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军师-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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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味馆被杭州八爷谢明阳热情招待了一次宾主尽欢的晚饭。桌上各式私房菜精巧玲珑,色香味俱全,酒更是藏了多年货真价实的女儿红。能被谢明阳邀上桌子的人各各都有眼色,于是该喝酒的喝酒,该寒暄的寒暄,蔡颖言也并无板脸端架子,一个多小时的饭局里一直都是言笑晏晏,只是要结束的时候,谢明阳对着蔡颖言低声恭敬询问:“蔡姐,我们明天能不能也去上海看看?”
蔡颖言一听乐了,有些没好气笑道:“白凯新和杜横江把盘口都开了出来,我能不让你们去我的射击场?真要是这样,你们几个还不把我腹诽死?当真你们心里头我就是半点人情不近的竹叶青?”
她如此一说,谢明阳等人各加放开了些,谢明阳更是顺着坡邀蔡颖言和沈为住下来,明天一早一起去上海。蔡颖言婉言谢绝,只说是让沈为早点回去休息,杭州一干人等自然也不会勉强,于是尽欢而散。从头至尾,蔡颖言没有表露一点要收编谢明阳的意思,而杭州的八爷也没有说上半句要唯蔡姐马首是瞻的话语,只是蔡颖言上车的时候,是谢明阳亲自去给她开的车门。
“想不想喝会儿茶再走?”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蔡颖言对沈为问道。
“怎么?还有事?”沈为敏感反问。
“风景实在太好了,不舍得走。”蔡颖言没想到沈为居然看破了自己的心思,有些撒娇的道。“好。”沈为轻轻把手放在蔡颖言曲线惊人的腰肢上。
“我知道有家私人会馆,顶层有个阁楼,风景绝佳,可以一览西湖小。”蔡颖言乐呵呵道,“当然,除了美景还有佳客。”
佳客果然佳客,而且还是熟人,当沈为见到杨鸿烈独自一人坐在会馆顶层阁楼里面对着一张榧木棋盘沉思的时候,的确感到有些意外。
“杨老师?是您啊?”沈为没有掩饰自己的讶异,对着抬头含笑望向他们的杨鸿烈问道。
“是啊,去了趟淳安千岛湖,在这儿等着你们,搭便车回去。”杨鸿烈简单道,对着沈为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会不会下棋?”杨鸿烈边收拾桌上黑白分明的棋子边对沈为问道。
“以前常下,这两年生疏了。”沈为平静坐下,伸手帮着杨鸿烈将棋子入罐。蔡颖言和杜横江在一边坐下,同杨鸿烈打过招呼后都知趣的没有再开腔说话。
沈为将棋盘上最后一颗白子拾起放好,拿起桌上的干净擦布轻轻将棋盘擦拭了一遍,这个动作马上就让杨鸿烈对他更是青眼有加,微笑着对蔡颖言赞许点头后再朝沈为道:“反正时间还早,这儿环境也安静,咱们下两局再走怎么样?”
沈为没有做作,直接将装满黑色棋子的藤编棋罐拿到自己的右手边,笑道:“杨老师,我棋力肯定不及您,说要您让棋好像也不对,就执黑先行了。”
杨鸿烈闻言愉快的笑了起来:“呵呵,这记马屁拍的有水平,呵呵,有趣,有趣。”沈为把自己放在弱者的地位,没有按照尊师重道的程序请他执黑,反而令他高兴。
两人对峙。俱是如出一辙的腰板笔直,正襟危坐。开局都没有太多惊骇新意,因为比较是初次手谈,根本谈不上知根知底,小心布局之后,似乎都想迅速进入中盘,展开真正的角力。窗外的月光洒落在屋子里四人的身上,更显得有出尘的意味。
蔡颖言围棋功力不俗,也没有聚精会神看棋。杜横江就算是粗莽武夫对此是门外汉,但基本规则走法也是懂的,坐在一边眯着眼看得乐呵。蔡颖言安静坐在赵甲第侧面位置上,下意识望了一眼安静的沈为,有点讶异。如果说平时的沈为不出彩不出众,那毫无疑问,坐在棋盘前的他很不一样,不是说相貌有所变化,而是气质完全是浑然一变。终于有更多观察机会的蔡颖言凝视得肆无忌惮,她发现自己相中的男人身上有一种难得的平静气场,简而言之就是不浮躁也不低落,至于更多,蔡颖言不是神仙,还得看从接下来的棋盘里一叶知秋。
