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黑狱-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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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赔不过来我对远哥的内疚啊,”阎坤这小子老毛病又犯了,嘴像抹了蜜,“远哥就是我后半生的亲爹。”
涛哥哗地把一口酒喷了个满天飞:“我操他娘的,眼界大开啊,嗑瓜子嗑出个臭虫来,什么人都有!”
阎坤不失时机地跟了一句:“涛哥,我不是个臭虫,我是个屁,你说什么时候放我就什么时候放。”
五子也忍不住笑了:“这话对头,你他妈就是一个屁,放不放我们说了算。”
阎坤咧着满是血痂的嘴唇嘿嘿了两声:“是啊是啊,刚才远哥说了,他要把我放了。”
这他妈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只觉得嗓子眼里一阵难受,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让我有一种强烈的想呕吐的感觉。我把脸别到一边,使劲喘了几口气,皱着眉头对天顺说:“顺子,求求你,把这个杂碎撵出去,快,快。”
天顺走到阎坤的跟前,像提溜小鸡那样把阎坤提了起来:“八爷,别在这里恶心大家了,走,出去玩儿。”
阎坤瞪着惊恐的眼睛冲我嚷道:“远哥,别让我出去,出去我就没命啦。”
这话说得蹊跷,我问五子:“谁在外面?”
五子扑拉着胳膊笑成了一团:“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刚才我让服务生伺候了他一把,哈哈!”
看着阎坤扭曲不堪的脸,我蓦地有些怜悯他,指指旁边的座位让他坐下,不再理他了。
涛哥瞥我一眼,把腿拿下来,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蝴蝶,我可真见识了你的城府,厉害,厉害啊。”
这叫什么城府?难道你连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吗?我还了他一句:“哥哥,咱们都不小了,别这样。”
涛哥无聊地把手在眼前挥了两下:“没意思,没意思,咱们别管这种拉不出圈去的畜生,咱们聊咱们的。”
五子一脚把阎坤从沙发上蹬下去,踩着他的脖子说:“对,继续说咱们的。”
看着五子踩阎坤的样子,我的心里百感交集……可是我不能眼看着他采取这样的姿势跪在那里。
看看涛哥,涛哥在那里悠闲的剔牙,我转回头瞪着五子说:“把你的脚拿下来。”
五子没动,想跟我说点儿什么,我嘘了一声:“拿下来。”
五子可能是被我的目光唬住了,脚一松,我一把将阎坤揪到了我的身边,阎坤很舒坦地“哦”了一声。
我不理他,接着刚才的话题说:“不是我不尊重那些比我老的大哥,可是当大哥的也不能欺负小弟是吧?”
涛哥似乎忘了他刚才说到哪里了,茫然地瞪着我说:“谁欺负你了?我?我没有啊……”
这个老家伙怎么跟凤三一个德行?我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没人欺负我,是我欺负别人了。”
涛哥揉了揉太阳穴,啧啧地咂着嘴巴:“你看你看,我这脑子,说到孙朝阳了嘛。”
我继续说我的:“朝阳哥也太没意思了,跑你这里胡说八道来了,我是那种人吗?我很讲道理。”
“嘿嘿,你们俩还都拿我当了法官了,”涛哥苦笑道,“拉倒吧,你们的‘糟烂’事我不管了。”
“那就对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嘛……唉,还是别说这些了,咱们谈生意吧。”
“哈哈,蝴蝶是个做大买卖的,什么时候也忘不了赚钱,”涛哥打个哈欠道,“要不去我的酒店谈?”
“不去了,我怕吃穷了你,”我笑道,“听五子说,所有的海货我都包了?”
“对,全给你,”涛哥把脑袋往上一仰,踌躇满志地说,“哥哥不是跟你吹,包了这块儿,等着发财吧你就。”
五子插话说:“就是,莱州有几个兄弟想给涛哥送货,涛哥没答应,涛哥说,发财的应该是咱们这路人。”
我对这个还真不感兴趣,敷衍道:“我做生意实在呀,涛哥是冲这个来的,哈哈。”
涛哥往我这边靠了靠,小声说:“你敢保证给我的货是最低价格?最新鲜的?最……”
我打断他道:“别罗嗦,咱们这路人不兴玩儿讨价还价的,货好,帐及时结,完事儿。”
探讨了一阵各种海鲜的价格,又商量好了什么时候送货,我俩击掌大笑起来。
“好了,我吃定涛哥这碗饭啦,”心里惦记着金高,我想离开这里了,“涛哥,还有什么吩咐?”
