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晨钟--少年康熙-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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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槛,住持便由左手668
的罗汉数起,数到了第十五尊,住持的手哆嗦了,眼睛在黝暗中闪闪发亮,显然浦出了泪水。一玄烨奇怪地看着他,修国纲问:“老和尚,你怎么啦了”
住持的卢音有些呜咽:' ‘卜五年前· ,一先皇到此数罗汉,数到的也是这一尊{
玄烨神色一凛,几个人的月光全都投向这尊了不起的罗汉:圆圆的脸膛笑嘻嘻,无须无发,纯然一副慈面仁心的佛子相貌,以腿盘屈,座下白象,一手执笔,一手托宝瓶,瓶中有刀枪剑戟了
“万岁你生性仁厚好文,太平有象,必为盛世之君。兵刀战事恐是难免,但万岁厚福,总能取胜… … ”住持喃喃地讲着这尊罗汉预示的祸福征兆、
“我父皇也是这样的吗?”玄烨突然这么问。
住持轻叹,说:”请万岁纸想,果真不错哩!'
玄烨立刻追问:' ’当年先皇帝数到这尊罗汉.怎么说的?' “记得先皇笑眯眯地对范文肃公说:联不能徒具仁厚之貌!穷兵默武、徒恃军威,而德政不足以__ ! 几合天心下顺民望,天下焉能大治!'
玄烨呆呆地望着这个年轻的、象征他们父子两代的罗汉,心里翻腾不已。
国家开创之后.长时间民心不足恃、兵力不足恃、钱粮不足恃,顺治九年十年间桂林、衡州战败,定南王孔有德、敬谨亲王尼堪阵亡,使敝势达于极点。当此危机,父皇以十五岁少年之心,能看清“穷兵默武”的方略不宜十时,采纳范文程的谏言,转为“抚剿并举、抚重于剿”的国策,是何等的胆识、何等的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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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罗汉的时候,想必是在父垒与范文程己经周密谋划、反复磋商之后了。范文程于社樱有大功!… …
而今,国事政务宽严失当,大卜磋怨。安得良臣如范文程,安得握国柄如父皇,玄烨也能同父镇一样,完成一个巨大的转折,使天F 平安.万民喊享太平· ,,…
在一尊降龙罗汉面前,住持停了脚步n 那条青龙耸须抖饭,张牙舞爪,形状很是凶恶,而骑在龙背的罗汉却是个温文儒雅的老者,头戴浩然巾,双手合十.绦带飘动,一位博学多才、诚挚谦恭的君子口住持说,先皇见到这尊罗汉,立刻对范文肃公笑说,他从中领悟到文教治天万的奥秘,所以“帝王敷治,文教是先,臣子致君,经术为本”,大乱之后,唯有兴文教、祟经术,才能开创太平。必须提倡德治和教化,禁止芍政、禁止嗜杀· ”' '
走到一尊高举金环似要砸下的怒目金刚式罗汉脚下,住持仿佛在自言自语:“先皇严惩贪官,颇似这位罗汉。当年大计‘' 天下,被革、降官员达九百余人,还派出监察御史巡视各地,纠举不法不公、蒙蔽专擅、纵兵害民的封疆大吏… … 记得御史临行先皇都要亲自召见,而御史一经点差,便不许见客、不许收书信、不许沿途官员铺设送迎· ,· … ”
亥烨惊讶地看看住持,老和尚或许真没有感觉到.指着对面的长眉罗汉继续说;“这慈眉善目的长眉尊者,止和这位金环罗汉相对,一文一武、一宽一猛、先皇一统天下,武功文治皆有成就,又为政宽和、满汉并重、爱育万民,实在是一代贤君,不然,焉能人我佛门丫至今令人怀想思念不止。先皇是金轮王.犷大沙:全国各省督、抚、藩、桑、道、府、州、县各官吏,每不年进行一次考察.根据优劣,决定其升迁留黯.名为人汁,-一‘一”670
转世,有天匆慧大仁德,故! 阶· · … ”
玄烨一直日不转睛地注视着住持.这时突然问道:“老方丈,你是什么人?'
住持一愣,旋笑道:“皇上天圣聪明,老僧言语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玄烨微微摇头。
“那么,老僧怀念先皇政绩,可也是一片忠』 臼吧?' 玄烨微微点头。
“既然如此,皇_! 二又何必要知道老僧的来历呢?' 玄烨笑了笑.于1 · 么也没有说,却也不再往下问二在鳌拜的催促下,玄烨不得不离善果寺回宫.住持率寺中众僧送出山门:玄烨心里一直热烘烘的,父亲的为政为人.使他热血沸腾,他努力地克制自己,端庄沉着地跨上了马鞍。大队人马刚刚行至善果寺所在的士地庙斜街胡问口,玄烨一眼看到一面残破的影壁上墨迹淋漓.有字有画。正中,用洒脱的笔墨画了一个和尚,手中提着一个很大的布口袋,鼓鼓囊囊。画左画右都有字迹,看不清楚。最奇怪的是,这个布袋和尚突睛努嘴、相貌严酷,神态竟与鳌拜十分相像。玄烨童心顿起,悄声对身边的伶国维、俘国纲兄弟说:
“舅舅,你们看准墙仁的布袋和尚,我再叫你们看一个活的布袋和尚。”
说罢,他突然喊道:“鳌大臣!'
