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军师-第2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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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麒麟的棋气就如他的性格,杀心颇重,从不怕玉石俱焚,靠着一股杀伐锐气咄咄逼人,在局部纠缠中从不退缩,似乎有点不适应他棋风的头发斑白男人皱了皱眉头,退车防守,避其锋芒,落子之后再望向低头凝视棋盘的黄麒麟,然后轻轻晃悠着舒适的紫竹藤椅,安静等待黄麒麟的下一步杀招,真不愧是个常跟各方黑恶势力较劲的狠犊子。
棋至中盘,黄麒麟神情肃穆,每一次落子越来越慢,思索时间越来越长,对手的棋风跟他完全不一样,透着股绵里藏针的阴柔,不动声色,落子断然不会平地起惊雷,却从能化险为夷,看似退让,却始终没让他得着便宜。
第一盘下了足足三十分钟,黄麒麟战至最后光秃秃的一颗帅,终于悲壮落败,重新摆棋的时候心犹有戚戚焉。
第二盘头发斑白男子突然一改保守风格,竟然和黄麒麟在一点一寸的局部棋盘上玩起了步步见血的缠斗,连环马无比犀利,步步为营,酣畅淋漓,这一盘十五六分钟便胜负分晓,黄麒麟同样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再次败北。
第三盘依旧荡气回肠,黄麒麟彻底放手一搏,只是擅长快棋的他这一次落子极慢,但棋至中盘,几乎是每一步仿佛都能嗅到其间的惨烈,拼至末盘,完全是一个同归于尽不死不休的局面,只可惜棋高一着的男人还是避重就轻一举擒获了黄麒麟的那枚帅。
不知道投降为何物的黄麒麟战至最后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对面靠着紫竹藤椅无比悠闲地把玩着手指间那枚棋子的男人分明就是他的苦主。等到黄麒麟推枰认负,男人脸上没有洋洋自得,却也没有故作姿态的谦虚。
在黄麒麟收拾棋子的间隙,被叫做段哥的男人靠着紫竹藤椅,摩挲着那枚将,道:“我的堂哥,也就是教我下棋的老师曾经说到了一定境界的高手遇到略胜一筹的对手,往往束手束脚,这就叫做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两个棋力旗鼓相当的下棋者,便是考校两人的修养定力,你要是以后能下出一盘下了两三个钟头还是个和棋结局的对弈,麒麟,到那个时候,你就会真懂不争一子之得失,不争一时之快意恩仇的意义了。”段哥平淡道。
略作停顿,这位连杀三局的男人又自嘲笑道:“不过说实话,那境界,我现在也没到。”
第三百三十九章 饮*啄
“最后一局。”黄麒麟将棋子摆好,依旧是执红先行,屡败屡战。只是这一局他下得出奇缓慢,简直跟蜗牛一样,所幸段经天是个极有定力的主,就陪着他磨蹭。
黄麒麟长考,段经天破天荒在下棋的时候打开话匣子:“香港虽然是国际性大城市,但比起大陆来还是小的不值一提,所以你在香港这些年很多时候不得不背水一战,这个我能理解。但到了上海,不管你遇到当时以为如何都过不去的坎,都不要急着玉石俱焚,这么大一座城市,忍一忍,退一退,总有你吃饭的地方,虽然你兵行险着直接面对蔡颖言这条见不得血的竹叶青谈判,拿到了意想之外的好处,这中间磕磕碰碰损兵折将的就不说了,如果她没有西南那边的路子,你想过最后是什么后果没有?说句不好听的,恐怕你连再回香港见我一面都再无可能。上海滩上卧虎藏龙,你太小觑了那片江湖。”
见黄麒麟凝视着棋盘没说话,段经天微微笑道:“我给你个意见,明天开始把你的洪拳硬桥放一放,打打太极拳。”
黄麒麟还是不说话,棋风又变,中宫直进。段经天摇摇头,退炮以逸待劳,忍一时之气,换海阔天空。皆是快棋,速见分晓。黄麒麟依旧是败北。
低着头,黄麒麟却没有收拾残局,己方一枚棋子不剩,悉数在段经天面前堆着。段经天依旧把玩着那枚将,微微俯身拿出一枚被他吃掉的棋子,是最后那枚帅,道:“对你来说,这枚子已经代表了你自己,地位最高,却自由度最小,爬得高了也有弊端,处事顾东忌西,外表风光,内里指不定就是一肚子苦水。最关键一点,你自己把自己放进了棋盘,入局了,这是行棋者忌之又忌的事情。”
然后段经天那两根细长干净的手指再拈起一枚相,道:“这是你带过去杨焰那个层次的角色,飞上飞上,终日劳碌,只有两个目的——一是保住主子的命,而是护住自己的命。绞尽脑汁讨好上头的大哥,以便大树底下好乘凉,不说树倒则作猢狲散,但是永远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放下手里这枚相,段经天拿起一枚士继续道:“这类人极有可能靠着本事和运气飞黄腾达,爬到某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那就是‘士’,到了那个时候,他既是‘帅’的心腹,也有可能是置‘帅’于死地的最大帮凶,这就是象棋所谓的‘闷宫’, 麒麟,在勾心斗角的大城市,能伤害你的往往是你最亲近的人,或者朋友,或者情人。所以你没有必要和对手那么快就短兵相接,因为对手还伤害不到你。”
段经天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只是单纯说教。浑没在意对面坐着的是一心要取亲哥哥段经纬躯壳的香港青帮骨干份子。
望着己方空荡荡的棋盘,连败的黄麒麟终于沉声道:“那你是什么?”