“你怎么老是这么客气?还真拿我当大哥了?”涛哥翻了个白眼,把手一摊,“我算什么?”
“比我大的就是我大哥,”我站起来,顺手拉了拉天顺,“涛哥,我要走了,家里很多事儿。”
“这么着急?”涛哥也站了起来,看样子他也烦了,“不找个地方喝点儿了?”
五子一拍脑门:“咳!瞧我这脑子,”快步往外冲去,“XO落在车里了!”
涛哥喊住了他:“算了算了,你开车送蝴蝶回家,酒就送给蝴蝶了。”
五子站在门口嘟囔了一句:“又让我出差,我他妈跟你的一条狗也差不多了。”
握别了涛哥,我和天顺上了五子停在门口的车。
刚坐下,涛哥就在后面喊道:“带上你的‘货’!”
我回头一看,阎坤佝偻着身子站在闪烁的霓虹灯下,茫然地望着前方。
我摇摇头无声地笑了:“天顺,把阎八叫上来。”
阎坤一上车就偎在了车门边,喃喃地说:“一场梦啊,远哥,你的大恩大德,我永世不忘……”
天顺扬起手想抽他两巴掌,我拉住了他,舒了一口气:“五子,开车吧,一会儿我替换你。”
五子把头一横,嗡地发动了车:“别说好听的啦,走喽!”
车刚驶上大路,天顺就猛然嚷了一句:“我操!那不是那谁嘛,五子停车!”
车“嘎”地停住了,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天顺就拉开车门蹿了出去。五子招呼了一声“当心车!”,就悻悻地念叨上了,他好象还在记天顺的仇,一个劲地念叨着天顺手黑,老是掏他的肚子,到现在很疼呢。我没有心思跟他解释这些,打开车窗往外面看,我看见天顺大声喊着什么,绕过来往的车辆冲到了马路对面。对面的行人不少,路灯和店铺门口的灯光交织在一起,让那些行人变得影影绰绰,看不分明。天顺这是看到谁了呢?不会是大牙他们吧?那也不该这么咋呼啊……天顺老是这样不稳重,没准儿是看到他一个同学了呢,我让五子把车往路边靠了看,等他回来。
五子还在念叨:“你说就凭我这样的好汉,怎么就不明不白的让你们折腾了一顿呢?真他妈亏啊……”
我点了两根烟,给他插到嘴里一根,顺手推了推他的脑袋:“你不亏,没看见是谁抓的你?”
五子头也不回,兀自念叨:“我他妈够可以的了,挨完了折腾还给你们当车夫……”
“去你大爷的,”我被他逗笑了,“下来,下一段路程我给你当车夫。”
“又送干巴人情了,”五子不动弹,“怎么说我也是在送你们吧?我他妈真犯贱啊我。”
“拔腚,”我学他的口音干笑了一声,“再发牢骚,我下车了,坐长途车去。”
“当真了还?”五子终于转回了头,咧着蛤蟆般大的嘴巴笑了,“不说了不说了,我认栽。”
是啊,五子是个不错的伙计,想起去年绑他的那一幕,我的心里多少有些内疚,正想开口说几句道歉的话,就听见天顺在马路对面喊我,嗓子破得像驴叫。看来他还真的是遇见了值得他紧张的人,我料定这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不然天顺是不会让我下去的。我按了按掖在裤带后面的枪,拍拍五子的肩膀说:“我下去看看,也许碰上老乡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蹲在黑影里的那个人竟然是常青。天顺指着黑影让我过去的时候,常青像坐了弹簧,忽地弹了起来,疾步向我跑过来。我的心一紧,猛地推了天顺一把:“别让他过来!”转头打量了一下,快步跟了过去。
常青被天顺推着,倒退回了黑影。我稳稳神,走上去一把抱住了他:“兄弟,你怎么来了济南?”
常青俯在我的肩膀上,哑着嗓子说:“远哥,我受不了了……我要跟你回家。”
我松开他,扳着他的肩膀,直直地看着他,他黑瘦黑瘦的,两只眼睛深得像两口枯井。
一股巨大的歉疚感,从脚底慢慢升到了头顶,我的眼睛湿润了:“兄弟,这就带你回家。”
“远哥,你见着杰哥了没有?”常青退后几步,大口地喘着气。
“没有,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靠上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告诉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是杰哥让我来的,他打电话说,让我在这里等他,可是我从下午等到了晚上……”
“小杰是怎么跟你说的?他叫你来干什么?”我的心又悬了起来,他们到底干了些什么?
