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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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南将军胡廷美、副将军何文辉率师至建宁,元守将同佥达里麻、参政陈子琦集僚佐谋曰:“闻大明军骁勇,自入杉关,诸镇兵皆望风瓦解,其锋不可当。今吾城中军士,亦不下万余,储畜尚富,可以拒守,不可与战。彼攻吾城不克,必将自退,吾因而乘之,或可以得志。”众皆曰:“然。”由是备御甚坚,廷美等进围之,数与挑战,达里麻等固守不出,我师环其四门攻之。
癸未,上谕省府臣曰:“尔诸大臣,既受封爵、进职位,可谓尊显矣,当同心辅国,以享禄位。朕尝思古之君臣,居安不忘,警戒盈满,常惧骄纵,兢兢业业,日慎一日,故能始终相保,不失富贵。大抵开基创业之主,待功臣非不欲始终尽善,如韩信、彭越自不能保全其功,深可惜也。至承平之后,旧臣多有获罪者,究其所以,盖其事主之心日骄,富贵之志日淫,以致于败。古人置欹器于座侧,正以戒其骄盈耳,汝等宜戒慎之。”又谓都督同知康茂才等曰:“汝等今成大功,岂汝一人之能哉?非军士同心效力,曷能致此?切不可挟功骄恣,轻忽下人。若此,则鲜有不败者,朕故吐心拳拳,为尔等言之。古之人主待其臣下,往往以权术驾驭,不以至诚相感,易生猜疑,故久而生变。今吾以直言告汝,常相警戒,非止在于汝身。汝又当以朕意训汝子孙,则可与国同其久长矣。”时皇太子侍侧,上指谓之曰:“太子年幼,未历世故,朕尝以此意诲之,使他日汝子成立,与吾儿共享太平,常如今日,则子子孙孙,无有穷也。”群臣皆拜谢而退。
元兵自广西来援永州,驻东乡桥,倚湘水列七营,军势甚盛。平章杨璟遣镇抚吕琛、指挥袁子明等击败之,获其万户丁武等一千二百三十九人、马一百余疋。宝庆卫百户周迪战死,上闻之,命礼部议褒赠,令有司祭之。
甲申,诏遣周铸等一百六十四人往浙西核实田亩,谓中书省臣曰:“兵革之余,郡县版籍多亡,田赋之制,不能无增损。征歛失中,则百姓咨怨。今欲经理,以清其源,无使过制,以病吾民。夫善政在于餋民,餋民在于宽赋。今遣周铸等往诸府县,核实田亩,定某赋税,此外无令有所妄扰。”复谕铸等曰:“尔经理第以实闻,无踵袭前弊,妄有增损,曲狥私情,以病吾民,否则,国有常宪。”各赐衣帽,遣之。
乙酉,上谓刘基曰:“曩者,群雄角逐,生民涂炭,死亡既多,休餋难复。今国势已定,天下次第而平,思所以生息之道,何如?”基对曰:“生息之道,在于宽仁。”上曰:“不施实惠而概言宽仁,亦无益耳。以朕观之,宽仁必当阜民之财,而息民之力。不节用则民财竭,不省役则民力困。不明教化则民不知礼义,不禁贪暴则民无以遂其生。如是而曰宽仁,是徒有其名而民不被其泽也,故餋民者必务其本,种树者必培其根。”基顿首曰:“陛下尽心如此,民其有不受惠者乎?传曰:‘以仁心,行仁政。’实在今日,天下之幸也。”
丙戌,上御文楼,太子侍侧,因问近与儒臣讲说经史何事。对曰:“昨讲《汉书》七国叛汉事。”遂问:“此曲直孰在?”对曰:“曲在七国。”上曰:“此讲官一偏之说。宜言景帝为太子时,常投博局杀吴王世子,以激其怨,及为帝,又听晁错之说,轻意黜削诸侯土地,七国之变,实由于此。若为诸子讲此,则当言藩王必上尊天子,下抚百姓,为国家藩辅,以无挠天下公法。如此,则为太子者,知敦睦九族,隆亲亲之恩;为诸子者,知夹辅王室,以尽君臣之义。”
丁亥,上御东阁,御史中丞章溢、学士陶安等侍,因论前代兴亡之事。上曰:“丧乱之源,由于骄逸。太抵居高位者易骄,处逸乐者易侈。骄则善言不入,而过不闻;侈则善道不立,而行不顾。如此者,未有不亡。今日闻卿等论此,深有儆于予心。古者,今之鉴,岂不信欤?”