鳌拜正因为善果寺之行心里恼怒,听得皇上叫他,急忙回头。原本莫名其妙的伶国维伶国纲顿时大吃一惊:鳌拜的面貌、表情、神态,竟与墙! 的布袋和尚一模一样!兄弟俩又惊又讶又好奇,几乎忍不住要笑出来。玄烨生怕他们失态,连忙说:671
“卿傅,那边壁t … -有字有画,去看一看。”
鳌拜很不耐烦,说:“时候不早了,还是快些赶路回宫吧!' 玄烨笑道:' ‘停一停何妨?'
内大臣噶布喇止住后面的息从队伍,前面的仪仗也停下来。玄烨催马回到影壁,鳌拜无可奈何,率其他大臣跟着也来了。一看之下,人人脸上变色。
原来布袋和尚的右边,是一首写得龙飞凤舞的七绝:大千世界浩茫茫,收拾都将一袋藏;
毕竟有收还有散,放宽些子又何妨!
画的左侧还有几行满文.是这首七绝的译文。明明是在讽刺朝政过于严刻!而且,准都看得出来,矛头直指辅政大臣鳌拜!墨迹犹新,看似写过不多时,显见是知道圣驾和辅臣要打此经过,故意题在壁上的。
谁这么大胆狂妄?连玄烨在内,大家都非常震惊。鳌拜文字_! + -有限,没有看懂,班布尔善却气得脸色发青,指手划脚地向鳌拜解释,鳌拜顿时大怒,立刻喝道:
“护军营给我留下人马,把画画的人拿了来见我)' 护军营是皇帝的亲兵息从,怎么能由鳌拜指挥?玄烨不便说话,终国纲在一旁委婉地说:“鳌公,此事似应召本处巡捕五营办理口”
鳌拜一拍前额:“我也真气糊涂了。班布尔善,你留下办这事!我们且息从皇上回宫。”
回宫路上,玄烨再没说话。布袋和尚诗两总在他眼前闪动,许多想法把他头脑填得满满的,急于回去向祖母倾吐。
鳌拜回到自己家中时,阿思哈,马尔赛等心腹大臣己带领672
各部院奏事官员在门前恭迎了。自苏克萨哈被杀,遏必隆愈加唯唯诺诺、朝廷政事就集中到鳌拜这里,于是便出现了这个以鳌拜为中心的朝廷中的朝廷口一切政事都先在鳌拜家议定,然后奏请皇上批准施行。近来又加扩充,连各部院向皇上启奏的官员也要先到鳌拜家酌商。若鳌拜认为不妥当,他们的本章就将被拦下来,不许上奏。
鳌拜精力过人,虽然今天天不亮就雇从御驾由南苑动身回城,眼下已经日过中天,他却不露一点疲惫之色,立刻着手处理各项事务。
他理事极果断干脆,往往三言两语就把一起要事打发过去。他说,阿思哈记,( a。 或也跟阿思哈、马尔赛、穆里玛商量几句。不到一个时辰,部院奏事官就都领下指示走了,剩下的,是被人们私下称为“鳌党”的那些尚书侍郎、都统副都统们。他们都已发现鳌公不大愉快,便纷纷报喜,说笑话奉承,尽力讨鳌拜欢心。鳌拜没有什么表示,只说大家散了吧,另找日子会聚畅饮,这样大多数“鳌党”也走了,只有阿思哈和马尔赛,加上鳌拜的弟弟穆里玛还留着。他们都是和鳌拜休戚相关的’‘鳌党”核心人物,此时一个个脸上都显出不安。
穆里玛问:“大哥是不是太累了?早些歇着吧:' ; 鳌拜摇摇头:“不累。,· · … 走吧,到思恩堂去少喝点酒。”阿思哈惊异地望着鳌拜紧皱的眉头:“鳌公,你这是· ,· … ”鳌拜哼了一声,说:“等班布尔善回来再细说。”班布尔善赶到思恩堂时,小宴刚刚摆开。鳌拜居中,左右两桌是穆里玛和阿思哈,再下来便是马尔赛和班布尔善的席位了。各桌上放了酪干、奶卷和乌塔这些乳制品,又各有一个十六拼的格装锡盘,里面分格堆满了炉肉、酱肉、小肚、熏鸡、烧673
牛羊肉等下酒菜。班布尔善告座以后入席,表情也不大舒坦。鳌拜问:
“怎么着?'
