造条件,从而更加有效地解决矛盾。

4。民生为大

中国历史上有数千年的民本经济传统,有“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的古训,也就是说人民是国家的基石,只有巩固国家的基石,国家才能安宁,而民生问题解决得好坏,将决定一个国家的前途命运。在过去漫长的自然经济状态下,“民以食为天”、“人人有饭吃”一直是中国历代政府面临的头等大事。改革开放初期最大的压力也是如何解决广大人口的吃饭问题,后来提出的实现“温饱”和“小康”目标,也是这种民本思想的延续。

中国过去三十多年的一条重要经验就是:一个发展中国家一定要以民生为大,把消除贫困、改善民生当作核心人权来推动,因为贫困,特别是赤贫,损害了人起码的尊严和权利。从这样的理念出发,中国大力推进民生的改善,特别在消除贫困方面,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据联合国统计,过去二十年中,中国脱贫的人数占世界脱贫人数的70%。世界上仍然有约一半人口生活在贫困之中,而西方模式解决不了发展中国家最基本的民生问题,大量的人力、财力、物力都被政客用于搞政治,搞互相争权夺利的所谓“民主化”。结果是“大象打架,草地遭殃”,弄得民不聊生。

从“民生为大”的理念来看,即使一个国家推动政治改革,也应该着眼于在更高、更广的层次上提升民生的品质,政治改革不应与改善民生脱节,改善民生本身也有利于创造政治改革所需要的条件,而政治改革最终一定要落实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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