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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括苍山恩仇记-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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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的黑色大石头中间,黑白分明,格外显得洁白无瑕,鲜艳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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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断七──人死以后四十七天。迷信的说法,认为人有三魂七魄,生后每七天增一魄,死后每七天消一魄:七七四十九天,魂魄散尽,叫做“断七”。

年复一年,这里的菊花越分越多,越开越旺,坟头四周的二分地上,密密层层满满当当全是菊花。从壶镇出永康,如果走小路,必须经过这里。经常往来的人,就管刘保安的坟叫做“蛤蟆岭上菊花坟”。渐渐地,四周十几个村子里的人,也都这样叫起来了。

第十二回

百官拜相,赛神仙法眼看风水

一钱如命,笑面虎狠心扣工钱

刘教师入土以后还没有断七,林国栋就打发来旺儿到壶镇大桥头去把阴阳先生张铁山请到家里来,打算给林炳合婚。

提起这位张铁山张先生,在壶镇街面儿上也算得上是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他祖上自称得到赖布衣①的嫡派真传,原先在永康县方岩山②上摆一个卦摊儿,以算命测字看风水为业。自从壶镇大桥建成之后,他祖上因为在当地得罪的人太多,日子有些不大好过,就把测字摊儿收了,带上老婆孩子搬到壶镇来。一面先在关帝庙支起卦摊儿,一面拿出积蓄,在大桥头的台阶儿旁边盖起了一幢小小的铺面房,一楼一底,一前一后,开了一家命相馆儿,以起课占卦算命看相为业,兼当合婚择吉看风水定方位的阴阳先生。祖传一部《易经》,一部《秘本麻衣相法》,两卷《催官篇》,十二卷明代人郭戴騋所撰的《六壬大全》,遁甲太乙,九宫八卦,天盘地盘,文王神卦,样样精通,加上一张铁嘴、一条鹦哥舌,不论是问凶问吉,谈命谈相,总是天花乱坠,头头是道,滔滔不绝,简直能把死人给说活了。单传三代,传到了张铁山手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一部《易经》,就好像是他写的一样,怎么说怎么有理;有人夸他的金钱课起得比文王还准,简直就像是过去未来五百年历历在目似的。再加上深研堪舆之学,熟谙《铁板神数》①,比起乃祖乃翁来,又不知高明多少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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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赖布衣──宋代处州府人赖文俊:字太素,精阴阳堪舆之学,自号布衣子,世称赖布衣,著有《催官篇》二卷。

②  方岩山──在壶镇西北永康县境内,距永康县城四十里,距壶镇也是四十里。山顶是一块天生的四方形岩石,四壁直立如削,只有南面凿石为磴,叠石为阶,可通山下。山顶是一块广阔的平地,还有一个两亩地大小的水池。池边有一个极大的山洞,洞内建一“赫灵庙”,供的是宋代侍郎胡则。胡则字子正,永康人,宋端拱二年己丑进士,少年时代曾在方岩山上读书,因奏免当地灾后田赋受到人民爱戴,死后立庙供奉。每年中秋前后附近几个县的善男信女都要到这里来赶庙会,香火极盛。抗战中浙江省政府曾移驻这里。

①  铁板神数──即铁板数,传为宋代邵康节所著。其法根据本人及父母的八字配合五音、八卦之类,从中查出一生的凶吉祸福。因为是书中写明,只须照抄,不用推算演化,所以称为“铁板”,一说原书用铁铸就,故称“铁板”。

自从十几年前张铁山替洪坑桥马富禄马举人在上倪村择了一圹坟地,修了一座石墙石顶的花纹,把马家乃祖的黄金②葬进去之后,不出三年,一连考了十几科都是名落孙山的马举人,年过半百了,居然高高得中第十三名进士,钦点翰林院庶吉士③,为缙云人争光添彩不少。椐马翰林事后自己说,三篇八股文章,写得并不高明,跟以前各科的比较起来,也不相上下,并无出色惊人之处,要不是借新迁祖坟的好风水,这一辈子都别指望有出山的日子;看起来,张铁山的法力,简直比神仙还高明。于是就有人给他起了一个响噹噹的外号叫“赛神仙”,没想到竟叫响了。这样一来,张铁山的名声为之大振。从此每逢壶镇赶集的日子,他这家小小的命相馆总是门庭若市,挤不动也拨不开。远近财主人家盼着子孙平步青云的,纷纷打发轿子来接他去看风水、踩龙脉。近几年来,除了五天一集在家支应门市占卦起课之外,平时总有人请,很少在家闲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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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  黄金──讳称从坟中刨出准备迁葬的整副尸骨。

