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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我在服刑那些年-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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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住着啊?”那个女的很惋惜地问道。

那个女的每一次说话都让他哥心惊肉跳,见她开口,他哥赶紧回答道:“是啊!正住着,大门都在这间房子上。旁边现在是侧屋连门都没有。”

“那不行啊!”那个男的又开口了:“现在我们要执行罚金啊!屈明唯一的财产就是这间房子,我们要给他执行了。这样吧!你先搬出来,把这间房子封了,等候拍买!”

“可这房子我正住着呢!”他哥一口回绝。

“可这房子不是你的啊!你无权居住呀!”那男的针锋相对。

“那咋能行啊?”他哥急了:“这是我的堂屋,我大门都在这,3间房连一起的,你封了我咋走啊?”

“要不你一边开一道门,要不你走窗户?”那男的是好人,热心的帮他出主意。

他哥:“……”

“要不这样吧!我们也怕麻烦。”那女的适时的开了口,两个人一个捧哏,一个逗哏,配合的像是说相声:“我们也怕麻烦,就做个好事卖给你吧!我们也不不拍卖了,就屈明的罚金5000吧!现场给你办理,你后你就是合法主人了。”

他哥快哭了:“那行吧!不然我要爬窗户了……”

就这样,中级人民法院执行科的两名优秀法官,成功地从死刑犯家中执行了5000元的罚金,为国库增加了一笔宝贵的财富,也为他们的执法生涯添上了传奇色彩的一笔。

真狠啊!听完屈明的讲述,我不由地感叹道,看来真是敲骨吸髓,无孔不入!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罚金’这个词在未来,在监狱,将会成为我生活中重要的一个词汇。围绕着它我亲眼目睹了一个又一个故事……

死刑犯的最后一夜,永远都像夏至般短暂。很快天就亮了。而我作为本案的罪犯之一,也要和他一起去公判大会上亮相。公判大会结束以后,看着屈明像面条一样被武警拽上法车,我以为这将会是我们之间的最后一面。毕竟活着从法场上回来的人,据我所知,看守所历史上仅有我一人而已。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仅仅是一个小时以后我就又一次见到了他。因为作为受到L县社会广关注的案子的主犯,屈明享受到了原本只有贪官才能享受的新兴执行方式——注射!

按照以往的流程,大会结束后,我们将会被押回看守所,而死刑犯将会押赴刑场执行,但是那天却出了意外——押我们的那辆车熄火了,怎么也发动不了。

这时所有的车都还没有开走,那个总指挥赶来问明情况后,让我们上了另外一辆卡车。那辆卡车是死刑的护卫车,说白了就是震场面的,上面只有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警。

“赶紧走,反正是在车里注射执行,又不是执行枪决,他们也看不到。车打不着,把人留在这,群众看了笑话不说,出了事儿谁负责?执行死刑这么重要的事,车突然坏了,你让人家看了怎么评价我们、工作?赶紧的!”那个法官对我们这辆车的法官指示道。

我们上了那辆按规定必须要有的护卫车,车上的武警虎视眈眈地看着我们。但是我们却没有心思管他们,我们的注意力都被死刑注射这个新奇的事给吸引了,一时间议论纷纷,车里想起一片嗡嗡声。

“都不许说话!”武警严厉的喝止了我们。当下无人再敢出声,随着车辆的微微摇晃向城外始去。

这条通往刑场的路我并不陌生,只不过以前是我是当事人,现在只是一名旁观者,一时间思绪如飞,恍若昨日……

很快就到刑场了,现场早已准备就续,我们的车远远地停了下来。几个死刑犯纷纷从车上被押了下来。我隔着老远看见屈明,面色苍白,步履蹒跚,要是不武警搀扶着他,我估计他会随时瘫倒在地。他们被勒令跪在早已画好圆圈内,排成一行。