常青哆嗦着手在口袋上摸着,好象在找烟,我把抽了一半的烟给他插到嘴里,他大口地吸了几口,喘口粗气,颤着嗓子说:“他让我先去给广元上上坟,再来找他,说他打听到了孟三的下落,让我带上枪跟他一起去……”
“孟三是谁?”我打断他,急急地问。
“你不认识,是孟三开的枪,把广元的头打穿了……”
“别急,”我拉着他往黑影深处走了走,“你先告诉我,广元受伤那天你们干什么去了。”
天顺在旁边听见了我们在说广元的事情,忽地扑了过来:“常青,你刚才说什么?广元死了?”
我把天顺拉到一边:“你回车上,我跟常青先聊一会儿,别让五子起了疑心……”
天顺很激动,一把拽了我个趔趄:“走开!常青,广元到底怎么了?”
我的脑子一热,猛地踹了天顺一脚:“你他妈的哪那么多毛病?滚车上去!”
天顺看了我一眼,直接蹲在地上哭了:“广元,我对不起你……广元,你在哪里呀……”
“顺子,你听我说,”我的心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爬,有的蚂蚁还在拼命往里钻,我蹲到天顺的对面,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反映出来,“事情会弄明白的,相信我,如果广元真的死了,我杨远是不会放过凶手的,他是你的兄弟,更是我杨远的兄弟。还记得以前我是怎么说的吗?虽然我不能跟桃园三结义那样跟兄弟生死与共,可是谁动了我的兄弟,我会让他死得更惨,这一点儿你尽管放心好了,只要我杨远还有一口气,我会说到做到的,”见天顺停止了抽泣,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脸,“兄弟,什么时候也不能乱了脑子,这是咱们吃饭的家伙。听话,回车上等着我,现在咱们谁也不能相信……回去就说刚才遇到的是欠咱们钱的一个鱼贩子,我正在跟他谈判,马上就回来,知道了吗?”
天顺闭着眼睛,默默地站起来,转身朝马路对面走去,两只胳膊交替着往上抬,我知道他是在擦眼泪。
我走到黑影里,继续问常青:“那天你们带着广元是怎么走的?去了哪里?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常青把拳头捏得咯咯响:“远哥,想起这些事儿来,我他妈就想杀人……”
我搂了他的肩膀一下:“别这么想,杀人的事儿以后再说,先回答我问你的话。”
常青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黑”孙朝阳的事情我也参与了,从头到尾地告诉了我他们的事情。他说,几个月以前,天顺和广元找到他,说孙朝阳要跟人交易白粉,他们想“黑”了孙朝阳,问他敢不敢参与?常青不放心,问他们这事儿蝴蝶和小杰是什么意思?天顺说,蝴蝶不知道这件事情,小杰同意……后来就发生了前面的故事。广元受伤以后,小杰用摩托车带着广元和小杰去了栖霞的一个镇卫生院。广元的肠子被截了一块去,第二天就醒过来了。他们在那家卫生院里住了十几天,广元就呆不住了,他说他妈的身体不好,要回家照顾他妈,小杰不让,说等他彻底养好了伤,大家一起回去。那天广元又急了,非要出院,小杰说,要不我回去给你妈送点儿钱。刚下楼,孟三就带着两个人来了,那是一个下雨天的上午……常青和小杰听到楼上响了两下枪声,知道出事儿了,一人抓了根拖把就冲了上去。
“为什么不拿枪?”我不禁皱紧了眉头,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啊,小杰应该想到的。
“枪掖在病床的床底下……”常青痛苦地摇了摇头,“还没冲进病房,迎头就遇上了孟三。”
“别急,你先说说这个叫孟三的是谁?是不是孙朝阳的人?”
“起初谁也不认识孟三,只知道他是孙朝阳派来的,因为还有两个是孙朝阳的人,一个叫四畜力……”
“后来打听出来了?他是谁的人?”
“杰哥说,他抓了四畜力,逼他说了,四畜力说孟三是个南方人,杀手。”
“我知道了,”我点点头,“四畜力呢?”
“杰哥没说,我估计是死了,杰哥的脾气我知道,他还说另一个也被他抓到了……”
“别说这些了,”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广元是怎么死的,“继续说医院里的事情。”
常青接着说:“我跟杰哥一冲上楼,还没冲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