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好男人-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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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个拿大事的出来,要不,你俩换换。说实话,钱交他手里比交你手里放心。”兰陵挑衅看我一眼,“打算清楚。”
“不打算了,就他当头。你就害我吧,往死里坑。拉拢、腐化,看我给你把刘仁轨变个贪官试试,连房檐瓦都拉回家!”
打听,先找刘仁轨家住哪,家里环境如何,有没有不良嗜好,清官一般都穷,穷则思变,看看老刘有没有“变”的意思。“给事中”这官不大,戏文里经常出现什么“东台舍人”、“西台御史”的,这东台舍人说的就是给事中。说白了就是纠风办的,以给别人挑刺为生,从皇上开始,凡有看不顺眼的人和事,他都不放过,吃的就是这碗饭。
话说回来,有弊就有利,说是正学风同时也是给外人看的。有他坐镇,能避免些不必要的麻烦,至少有了事情不需要我出头,大要底下好乘凉。如今这学校就算是有了雏形,刘仁轨兼任“学监”,我则任“少监”,按当时学院制度,少监本为两人,一时没有合适人选(是我强烈反对二人监督制,头顶有个阎王脸就认了,再弄个平级的牵制,我就甩手不干!),暂时设一人代领。
既然应了这差使,那就得尽了这职责,如今筹备阶段,大小事务还没有成型,从制度规划入手,建立全面规范的学院制度是重中之重。不能死搬后世那一套,按这年代学院的体系中引入些朝时代元素可行,若搞得过于激进,别说阎王“学监”,就兰陵都不放心,我不冒这风险。
“柿园学院?乱起个什么名字。”兰陵拿了我呕心沥血数十天才规整好的简章细细浏览了多半个时辰,“看似仿效国子监学制,可到底有蹊跷,好些东西我看不懂,为什么要耕作三年后才能进学士府?搞农学的,牵扯太远了吧,必须专门成立所谓的科考队朝番邦跑么?需要什么种子苗木的让商队带点回来不更省钱?”
“专业人士不是商队能比的,更有效。先要设立个苗种库,给苗木分门类起名称,首先要将以前有的门类资料统一起来,然后考察勘探我大唐还有多少未发现未利用植物的同时,也将周边各国的经济作物进行一次全面统计。将那些既有价值,又适合国内种植的作物作为重点培养对象。这些都需要先作实地考察,或许一连奔波几十年也不一定。”对选种育种咱不懂,可搜集完善样本资料库存还有过耳闻。这么大个帝国,这么注重农业生产,可真正的经济作物少得可怜,原因就是同国外的交流少,学术上缺乏能动性,没有形成完善的动植物研究体系。“不光是种子苗木,家禽、牲畜和好些有经济价值的兽类也囊括其中。农业嘛,你也不情愿光吃粮吃菜吧?”
“你意思是,凡地上长的都不放过?”兰陵苦个脸,手指觉来搅去,如同多动症发作,“野草野果的……”
“听懂了?”
“后悔了!”兰陵幽怨地望我一眼,“你打算给内府上才积攒的那点钱财都折腾光才甘心?照你这么个说法,只怕往外面一气派千十人都不够,吃吃喝喝不见效益,还几十年,就是把你家花露水作坊打劫了都顾不过来!”
“哦,是个问题。”光理论了,没和实际结合起来,内府怪可怜的。“你也想想,反正是逐步完善,今一个明一个的慢慢添,按咱能力来,不要想弄全活,好几千年都难。”
“你这简章我抄一份拿走,送刘学监那边让人家过过目。”兰陵发现自己突然变了穷人,很没面子,“你说的有道理,我打人商议商议。看能不能先用别的便宜办法搜集,这才开头,抓瞎难免。”
“不愁,实在不成,我家里的闲钱捐你点?”
