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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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因劳施爵,则贤愚得宜。臣香小丑,少为诸生,典郡从政,固非所堪。诚恐
矇顿,孤忝圣恩。又惟机密端首,至为尊要,复非臣香所当久奉。承诏惊惶,
不知所裁。臣香年在方刚,适可驱使。愿乞余恩,留备冗官,赐以督责小职,任
之宫台烦事,以毕臣香蝼蚁小志,诚瞑目至愿,土灰极荣。”帝亦惜香干用,久
习旧事,复留为尚书令,增秩二千石,赐钱三十万。是后遂管枢机,甚见亲重,
而香亦祇勤物务,忧公如家。
十二年,东平清河奏訞言卿仲辽等,所连及且千人。香料别据奏,全活甚
众。每郡国疑罪,辄务求轻科,爱惜人命,每存忧济。又晓习边事,均量军政,
皆得事宜。帝知其精勤,数加恩赏。疾病存问,赐医药。在位多所荐达,宠遇甚
盛,议者讥其过幸。
延平元年,迁魏郡太守。郡旧有内外园田,常与人分种,收谷岁数千斛。香
曰:“《田令》‘商者不农’,《王制》‘仕者不耕’,伐冰食禄之人,不与百
姓争利。”乃悉以赋人,课令耕种。时被水年肌,乃分奉禄及所得赏赐班赡贫者,
于是丰富之家各出义谷,助官禀贷,荒民获全。后坐水潦事免,数月,卒于家。
所著贼、笺、奏、书、令、凡五篇。子琼,自有传。
刘毅,北海敬王子也。初封平望侯,永元中,坐事夺爵。毅少有文辩称。元
初元年,上《汉德论》并《宪论》十二篇。时,刘珍、邓耽、尹兑、马融共上书
称其美,安帝嘉之,赐钱三万,拜议郎。
李尤字伯仁,广汉雒人也。少以文章显。和帝时,侍中贾逵荐尤有相如、杨
雄之风,召诣东观,受诏作赋,拜兰台令史。稍迁,安帝时为谏议大夫,受诏与
谒者仆射刘珍等俱撰《汉记》。后帝废太子为济阴王,尤上书谏争。顺帝立,迁
乐安相。年八十三卒。所著诗、赋、铭、诔、颂、《七叹》、《哀典》,凡二十
八篇。
尤同郡李胜,亦有文才,为东观郎,著赋、诔、颂、论数十篇。
苏顺字孝山,京兆霸陵人也。和安间以才学见称。好养生术,隐处求道。晚
乃仕,拜郎中,卒于官。所著贼、论、诔、哀辞、杂文,凡十六篇。
时,三辅多士,扶风曹众伯师亦有才学,著诔、书、论四篇。
又有曹朔,不知何许人,作《汉颂》四篇。
刘珍字秋孙,一名宝,南阳蔡阳人也。少好学。永初中,为谒者仆射。邓太
后诏,使与校书刘騊駼、马融及《五经》博士,校定东观《五观》、诸子传
记、百家艺术,整齐脱误,是正文字。永宁元年,太后又诏珍与騊駼作建武
已来名臣传,迁侍中、越骑校尉。延光四年,拜宗正。明年,转卫尉,卒官。著
诔、颂、连珠凡七篇。又撰《释名》三十篇,以辩万物之称号云。
葛龚字元甫,梁国宁陵人也。和帝时,以善文记知名。性慷慨壮烈,勇力过
人。安帝永初中,举孝廉,为太官丞,上便宜四事,拜荡阴令。辟太尉府,病不
就。州举茂才,为临汾令。居二县,皆有称绩。著文、贼、碑、诔、书记,凡十
二篇。
王逸字叔师,南郡宜城人也。元初中,举上计吏,为校书郎。顺帝时,为侍
中。著《楚辞章句》行于世。其赋、诔、书、论及杂文,凡二十一篇。又作《汉
诗》百二十三篇。
子延寿,字文考,有俊才。少游鲁国,作《灵光殿赋》。后蔡邕亦造此赋,
未成,及见延寿所为,甚奇之,遂辍翰而已。曾有异梦,意恶之,乃作《梦赋》
以自厉。后溺水死,时年二十余。
崔琦字子玮,涿郡安平人,济北相瑗之宗也。少游学京师,以文章博通称。
初举考廉,为郎。河南尹梁冀闻其才,请与交。冀行多不轨,琦数引古今成败以
戒之,冀不能受。乃作《外戚箴》。其辞曰。
赦赦外戚,华宠煌煌。昔在帝舜,德隆英、皇。周兴三母,有莘崇汤。宣王
晏起,姜后脱簪。齐桓好乐,卫姬不音。皆辅主以礼,扶君以仁,达才进善,以
义济身。
爰暨未叶,渐已穨亏。贯鱼不叙,九御差池。晋国之难,祸起于丽。惟家之
索。牝鸡之晨。专权擅爱,显已蔽人。陵长间旧,圮剥至亲。并后匹嫡,淫女毙
陈。匪贤是上,番为司徒。荷爵负乘,采食名都。诗人是刺,德用无怃。暴辛惑
妇,拒谏自孤。蝠蛇其心,纵毒不辜。诸父是杀,孕子是刳。天怒地忿,人谋鬼
图。甲子昧爽,身首分离。初为天子,后为人螭。
非但耽色,母后尤然。不相率以礼,而竞奖以权。先笑后号,卒以辱残。国
家泯绝,宗庙烧燔。末嬉丧夏,褒姒毙周,妲已亡殷,赵灵沙丘。戚姬人豕,吕
