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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黑道悲情-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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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几百步,刘海柱再回头,发现老头还在土屋的门口站着,已经看不太清老头的脸。刘海柱觉得,老头和那土屋,似乎已经溶为一体了。

下山的路上,二东子说:“从你来的第一天,我师傅就说,早晚有天他得把你送老魏那。”

“那怎么现在才让我去呢?难道是要看我可靠不可靠?”

“没那事儿!我的朋友,能不可靠吗?”

“那为什么?”

“他是等你呆的烦了。要是来了就送走,好像不喜欢你似的。”

“那他觉得我咋样。”

“觉得你不行,能认你当干儿子吗?”

“老魏是谁?”

“一个非常牛逼的人。”

“咱们要去哪儿?”

“BX市。”

“去那干嘛?!老魏在那?!那全***是煤矿。”

“对,老魏就在煤矿。”

“老魏是干嘛的?”

“别问了,见到就知道了。”

“我干爹他侄子是不是也犯过案?”

第九章 习惯

二东子停下了脚步:“哎呀,你不笨啊?这都猜出来了?真没看出来。”

“你说啥?!”

“夸你聪明。对了,今天来之前,我去了你们家,跟你爸简单的说了下你的情况。”

“我爸咋说?”

“你爸说,你那点案子不算什么大事儿,躲一年半载的,风头过了就回来吧。”

“还说什么了?”

“别的啥都没说。”

刘海柱沉默了半天。

“怎么了?柱子?”二东子问。

“没什么,周萌怎么样?”

“她还能怎么样,上班呢呗!”

“哦,她和冯朦胧在一起了?”

“不知道,东霸天死了以后,我还没在街上见到过冯朦胧呢。”

“啥?!你说啥?”

“我说我没见过冯朦胧!你激动啥!?”

“不是,前面那句。东霸天死了?!?!”

“是啊,死了,你和他很熟吗?他死了你这么激动?”

“怎么死的?”

“被杨五捅死的,杨五,认识吗?”

“他不是东霸天的兄弟吗?”

“对,后来闹翻了……”

刘海柱又沉默了半晌,心里有些难过,毕竟,他跟东霸天惺惺相惜。他万万没想到,骄横跋扈不可一世的东霸天,居然死在了杨五这样的鼠辈手里。

“咱们怎么去XX市啊?”

“坐火车。”

刘海柱发现,二东子不但是个神偷,而且还是个肚子里装了无数秘密的神人。以前和他喝了那么多次酒,每次喝得都那么大。可是关于他师父、老魏等人的秘密,二东子却从来没说出过。看来,二东子真是个守口如瓶的人。直到自己不得不跑路时,二东子才把这些秘密抖出来,而且是毫无保留的抖出来。这样的人,值得交。

在距离一个乡间火车小站2、3公里的地方,二东子让刘海柱坐在石头上歇歇。

刘海柱大惑不解:“闲着没事儿,在这歇啥?”

“给你置办套衣服,就你现在这身行头,上了火车肯定被铁路警察抓住。那帮警察,眼睛毒着呢。”

刘海柱一看,的确,自己这形象就是个流窜犯。换了自己是警察,肯定也得查身份证。“你去哪儿买衣服啊?我跟你一起去。”刘海柱问。

“买衣服?你看看这里,哪儿像有卖衣服的地方?”

“那……”刘海柱这才明白,二东子什么时候买过东西啊,都是顺手牵羊。

半小时后,果然二东子回来了,还提着个包裹:“来,换一下吧!”

又过了一小时,火车上上去了两个农民形象的人:刘海柱,二东子。火车轰隆隆的开动了。刘海柱望着窗外的青山白云:这辆车,要把我带向何方?未来,我将会遇见什么样的人?

四、大岳四工村有一句成语叫“贼眉鼠眼”,这句话就是说:干小偷这职业的人都是挂像的,就算是穿得再齐整,长得再秀气,可眉眼间那贼样儿,明眼人只要一眼就看得出来。刘海柱认真的端详二东子,越看越觉得以前看过的小说里的小偷形象全是以二东子为原型刻画出来的,就这么一个人居然没因为扒窃被警察抓到过,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奇迹。这天整个车厢也没几个人,算上刘海柱和二东子,也不超过10个人。可就这么几个人,二东子的眼睛还贼溜的瞄个没完,刘海柱看得心烦意乱。

刘海柱忍不住小声说:“二东子你一天不出点货是不是要生病啊?”

