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黑狱-第1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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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把这一拳出得很慢,小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子,肘部猛地击在我的胸口上。这小子出手很重,我感觉胸口那里像是被气锤打了一下……算了,不还手了,给他个面子吧!我咚咚地倒退了几步,把身子靠到墙壁上,捂着胸口装做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冲董启祥摇头,董启祥连忙横在我和小广的中间,来回摇手:“全场结束,平手,平手!”
小广很注意把持节奏,装做还想上又要遵守规则的样子举起了双手:“我没有意见。”
董启祥把他的手给他拿下来,转头问我:“你同意这个结果吗?”
我笑了:“同意同意,这个结果很公平。”
小广的表情更加尴尬了,他几乎都不敢看我了,站在那里用屁股蹭乒乓球桌。我走过去,伸出双手捏了捏他还算结实的胳膊:“广哥,咱们的恩怨是不是可以先告一段落了?”小广笑不出来,眼球躲闪着,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蝴蝶,你好好的,咱们回到社会上肯定是要接触的……我丢不起那人,我得跟我的家人有个交代……还有,我的兄弟都不知道你没干那事儿……可是我没说你没干呀。不说了吧,反正这事儿已经那样了……”小广迟迟没有说下面的话,我替他说了:“你的意思是不是需要我对你爸爸解释这个问题?我答应你。你的朋友我不想接触,你乐意的话你就跟他们解释,不乐意我也管不着,至于黄胡子……还记得你想让我给黄胡子留口饭吃吗?黄胡子还需要我多说?”
董启祥在一旁闷声说:“黄胡子就不需要解释了,他死了嘛。当初我还想让黄胡子拉巴拉巴蝴蝶呢,操。”
小广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说话的口气带了一丝羞涩:“蝴蝶你是个不错的伙计,可惜咱们俩没有交往好。”
董启祥笑着拍了拍小广的肩膀:“广胜,蝴蝶的为人我没少跟你说,呵呵,以后别总是记仇了。”
小广摇了摇头:“有那么点儿误会的意思……蝴蝶,你不是说要请我喝酒吗?我没钱……你先请我吧。”
妈的,这客请得有些窝囊,我笑了笑:“没问题,今天怎么样?”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爹走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爹走了
那天晚上我还真跟小广喝了酒,一点儿意思都没有,细节我都记不起来了,只记得这个家伙很能喝,喝了一瓶多白酒,最后还喝了好几杯红酒,一点儿也看不出醉态,只是话有些多。跟老辛有些类似,也是喜欢回忆往事,不过他回忆的是社会上和他上大学时候的事儿,没什么意思,我基本是在陪他说话,心里挺别扭。喝完了酒又闲聊了一气,我问他,咱们这事儿就这么着吧,我又没干那事儿。小广抿着嘴笑,过去了过去了,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我没怎么跟他谈什么朋友不朋友的,我觉得我们俩成不了真正的朋友,总归是以前有那么一层隔阂。董启祥对这事儿倒是很感兴趣,一个劲地拉我们俩往一起靠,恨不能直接让我和小广拜了把兄弟。小广也很聪明,看出来我不太愿意跟他交朋友,胡乱说了一阵便起身告辞了,临走说有机会要请我喝酒,我笑了笑,我知道他没有什么钱,送干巴人情罢了。
过了几天,刘梅来了,是她自己来的。她很平静,话也不多,默默地给我拿出了一些生活用品,然后呆呆地望着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告诉她,我现在这个样了,你又是个教师,咱们俩走的不是一条路,你还是另外找人吧。刘梅这才哭出声来,杨远,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就是想等你出去,我要跟你结婚。我实在是说不出口我跟芳子的事情,就那么沉默着,过了好长时间,刘梅开口说,我知道那个叫芳子的来接见过你,我也能估计出来她都跟你说了什么,可是我不愿意放弃你……我离不开这个家了,你知道吗?咱爸爸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咱弟弟在胡四那里也不习惯,我想一直等到你出狱,就跟你结婚,经济条件来得及的话,我就不上班了,就在家里伺候老人和咱弟弟。我的心乱极了,感觉想哭,可是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眼泪。使劲咬了一阵牙,拍拍刘梅的手说,你再考虑考虑,我真的不适合你。刘梅又哭,她哭起来跟芳子不一样,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全是泪。
