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黑狱-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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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你他妈来的可真及时,晚一步你就见不着我了……”
“及时个屁,”林武踹了呆坐在椅子上的关凯一脚,“这个人我了解,他没有杀人的胆量。”
老七好象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短短几秒钟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看林武,看看我,再看看同样傻在那里的建云,口里直抽凉气。我推了推建云:“云哥,你不是在部队上学过包扎吗?快呀,给这位兄弟包扎一下。”
建云这才回过味来,抬手猛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晕了晕了,我他妈彻底晕了。”
老七还站在那里发愣,我当胸给了他一脚:“滚出去看着人,装得轻松点儿。”
林武把皮衣拉链拉到脖子上面,一屁股坐在了关凯的对面:“你知道你惹的是谁吗?”
关凯一脸沮丧地瞄了我一眼:“林哥,我真不知道蝴蝶跟你的关系。”
“这次知道了?”林武伸出中指猛勾了他的下巴一下,“你他妈这么十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林哥,我已经‘作’下了,你看怎么办?”关凯开始哆嗦,他似乎显露了原形。
“知道黄胡子的结局吗?”林武矜持地把脚蹬在他的膝盖上,“跟他学着点儿,赶紧走人。”
“远哥,”关凯不是黄胡子,他懂得见风驶舵,“我不想走,我要给你当小弟。”
我把掉在地上的雪茄重新叼在牙齿上,冲关凯一笑,转头问林武:“哥们儿,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嘛,我跟咱家兄弟这刚开始谈生意你就来了,这不是不给咱家兄弟机会嘛,呵呵。”林武说他会孙悟空的筋斗云,一个蹦跳起来说到哪儿就到哪儿,我嘿嘿一笑,换个话题问他,“换‘设备’了?我怎么发现你刚才拿的这把枪很面熟呢?”
林武笑了:“管子你不是认识吗?是他的,还记得他喝醉了要跟我拼命的时候,就举着这玩意儿吗?”
我想起来了,这支枪是管子通过他以前的战友从越南那边弄来的,威力比那些破猎枪厉害多了。
建云帮大腿上挨了一枪的那个伙计包扎好了,林武问:“骨头断没断?”
建云撇了一下嘴巴:“还好,就是窟窿太多了……你枪法好。”
我漫不经心地嘬了嘬牙花子:“云哥,麻烦你送他去医院,去远一点儿的。”
那伙计如逢大赦,扶着建云的肩膀,一瘸一拐地颠了出去。
关凯见我们不理他,心里很没底的样子问我:“远哥,你看咱们这事儿?”
我装做刚刚想起还有他来的样子,呵呵一笑:“没事儿了,明天给我安排几个摊位。”
关凯咕咚跪在了我的脚下:“远哥,今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我拉他起来,摸着他的肩膀说:“你的钱我一分不要,我只需要在这里再安个家。”
林武上下拉着他的拉链,一字一顿地说:“你听着,想死的话就继续跟我玩儿。”
关凯慌忙点头:“林哥,你知道我这脾气,你们这么一来我还敢吗?”
出门的时候,老七正慌慌张张地往里走,关凯冲后面涌上来的人喊道:“全回去,没事儿啦!”
那帮人可能是看出来关凯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想往前凑,林武指着他们后面喊了一声:“收工!”
人群后面,林武的兄弟和春生他们,黑压压地站满了鱼市,人手一件包着家伙的衣服。
直到我和林武走近了停在门口的车,关凯才狼嚎般的嚷了一嗓子:“远哥,明天我等你!”
林武是开着我送给胡四的车来的,让我上他的车,我笑笑说:“我见了你的车就难受,四哥滚我。”
林武不让我走:“怪不得胡四说你不‘靠膀’呢,不愿意跟弟兄们坐在一起了?”
我不是不愿意跟他们坐在一起,我是太忙了啊,他们整天喝闲酒。
好歹挣脱林武,我上了自己的车,老七腆着脸想跟我上车,我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回到市场,刚进门坐下,那五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远哥,你怎么回来了?我刚把人安排好呢。”
我挥挥手让他出去:“行了行了,一会儿你和大昌还有老七都过来,我给你们开个会。”
老七不走:“阎八和青面兽又打起来了……”
我实在是不愿意再搀和他们的事情了,猛地一拍桌子:“滚!”
