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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大武生-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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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试了试孟二奎的额头:“师弟,脸色怎么这样难看?生病了?”

孟二奎没有啃声,轻柔的挤出一抹微笑,小声说了句:“没有。”

“今晚不去了,我们回家,看你是累了。”关一龙说着拍拍孟二奎的肩膀。要说累,关一龙除了上台唱戏,下台还要应付戏迷,要说累肯定是比孟二奎累。可是,要说心累,已为师傅报了大仇,现在又成了大上海滩赫赫有名的“关老板”,关一龙甚是没有背负着家仇血恨的孟二奎心累。

“没事儿,咱们走走吧。”孟二奎站直了身子,抬手整理了一下圆边礼帽,笑着对关一龙说:“咱们得好好看看这个上海滩。”

关一龙也笑了,率先迈出了步子,夜色下两个相依为命的人,搭肩并排走着。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两人附近发出尖锐的鸣笛声,随后缓缓在关一龙身边停下。

“关老板。”轿车后座上一位身着黑色洋装,化着精致妆容,少妇摸样的女人扬着蕾丝花边的扇子,声音清秀地唤着关一龙。关一龙稍稍低头,孟二奎也转过脸来。女人收起扇子,涂了红色唇膏的双唇一张一合,谈吐得体的说:“关老板,现在可有空?可否上个脸?”

关一龙斜着嘴角轻轻笑了笑,视线随意的扫了一下,问道:“敢问小姐,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女人“咯咯”掩面轻笑,眼神却炙热地望向关一龙的眸子:“外面风凉,有什么话,上来说吧!”女人说着,向里面的位置移去,拍拍挪出的位置,意思关一龙坐到她的身边。关一龙收回笑意,转头正要征询一下孟二奎的意见,谁知孟二奎此时却对着远处的一个饰品小店范起痴来。

“师弟,你看——”关一龙欲言又止,用胳膊肘碰了碰孟二奎,孟二奎回过神来:“师哥,你去吧,我随便逛逛。”

关一龙从小同孟二奎一起长大,孟二奎随意的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他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就如同孟二奎现在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关一龙点点头:“那好吧。”

女人见关一龙答应了自己,轻轻抬手,这时车上一直没有说话的司机像得到指令一般,打开车门下来,毕恭毕敬的为关一龙开门、关门。

坐在美艳女人的身边,关一龙对着孟二奎挥挥手:“师弟,我先走了,不会太晚。”

“好。”孟二奎答应一声。

载着关一龙的黑色轿车消失在夜色之下,孟二奎深吸一口气,走向那家夜不眠的饰品店。

饰品店中,琳琅满目都是女子所爱的饰品。看店的女人见孟二奎走进来,起身迎上前来招唿:“先生,是为夫人挑选饰物吗?”孟二奎略带羞涩的回:“不是……一个朋友。”

各色洋装配饰,蕾丝折扇,发带腰带。新潮的、华丽的、艳丽的……孟二奎随意看着,最后走到了一整排粉盒面前。

精致镶边,五颜六色,各种香味参半着扑鼻而来。他一眼便相中了其中一个,毫不犹豫的拿起来递到老板面前:“就这个吧,麻烦帮我包起来。”

那是一只镀金的粉盒,上面雕的大红色玉石木兰花。

而另一边,关一龙随着那位美娇娘一同来到了歌舞厅里,灯红酒绿,莺莺燕燕。在路上关一龙得知了身边这位美艳女人的身份——冯师长的姨太太。

冯姨太告诉关一龙时,语调中透着几分不满与寂寞:“别提他了,整天就知道打仗,压根儿就没有回来过……”

冯姨太挽着关一龙的胳膊,一同走进歌舞厅。冯姨太熟门熟路的打着招唿,有人上前问起关一龙,冯姨太也丝毫不避嫌的说:“鼎鼎大名的关老板呀!‘武生泰斗’!”来人听冯姨太这样一说,借着舞池中炫丽的灯光抬眼瞅着关一龙。关一龙也配合的一回身,摆出英姿飒爽说完身段,亮出嗓子:“在下,关一龙也。”

对方一看相貌与身段,再闻这般唱腔,握住关一龙伸过来的手,恭维道:“久仰久仰,久仰大名。”

关一龙和冯姨太找了桌子坐下,要了法国来的顶级勃垦第。

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红酒摇曳在高脚杯中,关一龙与冯姨太碰着杯,闲聊的你一句我一句。最后,冯姨太端起杯子,抿杯沿,红色的双唇清晰的映在上面,她凑近关一龙。红酒独特的香味夹杂着冯姨太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关一龙也有一些醉意,眼神稍显迷离的伸手捧着冯姨太的脸,说:“这样近距离的看……更美……”