置中山卫亲军指挥使司,以周立为指挥使。
置济宁左、右二卫。
壬辰,克建宁。时征南将军胡廷美督兵攻建宁益急,达里麻不能支,夜潜至副将军何文辉营纳款,诘旦,总管翟也先不花亦率众诣文辉降。廷美怒二人不诣己,欲屠其城,文辉止曰:“吾与公同受命至此,为安百姓耳。今城降,欲以私忿杀人,可乎?”廷美遂止,乃整军入城,申严号令,毫发无所犯,执参政陈子琦,送京师,获将士九千七百九十余人、马二百七十三疋、银一万六千三百两、粮九万八千六百四十石,命指挥费子贤领兵守之。廷美即廷瑞,避御字,改今名。
癸巳,上与诸儒臣论学术。翰林学士陶安对曰:“道之不明,邪说害之也。”上曰:“邪说之害道,犹美味之悦口。美色之眩目,人鲜不为所惑,自非有豪杰之见,不能决去之也。战国之时,纵横捭阖之徒,肆其邪说,游说诸侯,当时诸侯急于功利者,多从其说,往往事未就而国随以亡,此诚何益?夫邪说不去,则正道不兴;正道不兴,天下乌得而治?”安曰:“陛下所言,深探其本。”上曰:“仁义,治天下之本也。贾生论秦之亡,不行仁义之过。夫秦袭战国之余弊,又安得知此?”
丙申,大将军徐达复自益都至济南。
己亥,命道士周原德往登莱州,谕祭海神。原德未至前数日,并海之民见海涛恬息,闻空中洋洋然若有神语者,皆惊异。及原德至,临祭,烟云交合,异香郁然,灵风清肃,海潮响应。竣事,父老皆欣喜相贺,争至原德所曰:“海涛不息者,十余年矣。今圣人应运,太平有兆。海滨之民何幸,身亲见之。”原德还奏,上悦。
庚子,以邓愈为征戍将军,将襄阳、安陆、景陵等卫兵,征取南阳以北未附州郡。
授翰林学士陶安诰曰:“盖闻国家之立,必有一心之臣尊戴。匡辅用能,张其纪纲,植其表仪,正其名位,善其辞命,基图以大,国家以安,自古皆然。朕初渡江时,江南之士谒于军门者,陶安实先,即以帝王事功,期于始见之际,赞襄兵务,多历竿所,宣号令则军民信,议礼乐则体要成。建陈之论以忠,出纳之命惟允。至于捍城御侮,寇憝成擒,为郡治民,勤劳益著。肆朕君临大宝,念此翊戴旧臣,老当优之,不宜久烦以政,迺者开翰苑以崇文治,立学士以冠儒英,重道尊贤,莫先于尔,是用擢居宥密。俾职论思兹,特授以宠章,用昭国典,尚其勤于献纳,赞我皇猷,综理人文,以臻至治,可翰林学士、嘉议大夫知制诰,兼脩国史。”
立大都督府断事官,秩从五品。
立善世院,以僧慧昙领释教事。
立玄教院,以道士经善悦为真人,领道教事。
置各处水马站,及递运所急。递铺凡六站,六十里或八十里,专在递送使客、飞报军务、转运军需等物。应用马驴、舡车、人夫,必因地里量宜设置,如冲要处,或设马八十疋、六十疋、三十疋;其余非冲要亦系经行道路,或设马二十疋、十疋、五疋,驴亦如之。马有上、中、下三等,验民田粮出备,大率上马一疋粮一百石,中马八十石,下马六十石,如一户粮数不及百石者,许众户合粮,并为一夫,视使事缓急给上、中、下马,每驿有供帐使者,日给廪米五升,过者三升,设官一人掌之。水驿如使客通行正路,或设舡二十只、十五只、十只,其分行偏路亦设舡七只、五只,舡以绘饰之,每舡水夫十人,于民粮五石之上、十石之下者充之,不足者众户合粮,并为一夫,余如马站之例。递运所置舡,俱饰以红,如六百料者,每舡水夫十三人,五百料者十二人,四百料者十一人,三百料者十人,皆选民粮五石以下者充之。陆递运所,如大车一辆载米十石者夫三人、牛三头、布袋十条、小车一辆,载米三石者夫一人、牛一头、每夫一人出牛一头,选民粮十五石者充之,如不足者,众户合粮,并为一夫。急递铺凡十里设一铺,每铺设铺司一人,铺兵要路十人,僻路或五人或四人,于附近民有丁力田粮一石五斗之上、二石之下者充之,必少壮正身。每铺设十二时日晷,以验时刻,铺门置绰楔一座、常明灯烛一副、簿历二本,铺兵各置夹板一副、铃攀一副、缨枪一把、棍一条、回历一本。递送公文,依古法,一昼夜通一百刻,每三刻行一铺,昼夜行三百里。凡遇公文至,铺随即递送,无分昼夜,鸣铃走递,前铺闻铃,铺司预先出铺交收,随即于封皮格眼内填写时刻,该递铺兵姓名速令铺兵,用袱及夹板裹系持小回历一本,急递至前铺,交收于回历,上附写到铺时刻,毋致迷失停滞。若公文不即递送,因而失误事机,及拆动损坏者,罪如律。各州县于司吏内选充铺长一人,巡视提督,每月官置文簿一本,给各铺附写,所递公文时刻件数,官稽考之,其无印信文字,并不许入递。