宗以败。陈后作巫,卒死于外。霍欲鸩子,身乃罹废。
故曰:无谓我贵,天将尔摧;无恃常好,色有歇微;无怙常幸,爱有陵迟;
无曰我能,天人尔违。患生不德,福有慎机。日不常中,月盈有亏。履道者固,
杖势者危。微臣司戚,敢告在斯。
琦以言不从,失意,复作《白鹄赋》以为风。梁冀见之,呼琦问曰:“百官
外内,各有司存,天下云云,岂独吾人之尤,君何激刺之过乎!”琦对曰:“昔
管仲相齐,乐闻机谏之言;萧何佐汉,乃设书过之吏。今将军累世台辅,任齐伊、
公,而德政未闻,黎元涂炭。不能结纳贞良,以救祸败,反复欲钳塞士口,杜蔽
主听,将使玄黄改色,马鹿易形乎?”冀无以对,因遣琦归。
后除为临济长,不敢之职,解印绶去。冀遂令刺客阴求杀之。客见琦耕于陌
上,怀书一卷,息辄偃而咏之。客哀其志,以实告琦,曰:“将军令吾要子,今
见君贤者,情怀忍忍。可亟自逃,吾亦于此亡矣。”琦得脱走,冀后竟捕杀之。
所著赋、颂、铭、诔、箴、吊、论、《九咨》、《七言》,凡十五篇。
边韶字孝先,陈留浚仪人也。以文章知名,教授数百人。韶口辩,曾昼日假
卧,弟子私嘲之曰:“边孝先,腹便便。懒读书,但欲眠。”韶潜闻之,应时对
曰:“边为姓、考为字。腹便便,《五经》笥。但欲眠,思经事。寐与周公通梦,
静与孔子同意。师而可嘲,出何典记?”嘲者大惭。韶之才捷皆此类也。
桓帝时,为临颍侯相,征拜太中大夫,著作东观。再迁北地太守,入拜尚书
令。后为陈相,卒官。著诗、颂、碑、铭、书、策,凡十五篇。
卷八十下 文苑列传第七十下
张升字彦真,陈留尉氏人,富平侯放之孙也。升少好学,多关览,而任情不
羁。其意相合者,则倾身交结,不问穷贱;如乖真志好者,虽王公大人,终不屈
从。常叹曰:“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其有知我,虽胡越可亲;苟不相识,从物
何益?”
仕郡为纲纪,以能出守外黄令。吏有受赇者,即论杀之。或讥:“升守领一
时,何足趋明威戮乎?”对曰:“昔仲尼暂相,诛齐之侏儒,手足异门而出,故
能威震强国,反其侵地。君子仕不为己,职思其忧,岂以久近而异其度哉?”遇
党锢去官,后竟见诛,年四十九。
著贼、诔、颂、碑、书,凡六十篇。
赵壹字元叔,汉阳西县人也。体貌魁梧,身长九尺,美须豪眉,望之甚伟。
而恃才倨傲,为乡党所摈,乃作《解摈》。后屡抵罪,几至死,友人救,得免。
壹乃贻书谢恩曰:
昔原大夫赎桑下绝气,传称其仁;秦越人还虢太子结脉,世著其神。设曩之
二人不遭仁遇神,则结绝之气竭矣。然而糒脯出乎车軨,针石运乎手爪。今所
赖者,非直车軨之糒脯,手爪之针石也。乃收之于斗极,还之于司命,使干皮
复含血,枯骨复被肉,允所谓遭仁遇神,真所宜传而著之。余畏禁,不敢班班显
言,窃为《穷鸟赋》一篇。其辞曰:
有一穷鸟,戢翼原野。毕网加上,机穽在下,前见苍隼,后见驱者,缴弹张
右,羿子彀左,飞丸激矢,交集于我。思飞不得,欲鸣不可,举头畏触,摇足恐
堕。内独怖急,乍冰乍火。幸赖大贤,我矜我怜,昔济我南,今振我西。鸟也虽
顽,犹识密思。内以书心,外用告天。天乎祚贤,归贤永年,且公且侯,子了孙
孙。
又作《刺世疾邪赋》,以舒其怨愤。曰:
伊五帝之不同礼,三王亦又不同乐,数极自然变化,非是故相反驳。德政不
能救世混乱,赏罚岂足惩时清浊?春秋时祸败之始,战国愈复增其荼毒。秦、汉
无以相逾越,乃更加其怨酷。宁计生民之命,唯利己而自足。
于兹迄今,情伪万方。佞谄日炽,刚克消亡。舐痔结驷,正色徒行。妪
名势,抚拍豪强。偃蹇反俗,立致咎殃。捷慑逐物,日富月昌。浑然同惑,孰温
孰凉?邪夫显进,直士幽藏。
原斯瘼之攸兴,实执政之匪贤。女谒掩其视听兮,近习秉其威权。所好则钻
皮出其毛羽,所恶则洗垢求其瘢痕。虽欲谒诚而尽忠,路绝崄而靡缘。九重既不
可启,又群吠之狺狺。安危于于旦夕,肆嗜欲于目前。奚异涉海之失舵,积薪而
待燃?荣纳由于闪揄,孰知辩其蚩妍?故法禁屈挠干势族,恩泽不逮于单门。宁
饥寒于尧、舜之荒岁兮,不饱暖于当今之丰年。乘理虽死而非亡,违义虽生而匪
存。
有秦客者,乃为诗曰:“河清不可俟,人命不可延。顺风激靡草,富贵者称
贤。文籍虽满腹,不如一囊钱。伊优北堂上,抗脏倚门边。
鲁生闻此辞,系而作歌曰:势家多所宜,咳唾自成珠。被褐怀金玉,兰蕙化
为刍。贤者虽独悟,所困在群愚。且各守尔分,勿复空驰驱。哀哉复哀哉,此是
命矣夫!