③  庶吉土──明置,从进士中挑选文学优美及书法精良的人担任。清代的庶吉士,只是翰林院散馆。

张铁山接到林国栋的简帖,约定了日子,到时候收拾起罗盘、卦筒、百叶①、法帖之类,装进了褡裢,叫儿子张景清背上跟着,也没坐轿子,爷儿俩一大清早就安步当车地往林村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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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百叶──在这里指历书。

从林村到壶镇虽然不到十里地,不过这… 带是偏僻的山区,除了林家之外,没几户有钱人家,还没有人请他去看过风水,择过坟地,因此路虽不远,张铁山还是头一次到林村来。

在壶镇的西北方,有一条从东北往西南走向的山脉,叫做北山。它的分水岭,就是缙云县和永康县的交界。林村就坐落在这条山脉的东南方,离山脚不过半里地。村子前面,还有几道小山岗,把村落包得严严实实的,不走到跟前,绝不会发现左近有人家。“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是这里的写照。

张铁山越过了最后一道山梁,站在山岗上一看,林村展现在眼前,一览无遗。村东头高高矗立着四杆杉木旗杆,用不着说,这就是当年进士老爷建造的府第无疑了。抬头往远处一看,蛤蟆岭上黑色巨石满山遍野,何止五七百块?早就听说过蛤蟆岭是缙云和永康交界处的小路路口,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虚传:远远看去,那一块块大黑石头,的确像是一群癞蛤蟆。再一看,山顶上还有一块四楞四方两丈有奇的大石头,那一群癞蛤蟆,好像团团转都围着那块大石头似的。风水先生看到了这里,不觉停下了脚步,仔细地端详起眼前这一片奇景来。

张铁山睁开法眼,横竖打量,唔,也不知道是他看花了眼呢,还是他别具神仙般的慧眼,那几百块花里巴拉的大石头,忽然间竟变成了蟒袍玉带、腰金衣紫的文武百官,而那块两丈见方的大石头呢,也变成了天官丞相的黄金印了。张铁山拍拍脑门儿揉揉眼,慨叹地自言自语说:

“啊呀!我这个壶镇生壶镇长、在壶镇住了五十多年的老壶镇人哪,竟不知道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牛犄角尖儿一样的地方,还有这样… 块风水宝地呢!”

林国栋今天专诚把张铁山请到家里来,除了请他合一合吕家的庚帖,如果不克不妨,准备纳聘行定之外,还想请他在门前的河上选一个恰得其所的桥基、方向厮称的桥位,以免有所冲犯,破了风水,误了子孙前程。

张铁山一进门儿,林国栋急忙降阶相迎,请到客厅上分宾主坐定。张景清在一旁站立,小僮献上茶来。一通寒暄客套,道过劳乏之后,林国栋取出吕家的庚帖,先请张铁山合婚。

这庚帖本来就是一式两份儿,吕家的一份儿早就请张铁山合过了。惯闯江湖的人,一双眼睛又尖又毒,一张嘴巴又甜又辣,碰上这种事情,只有作成,哪有拆破的?当下张铁山接过庚帖来,鬼眉眼道地排开八字,掐着指节推算了半天,接着又点起三支清香,卦筒里装进两个铜钱,手拿卦筒在烟雾袅袅的香火上一边转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地说:

“日吉辰良,天地开张。圣人作《易》,幽赞神明。包罗万象,道合乾坤。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神鬼合其凶吉。今有本宅弟子,对天买卦,恭问子息婚姻,奉请周易文王先师、鬼谷先师、袁天纲先师,至神至圣,至福至灵,指示疑迷,明彰报应。”

念完,把卦筒里的铜钱倒在桌上,如此三次,这才迭成一卦,看了六爻①动静,指着桌上的卦象对林国栋说:

……………………

①六爻(y áo 谣)八卦的基本笔画是一长两短,如乾三连(),坤六断()等等。六爻就是由八卦两相配合而成的卦象。

“乾坤两造,八字相合,上上大吉,不单不冲不克,坤造还是金命帮夫运,主公婆双全,夫妻齐眉,福禄寿考,多子多孙,真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一课三卦,占的是开、休、生三门①,都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之象,大壮②一卦,乾下震上,雷在天上,主阳刚盛长,妻宫居于侧位,日后夫唱妇随,和美柔顺,保无反目犯上诸般情事。恭喜你家大爷,这杯喜酒,山人可算是吃定啦!”