“卒。”段经天给出了一个让黄麒麟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答案。
笑着放下手中的棋子,段经天拿起一枚卒,“中国象棋中过了河的卒子,就只能往前冲,可怜人啊。”
黄麒麟苦笑道:“我的段哥,你还是卒?我去上海还不是你把我往前推的。细想下来,我才是你手上的过河之卒吧?”
段经天露出个奸计得逞的神情,浅浅淡淡道:“有些机会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再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名义是香港青帮如日中天的分堂扛把子,但对着那几个老的还是要给人端茶送水,你不觉得掉价儿?有个梯子就得往上爬,反正你这种祸害又不怕跌,本来就是白手起家,输了就输了,只要留条命,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黄麒麟狠狠点头。
“你肯定认为我给你指这条路的时候有私心。”段经天把话说现,“其实不然,就我而言,目标的选择只有合适程度和难易程度,不存在段经纬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诚然我跟段经纬不是一路人,心里也没把他当一家人,但是做事和感情,绝对要分开。如果难度大,我绝对不会让你动他动脑筋。只是这个目标既然合适,那么顺带着解我一口怨气又有何不可?你静下心来应该想的通其中的道理。”
黄麒麟想了想,深以为然。从带着黄妃开始在这条路上不断艰难跋涉,段经纬对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每一次指点,都是站在他的角度来看问题,从他的实际利益出发,从来没有特别要如何如何的地方。
“蔡颖言控制住黄妃让你露面,其实这步棋并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你可以再找另外的人去接近段经纬,说穿了你还是操之过急。”段经天喝了口水,又道:“除此之外本来还有别的路子可以走,你这一次亲自出马就把事情做到了必须要挑明的地步。如果不以成败论的话,你的做法是完全错误的,赴鸿门宴,有几个是能全身而退的?”
“什么路子?”黄麒麟好奇道,虽然木已成舟,但他还是想听听段经天的做法。
“程纤,和她谈。”段经天指点江山,“蔡颖言和程纤这两个人如果让你单选一个做为对手,或者合作伙伴,你会选谁?”
“毫无疑问,程纤。”黄麒麟不假思索的道。无论是对手还是有限度合作的伙伴,蔡颖言都是他不敢也不能压制的主,程纤虽然在商场上指挥若定,但是毕竟没有真正见过血腥,天生就能被他克制。
“段哥的意思是联手程纤,架空段经纬,然后再一击而定?”黄麒麟醒的很快,这的确是神来的妙手。
段经天微笑着将棋子一枚枚放入棋盒,温言道:“事后能明白也是好的,至少能让你以后做事的时候不犯同样的错误。只是现在和西南那边的合作完全不同于这种事情,那是必须要拿出诚意来的,你好自为之,别玩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玩阴谋,还得看对手是谁。如果是你真想要结交的朋友,吃点亏也是无所谓的。”
黄麒麟脸色一整,认真道:“谢谢段哥指点,麒麟明白。”
饮啄之间,这场没有多大硝烟的相斗,谁是真正的赢家谁也说不清楚,或者就是,双赢?