沈为和杨鸿烈的棋锋初步接触之后,蔡颖言偷偷一乐。因为这个家伙下的很有趣,执黑一本正经的开局后,并非当下泛滥的中国流,才三十几手,就开始不本分起来,准确来说是尽下无理手,在右下出手近乎无理取闹,典型的惹事生非,而且两线作战,每一目每一棋都要跟对手锱铢必较的架势。白棋相对云淡风轻,不狠辣,不尖锐,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局面尚未明朗,沈为执黑看似凶猛如虎,但实地不多,白棋也并不无太大战果,尤其是右下角龟缩一团,勉强做活两眼,极有可能在黑棋的偏锋下被搜刮干净,但在左上角毕竟占了一个先手。蔡颖言观棋不语,逐渐被她体会出了味道,看得津津有味。杜横江喝着茶,眯着眼睛,更多却不是看棋盘,而是在看下棋蛮横神态却始终不动如山的沈为。
黑棋继续螃蟹在水底里一般横行无忌,左边盘最大限度地成势围空,这兴许就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以擅长洗空的杀手锏,严防死守,决意阻截白棋围出大空。棋至中盘,沈为终于不再一味无理,轻轻落子于白棋腹中,这一记充满血腥意味的落子,声音清脆悦耳,看得专注其中的蔡颖言心里一惊。形势瞬间颠倒,白棋开始试图关门打狗,寸步不让,双方贴身厮杀,仍然被黑棋干脆利落地斩杀一条十二颗棋子的白龙,黑棋空地立即围成。
蔡颖言轻轻在心里赞了一声漂亮。杜横江虽看不透彻,也知道是沈为占了便宜,咧开嘴微笑。
杨鸿烈缓缓抬头,瞥了一眼沈为,继续埋首对局。
白棋通过外围果断弃子,棋势得以夯实。沈为突然皱了皱眉头,开始第一次长考。蔡颖言若非沈为缓手,还没能瞧出门道,此刻才察觉棋盘边上有大块白棋尚未明确的两眼。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啊。
开始步入收官。
蔡颖言是业余好手,夜来独自的岁月,棋无疑是打发时光的好东西。所以围棋,中国象棋,她都是业余玩家里的高手,尤其是收官,蔡颖言一直引以为傲,谁都清楚,当年国内棋手与韩流对抗,逃不掉中盘不利就成必败之势的怪圈,这其实就是官子功夫相较粗糙,奠定一个王朝一个时代的超一流高手,必定是官子功夫彪悍无匹,例如曾经天下无敌的李昌镐。只是当蔡颖言目睹眼前两人的对局,却不禁有些汗颜。沈为收官的计算力显然已经很是强悍,那位中年男子的治孤本领却更是炉火纯青,竟然手筋连发,在一个超大劫争中羚羊挂角了一手,随后硬生生屠掉黑棋一条超级大龙,简直就是一场精彩纷呈的屠龙名局!
随着蔡颖言轻轻深呼吸一口,沈为轻缓投子认输。随后脸色如常,默默收拾棋局。
杨鸿烈轻轻叹息着摇了摇头,其实沈为的功底很不错,如果静得下心,肯苦心孤诣于棋盘,说不定还真能在这个领域里有所斩获。一般来说,出色的棋手,无不是汪洋肆意的性情中人,也只有这种人往往能下出叹为观止的神来之笔,而官子高手,则必定是性子冷静,思维缜密异常,而在杨鸿烈看来,沈为既有张扬古怪的棋风,也有细腻乃至冷酷的官子功夫,太稀罕了,只可惜对上了他,才输得惨烈。
“再来?”杨鸿烈笑道。
“明天吧,明天晚上。”沈为直截了当,似乎没把明天下午那场比枪放在心上,昨天改变主意没有对着王侯咄咄逼人无非是为了蔡颖言的大局。他对输赢看的不重,蔡颖言也不会因为他比枪输给王侯而改变她自己的选择和立场,不执着便无谓,明白其间道理的沈为对明天的赌赛并没有多大的功利心。
“这里的书看过不少吧?”杨鸿烈指着阁楼一面摆放着的书架对沈为问道。沈为走过去略略走马观花,书架上摆满了繁多书籍,出乎意料,并不是文学名著之类的大块头,风投,股票,野外生存,茶道,棋筋,心理学,玄学,收藏,签定,分门别类的很是博杂,而且无一例外都算不上艰深,都可以划分到入门书籍,只要识字,都没什么阅读障碍。
对走到身边的杨鸿烈点了点头,沈为微笑道:“看过不少,也有不少没看过。”
“那就对了。”杨鸿烈笑吟吟的道,所谓全才,通才就是要求杂,博览群书,各个领域都不求成为专家,但都做到有所涉猎,而且有些自己独到的见解。