征南将军汤和率帅师至延平,元参政文殊海牙等以城降,执元守臣平章陈友定送京师。先是,上遣使招谕友定,友定大会诸将,杀使者,置其血酒瓮中,慷慨饮之,誓众死守。至是,我师隔水而陈,分一军渡水,攻其西门。友定谋于众曰:“彼兵方来,其气勇锐,难与争锋,不如持久以困之,伺间而动,必有可胜。”遂严饬军校巡城,昼夜不少息。诸将请出战,友定不许,数请不已,友定乃疑其部将萧院判、刘守仁有携二心,即收其兵柄,杀萧院判。守仁知事急,来奔,士卒多踰城夜遁,自始围至是,凡十日,适城中军器局失火,炮声乱发。我军疑其内叛,遂并力攻城,友定见势穷蹙,乃与副枢谢英辅、参政文殊海牙诀曰:“大事已去,吾无以报国家,惟有死耳,公等宜自勉。”迺退于省堂,按剑,仰药饮之。达鲁花赤白哈麻具服,北望泣拜,与谢英辅皆自经死,赖正孙等夜开门出降。黎明,我师入城,友定气未绝,遂舁之出水东门外,值大雷雨,复苏,械系送京师。以唐铎知府事。友定子海,闻其父兵败,自将乐来降,遂并执之,遣仁和卫指挥徐兴安抚将乐。友定字安国,福州福清县人,徙汀之清流,世业农,为人沉勇,喜游侠,乡人畏服之。壬辰兵起,所在骚动,汀州府判蔡公安至清流募民兵,为保障,友定以壮士见公安,与语,奇之,令长所集民兵,署为黄土寨巡检。从福建佥都元帅吴按滩不花讨汀延、建邵诸山寨,以功授清流县主簿,寻升县尹。岁己亥,陈友谅遣康泰取邵武,邓克明攻汀州,转略延平、将乐诸处,行省乃授友定汀州路总管以御之,战于黄土,获其将邓益,克明遁去,元拜友定行省参政。岁辛丑,邓克明复取汀州,进攻建宁,不克而还。友定遂复汀州,开分省,守御升左丞。甲辰,又置分省于延平,以友定为平章。于是闽中八郡皆其所守,王师西征,驻军浦城,参军胡深与战锦江而败,友定执而害之。至是被执,及其子送至京师。上诘之曰:“元纲不振,海内土崩,天命更革,岂人力所能为?尔窃据偏方,负固逆命,害吾参军,杀吾使者,陆梁弗服,欲何为哉?”友定对曰:“事败身亡,惟有死耳,尚何言?”遂并其子诛之。
辛丑,置建昌卫、沅州卫。
上谓宰臣曰:“朕每燕居,思天下之事,未尝一日自安,盖治天下犹治丝,一丝不理,则众绪棼乱,故凡遇事,必精思而后行,惟恐不当,致生奸弊,以殃吾民,以此不敢顷刻安逸。至于刑法,尤所关心,然此非一人所能独理,卿等皆须究心,庶几民无冤抑,刑狱清省。汉宣帝言狱者所以禁暴止奸,养育群生,甚淂用法之意,卿等宜体之,毋忽也。”
天下来朝,府、州、县官陛辞。上谕之曰:“天下初定,百姓财力俱困。譬犹初飞之鸟,不可拔其羽;新植之木,不可摇其根,要在安餋生息之,惟廉者能约己而利人,贪者必朘人而厚己,况人有才敏者或尼于私,善柔者或昧于欲,此皆不廉害之也,尔等当深戒之。”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三十
洪武元年二月壬寅朔,中书省臣李善长、傅瓛、翰林学士陶安等进《郊社宗庙议》。先是,上敕礼官及翰林、太常诸儒臣曰:“自昔圣帝明王之有天下,莫严于祭祀,故当有事,内必致其诚敬,外必备其仪文,所以交神明也。朕诞膺天命,统一海宇,首建郊社、宗庙以崇祀事,顾草创之初,典礼未备,其将何以交神明、致灵贶?卿等其酌古今之宜,务在适中,定议以闻。”至是,善长等奏:有国大祀曰圜丘,曰方丘,曰宗庙,曰社稷,各具沿革以进。圜丘之说曰:“天子之礼,莫大于事,天故有虞、夏、商,皆郊天配祖,其来尚矣。周官大司乐冬至日祀天于地上之圜丘,大宗伯以禋祀昊天上帝。孝经曰:‘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