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服刑那些年-第3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听了他的话,秃鹫轻蔑地“哼”了一声,转过脸去,一副懒得搭理你的欠扁模样。
虽然我被扣子锁着,但是由于扣子上有一截铁链,故而我还是能略微活动的,秃鹫前后的表现把我给气坏了,手一挥铁链哗哗作响,一个烟头甩了过去破口大骂道:“你个丧尽天良的东西,杀了人还有理了?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有种你过来,看你爷爷我敢不敢动你这个号称有四条人命的人渣!”
秃鹫闪身躲过了烟头,忽的一下站起来就要往跟我前走。这时管教巡视过来了,见状骂道:“他妈的,两个人都带上脚镣了还不消停,你们看护的人是咋搞的?”
李林赶紧劝住了我,温言说道:“胖子,你先睡,时间不早了。这货我再开开导开导。”
我骂了一声:“有个锤子说头,直接弄翻算俅了,这怂我看是铁匠死了不闭眼——欠锤!”
说归说,毕竟我现在行动不便,想想还是睡下了。前头被孔乙己一阵折腾,后来又是这个夯货,这一松弛下来还真困了,眼皮发沉,慢慢的睡去了……
好像还没睡了多久,我就被李林和梁海军的窃窃私语给吵醒了。
我揉揉眼睛四处看了一下。此时那个貌似秃鹫的杀人犯正毫无顾忌地坐在大床的另一边,还晃着二郎腿,让人看着就生气。李林给梁海军使了个眼色,又看看我,梁海军点点头到我身边坐下。
“跟你打个点。”说着,他拉过我的肩膀,伏在我耳边说:“新来这货你看见了,跳得的很啊!我们哪一个进号子是这样的?别看他现在闹得欢,我要叫他小死一场!不然号里没法管了。不过……说着他压低了声音:“我们一院和你们三院不大一样,搞人要讲究策略。到时候干部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他太不老实,还要动手打号里的人。”
我惊了一跳:“你们还是算了吧!没听说他身上背了四条人命啊!小心你们有个好歹!”
梁海军的不屑的冷笑:“四条人命?我看守所进进出出多少回了。当年那个杀了十几个人的你知道吗?”我点点头:“那是大案轰动全省我咋不知道。”
“嗯”,梁海军点点头:“那就和我一个号子,照样干活!干不好照样挨打!我他妈什么没见过,还怕他皮干?你别管了,到时候你就拉展了睡,装个俅迷!”说着他狠狠地唾了一口:“呸!还给老子冒充屠夫,我要叫他知道一下谁是真屠夫!”
我点点头,继续躺下,不再作声。心里想着,看守所这个地方,真是铁牢铁规铁过场呀!任何时候对“规矩”的捍卫,已经在每个人的心里牢牢的生下了根。管你是什么狠角色,只要敢于触碰这根线,那就有人来碰你!
第二天吃过晚饭后,所有熟悉规矩的人好像都预感到要有什么事,个个噤若寒蝉。只有刚进来的那个杀人犯依旧一副谁都不鸟的样子。
而那个叫商贾的,从刑床上仰起身子,默不作声,只是看着我们,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好像已经掌握了天地间的终极秘密。
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李林带着梁海军和周正平悄悄的说着什么,而周正平也使劲地凑到李林的旁边不住的点头。好久没和我说过话的刘贵坐在我旁边,小声说:“看来今晚上有动作大片上演啊!”
我看了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那个新来的,啥活不干,还不认卯。估计以为自己是个杀人犯没人敢惹!其实俅用!啥人不得按规矩来。”说着他点燃半截烟蒂,冲着李林他们努努嘴:“你再看周正平,林哥一向不怎么和他说话,能和林哥一起说话,一定有事。”
“李林平时不和周正平说话吗?我怎么没注意。”我问他。
“所以说你傻呀!要不然华华当年搞我,要拿你当炮灰呢。林哥一般不轻易和他说话,除非是号里有大动静要用他,因为林哥一直认为周正平太鲁莽,是个傻子的俅——惹祸的根!看来今天林哥是铁了心要给这个新来的松骨了。”刘贵吐了一口烟,转向我:“你倒是一直很会做人,和监护们关系搞得挺好,少吃不少苦。”
我笑着摆摆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教育洗礼也该学一点了,不然叫什么改造呢?!”