关一龙不是会说甜言蜜语的人,却是个会说实话的人,面前的冯姨太此时这般娇柔美丽,必定是若人怜爱。

关一龙的话,关一龙的眼神,冯姨太望着,突然就笑了,她伸手抓住关一龙捧着自己脸庞的手,亲昵的喊了一声:“一龙。”

声音中的甜腻不禁让关一龙醉意更深。

独自一人回到家中,孟二奎衣衫完整的躺在床上,一手枕在头下,一手捏着那盒雕了木兰花的粉盒。

这样宁静的夜里,风声雨落都听得一清二楚。孟二奎没有睡意的睁着眼睛,每当独自一人,每当这样静,他总能想起十几年前。只是最近,除了能想起那场血腥的生离死别,以及师傅诀别外,他总能找到空隙想起席木兰。

席木兰的笑、席木兰的泪、席木兰的眼神……还有,席木兰与师哥的嬉闹。

孟二奎捏着刚才买的粉盒,摩挲这上面的木兰花,轻轻吐了一口气,渐渐闭上了眼睛。

孟二奎就那样带着粉盒几日。

直到某一天,卸了妆的席木兰敲了敲隔在关一龙和自己化妆间之间墙上的镜子,说:“一龙,晚上请你看洋电影,嘉宝最新的片子?”语气熟稔得像是在跟隔壁的邻居大爷打招唿,仿佛只是随口问了邻居一句“吃了吗”。

没想到对面坐的不是关一龙,是孟二奎。

孟二奎正在卸妆的手突然搁浅在半空,席木兰那边也突然没有了声音,好像是在等他会话。孟二奎从怀中取出那粉盒,盯盯望了片刻,来回摩挲着上面的木兰花,然而,他小心翼翼放回了怀中。

孟二奎隔着镜子,冷冷回道:“我师哥不在。”

席木兰坐在自己的化妆间,一下觉得面上炙热,羞红了脸,有些恼怒地愤愤说道:“这是角儿的屋子,你师父没教过你吗?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原本僵直着身体的孟二奎,听了也有些不高兴,语气更加生硬:“对不起,我和我师哥从小就睡一张床。”意思是自己与师哥不是外人,别说一个屋子一个化妆间,就是一条裤子两人也一起穿过。

席木兰听了这话不由想发作,随手竟打翻了了桌上的茶水,一张美艳的脸涨的通红,硬生生将气憋了回去,想了想,忽然问:“二奎,你身手不比你师哥差,干吗这么捧着他,甘愿演个三花脸?”

孟二奎揶揄道:“你不也和我师兄打情骂俏唱得欢吗?”话一出口,孟二奎倒是觉得有些不自在了,那天在化妆间外自己所看到的嬉闹又浮现在脑海。

席木兰心里莫名的又起了怒火,再也压制不住脾气,大怒之下,将化妆台上的东西一股脑扫到地上,厉声怒句:“那是演戏!”对面,孟二奎面上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演得真好!”说完,起身离开。

隔壁的席木兰听到他的脚步,叫道:“你回来!”

孟二奎不想和席木兰吵架,脚下的步子使得快早已走远,并不回头。

席木兰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卸了妆后,熟悉又陌生的容颜。她几乎忍不住要问问镜中的自己,刚才为何要被孟二奎三两句话轻易激怒。她手指冰凉的攀爬上脸颊,望着镜子中渐渐显得苍白的面容,心里竟有一些酸楚。茶水“滴滴答答”溅落在地上,冷清的化妆间内安静的恍若隔世,突然,镜子中多了一张面孔——竟是岳江天一闪而没……

席木兰猛一回头看,这时正好有个跟包探进头说:“卢局长给您送花篮来了,想见见您。”

席木兰心烦意乱,随口回绝道:“让他把花留下吧,说我今天不舒服。”

跟包答应了刚要走,席木兰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说:“不用了,我这就出去见他。”

孟二奎此时已经下楼,刚才一番话他早想说了,如今只觉得分外解气,高兴地往外走。

狭窄的后台过道,卢局长和孟二奎迎面相遇。孟二奎看见他送给席木兰的花篮,上面只写着“木兰”的名字,连姓都没有,不由心中泛酸,刚才的畅快一扫而光,只余一腔闷气。孟二奎站在中间,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慢,最后干脆站着不动了。

卢局长不客气地命令道:“小子,让开!”