赵杰和廖哥的接风宴是王侯摆的。一听沈为说东西到了,王侯立即就一个人开车来了冷香聚私人会所,到了地头见到天井里坐着的人,再听沈为说是他的大哥赵杰亲自把东西给送过来的,听陈致提过西南这边简单情况的王侯马上便对蔡颖言说晚上由他来做东道,给廖哥和杰哥接风洗尘。
沈为没有当场让陈勇便车子里东西拿出来,他没说王侯当然也不会当众提,这些私底下的来往两个人都不会放在台面上显摆,所以直到吃了晚饭,宾主尽欢之后,程纤,杜横江,廖哥等人回了冷香聚休息,蔡颖言沈为赵杰带着陈勇去了王侯的别墅,进了客厅,沈为这才叫陈勇把青铜双骑士俑给王侯搬了出来。
青铜双骑士俑为持矛铜骑士俑持戟铜骑士俑各一,由武士、矛戟、马、鞍组成:马仰首翘尾,作嘶鸣状,头饰雄胜,尾弧状,四足伫立,矫健有力;武士跨骑于马背,右手持矛戟;鞍沿有环。武士形态衣饰为典型后汉风格,神情庄重肃穆,容颜栩栩如生。
两件青铜俑一摆上桌子,王侯的注意力立即便被吸引了过去,拿出放大镜逐寸细看。他是识货的人,在古董方面的研究比起沈为来要高出许多,略微观察就判定是三国时候古蜀的墓葬精品,这种东西非是王侯之家绝无可能再有。
“杰哥,为哥,谢谢了。”王侯收起放大镜,吐出一口长气,这种宝贝能不眨眼送出手,大气啊。赵杰和沈为相视一笑,呵呵笑道:“你喜欢就好。陈致那小子跟我说了你眼睛挑,我还怕这件东西入不了你的眼。”
“这么久远的皇家器物,品相还是这么好,一点伤损都没有,我还不入眼的话,就太不识抬举了吧,杰哥。”东西到手的王侯心情大好,从怀里摸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给陈勇,笑道:“兄弟,这么远过来,路上辛苦了。”
“侯哥,这个我不可敢收。”陈勇连忙推辞。
“拿着。你两个哥佬倌我是不会来这一套的,你这么远给我送东西来,我要是没点心意做表示,传出去还怎么做人?”王侯笑着道,不容陈勇拒绝。
陈勇望向赵杰和沈为,哥佬倌没开口他不敢把红包接下来。只是赵杰和沈为两个还没说话,蔡颖言已先开口道:“陈勇,他给你,你就拿着,你怕把他拿穷啊。”
“那就谢谢侯哥了。”陈勇是精灵人,将红包收了起来。晓得蔡姐开口了,赵杰和沈为哪里还会有反对的意见。
“蔡姐,我查到点事情,先给你通个气。”王侯笑吟吟对蔡颖言道,投桃报李。
饮啄之间,事情都是天定。
第三百四十章 闷声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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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蔡颖言不动声色问道。王侯当着赵杰和沈为要和自己通气,查到的事情肯定不会简单。
“这件事和我们青帮有关,不过跟蔡姐你和为哥也有些关系。”王侯小小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把内容说出来,而是先画了一个在框框。
“为哥受伤那天,我们两家说好一起合作找人,结果人是你的人找到的,也是你们清理干净的,我平白的得了那个观音像。虽然那东西不值什么大钱,但怎么说也是开门到代的古物,蔡姐你知道我是无功不愿受禄的人,再说以现在我和为哥之间的关系,怎么样也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结果让我查到了这些东西。”王侯边说边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纸口袋递到蔡颖言的手上。
“你受过伤?”趁着蔡颖言拿出纸袋里的东西观看,赵杰对着沈为问道。
“之前有人要动程纤,我恰逢其会帮她挡了下来,划破了点皮。”沈为语气轻松的道,抬起右手给赵杰看,那被刀锋划破的皮肤已经好了,只是有道微红的线在手上拖过。
“小心些。”赵杰见没什么大问题,轻声叮嘱了一句便不再多言,静静等着蔡颖言看完王侯给的东西。
等蔡颖言放下从纸袋里拿出的一叠照片以及几张文字资料,王侯笑着开口道:“照片上的人蔡姐应该不陌生吧。”
“你的意思是程纤这件事情是段经天在后头策划的?黄麒麟只是卒子?”蔡颖言没有料到在黄麒麟后头居然还站着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她认识的,段氏家族里在香港发展的成员段经天。
“这个不清楚,不过就凭他们之间有来往,谁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