“别***瞎说,我一年就干几天的活儿,现在还没开工呢。”

“那你东张西望什么啊。”

“你***小点儿声,这是我习惯。”

第十章 二东子

3个小时后,慢悠悠的火车终于到了BX市。在火车开进了站台后,刘海柱在站台上发现了一个人。这个人穿得挺利索,浓眉大眼国字脸。车越接近站台,刘海柱越觉得眼熟。当火车慢慢的经过他时,刘海柱忽然想起:这人长得怎么这么像知青办的张主任呢?但是仔细一看,肯定不是知青办的张主任,只是这俩人,长得实在实在是太像了。

刘海柱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人怎么就那么像知青办的张主任啊,一看就不是好人!”

二东子眯着眼睛说了句:“不像好人,那就让他没有好报吧!咱们过几站,再下车。”

刘海柱看了看二东子,笑笑没说话。他知道二东子要干什么。恨乌及屋,刘海柱希望只见这个国家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果然上了车,二东子一使眼色,刘海柱跟着二东子走向了那个中年男人所在的车厢。到了那节车厢里,看见中年男人已经找了个长座坐下,怀里紧紧的抱着一个写有“北京”字样的黑色的包。就连刘海柱都看出来了,就这黑皮包,里面一定装着重要的东西,因为这中年男人的胳膊一直紧紧的抱着这个包,就算是他亲生女儿他都未必这么紧张的抱着。

二东子没接近他,而且,真的遇见了猎物,二东子反而眼睛不那么贼溜溜了,眯上了眼睛,像是要睡着了一样。像初中课文里描写狼的句子那样:“目似瞑,意遐甚。”

据说,二东子的一切感觉器官都优于常人,味觉、听觉、视觉、嗅觉、触觉等等,都远非凡夫俗子所能及。退出江湖几十年,不但依然令所有扒手高山仰止,而且,还成为了一个业余的优秀厨师,这是后话。

看见二东子眯着眼睛,刘海柱也闭上了眼。在火车的轰隆隆的车轮与钢轨的金属摩擦声中,没心没肺的刘海柱居然睡着了。

刘海柱是被踢醒的,耳边还传来了二东子那熟悉的声音:“到站了,到站了,别睡了。”

迷迷煳煳睁开眼的刘海柱险些没脱口而出:“到手了吗?”

“下车吧!都到站了。”二东子又说了一句。

刘海柱和二东子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下了车,刘海柱还没彻底睡醒呢。

“这是到哪儿了?我睡了多久?”

“没多久,不到一个小时吧。”

“咱们这是在哪儿呢?对了,你到手了吗?”

二东子笑了:“你说呢?!不到手我能下车吗?”

“快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急什么,都到手了,走远点儿再说。”

这个火车站可真够小的,无比荒凉。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居然连个小旅馆都没有。刘海柱第一次做贼,虽然不是亲自做贼,但毕竟也是同案犯,非常非常紧张,跟二东子俩人一直走了一公里,在一条小河边儿才停下脚步。

“快看看吧,里面是什么东西?”刘海柱十分迫切。

二东子掏出了一个白布包裹着的包,用手捏了捏,说出了俩字:“没钱,估计全是粮票。”

“你隔着层布都能摸出里面是粮票?”

“不信你看。”二东子开始解包了。

第十一章 盗窃犯

二东子慢慢的解开包,果然,里面花花绿绿的全是粮票,二东子好奇的捏起一张粮票说:“咦?这是什么粮票?不是全国粮票,难道是煤矿……”

二东子翻的时候,刘海柱看得真真切切。看到这些粮票,刘海柱惊得头皮都要炸了!二东子不认识这是什么粮票,刘海柱可认识!刘海柱以前在部队当汽车兵的时候经常能见到!!虽然见到过不少,但从没像今天一次性见到这么多!!

这一大堆粮票,全***是军队的粮票!!!!!!

看着目瞪口呆的刘海柱,二东子问:“怎么了,柱子?!”

“这***全是军队的粮票!!!!”刘海柱快疯了。

“啥?!”

“你仔细看看!!”刘海柱张大的嘴还没合上。

二东子仔细一看:天!!!果然全是军队用的!

刘海柱问:“咋办!现在咋办!?”刘海柱懵了。

“这粮票……没法用是吗?”