孟二奎瞪着他,身子纹丝不动。两人对视的一刹那,忽然同时出手——卢局长手枪顶上孟二奎的头,孟二奎也卡住了卢局长的脖子。

二人僵持片刻,卢局长的手枪忽然被人踢飞。原来是关一龙突然出现。孟二奎作势要打卢局长,却见关一龙一手接住空中的手枪一手拦住他打人的动作。

关一龙把手枪插进卢局长腰间,态度不卑不亢:“卢局长,你是警察,我们是戏子。你走你的道儿,捧你的角儿,别招我师弟!”

这时,席木兰走出来,看见三人剑拔弩张,忙高声笑道:“卢局长,今儿这唱的是哪一出呀?”

卢局长鼻孔里轻哼一声,不屑道:“这俩小子出点小名真拿自己当爷了!”转脸又看着席木兰笑。

关一龙和孟二奎本来已经往外走,听卢局长这么一说,齐齐停下脚步。气氛骤然紧张,空气里几乎可以闻到浓浓的火药味。这时,戏院老板急匆匆赶来,忙不迭说:“误会误会,咱这戏院全靠卢局长照顾,卢局长送花是赏脸呢!”

见关一龙不高兴了,戏院老板忙又说:“关老板、孟老板,今晚我做东,请二位吃大闸蟹!走走走。”说完,拉着兄弟两个往外面去了。

席木兰对卢局长微微一笑,端的是明眸皓齿、笑靥如花:“卢局长说好了请木兰看洋电影,今儿放的是什么呀?”

卢局长一下子就被她迷住了,将刚才生的一顿气全抛在了脑后:“嘉宝的新片。席老板肯赏脸一道去看,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关一龙和孟二奎离开戏院后,沿着霓虹璀璨的大街进入一家大影院。银幕上光影无声变换,正在播出一部黑白的无声西部片。看到牛仔马术高超大战印第安人,关一龙、孟二奎和在戏院里看戏一样,在安静的电影院里大声叫好,掌声也十分激烈,结果被周围洋人怒目而视。兄弟二人不懂规矩出了丑,愤愤走出影院。关一龙边走边对孟二奎说:“洋人真不懂规矩!”

既然看不成电影,兄弟二人干脆逛街买东西。家里缺的东西太多,急需添置。关一龙买了一大堆洋货,左拎右抱十分吃力,正想叫孟二奎帮他,忽然听见一个西洋美声在唱歌。他找来找去,发现孟二奎正对着一部手摇留声机发呆。卖货的一摇,歌声就从留声机里缓缓流淌出来。

孟二奎忽然扭头看关一龙:“师哥,这洋机器会唱戏!”

关一龙撇撇嘴:“洋人这戏唱的,荒腔走板!”

卖货的巴不得推销出货物,看对方出手阔绰,知道有戏,忙赔着笑脸解释:“你想让它唱啥它唱啥,还能说相声呢!”

关一龙看看孟二奎,脸上挂着笑,声音里却有些不信的问道:“真能唱?让它唱一个来听听。”

卖货的点头,弯着身子,急忙换了一张片。那留声机“吱吱呀呀”便说起了相声。关一龙转头望着孟二奎一笑,说:“买了!”

孟二奎忙道:“师哥,很贵的。”然而面色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稀罕。

关一龙看的出,斩钉截铁地道:“我送你!”

孟二奎没再推辞,伸手摸摸那稀罕玩意儿,禁不住欣喜的傻傻笑起来。由于东西太多,二人雇了辆车回家。

此时,那栋二层小洋楼已经成功归入关一龙名下。

两人从车上下来,司机也跟着下车为两人拧东西。关一龙突然在楼前立住,揽着孟二奎的肩膀,望着小洋楼的二层,说:“师弟,我说过这楼……”关一龙拖长这声音,似有一些得意,接着说:“总有一天是我的。”

“嗯,师哥说过。”孟二奎声音清淡的答道,也跟着关一龙一起望着小洋楼。

和关一龙相比,孟二奎没有那般心情。洋楼,美艳女人,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自己身上还背着家仇。孟二奎想着这里,心中难免泛起一丝痛意,那盒揣在怀里的粉盒却又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

舞台上,大红的帷幔扯起又落下,一场场戏开了、散了,一拨拨客人来了、走了。关一龙的名头越来越响,戏迷越来越多。两兄弟的感情却没有一丝淡漠。孟二奎看中了留声机,关一龙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买下;孟二奎留念在饰品店,他懂,没有问过一句便将饰品小店盘下来。孟二奎无心唱戏,他似乎也明白,可是拥有当下一切的自己,他却没了提起那些往事的勇气。仇也好,恨也好,如果孟二奎能够忘记,一心唱戏,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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