后来我看不下去了,我看窗外的雪,那雪可真漂亮,忽忽悠悠地往下落,有些还想飘进来。
刘梅好象是感冒了,擦眼泪的时候,鼻涕就出来了,一直搭拉到桌子上,把桌子都弄脏了。
雪下到把窗户都堵上一半的时候,刘梅走了,我记不起来是于队来催促,还是她自己走的。
元旦过了,我们车间里的活儿就少了,经常歇工在监舍里组织学习。我也就忙了许多,很多挠头的事情也来不及想了。只是经常想我爹和我弟弟,我有将近三个月没见过我爹了,问胡四,胡四说,老爷子眼神不大好,让他来干什么?他说了好几次要来看你,我都拦住他了,以后再说吧。我想了想,告诉胡四,那你就想办法别让他来了,过完了年我看看能不能要求探次家,我的刑期短,表现好的话有这个可能。胡四说,没这个必要,开了春再有半年多一点儿你也就到期了,要回家直接回就是了。当时说这些话的时候,胡四的眼神有些躲闪,我没往心里去,胡四说话的时候经常这样,谁知道这次他又跟我玩儿什么心眼?放下这个话题,我问他,老七他们干得还可以吗?胡四说,不可以能行吗?林武跟个把头似的,干不好就打人。我问,常青还跟着你干吗?胡四说,常青这小子变化大了,不知道在外面吃过什么亏,让他跟着我出去吓唬个人他都畏畏缩缩的,不过他的魄力很足,老是喜欢一个人出去帮我“处理”事儿,每次干得都很漂亮。谈到小杰,胡四说,常青跟他联系上了,他的腿断了,常青说要再去找他,他不让,说他在外面的关系处理得都很好,常青去了也帮不上忙。问常青你现在怎么样了?常青说在劳改队值班,估计很快就回家了。小杰再没多说什么,嘱咐常青经常来看望你……我的心很不好受,赶紧把这个话题打住了,脑子里老是装着他。
我大伯也来看过我一次,老是抹眼泪,几乎没有说什么话。
我让他把带来的东西拿回去,嘱咐他经常去看看我爹,因为我爹已经瞎了。
我大伯说,你爸爸挺好的,身体没问题,眼睛还可以治,大家都在想办法呢。
看着大伯步履蹒跚的背影,我的心里很难过,满脑子都是我爹的背影。
有一次春明来了,是和芳子一起来的,芳子帮他开的证明。我问春明,咱们的生意怎么样了?春明说,还好,李俊海说,等你出去他要把买卖还给你。那五又回去了,跟着李俊海干,天顺和孔龙经常给春明打电话,在涛哥那里挺好的,涛哥让他们俩跟在身边,还说年前带他们来看你。我说,你回去以后给涛哥打个电话,就说我这里什么也不缺,别来了,以后我出去了会去麻烦他的。又问,汤勇有什么动向?春明说,朝阳公司他是老大了,孙朝阳好几个月没有出面了,据说是在家里卧着,小迪跟汤勇一起管理着朝阳公司。关凯不在孙朝阳那里干了,自己开了个练歌房,有时候吴胖子也过去帮他照顾生意,好象吴胖子也在那里投了资。我问他,长法呢?春明说,早没影了,他的兄弟全散了,段丰也从市场走了,跟了花子,花子自己在海湾码头上收海货,让段丰给他打下手,过得挺累,不过还好,没穷到吃不上饭。我知道春明还行,现在跟着他哥哥在香港路开旧货市场……我的心落寞得厉害,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腊八那天,芳子来了,跟林武一起。我问林武,四哥怎么没来?林武说,老四去杭州了,跟四嫂一起去的,他老家是那里的,好象要在那里过年。我问,二子呢?林武说,老四带着他一起去了,怕你心事特意让我告诉你一声,我一下子警觉起来,我弟弟跟着胡四去了杭州,我爹怎么办?过年他应该跟二子一起过呀,这里面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我不动声色地问林武:“我弟弟走的时候没说什么吗?比如找我爹什么的?”林武的脸都黄了:“没有没有,二子很听话,因为老四提前跟老爷子打过招呼了,可能是老爷子给他透过话,二子连问都没问,直接跟着老四上了火车。”
我不相信我爹会放手让自己的儿子跟着别人去过年,我爹很讲究的,甚至有些迷信,他怎么可能让我弟弟在外面过年?莫非我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我不理林武了,一把抓住芳子的手:“芳子,你来告诉我,我爹怎么了?”