“走远,往后少说这话。就是穷死也不能丢这个脸面,这么大的事,伸手朝民间拿钱,皇上头一个就不同意。”
“也是……再想想,有办法。”
第220章 树新风
为彰显朝廷对农学的重视,皇上特地将老爸曾经务农(号称)的“灌园”专门划出来作为校址,这在当时看来是个天大的荣宠,“农学”这个新名词逐渐走进了公众的视野,而刘仁轨这个学监则成为了焦点话题,至于少监是谁,那就没人搭理了,我大学生涯的四年里,根本搞不清学校有几名副校长,更别说指名道姓。这个少监可以无拘无束的同大伙坐一起谈论学这个廉洁刚正的学监大人,没人会注意我,是个好现象。
刘仁轨显然没把我这个显赫的才俊伯爵加六品行军长史放在眼里,他出身贫贱,一般这种靠才学和刚正性格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人对靠祖上功绩吃老本的纨绔子弟都执有偏见,标榜所谓的疾恶如仇。也难怪,五十多岁的人了,俸禄拿得没个二十郎当小娃娃多,嫉妒嘛,不来拜访我也不去和他计较,一早就到了“灌园”,准备参加农学院的第一次高层会晤。
去“南林苑”时候常常绕了“灌园”边过,很早就知道这个地方,可还是头次进里面来,就是大,再没别的显眼之处。青砖青瓦,大青石铺地,没别的装饰,四进的院落宽敞而朴实,唯有门前坐落威严的石兽和飞檐上那高昂的兽头才能判别出前主人无与伦比的高贵身份。
递了腰牌后,待遇马上不同,过来俩人殷勤地牵马引路,“学监大人在后园里等您。”说着就指了周围往来的杂工,“如今才着手修整归置,里面杂七杂八的人多,没办法招呼……”
“嗯。”我点点头,院子结构不能改。可设施还得齐全一遍,桌案凳椅、各种门牌,该搬的搬,大体上都按我的要求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不操劳。您贵姓?”
“名贵姓侯,侯礼。本是行辕里负责监管器物的老人手,如今改了学院,上面留几个老人手打理杂务,在下依旧是老差使,免了交接。”说着走了头前推开一扇大门,“学监就在园子里,里面大,您进去找找。前面监管的人手不够,一时忙不开身……”
“别客气。正事要紧,我自己找。”打发了这个老保管员,隔了门槛朝园子里张望,一眼没个边际,说成园子不贴切,荒野倒恰当点。当皇上就是拽,也不知道李世民当年怎么种这么大块地,够辛苦的。朝里面走了半会儿都没见着人。田坎连着田坎,竹林连着树林,两支类的功夫才发现一洼水塘老远有个芽草棚,估计是荒野里唯一歇脚的地方,能看见里面有人型物件,估计是了。
四方脸,浓眉吊了角,大眼朝里凹,大嘴薄唇,过脸短须稀稀拉拉,鼻子有特色,隆起划过一个弧度,鹰嘴状。面相不善,一看就不是善良人。荒郊野外碰了这种长相的家伙第一反应就是摸刀,笑眯眯地拱拱手,“刘大人?”
那家伙满眼寒光地打量我,见我行礼,敷衍抱拳,“是王少监吧?久仰久仰。”指指亭子的围栏。“请坐,农学里一团乱,进不得人,唯有这凉亭里清静,既然都在学府里共事,谈不上招待,咱们就一切从简。”
“对,从简。”笑容不改,大方地一撂下摆坐了围栏上。才入冬,一大早荒野上凉风飕飕,吹得人干冷干冷。看来这老家伙是故意的,明明知道农学里一团乱麻,不说找个茶楼歌厅小暖坐的,却专门找个这荒凉地方寒碜我,还就不能让他得逞了。一上来就喊我少监,那就摆明属于上下级见面了,摸底考试。“久闻刘大人威名,此番能在您手下应差,那是下官的荣幸。”俩人品级一般大,农学里学监、少监在品级上还没定说法,理应平级相见,你既然喊我少监,我就自称下官,笑眯眯的恶心你。
“不敢。”刘仁轨起身朝我一抱拳,一脸板平道:“少监过谦了,既然到了这农学,就不分官职,大家都以职务相称,做学问的地方坦诚、踏实,最要不得一个‘官’字,少监才学过人,见识广博,其中道理定不必多做解释了。”
靠,我最恨这种道貌岸然的家伙,仗了自己多吃几十年干饭欺负年轻人,明明就是找我过堂来了。“对,学监这话说得在下心里暖融融的。都是做学问的人,明白里面的苦楚。”摇头沧桑叹气道:“学问人本着真理去的,读书人本着官职去的,可叹这两种人已经混淆不清了。学问上来不得半点虚假,官场上容半点坦诚,您说呢?”一上来就和我假装学问人,和真的一样,板个脸学问咋咋咋……嗯!要不是看他体格健壮,早上手抽了。
“哦?”刘仁轨目光锁定我半天没眨眼,“按少监的意思,学问人就不该当官吗?”
我目光坚定,毫不回避地同他对视,“按学监的意思,当官后还算得上学问人吗?”
“哈哈……”刘仁轨眼神陡然松弛,抬手指指我,又指指自己,“算什么?”