班布尔善摇摇头:”毫无头绪!'
阿思哈等人迫不及待:’出了什么事?'
班布尔善捧起酒盅一饮而尽,把今天善果寺外的布袋和尚诗画说了一遍。马尔赛立时拍着桌子激愤地嚷起来:“这还得了!这样诽谤朝廷,简直就是犯上作乱嘛!真正大逆不道!拿住了碎尸万段!'
穆里玛切齿道:“应当把南城各门立即关闭,立即搜拿{一家一家地搜:那五城巡捕是千什么吃的了着我旗下兵丁去搜!' 阿思哈问:“为什么只关闭南城呢?'
穆里玛道:“这还不懂?这种事,只有蛮子才+得出来!' 班布尔善沉思道:“这倒未必.此人应是精通满汉文字,又精于绘画。那布袋和尚纯是写意.神形果然与鳌公相像,造诣不深者决难到此地步!· · 一”这些人中只有班布尔善懂得书画,听他这么说,倒都有些作难了。
阿思哈心思到底灵活,说:“你的意思,也许是旗卜入所为?' 班布尔善皱眉道:”怎么不能?王公贵戚子弟,近汉书习汉俗的大有人在!哪里还把祖制祖法放在心上了”
“不过,”阿思哈看看鳌拜的脸色,小心地说:' ’要到王府贵戚家捕拿,恐怕… … ”
这事确实关系重大,赘拜沉着脸,一直不说话。站在堂门外的管事进来向鳌拜跪桌:“五奶奶听说爷今日回府就忙公务,特意亲手烧烤了一味玫瑰鸭子,着人送来了。”鳌拜神色稍雾.说:“难为她这么细心。传上来。”6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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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名旗装少女各端一只银盘进了思恩堂,上面是烧烤成酱红色、盘成圆圆一团的油光闪亮的肥鸭,飘散出的仿佛杂有鲜花气息的特异香味使人馋涎欲滴。众人不禁笑逐颜开,眼看肥鸭奉到自己面前,纷纷向鳌公称谢。
鳌拜的银盘组是两只肥鸭,香得令人心醉,他不由得心里笑骂着:“你个鬼精灵,小心眼子转得比什么都快{看谁敢埋怨你独占老子的情分I '
丫环察告说,鸭子肚里填满了火腿丁、香菇厂、笋丁、糯米和鲜玫瑰花瓣儿,所以香得特别,而玫瑰则是在暖房里养出来的。· … ‘
这是典型的南味烧鸭.厌恶南蛮子的满洲大臣们吃得津津有味、赞不绝口。阿思哈说,他差一点把舌头也吞下去了。这道烧鸭冲淡了席间的沉闷,也驱去鳌拜脸上最阴暗的几片乌云.他喝了一孟酒后,慢慢说道:
“要紧的是,这个布袋和尚诗画,皇上亲眼看见了丁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查清拿获.凌迟示众! 不这么着,皇上的心思可就越来越跑得远、越来越不听话了 ! ' 阿思哈忙问:“有什么迹象么?… … 皇上年岁还小‘我看他对鳌公言听计从,敬如父执一般。前些时王宏柞革职,这些门子达素复职,光泰、噶达浑启用,皇上都厂无留难… … ”对户部尚书王宏柞不肯附议废藩田变价.鳌拜很生气.马尔赛更是觉得如骨鲤在喉。正好户部一名书办自制假印偷盗库银事发,马尔赛把失察之罪扣在王宏柞头上,奏报朝廷,把王宏作革了职.皇上倒也没有回护,只着沉默寡言的原礼部尚书黄机转为户部尚书了事。
班布尔善皱眉说:“却是不可大意。熊赐履屡次仁书,含沙675
射影低毁辅臣,鳌公两次命议处,又要给降二级调开的处分,皇上都为之宽免。还有变卖废藩田的事,皇上也留中不发,至今不置可否… … ”
变卖废藩田,马尔赛自然最关心、最着急。他抢着说:“正是正是,查明废藩田产、估价变卖的吏员我都已经分派,偏偏皇上不肯批下· ,· … 以后这么重要的奏章,就不必奏给皇上知道,省得老是拖延!'
鳌拜点点头:“如今皇上年岁渐渐长大,义像先皇帝的样子,读那些蛮子书.跟那些蛮子文人说东讲西,有什么可讲的?蛮子书画最是迷魂汤!再有蛮子文人一煽,那还了得!先皇帝好好一个满洲天子,不就生生地给迷魂汤迷倒了,年纪轻轻的,便升天去了!… … 咱们提防要早,不然,这些年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穆里玛用力点头:“大哥说得对!我看皇上还不至于那么糊涂,先皇帝的罪已诏明摆着嘛!再说,他怎么能不听大哥的话呢?三院六部,他不都得靠大哥靠咱们才拨拉得动吗?不听也得听!'
马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