我举目眺望,之见场内停着一辆蓝白相间的中巴,上面写着“法院”字样。我知道,那就是百闻不得一见地执行车了。

只见那个负责现场指挥的法官,先是迅速地巡视了一圈,对那几个死刑犯做了最后的检查。然后一挥手,表示可以开始执行了。

很不幸,第一个就是屈明。两个武警将已经几乎瘫软在地上的屈明连拉带拽地推上了执行车,与此同时车门被迅速的关闭。就像是事先演练好的一样,立即上来几个武警围住了车门。

此时,我的内心急剧的颤抖起来,我无法得知车内的情景,但是我想现在屈明肯定已经被牢牢地固定在冰冷地执行床上,等候针管扎进他的身体,或许那可以夺去他生命的液体已经流进他的血管,他正在丧失最后一丝意识……

昨天晚上陪着屈明的时候我的感觉还不明显,因为毕竟我已有过牛娃的经历,但是在这一瞬间,我和屈明从认识到现在所有的情景,都浮上了我的心头,眼见曾经的兄弟就这样在我的眼前死去,我的心中如潮水般涌起一阵巨大的悲哀和无力感,浑身发软,几乎就要跌倒,我赶紧牢牢抓住车栏,才勉强稳住身形。

大概十分钟,一个法官从车上跳下来,径直走向场内几个身着白大褂的人,那几个人迅速拿着一个白色的裹尸袋冲到了执行车里,很快裹尸被他们抬了出来,扔到了一个手推车上推向场边……

我紧紧地盯着那辆手推车,那上面是我的兄弟啊!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冲着我微笑,对我大声说:“兄弟,哥先走了,好好活下去!”可是现在,它却已经蜷缩在一个小小的裹尸袋里,像垃圾一样被人推着离去……

不知屈明最后一刻都想了些什么,但是此时我却对于我们自己所犯的罪行又一次感到阵阵后悔,真是不值得啊!

囚犯是很怪的,在经过初时的惶恐和痛悔之后,他会逐渐适应监牢生活,思维渐渐麻痹,只有在碰到一些特定的事情时,思维好像才又重新活过来。比如说我,到现在已经在看守所呆了1年3个多月,最初的时候,我还常常反省,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最近几个月,少了李文华的威胁,我已经慢慢的开始习惯这种生活,对于很多事情都已见怪不怪。直到今天目睹屈明的离去,我那颗麻木的心仿佛突然复苏,后悔和痛苦之情有如一条从冬眠中醒来的蛇,无声地侵蚀着我的躯体……

直到我昏昏沉沉的回到看守所,还没有完全从那种哀思中走出,这时张所长通知我,明天,我将送往H监狱服刑。

这时我才知道,我和王平章还有其他几个人地执行通知书已经随着死刑执行裁定同时送达,这里面,李文华赫然在列!

张所长告诉我,赵杰一案已经审理完毕,他和乌鸦一审均被判处死刑,李文华除了越狱的案子,其他和赵杰再无交集,而越狱案已经结案。由于没有发现他新的犯罪证据,所以维持原判不变,李文华将会和我一起去往H监狱服刑。

我听了微微一惊,张所长仿佛是看出了我的顾虑,笑着安慰我说:“你放心去吧!H监狱以前叫做x省第三监狱。那是重型监狱,专门关押15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死缓犯得地方。恶人比他多多了。那里的管教干部个个也都是吃铜咬铁的,你以为他还能像是在这里一样?再说了,监狱几千人,你们又不不一定在一起。怕啥?”

听了张所长的话,我才微微放心,向张所长打听起监狱的情况来。可是我们好像都忘了一点,子曰: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子又有曰:祸害遗千年!——李文华这种人走到哪里都不会安分的,魔鬼不是在作恶,就是正在思考如何做恶!我的整个牢狱生活,注定将会和这个人恩怨纠缠,不死不休!

张所长给我发了只烟,说道:“你在这里呆了1年3个月,97年结束收审制度以来,你这也算是呆的比较长的了。中间发生了很多事,也有过误会,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识大体,明是非,最重要的,你没有和有些人一起同流合污!这一点我很满意,郭局长也很满意,他可是很关心你的哟!多次和我打听你的情况。”说到这,张所长吐了口烟,指着我笑道:“不过,自从你进来,看守所确实也出了不少事而儿,我们有些所长,私下里所里是丧门星!哈哈!不过现在是这些都没有用了,我祝福你到监狱去好好表现,争取早日减刑回家!”

我连声谢过,想了想又问道:“所长,您能跟我说说龙飞现在怎么样嘛?”