“对了,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讲,你现在都这样了。”刘贵用烟头点了点我的脚镣说:“咱们以前的事——”他掐灭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就算了吧!又不是啥深仇大恨。”
想起以前的事,顿觉挺对不起他的,毕竟他和我真没仇。于是我点点头,自己拿起一支烟点上。刘贵看了看我兜里的红河,悄悄地问:“给我一根烟吧?我现在每天只有三根的量,今天林哥给的的三根抽完了。”
看着他那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想想他以前在三院时的风光,心中不禁感慨万分,他的霉运都是从我那只马桶开始的呀!故而满口答应“当然可以!”说着,就从烟盒里拿出两只烟递给他。这样的举动在看守所就表示,以前恩怨就暂时放下了。看守所就是这样,往往一些恩怨一点很少的物质给予就能摆平。
晚上天刚完全黑下来,随着李林一声睡吧的命令,那些混的背的“坎头”用最快的速度窜到了铺上躺下,只有两个值班的人和几个睡在前面的“红头”还没有休息。死刑号和一般的刑事号不太一样,这里不分大哥小弟,明里只有所长任命的号长,暗里就是“红头”和“坎头”之分。
周正平走到秃鹫身边,开口问道:“兄弟,哪的人啊?”
“谁他妈跟你是兄弟,操,河南知道吗,老子叫屠富。”
“啥?屠夫!”号里几个人闻言大惊,顾不得屠富充满火药味的话,姚康啧啧称奇:“还有人叫这名的,不过您别说,还真是人如其名呀!叫屠夫,就杀了四个人。看来他爹妈给他取名时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梁海军把手里的身份卡一把摔倒姚康脸上:“他妈的,这是富贵的富不是屠夫的夫!看清楚,别再感叹了,你他妈说相声是吗?”然后摆手示意周正平继续。
“屠富啊!”周正平一本正经的接着问:“看样子不是第一次了,规矩该知道吧?”
屠富嘴角一撇,藐视地看了看周正平:“少他妈跟我提规矩,规矩在俺这不好使,就你们一个二个逑样,能和老子这四条命的比吗?”
听着屠富略带乡音的普通话,周正平哈哈大笑:“操你妈的,杀人犯就很牛逼吗?不怕告诉你,这号子大都是杀人犯,就你这样的怂逼,不值钱!”
“你他妈说什么?信不信老子废了你!”屠富顿时就被激怒了,一下子站起了身子,猛一看之下,他倒是颇有点杀人犯的气势。
梁海军和李林已经站在了铺下。李林双眼微微眯起:“屠富,我是一院一号也就是这个号子的号长。这里是专政机关,既然你到这来了,就必须得按这里的规矩办事,在这里个人卫生很重要,先去洗澡。”说着手一指马桶。显然,李林是要把屠富先从床上弄到马桶的角落,那是全监号唯一一个监控死角,监墙上巡视武警的管教都看不到那里。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像屠富这么不开眼的人我倒是第一次见到,此时的我躺在床上,心里比谁都急,急切的盼望这个叫屠富的家伙上当到墙角去,说实在的,我也看不惯这嚣张的货,他妈的,居然把杀人当成炫耀的资本,要不是我的手脚被铐,我第一个收拾他!
“专你妈逼缝!”屠富哈哈大笑,“你少他妈给我来这套,一个自封的烂号长,你代表?你能代表哪一级组织?是能给我加刑还是减刑?你少吓我,我他妈什么都不怕!”
李林顿时脸色一变,用手指着屠富冷冷地说道:“你他妈的有种再给老子说一遍。”
屠富知道能不能扛过去在此一举了,他大声叫骂道:“他妈的老子就说了,你能把俺怎么着,不怕告诉你,老子以前在老家就是个杀猪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什么场面没见过。在给俺嚷嚷,信不信俺把你们全部当猪崽给杀掉!!反正老子身上已经背着四条人命了,债多不压身!”
“我看你他妈的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李林闻言一阵狂笑,望向我说道:“胖子,听见了吗?我好怕怕呀!不知道号里其他的兄弟听了害怕吗?一个杀猪的他要杀我们所有的人啊!你们听见了吗?”屠夫不知道自己已经掉进了陷阱,李林话音刚落,大家纷纷附和道:“听见了!”