芳子笑得很天真,眼睛都弯成了月亮:“没怎么呀,好好的,就是眼睛看不见东西了,一切正常啊老公。”
我使劲地摇晃她的手:“不可能,我爹是不会让我弟弟跟着别人出去过年的。”
林武的脸色恢复了正常,扒拉开我攥住芳子的手:“你是怎么搞的?谁的话你也怀疑?芳子还能糊弄你吗?”
我推开林武,直直地瞪着芳子:“你必须跟我说实话,我爹他到底怎么了?”
芳子被我捏得尖叫起来:“放手啊你,你哪来那么大的劲?我不是告诉你了嘛!什么事儿也没有……林武,不是四哥给你一封信吗?你拿给杨远看看,让他放心,真是的……本来不想给你看呢,怕你担心,既然你老是把事儿往坏处想,你就看看。”我指着林武的鼻子大声喊:“给我。”林武怏怏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纸,哗啦一下抖给我:“给你,看了可别难受啊。”我快速展开了那张纸,是我爹的字迹,那上面写着:“孩子,我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本来不想告诉你,可是我实在照顾不了你弟弟了,我想暂时把你弟弟托付给刘老师,就是刘梅的爸爸,我每月给他生活费。等我习惯了照顾自己就去把他接回来。小胡那里太乱了,我不想让他去了,这个话我不方便跟你说,等小胡去看你的时候你来转达我的意思吧。年关已经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争取年前去看你一次……”后面的字迹由兰色钢笔字变成了黑色签字笔写的,“不过我的眼神不好就不一定去了,有什么事情我就给你写信吧。此致,祝好,父亲杨。”不对!这封信明显是两个人写的,前面的是我爹,后面的尽管笔迹差不多,但是我还是看出来了两样,下笔太重了,前面的经常写出行来,后面的太工整。还有,我爹给我写信一般没有落款,更不可能出现“祝好”这样的字眼……是胡四,胡四模仿别人签字很有一套,当年他贪污公款的时候就是冒充领导的签字。我笑了,把信慢慢折了起来:“林武,我知道我爹出事儿了……你必须跟我说实话,不然我一辈子也不会再认你这个兄弟了,还有你,芳子。”
林武的表情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不住地拿眼瞟芳子,他的举动更加坚定了我的猜测,我把信揣到贴身的口袋里,抓过芳子的胳膊,一字一顿地说:“芳子,你应该了解我的脾气,你必须告诉我真相,不然会出事情的。”
“杨远,你爸爸去世了……”芳子一把抱住了我。
“不会的,不会的,”我下意识地搂紧了芳子,似乎怕一不小心她会飞走。
“蝴蝶,这是真的,将近一个月了,”林武用胳膊围住了我们俩,“终于还是没能瞒住你。”
“别骗我了,我不相信,我爹的身体很棒,只不过是眼神不好。”我笑了,“操,你们可真好意思骗我。”
芳子的胳膊有力得像一条蟒蛇,越抱越紧:“不相信就好,我们是真的在骗你……”
林武捏了她一把,这一把我看得很清楚,我的脑子也亮堂极了,林武说:“芳子都怪你,你怎么胡说八道。”
他们没有骗我!我一下子爆发了,猛地推开他们,一拳砸在桌子上:“这是哪天的事情?”
于队嘭地一声踢开了门:“杨远,你冷静点儿!”
我冷静极了,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天的情景,我根本没有激动的举动。我使劲出了一口气,慢慢坐下了,我没有再看林武和芳子,把头转向于队说:“你们政府就是这样帮教犯人的?犯人的亲人不在了,你们竟然不告诉犯人?”
“杨远,你听我说,”于队坐到了我的对面,点了一根烟递给我:“那是差两天过元旦的时候,我们不能告诉你,我们政府干部针对每一个学员的改造情况有自己的措施。我们的打算是,你父亲的事情由你在外面的亲戚朋友协助政府先处理好了,等年过去以后再告诉你,你应该理解我们的苦衷……”那一刻我的脑子是空白的,现在想起来我都不理解当时我怎么没有哭,起码也应该有一些悲伤的表情吧?过后我听林武说,我平静得像个冷馒头,脸色也没有多大的变化。当时我打断于队说:“我爹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