屋里静了下来,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嘶嘶叫着,像是有无数条小蛇在拼命地往里钻。我找了些报纸,想要去将那些透风的地方堵住,可是找了很长时间也没能找到风到底是从哪里钻进来的。我扔了报纸,咬紧牙根,把脑袋顶在墙角上,使劲地闭了一下眼睛。冷汗就在这个时候出来了,我能感觉到我的额头上全是冷汗……风吹在额头上,凉飕飕的,冷汗瞬间没有了。风又从我的脖颈里钻进了我的衣服,身上开始发凉,似乎有鸡皮疙瘩出来了。我是不是害怕了?按说不至于啊,我什么样的风浪没有见过?脑袋上被枪顶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我蓦然警醒,是的,我真的害怕了,我发自内心的害怕。万一刚才我稍不留心,关凯一激动,手指只需要那么轻轻一勾……冷汗又出了一身。
老七,别怪我不讲义气,我不能留你了,我热爱生活,我不想那么快就死。
我坐回来,用沙发上的一件军大衣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冷不丁有点儿悲伤的感觉。
肚子那里给一件硬物硌了一下,我伸手一摸,是关凯的枪,很丑陋,是用车床做的仿五四。
就这玩意儿差点让我完蛋……我叹口气将它戳进了沙发底下。
BB机响了,我摘下来看了看号码,本市的,但是很陌生,回不回呢?应该回,说不定是小杰的,现在我最迫切的是想要知道他到底在哪里,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可能是刚才摔关凯那一下子用力过猛的缘故,我的腰很疼,一起身差点儿把我疼坐下。我扶着腰探手抓过电话,拨回了那个号码。里面不说话,我预感到这是芳子。
“喂,你说话呀。”很奇怪,我的声音很温柔,类似女人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那边好象开了一下口,但是马上没有一点儿声音了,好象是捂住了话筒。
“是芳子吗?我是杨远啊。”我断定是她,没有人会这样给我打电话的。
“远哥……”果然是她,“你能出来一下吗?我想跟你谈点事儿。”
“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找你。”
“不远,你过了海天路,我就在岔路口等你……”
“好,马上到。”我挂了电话就往外冲。
走得急促了一点儿,衣服角被门挂住了,一下子把我拽了个趔趄。
阎坤正往上走,一把抱住了我:“又想走?你就不会在这里多少呆会儿?”
我推开他,继续跑,阎坤紧撵几步追上了我:“远哥,就耽误你三分钟……”
我回身给了他一巴掌:“一分钟也不行,我他妈没时间整天伺候你!”
“杨远,难道我在你的眼里连一泡狗屎都不如?”阎坤急了,一把揪住了我的衣服领子。
“撒手!”我站住了,“阎八,你他妈给我撒手……”
“不!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阎坤的手上越发用力,“不然你今天哪里也别想去!”
“我操,”我被他气糊涂了,笑都笑不出来了,“阎坤,你撒手,我真的有急事儿。”
“不撒手!”阎坤腾出一只手来,往后一摸,竟然摸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军刺来,“除非你把我的手剁下来!”
我把手在眼前推了推,无奈地说:“你行你行……要是我不听你的呢?”
阎坤几乎是咆哮着说:“不听我的,你就杀了我!”
我伸出了一只手,慢声细语地说:“把刀给我,我要杀了你。”
阎坤松开手,双手托着军刺,猛地往我眼前一送:“来吧,你杀!”
我杀你娘那个逼呀,我要去见我心爱的女人,这事儿比杀你可有趣多了。
傻逼孩子,你自己玩儿吧,我得走了,我趁他不注意,撒腿就跑。
阎坤跑得比我快,一下子就抢到了我的前面:“远哥,我真的没有咒念了,你就帮帮我吧。”
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大口地喘着气,把手猛地伸向了他:“把刀给我。”
阎坤又重复了他刚才的那个动作,我一把拿过军刺,挥刀砍在了他的肩膀上。
“远哥,你砍我?”阎坤楞住了,眼睛睁得巨大,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你真的下手了?”
“我真的下手了,”我提着军刺,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还不滚蛋?”
“我不相信!”阎坤摸着被我砍得露出鸭绒的面包服,双手乱舞,“你不是那样的人!”
