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鼓晨钟--少年康熙-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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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的紧迫情势,玄烨总算理清了。他叹息道:“联这才懂了,老祖宗何以年逾半百又练骑射。强筋健骨,以备万一,以备不测之变。对吗?'
“是啊。此人勇武无双,又军功极高,为八旗所尊崇,不得不早作防备。”
“苏婕媛,苏纳海他们三人,联本心里想升任重用的,至少也要保全。不料被他哄弄,反送了他们的命!后果如此之惨痛,决非联所预料.我· · 一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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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么烨再三提起此事,痛悔不已,苏麻喇姑心里赞叹小皇上毕竟心地仁厚。劝解道:“三大臣虽然死得冤枉,能唤得皇上醒悟,也值了。错事谁不做?错了改正就是。但皇1 …… .一身关系非轻,纵然错,也不可能随便认错;即使可以认错,也决不可以示弱.! '
玄烨跳起来:“苏蟾媛,联这就回宫去,找鳌拜算帐!' “不。老佛爷说了.皇土经一次挫败,当有一次长进,必须咬牙顶住挫败的后果.万不可鲁莽行事。”
玄烨的黑眼球定定地看着苏麻喇姑,渐渐安静下来,慢慢转过脸去望着柿树上那红宝珠一样的果实,沉思片刻,终于,像成年人一般严肃地说:
“不错。照老祖宗的话说,审时度势。”
第五章
第五章
这真是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击! 辅臣竟有这样的边识魄力,一天之中诛杀三员大臣一-、-一名大学士、两名封疆大吏。所有的人目瞪口呆,整个朝廷震谏了。
!。 那间,不利于辅臣的流言被阵风吹去,消失个干净;原本面有喜色、心怀希望、想着伸伸脖子吐吐气的汉官们,又屏住了声息低下了头口只除了两黄旗和辅臣门下,朝野上下一片沉默。
曾有私下传说,皇上并不同意处绞,是鳌拜假传圣旨、消灭异已。但这传说很快也烟消云散,因为皇家在三大臣被杀之后.对鳌拜表示了异乎寻常的恩宠。
鳌拜和他的家族· 在康熙六年刚开始的那儿个月份,喜庆重重,如同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从来没有这么兴旺发达、这495
么威焰逼人:
一月里,太皇太后许婚,以和硕恭蠢公主下嫁鳌拜之侄纳尔杜;
二月里,鳌拜之女与敬谨郡王兰布完婚;
三月,春末夏初,温馨宜人、公主下嫁大典正式举行。和硕恭意公主,皇二女,是顺治皇帝亲生的六个女儿中唯一活到成年的一个,比皇二子福全小四个月,比当今皇上大三个月,是娇贵非常的长公主。纳尔社,是鳌拜弟弟巴哈之子。但鳌拜一家并未分府,鳌拜乃了 一家之主。以长公主下嫁纳尔杜,实在是皇家对鳌拜的特殊恩宠。所赐公主府第,就在鳌宅左近,便于新婚夫妇早晚向长辈请安、与同辈来往,又表示了异乎寻常的亲厚。
婚礼正日子这一天,鳌拜府前车马轿荤水泄不通,几无插针之地。因为朝廷所有二品以_「的官员,都接到了喜贴,请到府中宴饮。官员们不得不去,也不敢不去,还要带上与他们身份相称的礼品。于是,悬灯挂红、高结彩棚的鳌拜府里.正门是高冠彩服、顶翎辉煌的官员络绎不绝;侧门是礼车礼担流水般出进,那景象,真有大节庆日百官朝贺太和殿的味道厂。喜宴摆在正堂和正堂前搭了天棚的院子里。那一桌桌五颜六色、一吃二看三拿的极其丰盛的席面,都是皇家赏赐的。院子里两人一席,招待的是三品官和三品汉官;正堂里一人一席,请的是内院大学士和六部堂宫,但占多数席位的,还是八旗都统副都统。鳌拜坐在主位,他的屯个弟弟巴哈、卓布泰、穆里玛分在他的左右席隋客,鳌拜的儿子那摩佛、侄子塞本得、呐莫和刚刚成年的孙子达福、侄孙苏赫等也都在这里。鳌拜穿着吉服,头上一顶白罗胎的凉帽,帽檐正中镶着一496