张所长思考了一下,缓缓说道:“你的嘴巴还比较严,告诉你也无妨,龙飞的案子在我们L县甚至H市,都引起了领导的关注,人家村里的请愿团跑到市里,省里,去给龙飞鸣冤。要不是发现的及时半道给拦下来,说不定早都跑北京去了!所以市委韩书记专门过问了此案,那几个乡政府官员,确实民愤极大!而且当时的情形是他们先找的派出所协警动的手,龙飞连我们真警察都不怎么怕,还能怕你个协警?所以一怒之下重伤了那两个人,后来到医院才死的,所以给定的故意伤害,而不是故意杀人,这里面量刑区别就大了!现在这事儿已经成为政治事件,不是普通的的刑事案件了,所以一拖再拖,我估计,龙飞的命怕是保住了,说不定你们还要在监狱见面呢。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不要乱说啊!”

我连忙点头答应,趁机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陈怡在女监还好吗?”

张所长哈哈一笑:“龟儿子,我就知道你最终要问,给你说吧!上个星期次我送女犯到女监区问过了,她还不错,因为有一定的文化程度,入监教育结束后,现在留在教研组当教师,专门给罪犯教习文化课,放心吧!”

正待我还要问,张所长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手一挥:“那就这样,回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送你去监狱服刑!”

临行前的一晚,我和众人一一告别,早已经准备好的高档香烟散了一圈又有一圈,烟雾缭绕之中,众人无不怅然。阿旭卫明都很难过,和我紧紧相拥,此时此刻,我才在这个冰冷的地方感到了一丝温情。这几个月来大家相处的都不错,我和龙飞不是李文华和曹成伟,这并不是五十步笑百步,虽然同是看守所,但在我们号子里少了一些压抑和紧张,多了一些积极向上的东西。虽然手续是免不了,但是在我们的影响下,每个人的内心都存了一份宽容。所以一直以来大家都还融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将要分别的时候,离愁别绪充满了我的内心。

于此同时,3号响起了《送战友》的歌声,歌声凄婉伤感,令人闻之神伤,过了一会儿,一号也跟着轻轻唱和。歌声越来越大,到最后我们4号也第一次和3号合作,加入了合唱的阵营,整个院子里都是一片歌声。

那一晚,这首歌我们唱了一遍又一遍,所长也没有来干涉,我们的歌声飘得很远,在歌声的间隙,我们突然听见四院的瘾君子合唱团一边将院墙敲得咚咚作响,一边高喊:“3院的两位老大要走了,看守所又少了两个风云人物,哥们些没啥表示的,唱支歌,以表惜别之情。”紧接着,歌声悠然而起……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唯有别离多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这首歌我以前无数次地听到过,但是此刻重温,却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歌声凄迷舒缓,教人暗自伤怀,这首歌送别了我太多了东西,阎凯,陈怡,李林,刘三军,曹成伟,豺狗子……这些曾经熟悉面容都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那些回忆在生命的沙滩上诉说着过往……

天亮了,我独自坐在床头,等候着所长的到来,行李小熊早已经替我收拾完毕,他也将随我一起出发只是他要去的地方是另一个监狱。很多没有用的东西我全部交给了号子里的人,即使这样仍旧装了四个大包。虽然只是秋天,但是棉衣那是绝不能少的,每年九月一号到次年2月1号送往监狱的人,没有棉衣的话,人家是不会收的。所以看守所早就有一个规定,账上有钱的人必须要在所里购买一套价值100元的棉衣。这些规定都是我所不明白和理解的,为什么要自己花钱,看守所仓库里的那些物质明明都是上级拨付的,难道说要我们自己花钱去买原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但是没有人跟我解释,看守所的这些规定就如同那些‘活动最终解释权归本商场’的霸王条款一样令我知道,身在此间,不是所有的问题,我都能得到答案……

大概是早上7:00多钟,所长来放茅的时候,终于来提我们了,出门的时候牙刷突然一把抓住我很严肃很认真很诚恳地说:“秦哥,呆了这么久,我知道你是一个义薄云天的人。我求你点事。”

我一听,哎哟!先来这么大顶帽子,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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