“在下欺世盗名由来已久,习惯了。学监确是有真学问,鼎鼎大名的,不折不扣的学问人!”
“嗯。”刘仁轨抖了抖袖口,脸色变了数变,拱手道:“夫富贵者,则类傲之;夫贫贱者,则求柔之。是非仁人之情也,是奸人将以盗名于暗世者也,险莫大焉。少监说得是,我本是欺世盗名之辈,既然盗了这个‘名’,就会操守一生,全力以赴。”
“……”掉书袋欺负文盲,水火不侵的家伙,吵嘴都吵的诚实。也难怪人家敢这么说,当李世民面都吆五喝六的人,我就可以无视了。心里怎么想,不能露到脸上来,笑容依旧灿烂,“领教了,受教了!”
刘仁轨摆摆手,指了指周围荒野,“农亦国之根本,如今朝廷建这农学正是培元固本之举,不可轻妄视之。”大有深意地瞥我一眼,“少监乃当世才俊之楚翘,前有‘平东策’收高丽而窥四国。后有‘基础算术’驭神算而测无常。在辽东早闻大名,回京后更是如雷贯耳。想不到竟然在农学共事,年纪轻轻担此大任,朝廷对王少监青睐有加啊。”
“不敢不敢。”抬的高摔的狠,对这种人的抬举一定要谨慎,笑道:“过奖了,在下身有暗疾,时疯时好,胡言乱语当不得真。今日风大,一吹,犯了。”
刘仁轨从怀里掏了个手札出来,“过谦,光这建农学的策论就不是常人所能,周祥细致,面面俱到,相比另外三处国学体制,更胜一筹。”说着将手札递给我。“国有国法,学有学规;如少监所言,学问里来不得半点虚假,为了保证农学里本着踏实、坦诚的学风,效仿另三家国学的规矩大致做了个记录,请少监过目,纰漏之处也好早日周全。”
手札揣了怀里,现在不看,看就露馅,这种掉书袋的家伙写的文章不是我能理解的,拿回家让兰陵慢慢解释。
立威嘛,不错,今天没叫刘仁轨得逞,软话软说。硬话硬戳,先把吃软不吃硬的形象树立起来。和军伍里不同,那边是被杜风算计了失足所致,抱了混差使的打算,招之则来,挥之亦去。乐呵呵地好做好了。这边既然答应了人家,不管出于人情还是自愿,承诺过的事就不能办难看了。打算真心实意地干,就得先把自己的原则拿出来,钉是钉,铆是铆,为人处世绝对不能马虎。刘仁轨这学监咱必须尊敬,不管从名声也好,年龄也好,都需要敬重;但敬重不表示忍让,不能被他一个下马威往后就骑我脖子上为所欲为,针锋相对起来谁拾掇谁,还不一定呢,好言相向则罢,若真不怀好意,我也不是慈悲的人。
“念念。”将刘仁轨给我的手札扔给兰陵,“昨天和那夜猫子脸喝了一早起的西北风,想拿我祭旗呢!”
“呵呵……”兰陵随手拿起手札,翻看了几张,“难为了,这么多圈圈套套的,一时还真给你说不清楚,等我回去拿白话抄一遍给你。”见我脸色不愉,扬了扬手札笑道:“以后久了就知道刘仁轨为人,不是你想当然的那样。你制定的学院体系估计刺激到他了,不甘人手,才勉力弄了这个学规出来。”
“知道,能看出来不是坏人。”对刘仁轨这种刚正人,我拼命相处不来,说准确点是同这类人打交道经验太少,以前几乎就没有见过这种人,有排斥心理不奇怪。相比之下更偏爱滑头、骗子这些实在人。“不过,这种人不能多,一两个就足够了,想想,满身边都这种棺材脸,还不如死了好。”
“人图的不一样,不能苛求别人都和你一个活法。人家活的是名声,你活的是个舒坦。”兰陵虽然极力维护刘仁轻形象,可表情里能看出来,对老刘也没什么好感。“说真话,把事情交给他放心。”
“切!那你少交给我!”软椅上压了压靠背,舒服地躺下来,“好意思不?说话没点良心。”
“你还指望我夸赞啊?”兰陵学我样子用力朝身后一压,笑道:“这世上,谢谁都不谢你。你帮我是应该的,我乐意,我高兴,就是不说出来。”
“哦,也对,反正你从来也没谢过我,习惯了。物色人选,赶紧把条款定型执行下去,趁了这些天还不太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