块晶莹夺目的红宝石口他坐的姿势很有气概:腿盘得周正,腰板挺得笔直,脸上的表情倒是难得地和气,就像雨后初弄的天空,不教人感到威严和压力,使与宴的文武大臣们轻松了不少。鳌拜闪动目光,把正堂里的这些大臣们看了一遭:朝廷里举足轻重的人物都在这里了。眼见文武挤济荟萃一堂,而这是鳌拜家的正堂,使他.心里有股说不清的振奋。他擎起酒杯,感慨地说道:
“我鳌拜到如今也五十四岁了,不敢自吹丰功伟绩,倒也不是庸弩之辈。我家三世受太祖太宗先皇厚恩,粉身碎骨也难报答!今日列位大驾光临,鳌拜感激不尽,说一句心里话吧:但愿各位与咱同心合力,全始全终,兢兢业业,治理国事。待幼主长成亲政,交还皇匕一个强盛大清国,咱就告老还乡.不问政事,安安乐乐了此一生,岂不是好?照眼下这么龙争虎斗,处处结怨,日夜辛劳,吃不下睡不安的,苦日子着实过· 够啦:
人们从没听鳌拜说过这种话,一时都有些发臀。内弘文院大学士李蔚笑道:“三国时候曹孟德领八十三万大军南下赤壁,横架赋诗,鳌公气概何其相类!只是曹公不过保了汉天子三分天下,鳌公却辅佐着一统江山。胸襟更为开阔,志向倒越加恬淡,真是一代雄杰啊三
吏部尚书杜立德也笑道:“鳌公如此急于还政皇土,下官倒有点疑惑,那御史张维赤请皇上亲政的奏章,莫不是鳌公授意的?… … ”
坐在主客位上的遏必隆笑道:' ‘岂敢!言官何等厉害,谁敢去招惹他?”众人嗡嗡地起了一片笑声,笑声中,遏必隆自管继续往下说;“总是皇上冲龄,不肯亲政;而辅臣受命于先皇,总4 97
要全始全终。不然,辅臣早就谢政了。”
新任秘书院大学士班布尔善,是皇室宗亲,其父塔拜是努尔哈赤的第六子,他与顺治帝是堂兄弟口内秘书院大学士出缺,鳌拜力荐他补了上去,成为宗室中任内院大学士的第一人。他善词令、有文彩、敏捷多才,对鳌拜十分推崇,这时便立刻证实道:
‘鳌公、遏公多次向太皇太后察奏,请皇上亲政,太皇太后总是回说皇帝尚幼冲,如尔等俱谢政,天下事何能独理?缓一二年再奏。太皇太后老谋深算、明见万里,自然不好违拗的。”阿思哈前些时调任兵部尚书兼正黄旗都统,这时也感慨万分地说:“天下之大、事务之繁杂,着实不易治理,这些年若不是赖有鳌公等辅臣鼎力务国,哪有如今天下太平丰昌景象?鳌公之功可比周公了!'
一,镶黄旗副都统图必泰已有三分酒意,拍着桌子大声道:' ”天下可以没有周公,绝不可以没鳌公!'
正红旗都统噶褚哈也嚷道:“鳌公是天下英雄!八旗强盛离不开鳌公!'
正白旗副都统马尔赛擎着酒杯、直进到鳌拜席前,笑眯眯地颂赞道:“鳌公以一身系天下安危,当日天算案搅得恶浪滚滚,鳌公挺身而出,低柱中流,终于转危为安;年前谣言四起,弄得人心纷乱,又赖鳌公使出回天手段,一举处置了罪大恶极的苏纳海之流,方才风平浪静,真所谓大清不可一日无鳌公。 谁不赞鳌公是我大清一根擎天栋梁!
阿思哈等人的奉承不过使在座的有些汉官暗暗鄙夷嗤笑,而马尔赛的话就令正堂里的气氛迅速冷却和紧张了。年前的“谣言四起”,是在指斥那时盼望皇上亲政、结束辅政局面的一498
股潮流。在座的汉官多是加人f 的,至少心里是同情它的。后来旗地被迫圈换、苏纳海遭冤杀,堪称正白旗的耻辱。而身为正自旗副都统的马尔赛,竟说出这样一番话{真叫人为他脸红。 或者,他是语含双关、借以发泄不满?那可又太危险了!… … 鳌拜却毫不见疑,举杯与马尔赛一碰,豪爽地一饮而尽,随后从大盆中又起一大片滴着金黄色浓汁的香喷喷的烧牛肉,送进嘴里,用他坚强锐利的牙齿像磨着磨扇一般咬嚼着,发出的声音也似磨盘在转动。无意间.几片肉渣带着汤汁掉到他漂亮而又浓密的此须上。
这时.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个场面:马尔赛一弯膝跪到鳌拜左侧.恭敬地弓下腰身,伸出右手,小心面仔细地拈去鳌拜胡须上的肉渣,临了又翻过簇新的月白缎子袖头,轻轻抹去那些亮晶晶的油汁点子。他那卑躬屈膝满脸讨好、仿佛在于二件了不起的大事的样子,实在令人肉麻,许多人连忙掉头去望着菜盘、酒杯、彩灯、屋顶。这位正白旗副都统的忠心嘴脸,叫人不敢多看一眼。,
鳌拜起初也觉愕然,然面舒服地点了点头,看到别人的恭顺,总免不了心中得意。他想说一句含有谢意的褒奖的话,却一时想不出来。不料,席间有人却在这短短的沉静之后,放声大笑,长长的笑声无休无止。笑得马尔赛不由得红了红脸,站起身,回过头。他和众人的目光一同集注在那个笑得满脸通红的人的身上― 兵部汉尚书龚鼎草。
龚鼎草终于触到鳌拜那双闪闪发光的眼睛,这才止了笑,端起酒杯,也豪爽地一饮而尽,露出几分他当年的名士风致。鳌拜冷静地间:“龚尚书,什么事这样好笑?'