我丢下军刺转身就走,去你妈的,肉还没够着呢,装你妈的什么纯纯。
我突然感觉脖子被人搂住了,阎坤,你还真他妈来事儿了?我刚想把他背过去,就感觉肚子一凉。
他捅了我!我能感觉到,这一刀很深,因为肚子很深的地方都在凉着。
我回过头来,阎坤正提着军刺浑身发抖:“远哥,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是不是脸色很难看?那一刻,我竟然有一种想找一面镜子来看一看的冲动。
我低下头看了看被他捅破的皮衣,那里有很精致的一条小口子,像一叶裂开的花瓣。
阎坤似乎站不住了,脸色惨白,军刺“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这声音很尖利,像一声鸟叫。我的耳朵里全是这样的声音,仿佛大群的鸟儿掠过我的头顶。有液体顺着裤腿往下流,我下意识地踩了踩脚,鞋子发出“咕唧咕唧”的响声,我知道我的鞋子里装满了鲜血。我握住已经被喷涌的鲜血粘得很粘稠的皮衣口子,冲他一笑:“送我去医院。”
铁窗外面不知道是谁在唱歌,声音像一根烧过的细线,断断续续的,杨远又一次沉默了。
我歪头看了看铁窗,外面漆黑一团,夜已经很深了。
杨远好象也在看窗外那一方巴掌大的天空,眼神安详而宁静。
“远哥,我不明白,”我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小声说,“阎坤这么扯淡,你怎么不废了他?”
“呵,”杨远将很长的一截烟头弹向窗外,黑暗中划出一道火红的弧线,“这就是我跟你们不一样的地方。”
“那也不能饶了他呀。”我不懂,凭什么不收拾他?
“他不是故意的……”杨远闭上了眼睛,“何况我没死。”
外面的歌声又飘了过来,一个沙哑的低音在唱:“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没有人能够随随便便成功……”,这家伙唱得好极了,不仔细听跟电视里放出来的声音一样。在这样的歌声里,我看见有一个人在如雾的黄尘中奋勇迈动着脚步,他甩动双臂,拔起滞重的双腿,却又走得非常轻盈,如同一只迎着夜风飞翔的鸟儿。这个人越走越远,最后变成了一粒轻沙,淹没在滚滚而来的黄尘之中。风漫卷着黄尘一忽天上一忽地下,让我分不清楚这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觉得四周都是风的哨音,夜色显得更加凄厉,更加狰狞。一阵镣铐碰撞声传来,我蓦然发觉,夜空很宁静,没有风。
杨远突然坐直了身子,用一根指头点着隔壁,问我:“他可怜吗?”
我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茫然地摇了摇头。
杨远猛地把手攥成了拳头,就势一挥:“不可怜!他是只疯狗。”
“远哥,当初他捅你一刀的时候你就应该废了他,依照当时的情况,你算正当防卫。”
“当初我没直接干他,是因为我还没发现他是只疯狗……”
杨远又开始了回忆……我攥着伤口,很镇静地往四下看了看,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是啊,他们怎么会注意到什么呢?谁会想到我跟阎坤之间还会出现这么血腥的场面呢?我没有让阎坤上来扶我,就那么迈着沉稳的脚步往外走。阎坤不见了,他跑了……后来他跟我解释,他害怕碰上我的人直接把他打死。那时候我的脑子里没有了阎坤,只想早点儿去医院,我明白自己伤得不轻,因为我连喊出租车的力气都没有了,喉咙里发出来的声音,微弱得像婴儿。我不能在街上打车了,我必须用最后的力气自己开车去医院……可是我摔倒了,直挺挺地躺在车下。
有人在用力煽我的脸:“兄弟,挺住!我来了,活着,没事儿的,别睡觉,别睡觉!”
我吃力地睁开了眼睛,是李俊海……耳边嘈杂的声音让我知道,我是躺在了急救室里。
我冷……给我被子啊,可是我说不出话来,到处都是飘飞的雪花。
你别睡觉——李俊海的声音要胀破了我的耳膜,我听见他在喊,坚持住!千万不能睡觉,睡过去你就永远也醒不过来了!是,我不能睡觉,我要活着,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完,我想让我爹和我弟弟过上好日子,我想知道小杰和广元在哪里,我想知道孙朝阳想把我怎么样,我甚至还想知道阎坤去了哪里,他是否被我的兄弟杀死了……我喘不动气了,嗓子眼被汩汩而出的鲜血堵住了。眼睛被人扒开了,我能感觉到一只小手电在照我的眼睛,我还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