“我每次到这边来,都到这儿坐一下,古人说书非借不能读也,确实有他的道理。”杨鸿烈望着窗外的月光洒然道。沉静少时,杨鸿烈忽然间低声吟道:“借书满架仰天啸,青梅煮酒待何人?”声音虽小,却是掷地有声,豪气四溢。
“可惜此地无酒。”沈为站在杨鸿烈身边也不禁动了豪兴,主动提起酒来。
“我的面馆里有好酒,不然,咱们现在就回去,喝几杯?”杨鸿烈毫无倦意的问道。
第三百一十章 安全系数
“难得今天晚上有月亮,要不然大家一去湖边走走,酒嘛不着急,等一下回去再喝。”蔡颖言也没有多在意明天的事情,对着杨鸿烈提议夜游西湖。
众人下楼走出会所,边走边聊。杨鸿烈站在水边,轻轻感慨道:“老话说得好,读书人最怕诵的是古人语,做的却是自家人。这等读书就算闭户十年破万卷,也成不了事。想来我如今就有些这等味道了。”
沈为陪在旁边静静聆听。
杨鸿烈接着道:“从你言谈举止说话做事就知道你读书比起同龄人来肯定不算少,走的又是江湖路,见闻自然就广博,但是趁着年轻还是要行万里路,多走走看看,才能把书上的学问用起来。但做人做事第一要对得起良心,哪怕一辈子吃亏,只要不愧于心,这才是真正要紧。沈为,这点最难,不管你以后走哪条路,走到什么程度,都放在心上,别丢了。”
“晓得,杨老师。”沈为很庄重的点头。
杨鸿烈知道蔡颖言和沈为以及自己的得意弟子兰韵要在资本运作上做文章,所以这时借着心有所感和沈为略略提起为人做事的准则,他倒不是要求沈为以后做事如何如何,只是觉得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很有些龙虎之气,不想他走偏了而已。
“做事第一工夫,是降得浮躁气定神闲,我看你在这个方面就很有些水准,很有些静气。”杨鸿烈夸了沈为一句,继续又道:“做人第一紧要,是有慈悲心怀。世上佛经太多,看似玄奥,其实说到底,就这么简单,有慈悲心,行慈悲事,才能我心如来,没什么天大的道理,吃喝拉撒睡,不去害谁,就是大善业。当年我在山西行走,在一座荒废的古寺前看到一段文字,很有意思:一亩三分地,眼界很窄,救人不多。小庙小菩萨,慈悲不大,害人没有。曾经我劝一个朋友,少作恶多积德,他不太听得进去。后来的事实却证明我是对的。”杨鸿烈说话间有意无意瞄了眼蔡颖言。
沈为毕恭毕敬,默不作声。蔡颖言如观音迦坐,低眉顺目。
杨鸿烈除了在课堂上,极少如此健谈多语,今天貌似要一口说完心中事,缓缓道:“生来走一遭,都是娘胎里出来的,光*溜溜来,赤*裸*裸走,没谁能特殊。奴性要不得,为了出人头地去打拼,偶尔有奴气,没办法的事情,见到更有权*势的,更多富贵的,弯腰低头,情理之中,但别把弯腰当习惯,弯久了,一辈子都改不过来了。再有就是世上很多弱者,极少数是因为善良质朴,而主动选择退让。但更多的,可能是一种狡黠的处世智慧,处于劣势,却并不是真的占据礼仪理义,相反,一旦有利可图,狰狞程度,可憎程度,丝毫不逊色任何人。大街上碰瓷的老人,大冬天抱着孩子上街乞讨的父母,被夺回包却根本不理睬见义勇为因她受伤的女子,太多了。强者未必都在为恶,弱者未必都是心善。沈为,你既然要陪小蔡走以后的路,就得时刻警醒着别出底线,这一点,你要尤其注意。能杀得人需先能救得人,能救得人却还需能活得己。”杨鸿烈说到这儿指了指夜空,“和上头合作,一定要先设底线。这是安全系数,不容有失,记住。”
沈为点头沉声道:“会记住,也想得明白,我一定争取做好。”
杨鸿烈转头对蔡颖言笑了笑,如冬天温煦的阳光,轻声问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世人十态吗?”
蔡颖言温言而出道:“武人粗豪,妇人柔懦,儿女娇稚,市井贪鄙,俗子庸陋,荡子轻佻,伶优滑稽,村野无知,堂下人局迫,婢子卑谄,侦谍暗诡,商贾炫售。”
杨鸿烈笑而不言,望着夜色中墨绿色的西湖,万簌俱静。
沈为笑道:“人无十态,太难了,我认识的人一个也找不出来没其中一态的。”
杨鸿烈笑道:“没错,只不过这类言语腔调,偶尔自省一下即可,陷入太深反而得不偿失,人生在世,首要还是活得快乐,不快乐,谈不上圆满。小蔡,你是个有大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