……………………

①  开、休、生三门──太乙、遁甲等术以休、生、伤、杜、死、景、惊、开为八门,以配九宫,其中以开、休、生三门为吉,其余各门为凶。

②  大壮──易经中的一卦。

林国栋听说婚事大吉,当然是欢喜不禁,赶忙又请张铁山择一个纳聘行定的吉日。赛神仙手捻着胡子一阵哈哈大笑说:

“现放着一个上上大吉的好日子在那里,何必再拣去?大内钦天监择定的吉日,‘阴阳不将③,夫妇荣昌’嘛,还有什么说的?圣上大婚,普天同庆,喜上加喜,吉上加吉,再借皇上一分洪福,金榜题名,衣锦荣归的时候,只怕你早忘了我张铁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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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阴阳不将──迷信的说法,认为阴阳不将是婚娶的吉日。见《协纪辨方书》。

原来,同治皇帝载淳自从六岁④登基以来,今年已经十七岁,如今奉生母慈禧皇太后的懿旨,钦天监择定九月庚子日册立皇后,为儿皇帝完婚,下诏罢朝三日,普天同庆。这在当时几乎是举国上下人人皆知的事情。经赛神仙一说,林国栋也醒过茬儿来了。这样上上大吉的好日子,岂有不同意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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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  这里按虚岁计算。按载淳生于咸丰六年三月二十三日,登基的时候,还不足五岁半。

合婚择吉完毕之后,林国栋这才请他们父子俩步出大门儿,去看桥位。

按林国栋的意思,想正对自己家大门口造一座石板拱桥,但又怕有所冲犯,所以才请赛神仙“顺便”参谋一下,以便决断。

张铁山张大了眼睛四面看了看:林家西面是林氏宗祠,东边只有几栋茅房灰铺,没有别的住户了。正对林家大门儿,是一棵两丈多高的枫树,这时候正是叶红如火的季节。张铁山看了一会儿,频频点头,回身对林国栋说:

“府上门前这棵大枫树,红红似焰火,童童如车盖,主荫宅中主人有华盖旗伞之份。如果正对大门造一座桥,这棵枫树势必砍去,岂非送走了福星?再说,石桥建成之后,什么样的人不从桥上走过?府上大门内外又没照墙影壁,宅内景物动静,过桥人等岂不是可以一览无遗?还有一层:遇到村子里有人出殡,空棺材抬进村来,材头正对府上大门,冲犯也太大啦!敝意不若往西移二三十丈,正对祠堂大门而建。这样,不单桥头空地开阔,大有回旋的余地,多数人过桥来都是往西而去,往东走的只有府上一家,清清静静,干干净净,说起来,还是为族中开祠堂方便着想,岂不是更好?”

林国栋一听这个主意,真是面面俱到,不禁连连拍手,呵呵大笑说:

“先生慧眼,果然名不虚传。这层道理简单而明白,为什么我就没想到?先生这一移,不单保住了我家风水,躲开了冲犯,还省得别人说我把桥造在自家门口,只图自己方便。真是一举而三得,也算是不空劳先生启动这一趟了。哈哈!”

张铁山受到了夸奖,喜形于色,却又故弄玄虚,绷着劲儿神秘地说:

“今天山人来到贵村,为府上改了改桥位,只能算是小而又小的区区小事儿一宗,何足挂齿!我这里还有一块风水宝地,也是合该与府上有缘,今天干脆一并送给贵府吧!不过我可有话在先:干我们这一行,常常泄露天机,每每为造物所忌,所以福禄寿考嘛,也往往与我们沾不上边儿。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做官发财的风水先生,就是这个道理。你看我张家三代单传,到我这里,如今年过半百,也还是只有这一个孩子。要说这是报应,连我自己都觉得是该着。所以嘛,今天我把这块风水宝地指给了贵府,他日府上出了贵人,封侯拜相,可不要忘了我张某人今天指点有功啊。即使我这把老骨头已经进了黄土,我这孩子,大概总也不免还要在壶镇大桥头摆卦摊儿。那时候,可别忘了拉扯我这孩子一把,山人在九泉之下,也感激你府上的大恩大德啦!”

林国栋听他说话虚虚实实,玄而又玄,一时摸不着头脑,只知道反正是件好事儿,就愣头愣脑地问:

“是有块好坟地么?在哪儿呢?”

张铁山指着蛤蟆岭问:

“我先请问:这蛤蟆岭的山主是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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