汉大巨们都不禁为龚鼎擎暗暗捏了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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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顾眉生去世以后,龚鼎孽仿佛塌了一根精神支柱,变得苍老而凄凉。他把全副精力都放在朝政部务上,早年饮酒醉歌、徘优角逐的习气不知不觉消失殆尽,成了一名严肃认真、不苟众议的大臣。今天是不是多喝了几杯酒、故态复萌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当着什么人!
龚鼎擎一拱手,果真带了几分醉态,包斜着笑眼说:“鳌公有所不知,鼎掌只因眼前风光与四百年前北宋故事巧合,前后辉映妙不可言,一时忍俊不禁,多有得罪,望乞见谅口”鳌拜颇有兴趣:“是宋朝什么人的故事?'
龚鼎孽庄容答对:“宋朝一贤相.名寇准,正如鳌公.寇准属官有一丁谓,也如今日马尔赛都统对鳌公一般,毕恭毕敬、忠心耿耿,实属难能可贵!'
…… :汉大臣哪一个不是饱读诗书、精通经史?龚鼎孽一提寇准,他们就知道他在借古讽今,借丁谓馅媚寇准为其楷须一事,与目前作比,着实绝妙,也都暗暗发笑。可是满大臣、包括鳌拜遏必隆在内,却对此一窍不通。鳌拜于是转脸问班布尔善:“班中堂.你想必知道这位寇准?'
“是口龚尚书讲得不错,北宋仁宗年,确有一位宰相叫寇准,是两宋知名的贤臣。至于丁谓嘛· · 一”班布尔善看了马尔赛一眼,不再往下讲了。
鳌拜也不想深究。龚鼎草以他比寇准,而寇准是北宋名相,这就足够了。正巧,打蟒式的五彩缤纷的队伍在乐队的伴奏下,欢舞着来到筵前。他们带着而具、身上挂着马头马尾的模型,动作矫健有力,乐曲粗犷热烈,宴会的欢庆气氛更浓一了 !一些半醉的满洲大臣,也挥舞着双手,踢腿摆腰、前弯后仰,嘴里喊着唱着,加人了打蟒式的队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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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靠近西山,地面上的人影拉得长长的了,鳌拜府里的喜宴才散。鳌拜留下了几位最近切的大臣,请他们一同到后花园的流翠亭散心。
宫里和王爷府,大多有专供饮宴的流杯亭,亭中地面开有蜿蜓曲折的细细的水道,流水便可载着酒杯在水道中流走,使得亭中任何位置都能得到酒杯。鳌拜府无权建流杯亭,因为那将逾制,逾制则为大不敬,被指斥为有逆谋的大臣通常都有这条罪名。
那么这个流翠亭是什么呢?
班布尔善、阿思哈在穆里玛和那摩佛的陪同下,随着鳌拜登上了流翠亭,忍不住地拍手叫绝了。亭子四面环绕着一道翠绿色流水,水声冷冷,其中仿佛有细细的花统。凑近看才能清楚,水原本无比清亮,但水底铺了绿色锦缎,锦缎织着本色花,衬得流水一乱清翠,别具风韵。
“真不枉叫作流翠亭!”班布尔善不住喝彩。“从哪里想来的!'
穆里玛笑道:“除了我家四嫂子,谁有这么灵巧的心思! ”大家都知道,他指的是鳌拜最宠爱的四夫人。
阿思哈俯身水_上,半天不起,啧啧连声,只是说不出话。鳌拜很高兴众人的反应,又指着流水的来路让他们看,从花园池塘引向流翠亭的整整一条水渠都铺了绿锦,远望去,像一根长长的翡翠替。
班布尔善心里暗想,往花园引活水,只除了皇上和亲王,都是逾制。这是不是逾制呢?他嘴上却直赞美。鳌拜反倒是望定班布尔善.认真地说:“这段流水,只在待客的时候才放,也不是从园外引起来的。班中堂,你看这是不是合适,是不是逾制?' 501
班布尔善连忙笑道:“鳌公说哪里话!'
阿思哈道:“莫说并未逾制,就是逾一点儿,又有什么要紧?鳌公丰功伟绩,于大清可算再造之勋劳,便封个异姓王也不为过!'
班布尔善想一想,说:“倒也是。看太皇太后对鳌公的恩信,未必没有这一天!鳌公的功绩,难道还比不h 吴三桂、孔有德!' 穆里玛在旁边双手一叉腰,大大咧咧地说:' ‘没错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