李林微微颌首,冷笑道:“既然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就别怪哥几个。”
这句话如同发起了总攻的信号,周正平和姚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屠富身边,周正平只是一招就放翻了屠富。等屠富摔倒在地时仍有些发懵,显然他根本没想到这伙人说翻脸就翻脸,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两人压在了身下。
李林对梁海军说道:“军子,你到门口去把风!”说完,李林和其他人也一拥而上,几人分别按住了屠富的手脚,周正平顺手抓起一块脏兮兮的擦地抹布,捏着屠富的下巴就给他整个塞了进了进去。
姚康调笑道:“妈的,你看这秃子浑身上下脏的,你别把抹布给弄脏了。”这话一说完,手拿被子正准备给屠富套上的梁海军顿时就有些犹豫。
李林微怒道:“他妈的愣着那干什么!”梁海军这才点着头,猛地将被子套住了屠富。紧接着,所有的人的拳头就如雨点般落在屠富身上,而屠富却是脑袋被包在被子里,嘴里又塞上了抹布,叫也叫不出来,只能吼吼地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双腿的猛烈地弹动,脚镣哗哗作响。就像挨宰的鸡在最后的抽搐。
我曾见过对刘三军的殴打,但那都是猛烈直接的,如此大费周章的打人方式倒是第一次见,因为他们攻击的地方只有内脏部分,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才是最凶狠最隐蔽的打法,而且还有一个专业名称。叫做“阴锤”!伤人于无形之间,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来!
刹那间,我觉得近一段时间以来,我都被李林等人温和的外表所迷惑了,看守所里真是举目无善人呀!
毫无反抗之力的屠富只能仍人拳打脚踢,过了好一会,李林看着不停抽搐的屠富狠狠骂道:“不知天高地厚的怂逼,叫你他妈的狂!叫你他妈的狂!老子还收拾不了你了?你还真他妈不知道马王爷长着几只眼!”
看着怒气冲冲的李林,我有些不放心的低声说:“林哥,别打的太厉害了,会死的,别弄得和我们一样。”
李林想想也是,点上了一根烟挥挥手:“正平,差不多了,饭要一口口吃,欲速则不达。等会,有他好瞧的。”像是想到了什么折磨人的点子,李林嘴角微微一撇。
号长命令的作用真是巨大的,随着李林的号令,几乎瞬间号子里就恢复了平静。打人的一个个聊着天,就连蒙住屠富那床被子也整理得整整齐齐的。一切就像是电影里德快放镜头,恍惚间我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此时的屠富已经浑身无力了,不等李林说话,屠富哭丧着脸说道:“哎唷……哥呀!别再打我了,是俺不对,俺一定守规矩……只要不动手,啥都好说啊!”看起来,刚才的一顿毒打已经彻底让这个汉子弱了下来。
“你对着呢,我们错了,我们都是傻逼,杀猪的,你不是说要杀了我们所有人吗?我听说杀猪的都狠着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啊!”李林黑着脸一边说着,一边比划着磨刀的手势。
“俺那都是瞎吹的,俺,俺还以为……”屠富呻吟着说不出话来。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们都是矮子打狼——光喊不上,是不?”李林狞笑着。
“哥,亲哥,俺现在知道了,哥几个都是英雄好汉。”屠富眼泪都出来了。
“谁他妈和你称兄道弟了?先滚下去。”姚康踢了他一脚。
屠富艰难地挪到了床边,根本站不住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妈的,让你你还半夜里抡大斧——瞎侃一通。杀人怎么了,告诉你在这呆的都是扮秦桧的没卸装——谁没见过那二花脸,还把你狂的不得了。”
屠富连声答应着:“那是那是……”
现在的屠富,哪还有刚才的嚣张气焰,跟先前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屠富软弱无力地躺在地上,不时吸着鼻子,表情又是委屈,又是悲戚,只是他并不会想到,还有更大的耻辱在等待着他。
真他妈没椽子!我心里也小小的鄙视了一下他。忍不住顺嘴问道:“哎!那个有四条人命的,你咋不冲了?”
对于我的讽刺,屠富默默不语,再没有了前晚的嚣张。只是低低的呻吟着。
看着他,暮然间我突然一愣,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变得这样冷血无情了?
周正平站在一边,嘴里骂道:“操你妈,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说着,周正平就要顺手扇屠富。就在此时,哨楼上的武警突然在窗外喊道:“吵什么吵?开会是不?还想不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