“你还想用?!”

“那……”

“就你偷的这么多军用粮票,抓住咱们估计够判个死刑的了。你这叫盗窃军用物资你懂吗?!”

“那……我……”二东子也乱了阵脚。

“你能不能给他还回去?”

“车都开那么远了,怎么还啊!?”

“怎么还?!看看你包上有地址吗?”

二东子反复翻着那个白色的包裹,翻来翻去,无论怎么翻,除了粮票就是粮票,什么地址都没有。这一堆扎手的粮票,捧在二东子和刘海柱手里,和定时炸弹完全一样。弄不好,就要了这俩人的命。

刘海柱和二东子这俩爷们儿,手里捧着个白包裹,站在河边面面相觑,足足三分钟,俩人一句话都没说。本来想顺手牵羊摸点儿钱,哪知道会摸来了这么大的一个雷?!

二东子说:“干脆,把这些粮票都扔进河里吧。神不知鬼不觉,死无对证。”

刘海柱看着这堆粮票发呆。

二东子眼巴巴的看着刘海柱,等着刘海柱拿主意。

刘海柱点着了根烟,抽了一口:“扔吧!不扔还有啥办法?”

二东子蹲在河边儿,一点一点的往河里扔这些粮票。

刘海柱的心在痛:这是军队的东西啊!自己当了那么多年兵,居然成了盗窃军用物资的罪犯!而且,弄丢这些军用物资的那个无辜的中年男人,估计很快就要站在军事法庭上了。这不是作孽是什么?!就是作孽!

后来,刘海柱干脆回过了头抽烟,根本就不忍心看那些漂向了下游的粮票。

刘海柱和二东子俩人是走到BX市的,他们不敢再乘火车。一路上,俩人一句话都没说,而且这俩人的步伐都挺沉重。刘海柱沉重是因为负罪感,以前的刘海柱的确是爱打架,但是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伤天害理而且还损害国家和军队利益的事儿?二东子没接受过军队的教育,思想境界没刘海柱高,他沉重是因为后怕,他也知道偷了这些东西的后果。这要是被抓住,肯定不是3年2年就能出来的。

深夜,点点星光中,俩人终于走回了BX市。

第十二章 煤矿场

“还有多远?”刘海柱终于张口说话了。

“最多五公里。”

“咱们到底要去哪儿?”

“大岳四工村。”

“大岳四工村是什么地方?”

“老魏的地方。”

可能很多人对于“工村”没有什么概念,所谓工村就是在大型煤矿上由煤炭工人的各个家庭组成的城市中的村落。为了方便起见,矿上会给这些散落在煤矿四周的煤炭工人编成各个工村。每一个工村大概8000—12000人。刘海柱要去的地方,就是四工村。

这个城市本来是一片荒地,在中国历史上连一笔都没曾留下过。它之所成为城市就是因为清朝末年时发现了煤矿,所以才涌入了大量从山东、河北逃荒过来的劳工。没有煤矿,就没有这座城市,就算到了今天,这座拥有近百万人口的城市,也很难找出一个完全和煤矿无关的人,即使现在这座城市已经被定义成为“资源枯竭型城市”,但是煤矿的烙印仍无处不在。

1982年,这座城市不但不是一个资源枯竭型城市,而且还是在计划经济体制下的一个煤炭重镇,国家对这煤矿极高的重视程度也使这座城市严重畸形发展:这个城市有两套教育机构、两套民政系统、两套公检法、两套卫生医疗机构、两套……所有你能想象得到的机构,在这个城市里都有两套。一套归政府管,一套归煤矿管。可能有人会问,难道这城市还有两个市长不成?!对,的确没有。两个市长不至于,但是矿长在矿上的权力也基本等同于市长。如此臃肿复杂的机构必将使行政成本大量增加,这也给在90年代给这座城市带来了致命的打击,一蹶不振,至今仍未恢复70、80年代的辉煌。

这个煤矿,简直就是城中之城,是个独立王国!在这个独立王国里,又分布着一个又一个以“工村”命名的城邦。这每个城邦里,又有着各种各样的传奇。因为,从晚清到奉系军阀、从奉系军阀到伪满、再从伪满到新中国。过去近百年间,各种动乱各种战争各种不同的统治者,工村里的每个家庭都可以写出几部大部头的血泪史。

工村里的这些人,绝大多数都是没根的人。他们本来也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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