光和元年,举郡上计,到京师。是时,司徒袁逢受计,计吏数百人,皆拜伏
庭中,莫敢仰视。壹独长揖而已。逢望而异之,令左右往让之,曰:“下郡计吏
而揖三公,何也?”对曰:“昔郦食其长揖汉王,今揖三公,何遽怪哉?”逢则
敛衽下堂,执其手,延置上坐,因问西方事,大悦,顾谓坐中曰:“此人汉阳赵
元叔也。朝臣莫有过之者,吾请为诸君分坐。”坐者皆属观。既出,往造河南尹
羊陟,不得见。壹以公卿中非陟无足以托名者,乃日往到门,陟自强许通,尚卧
未起。壹径入上堂,遂前临之,曰:“窃伏西州,承高风旧矣。乃今方遇而忽然,
奈何命也!”因举声哭,门下惊,皆奔入满侧。陟知其非常人,乃起,延与语,
大奇之。谓曰:“子出矣。”陟明旦大从车骑,奉谒造壹。时,诸计吏多盛饬车
马帷幕,而壹独柴车草屏,露宿其傍,延陟前坐于车下,左右莫不叹愕。陟遂与
言谈,至熏夕,极欢而去,执其手曰:“良璞不剖,必有泣血以相明者矣!”陟
乃与袁逢共称荐之。名动京师,士大夫想望其风采。
及西还,道经弘农,过侯太守皇甫规,门者不即通,壹遂遁去。门吏惧,以
白之,规闻壹名大惊,乃追书谢曰:“蹉跌不面,企德怀风,虚心委质,为日久
矣。侧闻仁者愍其区区,冀承清诲,以释遥悚。今旦,外白有一尉两计吏,不道
屈尊门下,更启乃知已去。如印绶可投,夜岂待旦。惟君明睿,平其夙心。宁当
慢慠,加于所天。事在悖惑,不足具责。倘可原察,追修前好,则何福如之!
谨遣主簿奉书。下笔气结,汗流竟趾。”壹报曰:“君学成师范,缙绅归慕,仰
高希骥,历年滋多。旋辕兼道,渴于言侍,沐浴晨兴,昧旦守门,实望仁君,昭
其悬迟。以贵下贱,握发垂接。高可敷玩坟典,起发圣意;下则抗论当世,消弭
时灾。岂悟君子,自生怠倦,失恂恂善诱之德,同亡国骄惰之志!盖见机而作,
不俟终日,是以夙退自引,畏使君劳。昔人或历说而不遇,或思士而无从,皆归
之于天,不尤于物。今壹自谴而已,岂敢有猜!仁君忽一匹夫,于德何损?而远
辱手笔,追路相寻,诚足愧也。壹之区区,曷云量己?其嗟可去,谢也可食,诚
则顽薄,实识其趣。但关节騊动,膝炙坏溃,请俟他日,乃奉其情。辄诵来贶,
永以自慰。”遂去不顾。
州郡争致礼命,十辟公府,并不就,终于家。初袁逢使善相者相壹,云“仕
不过郡吏”,竟如其言。
著赋、颂、箴、诔、书、论及杂文十六篇。
刘梁字曼山,一名岑,东平宁阳人也。梁宗室子孙,而少孤贫,卖书于市以
自资。
常疾世多利交,以邪曲相党,乃著《破群论》。时之览者以为:“仲尼作
《春秋》,乱臣知惧。今此论之作,俗士岂不愧心!”其文不存。
又著《辩和同之论》。其辞曰:
夫事有违而得道,有顺而失义,有爱而为害,有恶而为美。其故何乎?盖明
智之所得,暗伪之所失也。是以君子之于事也,无适无莫,必考之以义焉。
得由和兴,失由同起,故以可济否谓之和,好恶不殊谓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